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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實在又不甘心，搞什麼糖廠改建，搞什麼並作分廠，這都是區里的主意，如果只改建不合併，他不還是廠長嗎？

王從軍走後，那輛北京212吉普就駛出了糖廠，整整兩天時間，雷喜光找了一圈人。

這才幾天工夫，這世道怎麼變化這麼快！

「老師好！」合堂里傳來齊刷刷的問候聲。

王從軍乾笑道：「你啊，老五，這些年也辛苦了，為糖廠也操碎了心，我知道，區里也知道……」說了一大堆好話，他話鋒一轉，「你看，我們哥倆關係也不錯，怎麼樣，到局裡，給我當個工會副主席，這樣我找你拉呱聊天都方便，也不用再到廠里來找你了……」

老苒這同志，啥都好，就是喜歡李墨梅！

……

「好。」秦東應了一聲，就慢慢地從已經坐下的同學身前擠了過去，「你好。」看到蘇玉波正抬頭看著他，他笑著打了聲招呼。

今天是系主任顧國賢親自授課，八七級函授班兩個班級同時集中到系裡的合堂。

白糖利潤低？王從軍不作辯解，這不是他今天的主要目的，「嗯，ｍ•heｔｕｂoｏk•ｃｏm.ｃｏm老五，區里的意思，由嶸啤幫助糖廠來搞改建。」他沒說是由陳世法幫助雷喜光，雷喜光卻沒有聽得出來，「從設備上技術上還有資金上進行扶持……」

「那改成分廠，誰當廠長？高明？」雷喜光一幅不服氣的樣子，高明是廠里的黨支部書記，但是與他面和心不和，他素來知道高明也想當廠長。

他心裏也驟然放了下來，看來區里還是準備讓自己當這個廠長，秦東雖是大學生，畢竟年輕，乍然提起來也不行，自己還上門給他打預防針了，還給了他一千塊錢……

關係，這個我國獨有的詞彙，也可以翻譯成人脈，但中國還有一句話，叫做人多力量大，所以，有關係幾乎可以看作一個人在這個社會上力量很大的表現。

前些日子自己還上了人家的門，還說他自己的根就在糖廠，誰也挪不動，現在一下子就被挖了牆腳，人家成了廠長了！自己還沒怎麼著呢，就走人了！

這年頭領導都坐副駕駛，王亮不動聲色看看雷喜光，他是聽明白了，那個給了www.hetubook.com.com自己一千塊的大學生當廠長了！

有鑒於此，王從軍親自來到糖廠，很給雷喜光面子。

311宿舍一班人到達合堂時，後面的位子幾乎都已經坐滿了。

分廠？

好像統一指揮似的，合堂里的學生們齊刷刷轉過頭，各式各樣的眼光就看向秦東，看向這個剛開學時他們看不起的洗瓶工，看向這個發明了酶法糖化技術的班長，也看向了這個前陣子還在盛傳要當副廠長的總調度！

顧國賢也笑著揮揮手，「坐下，坐下吧。」他的目光越過前幾排學生的頭頂就投射到秦東身上，「小秦廠長什麼時候上任哪？」這本是開課之前的輕鬆交流，可是這馬上引來大家的興趣。

「他們瞎喊的，不當真。」秦東笑了，他翻開課本，蘇玉波卻驚奇地喊開了，「喲，果真是拿下七五攻關項目的同志，課本上這麼乾淨！」

可恨！

「噢，糖廠改建成啤酒廠，我沒意見，現在啤酒都搶著要。」雷喜光的表態很痛快，「王局長啊，我敬愛的王局長，不是我們能力不行，實在是白糖和圖書利潤太低，好了，改成啤酒廠你就瞧好吧……」

雷喜光口裡含混地嘟囔著，也確實是這麼回事，給陳世法當下屬，他丟不起這個人！

「王局長，不是說讓他當副廠長嗎？」雷喜光一臉怒氣地盯著王從軍。

其實，到局裡安排個職務也是梁永生的意見，他與王從軍看法一致，雷喜光還真不是搞工廠的料。

王從軍暗笑，你不答應是真的，糖廠的工人聽說要改建成啤酒廠，還有人給他們發工資，肯定會在廠里放鞭炮的。

「你好，副廠長同志。」蘇玉波很是大方，現在秦東提拔成副廠長的消息，兩個班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雷喜光的眼珠子就突了出來，話就更含混了，「分廠，那把我往哪擺？」他說得直言不諱，絲毫不轉彎。

「難。」王從軍冷漠地看看他，就一個字。

「老五，你坐，怎麼，你想幹什麼？」好話說盡，見他不從，王從軍開始亮出牙齒了，「這是區里的決定，我就是通知你，你也是輕工系統的老人，組織的決定你不服從？」

廠長？

山東省，濟南輕工業學院。和_圖_書

嗯，他突然打定主意，自己不能在一棵樹上弔死，得另尋一棵大樹！

「秦東。」王從軍還是冷漠地看著他，就兩個字。

當從一棟單元樓出來，坐上吉普車，雷喜光臉色已經舒展開來，「嗯，他大學生了不起嗎？不就才十九歲嗎？他以為到糖廠當廠長那麼容易？我讓他三個月自己捲鋪蓋卷滾蛋，局裡到時還得敲鑼打鼓把我請回去！」他扭頭看看外面的夜色，「到時，取消分廠，我還是區里企業的一把手，跟陳世法一樣。」

「啊，這小子！」雷喜光一驚之下，罵人的話脫口而出，也不顧忌坐在面前的是誰了。

「沒辦法，同志們，我們各自打游擊吧。」老苒露出一臉壞笑，他看看周圍的座位，「李墨梅同志，你旁邊有人嗎？」

老苒一舉手，「顧主任也知道秦東要到糖廠當副廠長？」

奶奶的，這世道變化也太快了吧！

「不能改了？」雷喜光鼓著眼睛喘著粗氣就是不坐下，他拿起桌上的茶杯給自己灌了一茶杯的水。

「這敢情好，老陳夠意思！就是不喜歡扎堆，要不晚上我們一塊吃飯？」聽到https://m.hetubook.com.com給錢還給人，雷喜光當場笑逐顏開。

秦東笑著往前走，周誼就喊上了，「這裡有座位。」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她還是不習慣喊秦東為叔的。

「別喊。」看著系主任顧國賢笑著走進教室，把手裡的茶杯放到了講台上，秦東自己卻喊開了，「大家靜一靜，上課了，起立！」

「副廠長？」顧國賢笑了，「我怎麼聽說，是到啤酒廠當廠長呢。」他的態度很親切，「到糖廠當副廠長，我們的秦班長不是大材小用了嗎？」

「嗯，梁區長的意思，是糖廠以後作為嶸啤的分廠……」王從軍看看雷喜光，冷不丁又拋出一句話來。

王從軍看看他，臉上的表情又變了，他擺出一幅同情的樣子，慢慢道：「老五啊，你啊，怎麼糊塗了？糖廠將來是要改建成嶸啤的分廠，你是老資格，在這裏已經不合適了，怎麼，你還要給陳世法當下屬？你們以前可是平起平坐的！」

「我不幹，我不幹。」雷喜光晃著腦袋就站了起來，「王局長，我聽明白了，你的意思，我們糖廠這是讓人家給收編了？我不答應，我們糖廠三百職工也不會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