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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架不對，都不容易。」陳世法慢悠悠說道：「這事你我都不管了，銷售不是秦東分管嗎，讓他來處理好了。」

周鳳和雖然不同意，但是廠班子里陳世法是班長，服從，也是他的原則。

「吆嗬，有尿性啊！」海城啤酒幾個青工馬上擋在了李建義前面，「孫大眼，你們辦事也太不講究了，都欺負到我們海城家門口來了，怎麼著，不拔旗還得讓我們請你們吃飯喝酒？」

陳世法抽著煙，卻不說話，煙霧繚繞，加上茶色眼鏡的遮擋，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亂拳打死老師傅，不怕橫的不怕愣的，就怕不要命的！

……

「你們海城都快黃了，工資都發不出來了……」

孫大眼珠子起初還在挖苦著他們，可是看到小紅旗踩在腳下，他的眼珠子立馬暴漲，就在海城的職工大笑之時，只聽得一聲沉悶的聲響，伴隨著一聲清脆的爆裂聲和一聲慘叫，鮮血就從海城青工的頭上流了下來，流進眼睛里，流到脖子上……

「停，住手，都給我住手！」

「我看誰敢拔旗！」孫大眼ｍ.ｈeｔuｂooｋ.com•ｃｏｍ珠子急了，他瞅瞅飯館門前堆成垛的啤酒瓶，順手抄起一個酒瓶，大踏步就走向海城啤酒的職工。

李建義很快召集了一幫倒班的工人，加上職工家屬，一群人經過簡短的動員后，騎著自行車直撲嶸崖的大街小巷，海城啤酒周圍的飯館、商店，就是他們的首要目標。

「……有問題？有問題自己解決去，人家能送贈品，你沒有贈品？嶸啤能插旗，能專賣，你連旗都不會插？！」

「旗是我們的旗，都是花錢做的，你們說拔就拔，還有沒有王法了？」孫大眼珠子的火爆脾氣再次上來，「滾蛋。」

架，就這樣開打了。

還沒等他喊完，杜小樹已是衝進人群，別看長得又瘦又黑，可是真的靈活，左打一拳右踢一腳，自己一點也不吃虧。

這是他第三次從區政府出來了。

在區里開會的陳世法和在家裡的周鳳和幾乎同時接到了報告。

周鳳和不同意，秦東從進廠那天起，他就聽說過，打架斗勇，幾齣幾進派出所，要不是杜源hｔtps://m•hetubook•com•ｃｏｍ在，怕都要送到少管所去了。

摩托車還沒停穩，孫大眼珠子就從摩托車跳了下來，這些飯館都是一家一家跑下來的，他們賣嶸崖啤酒，就是每天在給他送銀子，他可不能讓海城的人給斷了財路。

李建義碰了一鼻子灰。

李建義是國有企業的廠長，哪會把一個小小的批發戶看在眼裡。

他正要推門進去，秦東卻又說道：「打架，是成本最高的辦法，我們能不用拳頭就不用拳頭，要用腦子！你們不能用一下腦子嗎？」

家裡出事了！

「行了，別打了，別打了……」

「區里和市裡都知道了？」周鳳和強壓心頭怒火，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大口，「梁區長和王局長剛剛找過我們，你們不知道現在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我們嶸啤嗎？」水杯被重重地放在桌上鋪著的玻璃磚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這一次，梁永生沒有給他面子，「同志，李建義同志，你也是區里的老廠長了！」

周鳳和心裏一陣翻騰，哎，果然讓他說中了。

「拔！繼續拔！」

他狠和圖書狠地捶了一下前車座，罵道：「他陳世法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周鳳和不是最講原則嗎，現在也沒有原則了。」他拉開自己夾克衫的拉鏈，又胡亂地解開毛衣扣子，「插旗，我們也插旗，全廠……」

「嘿，怎麼著，讓人家打了，哥幾個，愣著幹什麼？」魯旭光把手中的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走啊，揍他！」

「快，孫大眼珠子不行，要吃虧。」跑出廠門，看著前面影影綽綽的人群，魯旭光大吼一聲。

「你說什麼，李建義帶著人在拔旗？」

「同志，有問題要找市場，不要找市長！聽明白了沒有，聽明白了馬上回去……」

從區政府出來，他摸摸自己的鼻子，感覺自己的鼻子都是歪的，兩隻鼻孔就像燒紅的煙囪，從裡到外喘著熱氣。

「他現在是分廠廠長了。」陳世法堅持自己的意見，「這點事處理不好，還當什麼廠長！」

秦東不急不慢，指著自己的腦袋道：「同志哥，同志姐，搞銷售，免不了打架……打架，我希望你們能贏，你打了別人，我們賠錢賠醫療費，你讓別人打hｔtps://ｗｗｗ•hetubｏｏk.ｃｏm•ｃom了，別說是我嶸啤的人，我嫌丟人！」

從派出所接回魯旭光等人，他直接來到銷售科，卻見羅玲、孫元英、夏雨、黃波等人都在。

秦東不在廠里，羅玲不在廠里，魯旭光就是銷售科的頭兒，不需振臂高呼，魯旭光後面已經跟了一群人，烏壓壓就沖海城啤酒街邊口的飯店沖了過來。

「發動群眾，發動職工家屬。」李建義自言自語道：「先把他們的小旗給他們拔嘍！」

「批發戶，還有我們銷售科，跟海城的人打起來了。還有魯旭光，都進了派出所了。」辦公室主任彙報著，這是今天傍晚的事。

……

「老陳，我們是不是做得太過了，都是一個區里的廠子，老李他們現在也不容易……」周鳳和道。

……

梁永生的手指幾乎就要指著他的鼻子了，「不要什麼事情都來找我，我是全區的區長，不是你們海城的區長，你什麼事情都來找我，那你這個廠長不要幹了，我另找人去干！」

一個青工順手就把手裡的小紅旗扔到地上，另一個小青工還嫌不解氣，又上去踩了兩腳。

李建和_圖_書義坐進車裡的時候，耳邊幾乎還在迴響著梁永生聲色俱厲的批評。

孫大眼珠子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來了，他在羅玲跟前很是溫馴，但在他的一畝三分地上很是驕橫，他馬上帶著批發部的幾個人就趕了過去，正巧兩幫人就碰上了。

魯旭光笑著摩拳擦掌就要上前，可是恰在此刻，凄厲的警笛響了起來，大街上，那紅藍色的警燈由遠而近，飛快地駛了過來……

沒有多餘的話，兩幫人立即扭打成一團，飯館門前立時大亂，一片狼藉。

他突然就說不下去了，精減的工人們都組成了酒瓶回收和成品酒打捆兩個車間，實在拿不出人了。

只見狹窄的街面上，有使絆子腿的，有打太平拳的，有拿起板凳亂揮的，有拿著瓶子亂砸的，一會兒工夫，只見孫大眼珠等人退了下去，一會兒工夫，又見拳頭亂飛，酒瓶當手雷，海城青工等人又被打了回來……

李建義的臉色已經變得蠟黃，可是海城啤酒仗著在家門口，源源不斷的工人從廠里趕了過來，孫大眼珠子雖然英勇，可是還是讓海城的職工像攆兔子一樣，追得滿街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