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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庚突然又笑了，他手指秦東罵道：「奶奶的，怎麼啞巴了？你怕了？我不管他是什麼留學生，還是什麼大海龜，我就看好你秦東，我，還有方廠長，來有你這幫同學，等著喝你的新啤酒……喝你的慶功酒！」

「不用微機還用腦袋啊，我的腦袋可沒有人家留學生靈光……」秦東笑著調侃道。

百萬分這零點幾的數據，再下降一點也很難。

「以前人工控溫，每兩個小時就要用溫度表量一次溫度，然後根據測溫的高低去開關冷液的截門，工作繁瑣，發酵效果也不穩定，還增加了酒損。」

既然感興趣學得就快，把尼龍繩撕成細絲，綁在閃光雷的長紙筒上做成拂塵，很快就風靡了青島的大小校園。

微機室里一下安靜下來，都是搞啤酒的，都知道這個數據意味著什麼，大家都在看著秦東。

大家一陣大笑。

「等會兒……」身後有人喊他，秦東頭也不回，「出酒了嗎？你們先灌裝，送到總廠測試試驗結果……」

「現在每個發酵罐里都安裝了感溫器，再用一根導線與微機連接，這樣，大罐的溫度顯示在計算機上，每時每刻的溫度變化盡收眼底……發酵罐哪天恆溫，哪天升壓，哪天降溫，都控制得十和圖書分準確……」

「嗯，下個通知，上班前要搞好個人衛生，接班前要穿戴好勞保服、工作服，工作帽必須乾淨整潔，操作人員不得使用有強烈刺|激味的化妝品，奶奶的。」秦東罵了一句：「我們是釀啤酒的，不是賣化妝品的……」

微機室里又響起一片笑聲：「啊，我不在，這麼熱鬧啊！」門外，人還沒進門，武庚的聲音就已經響了起來，「你這幫同學剛才一直就打聽你，怎麼，晚上你就在食堂打發了？」

「大罐里的溫度它怎麼控？」

「我不管。」秦東用手一撂杜小樹的頭髮，「幹活去。」

「你，明天把這頭髮給我剪了，你不剪我給你剪。」

「行，到食堂。」秦東看向黃波，黃波笑已是朝外面跑去，「廠長，我讓劉師傅加兩菜！」

「廠長……」黃波趕緊笑著趕過來。

杜小樹看了秦東一眼，到底不敢犟嘴，悻悻地去了。

「東哥，現在流行這個……」

老苒看看大家，大家突然都覺得來得不是時候。

從董青鯤到達青島，二十天的發酵時間，他到底是趕在秦東前面出酒了，此時估計正在等待試驗報告。

他笑著指指一個工人，「老孫，這就好像你釣魚，一排魚竿放在https://m.hetubook.com.com你跟前，魚就是發酵罐，哪條魚兒咬鉤，哪個發酵罐溫度變了，你腦袋裡知道，微機里也會知道……」

「行啊！」老苒看看幾台微機，「小秦，你們到底是沿海城市，都用上微機了。」

「現在全市的孩子都在做拂塵，啤酒廠有尼龍繩……」秦東走得太快，黃波一溜小跑跟在後面。

黃波答應著，正要說什麼，秦東好像又想起了什麼，「最近，尼龍繩怎麼用得這麼快？總廠那邊和南廠那邊尼龍繩用得也快，尼龍繩能吃嗎？」

哦，快走到食堂，黃波就聽到秦東的聲音，藉著燈光，黃波看到，杜小樹正站在秦東跟前，廠里的人都知道這是廠長的小舅子，還是殺人街和鍾家窪有名的「熊孩子」，就連黨支部書記錢益民對待杜小樹也是順著毛摸。

「好的，廠長，山東輕工學院的老師們都到了，下了火車直接到總廠去了……」這才是黃波找秦東的目的。

這二十天是最後的發酵時間，秦東一直靠在發酵車間，除了吃飯喝水睡覺，寸步不離，廠里人都知道，找廠長就直接到發酵車間，一準找得著。

用微機操控發酵溫度，剛開始時，別說使用，光聽說就很新鮮了，許htｔps://m•ｈｅｔuｂｏok.com•ｃｏｍ多工人就提出來了，「用計算機控溫行嗎？」

「到食堂吃飯去了吧。」有人回答道：「廠長也是人，不是神仙，也得吃飯喝水……」

秦東明白，其實，大家都看好董青鯤，包括梅老，包括顧主行，也包括市裡的啤酒廠的工程師們。

這就是計算機？

「活著干，死了算。」熱合曼用流利漢語說道：「秦東，今晚，你得讓那個留學生也背一百個麻袋。」

「走。」秦東也笑著邀請道：「七點多能出酒，我先帶你們參觀一下我這一畝三分地。」

「這麼貴重的東西我可不敢用，萬一出現錯誤，酒就全糟蹋了。」

「我們哪裡也不去，就等著喝秦東的啤酒。」老苒熱烈地與武庚和他身後的方令憲握手。

「我們啊，聽說有啤酒喝，還有海鮮吃，就集體找到顧主任提要求，這也是學習的一部分嘛。」老苒笑道，他看著一身藍色工作服的秦東，「他們都到總廠了，我們得過來看看你。」

「說完了嗎？」老苒笑道：「哥幾個在火車上還沒吃飯呢，到了你的一畝三分地，你不能讓我們餓肚子吧，你的啤酒出來了嗎，出來了我們先嘗嘗！」

可是他的話音說著說著就斷了，他猛地轉過頭來，老苒、李簡hｅｔubｏok•ｃｏｍ.ｃoｍ、陳曉春、熱合曼、彭志等人就好像太上老君一樣，從天而降！

再看看自己這邊，連這些日子一直往這裏跑的武庚和方令憲都沒出現。

「行，等啤酒出來，我們一醉方休。」武庚豪爽道，他看向秦東，「董青鯤的試驗結果已經出來了，雙乙酰含量百萬分之零點零六，我嘗了一下，還真沒有馬尿味了。」

黃波哼唱著電視連續劇《八仙過海》的歌曲，樂顛顛地朝發酵車間走來，咦，發酵車間里一派忙碌的景象，他卻沒有找到秦東。

外賓，喝酒，不是喝董青鯤的酒就是喝秦東的酒，現在就看秦東的酒雙乙酰含量能否下降到百萬分這零點零六以下了。

「秦廠長。」

哈哈——

梅毓秀年紀越大就看得越開，也越是淡然，根本就不用市裡、區里和廠里接站，本來說是明天到，可是今天自己坐火車帶著學院的老師就趕到了青島。

「廠長呢？」

「嗯。」武庚一反平時嬉笑怒罵的模樣，臉色變得很莊重，「我來時，陳廠長接到區里的電話，說是晚上市裡有一幫外賓，郭市長等著喝我們的新啤酒……」

「我們就是想喝你的啤酒。」李簡緊接著來了一句。

廠里的尼龍繩是用來捆紮啤酒的，黃波笑道：「這不是電視上在演和_圖_書《八仙過海》嗎，孩子現在都在做拂塵……」這部電視劇的片頭，音樂一響，太上老君就從天而降，接著一甩手中的拂塵，在孩子們眼中，咦，這東西好玩！

秦東只能耐心地反覆講解微機控溫的科學原理，一步步講解操作方法……

九月的傍晚，嶸啤二分廠早已不再是年初的沉寂荒涼，天邊桔紅色的晚霞映紅了機器轟鳴的廠區，也映紅了每個工人的臉。

……

秦東哭笑不得，職工以廠為家的觀念真是根深蒂固，估計親戚、鄰居、朋友家的孩子需要尼龍繩也都找到啤酒廠，「下個通知，剎住這一現象，讓錢書記給大家開會講一講。」秦東命令道。

「仙山隔雲海，霞嶺玉帶連，據說世外有天仙……」

「會用了嗎？」秦東笑著示意大家坐下。

秦東的臉上卻看不出什麼，他大踏步走進微機室，他自己也是穿著藍色的工作服，戴著藍色的工人帽，微機室里的工人一見他，都站了起來。

「你們什麼時候來的？」秦東感覺胸口一陣激蕩，上前就用拳頭錘了一下最近的老苒，「不是說梅老、顧主任帶著老師們過來嗎？」

今天晚上就是正式出酒的日子了，秦東肯定也會待在廠里。

「那我出去找找。」黃波笑著一擠小眼睛，轉身走出發酵車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