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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王部長一行后，見秦東也要離開，王從軍笑著又把秦東拉回自己的辦公室，親自讓他在沙發上坐下。

當他的吉普車開進總廠，廠里的工人都圍了上來，看著他在糖化車間擺好姿勢，廠里的老爺們、小夥子、大姑娘、小媳婦個個像看西洋景一樣瞅著他，瞅得他都不好意思了。

「行，那我這就去辦。」秦東馬上又從沙發上站起來。

「秦廠長，我們到哪拍？」東方紅照相館的老師傅舉著像機和三角架徵求秦東的意見。

「嗯，十九歲的廠長，全省乃至全國也不多見。」王部長滿面春風，「我聽說，你還是嶸啤總廠的團支部書記？」

秦東也笑了，羅玲笑著走過去，幫他扯平嶄新的襯衫，秦東手扶糖化鍋，「仔細」地查看。

「是的。」秦東大致已經明白了他們的來意，「從去年開始從事團的工作。」

「勞模同志，笑一個。」

「小秦，不能笑，面對鏡頭……」

這個秦東倒不否認，「嗯，放在別人身上，提一級工資，還有二百塊獎金，高興得都要睡不著覺，你啊……」王從軍笑著點點他，突然又道：「你不是還有個姐姐嗎？」

新長征突擊手？秦東頗有些意外。

「別急，https://m.hetubook.com.com我還沒說完，你看你，急什麼？」王從軍又笑著讓他坐下，「你姐的戶口問題享受的是你的省勞模的政策，還有，梁區長知道你家的情況，還親自出面給你協調了幾件大事，怎麼樣，這個勞模當得不虧吧？……算了，我看你是坐不住了，這樣，你先去照相，市總工會和團市委等著要呢！」

王從軍笑著讓秦東坐下，顯然他對秦東的態度很是滿意，「那就抓緊時間辦了吧，別夜長夢多再出現什麼岔子。」

哦，秦東笑了，他看看王從軍，王從軍也是一臉期許。

爭當新長征突擊手，是八十年代開展的一項建功立業、向社會主義現代化目標進軍的活動，也是開展社會主義勞動競賽的重要形式之一。

當秦東再次回到二分廠，雖然大家都已經知道他評選上省勞模的消息，可是二分廠再次轟動了。

「全省的新長征突擊手一共才四百多名，從全省千萬個團員青年中選出。」區團委的林書記也笑著伸出手來，用力地握住秦東的手，又用力地搖晃著，「祝賀你，秦東同志！」

光影之間見乾坤。

柳枝雖然嫁給了秦東的父親，可是她是農村和_圖_書戶口，所以只能在春和樓當一名臨時工，這也是她的一塊心病。

「不辛苦，為勞模拍照，我也光榮。」秦東客氣，老師傅更客氣，「廠門口啊？當然可以，我們多拍幾張，最好有工作照。」

在這一代人的觀念里，「農轉非」之後，就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再也不用在農村面朝黃土背朝天了，也可以在城鎮工作，每月拿工資，單位還可能分房，退休後有退休金。

剛才，在東方紅照相館，秦東與其他勞動模範一樣，披紅戴花、精神抖擻，拍攝了標準人像照。

「到廠門口行嗎？辛苦了。」秦東很是客氣。

在歲月的濾鏡下，專註的神情更添了一份對啤酒事業的深情。

很快，青島市省級、市級勞動模範和新長征突擊手的照片新鮮出爐！

「小秦，別眨眼，新長征突擊手不能眨眼啊……」

他也坐在秦東一側，看著這張年輕的臉，似乎很是感嘆，「十九歲的勞模，十九歲的新長征突擊手，我可以負責任地說，全國恐怕也是獨一份。」

「我側面打聽了一下，你姐是農村戶口，你現在是省勞模了，根據政策，可以把你姐的戶口轉到城裡來。」王從軍舒服地把身子倚在沙發上，笑著看著hｅｔｕbｏｏk.coｍ•ｃｏm秦東。

退回幾年去，城鎮戶口還可以領到布票、糧票、油票，招工只能找城鎮戶口人。

「五一還有省勞模的表彰大會。」王從軍計算著日程，「那你後天就得出發了，到時，局裡為你搞一個歡送大會。」

王部長突然又笑著伸出手來，「祝賀的話我就不多說了，馬上就要五四青年節了，經團區委和團市委推薦，向團員和青年廣泛徵求意見，團省委已經初步審核通過，你作為我們青島市推薦的新長征突擊手候選對象，當選山東省新長征突擊手……」

八十年代計劃經濟下，戶籍還是分農業戶口和非農業戶口的，王從軍所說的把戶口轉到城裡來，就是把農業戶口轉成非農業戶口，也就是常說的「農轉非」。

「嗯，照片拍得不錯。」當梁永生在市裡開完會，特意讓司機把車停下，他走到畫廊前仔細地端量著，兩處畫廊上都有秦東的照片，他即是省勞模還是新長征突擊手，照片上的秦東，英氣勃勃，但一看就很是年輕！

「真的？那可太謝謝局長您了。」秦東馬上站起來，「這可解決我們家的大問題了。」

……

「對了。」他起身從辦公桌上拿起一份文件，「你看一下，這是市wｗw.heｔubook•cｏｍ.coｍ裡對省勞模的政策……」

焦正紅、張慶民等老車間主任不斷地打趣著，人群中不時發出陣陣歡笑……

「怎麼，不滿足？」王從軍親切地笑了，「我知道你每年都有專利費，你們家還開著飯店，就是你那個啤酒攤一年也能掙不少錢吧，你早成了萬元戶了，對不對？」

那這樣的照片只能到總廠去拍了，二分廠的啤酒設備還沒有進廠呢。

「祝賀你！」王從軍也走上前來，用力地搖動著秦東的手。

秦東知道，僅在當年，全國就有100多萬青年、7000多支青年突擊隊參加了競賽……

「好了，我們的任務完成了。」王部長果真言簡意賅，「五月四日，我們一起到濟南參加表彰大會。」

他記得以前的勞模都是黑白照，那時還沒有進口的柯達、富士彩色膠捲，只有國產的黑白膠捲。

……

「咔嚓——」

「嗯。」秦東心裏一動，柳枝對於自己和秦南，亦姐亦母，她甚至從沒跟兄妹倆說過一句重話，臉上也總是一幅溫暖柔和的表情，正所謂有愛心必有和氣，有和氣必有愉色，有愉色必有婉容。

「工會也通知，省勞模也要拍照。」王從軍笑道：「那兩好就一好，一齊拍了得了。」他看看局團支部和圖書書記，「你馬上聯繫東方紅照相館，請最好的師傅來為秦東拍照。」

秦東笑了，許多人認識自己，都是從啤酒開始的。

「還有。」王部長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每位新長征突擊手要拍攝一張標準的人像照，你們趕緊拍，把照片送到團市委。」

這些宣傳畫廊中的勞模照片，成為此時街頭一道美麗的風景。

鏡頭就此定格！

哦，秦東接了過來，當選省勞模獎勵二百元獎金，可以提高一級工資，還有春節慰問金，單位每月還有十幾塊錢的補貼……

「好，好，我們團委系統出人才。」王部長一連說了兩個好，「剛才你的情況王局長已經介紹過了，你成功當選今年的省級勞動模範，也是我省惟一一個不到二十歲的省級勞模，祝賀你！」

照相館為了尊重勞動模範，達到更好的宣傳效果，在黑白人像照的基礎上先用藥水將照片提成淡黃色，俗稱「提黃」，然後再用國畫顏料，像畫畫一樣，把照片著成彩色照片。

「到照相館給我搞一張照片……」梁永生突然嘆口氣，他想到了北京的女兒，她肯定希望看到照片和照片上的人……

青島還專門建了兩處「工人畫廊」，用於張貼光榮榜，展示勞模和新長征突擊手的先進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