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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南，小樹，先吃飯。」柳枝和小桔媽已經在廚房裡忙碌開來，冬天的菜涼得太快，有幾道菜還沒有下鍋，可是四個冷盤已經擺上了桌子。

「買這麼貴的煙幹嘛？」杜源瞅了一眼，還是拿起煙仔細地看起來，可是看到杜小樹賊兮兮的眼神，馬上就把煙夾在了胳膊底下。

這頓酒喝得，一瓶茅台直接空了，杜源還是秦東背回家裡的。

「叔，這是孝敬你的。」秦東從包裹里拿出兩條「中華」。

「真的。」秦東也鄭重地答道。

燈光下，杜源抬起頭來，「真的？」

老秦家門前，一盞溫暖桔黃的燈束照射著斑駁的家門，秦東推門走了進去，裏面已是香飄滿屋，他知道，杜源為了晚上這頓飯，又是好一通忙碌。

「不如青島大麴？」秦東重重地拍了一下這小子的肩膀頭，他也帶回了孔孟家酒，可是杜小樹卻偏偏把梅毓秀送給他的茅台給翻了出來，「你知道，以後這瓶酒能值多少錢嗎？」

「我還沉？」秦南親昵地打了哥哥一下就接過他手裡的包裹https://m.hetubook.com.com，可是包裹沒拿住，竟掉到了地上。

「我的妹妹，肯定能行。」秦東憐愛地摸摸她的頭髮，三年前還是亂蓬蓬的頭髮，現在梳得一絲不苟的馬尾辮，在燈光下閃亮。

「哥，上個周我們考試了，我數學考了班裡第三……」秦南一邊吃著果脯一邊自豪地跟哥哥報喜。

成分，這是一個陌生而熟悉的名詞，八九十年代，無論上學、當兵、參加工作，表格上總會出現這麼一欄，成分不好的秦世煌，能到春和樓當個廚子就已經很不錯了。

「就在北京鼓樓附近，兩進的院子。」秦東笑著把照片遞給小桔媽，「很寬敞。」

「吃飯，先吃飯，小樹，開酒。」杜源率先坐在了馬紮上，「晚上我們爺倆喝點白的，暖和暖和。」

「咦，東哥，怎麼還有照片？」杜小樹真的像個二鬼子一樣，不把秦東帶回來的幾個包裹翻個遍，他是不會停手的。

當秦東的吉普車慢慢駛進鍾家窪，抬頭看看路邊那一抹溫暖的燈光https://m.hetubook.com.com，他禁不住心裏一熱。

杜源起身又坐了起來，「三百萬？！」

一杯烈酒下肚，他這才又笑著道：「成分影響不到我，今天市裡二輕局的齊局長跟我說，市政協已經增選我為這一屆的政協委員了。」

「什麼東西這麼沉？」她嘟囔著，柳枝已是笑著趕過來，兩人各扯一邊，才把沉重的包裹抬起來。

「三百萬？」小桔媽手裡的臉盆就掉在了地上，「咣當」一聲，卻驚醒了床上的杜源，他坐起來看看大家，翻身又躺下了，「三百萬……什麼，三百萬？」

「你東哥，在濟南有房子，在青島有房子，現在北京也有房子了，他走到哪裡還是咱青島人。」小桔媽打趣道，可是打趣歸打趣，她還是認為有錢怎麼不買樓房，買處四合院幹嘛，在鍾家窪還沒住夠啊！

「幸虧沒影響到你……」杜源端起酒盅，秦東趕緊也端起來，「叔，我敬你。」

……

杜小桔卻看向自己的父親，這幾年，秦東一直出差，也沒見他迎到衚衕口，可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看著這爺倆親熱地走到一塊，杜小桔不由笑了笑。

杜源立馬鄭重起來，他順手把手裡的勺子遞給柳枝，又在圍裙上擦了擦手，這才接過秦東手裡的照片，可是沒有老花鏡，卻看得不清楚。

「大東還跟你撒謊不成？」小桔媽笑著點了點自己丈夫的頭。

最溫馨的燈光，一定在你回家的路上。

「大東，這瓶酒將來真能值三百萬？」杜小桔把秦東送到自己的房子里，嘴裏卻不斷地問道。三百萬一瓶酒，也太匪夷所思了，可是秦東不會撒謊的。

杜小樹馬上屁顛屁顛地跑過來就給兩人倒酒，秦東打眼一看，笑了，可是他還是打開了手中的白酒，給杜源深藍色的小盅子里倒了滿滿一盅。

「叔。」秦東走到杜源跟前，杜源笑意中帶著無限欣慰，也是無限滿足，他咳嗽幾聲已是挺直了腰桿，大聲道：「走，回家。」

「東哥，人這不是成了北京人了？」杜小樹立馬笑道。

「東哥，這茅台也不一般啊，還不如我們青島大麴好喝呢。」杜小樹吃著華豐的方便m.hetubook.com.com麵，噴香蹦脆咬在嘴裏，很是愜意。

秦東盯著這不懂事的小舅子，慢慢伸出了三根手指頭。

「大東，今天市長都來了？」

「五百？一千？兩千，撐死了兩千！」杜小樹對白酒根本沒有概念。

杜源的手卻有些抖，盅里的酒灑了出來，他馬上用一隻手把餐桌上的白酒抹到另一隻手上，兩隻手就搓了起來，「這樣舒筋化血，這還是你爸教我的。」

「三千？」杜小桔驚呼道。

「哥也想你。」秦東笑了，「快下來，太沉了……都是大姑娘了。」

說到秦東父親，他又是一陣感傷，「你父親成分不好，要是成分好，也不用當廚子了……」

呼——

「噢，我在北京買了套房，這是沖洗出來的照片……叔，你看看。」

「好好好。」杜源一連說了三個好，成分的陰影自此一跑而空，「來，小樹，給我倒酒……」

寒風中，衚衕口，溫暖的燈光下，杜源、小桔媽、柳枝和秦南不住地眺望，不知什麼時候，杜源的背影已經有些傴僂，寒風吹起了他的衣角，小桔媽一邊埋怨一邊替他把拉htｔｐs://ｍ.hｅｔｕbｏｏk.ｃoｍ•ｃoｍ鎖拉上。

轟隆隆的挎子聲傳來，杜小樹的速度也不慢，他跳下挎子，順手扛起柳枝和秦南手裡的包裹，嘴角馬上撇了一下，「什麼東西，這麼沉？」

……

「我哥回來了。」看到吉普車，秦南瞬間已是變得興高采烈，這個重生后的妹妹不知不覺也長大了。

哦？

「我爸的酒量下降得厲害。」杜小桔埋怨道：「不讓他喝還偏要喝，這不，又醉了。」埋怨歸埋怨，她又看看床上的父親，弄來熱水和毛巾，給他擦起臉來。

秦東推開自己的小院，院子里收拾得乾淨，杜小桔想了想還是跟了進來，「嗯，大東，枝兒姐和武廠長……」

「不，是三百萬。」秦東緩緩答道，喝了就喝了吧，只要老人高興，幸虧還有董青鯤送他的另一瓶，千萬不能再讓這小子搜颳去了。

「嗯。」秦東一邊回答杜源一邊拿出兩隻北京烤鴨，還有各地的土特產，秦南和杜小樹立馬圍了過來，孩子終歸是孩子，他們眼裡的「好東西」就是吃食的代名詞。

「哥——」秦南還是像小時一樣一下跳起來摟住了秦東的脖子，「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