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飛雪迎春到
第二百二十九章 那是我祖宗！
「我聽說，市裡郭市長也很看重他，區長親自讓他過來……」
人群如堅冰一般，在春陽的照射下，慢慢開始融化了。
我都要勇往直前！」
掌聲伴隨著火燒雜草的「噼里啪啦」聲，就像春潮一樣，在二分廠的上空經久不息！
「新廠長不一樣，人家真是一步步幹上來的，還出過國，又是勞模……」
「秦廠長。」老錢笑著走到秦東身旁，「真沒錢抽煙了，老婆子一直嘮叨，好了，藉著這個機會，一併戒了算了。」
秦東再也不看這幾個原來的廠領導，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工人。
吹！
伴隨著雜草燃燒發出的「噼啪」聲響，人群的議論也在慢慢變大。
……
「誰不希望自己的廠好，過年到丈母娘家都被看不起，以前，唉，雷老五那是胡來……」
秦東的眼睛有些濕潤，這些老領導、老職工，他們是真心愛護這個廠的，他們，為這個廠工作過、奉獻過，廠里就是他的家，他們雖然退休了，但仍然是廠里的一分子！
身旁的高佔東馬上掏出火柴，「嚓」，又一根火柴也扔進了草堆，另一處火苗ｈｅtｕｂook.com•coｍ慢慢燃燒起來。
秦東高聲喊道，手中的火柴就扔進了草堆，火苗慢慢變大，草堆上開始冒出縷縷青煙。
工人們沒有動，集體靜默了。
火越燒越旺，煙越冒越多。
當總廠一幫職工在武庚帶領下坐著卡車騎著自行車匆匆趕到二分廠，沒有看到殘磚斷瓦，焦急上火，卻看到二分廠的工人歡天喜地，沸反盈天！
梁永生嚇了一跳，他趕緊站起來，透過窗戶，果然原來糖廠的方向黑煙四起，「趕快通知消防隊！」他厲聲命令道。
人群中，又是一陣涌動，秦東看到，幾個拄著拐的老頭走了過來，帶頭的正是前副廠長余則成，老余頭什麼話也不說，掏出一盒火柴，把裏面的火柴全倒了出來，二三十根火柴「嚓」地燃起，老余頭把火柴連同火柴盒一起扔進了雜草堆。
……
就在他轉身想走時，一旁的工會主席老錢也掏出了火柴，他看看連同掏出的香煙，索性把香煙也扔進了火堆，「以後，戒煙！」
老頭聲音嘶啞，面色漲紅，手裡的拐杖直指天空，拐
www.hetubook.com.com杖不斷顫動著，秦東一看高佔東，高佔東趕緊從辦公樓里拖了幾把椅子，讓這幾位老領導先坐下。
哦，火苗在慢慢變大，濃煙也在慢慢變粗……
嶸啤總廠的陳世法和周鳳和也接到了報告，很快，總廠全廠動員，總廠的職工拿著掃把、鐵杴就朝二分廠趕來，打斷骨頭連著筋，二分廠怎麼說也是嶸啤的二分廠。
「大傢伙聽著。」老余頭突然就舉起了拐杖，振拐高呼道：「容國團說，人生能有幾回搏，此時不搏何時搏？堂堂的國營企業職工，下海撈魚、沿街擺攤的日子你們還沒過夠嗎？還想讓人看不起嗎？……」
秦東也笑了，兩人站在一起很是親熱，「那你恐怕還真戒不了……」
「我來。」
「嶸啤二分廠今天正式成立了！」
派出所的杜源自然也看到了，他立馬抓起帽子，可是帽子抓起來他又坐下來，坐下來卻又站起來，又坐下來，「嗯，小吳，你帶幾個人到糖廠看看……」
「杜所，你不親自去啊？」民警小吳嬉皮笑臉地看著自己師傅，「小秦廠長不是你的女婿嗎？」hetｕｂｏoｋ•ｃｏm.coｍ
「嶸啤二分廠今天正式成立了！」
人群中沒有反應，可是大家的眼光都是熾熱的，每個人的眼睛里都充滿了憧憬，老余頭站了起來，「我相信秦廠長，大家鼓掌！」
「糖廠著火了！」
區工業局王從軍更著急，這糖廠改制八字還沒有一撇呢，這個時候可不能出事！
秦東站在台階上，拳頭仍高高舉起，「糖廠的一頁歷史已經翻過去了！我們不用領導為我們二分廠揭牌，現在，大家跟著我一起宣布……我們自己的廠，嶸啤二分廠今天正式成立了！」
他不說不要緊，這一句話，立馬讓杜源又站起來，他摘下帽子扣到桌上，「女婿？他是我祖宗！」
「我給市裡給總廠立下的軍令狀就是半年脫困，一年盈利！一年後你戒也就是真的戒了……」秦東大聲笑道：「今天，在這裏，我也給全廠職工立一張軍令狀！」
火光中，炙熱中，所有職工的眼光又都看向了秦東！
看著二分廠的職工一片歡呼，有人竟還唱起了「二分廠的天是明朗的天，二分廠的職工好喜歡……」武庚就忍不住了，這小子，又給這幫
和-圖-書工人灌了什麼迷魂湯……越來越多的廠里的中層幹部站了出來，高明的臉色就越發嚴肅，這就好像一場站隊，現在，廠里的大部分中層幹部選擇了站出來，支持秦東，至少在表面上！
「嗯，為什麼？」老錢驚奇道。
武庚也看到了站在台階上仍在做著施政演說的秦東，「我們廠計劃從德國進口一條一萬噸的生產線，我們力爭三個月安裝，十月份投產……」
但是，不是廠區著火，而是清理雜草垃圾，武庚也鬆了口氣。
火光中，老余頭、老錢、劉洪兵、高虎、黃波……無數人舉起了右拳，高聲呼喊著，歡騰著……
《亞科卡傳》的扉頁上有這麼一段話：「我理解，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不付代價的午餐。我理解，不管遇到天崩地陷……
……
幾乎區里的所有的機關單位和工廠都看到了東面黑煙直衝雲霄，餅乾廠的杜小桔心裏一沉，這些日子杜源徹底不管秦東了，她也一直替秦東提心弔膽，現在真的出事了！
「我就一句話。」秦東鄭重地舉起拳頭，「我保證，以後我們二分廠，工資年年漲，房子年年蓋……」
廠區里和_圖_書人頭攢動，好久沒有這麼熱鬧，看著大家的笑臉，聽著大家的呼喊，秦東也是心緒起伏……
嘩——
「點火。」
秦東看看高明、老錢等一幫廠領導，這些人就像沒有看到他，也沒有聽到剛才的話，有的盯著火苗，有的就轉過頭去吸煙。
就在他準備離開時，人群卻像海潮一樣悄悄涌動了，高虎和黃波從後面擠了過來，「我加一根。」黃波笑得小眼睛眯到了一起，高虎則不言聲拿出火柴，「嚓——」他點燃一根火柴也扔了進去，火柴又被黃波接了過來……
老余頭坐下了，榨糖車間主任劉洪兵接著站了出來，他直接掏出火柴扔進火堆，在他的帶動下，榨糖車間的二三十號工人都掏出火柴，沒有火柴的直接揀了幾根雜草扔了進去……
歡笑聲、打鬧聲、議論聲也響徹了廠區，伴隨著熊熊大火的燃燒，好像以前的屈辱、不快、失落、傷心……都投到了火里，一把火燒掉了！
秦東心裏長嘆一口氣，就像這堆雜草垃圾，半干不濕，很不容易點著，一個人的力量太過有限。
高明看看熊熊燃起的大火，在場的每個人都感受到了火焰的炙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