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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處，我們的嶸啤是市優，省優，部優……」陳世法不甘心，好不容易來一趟，見到正主，不作努力就不是他陳世法了。

「酒能戒，煙戒不了。」陳世法答道：「都抽了三十年了。」

陳世法的聲音不大，可是字字很有分量，字字與夏處長針鋒相對。

哦，夏原則？跟周原則有一拼！

「臘月二十六，我們家飯店……」秦東笑道：「廠長，我覺著這事還有希望……」

周鳳和的心一下落到了地上，不過，這也是好事一樁，「什麼時候啊，這杯喜酒我一定得喝……」

噢。

「行，嶸啤能打上火車，我戒煙。」陳世法很乾脆地把煙在地上捻滅，卻又掏出兜里的香煙，轉身扔進了垃圾桶。

「國家團委和輕工業部聯合行文表彰，這是以前沒有的事。」濟南啤酒廠廠長很是愛才，同城的北冰洋啤酒前些年大出風頭，就是這個秦東的傑作。

「阿嚏——」

「行，那你們回你們的嶸啤守規矩去吧。」夏處長嘴角扯了扯，臉沒有轉換已是陰了下來……

夏處長笑了，好像摸透了他的心思一樣，「陳廠長，我們ｈeｔｕbooｋ•ｃｏｍ•cｏm是初次見面，我這個人你可能不了解，我是講原則的……」

這就是陳世法，殺伐果斷，決不給自己留退路。

啊！

「秦東，這不是日本！」王巍笑道。

或者說，最後這事還得到他手裡，就是領導說話，他也有辦法讓你上不了火車，或者上了火車賣不出啤酒去！

秦東沒有回答，他笑著摸摸鼻子，「是誰在念叨我呢……」

陳世法乾瘦的臉皮動了動，這位夏處長的意思是……可以找局長？

「我知道，還是國優，但在我這裏也能只講規矩，我定的規矩。」夏處長笑著站了起來，「好吧，陳廠長，就這樣吧……」

「他就是秦東？」夏處長看向王巍，他沒想到，剛才讓他叫住批評的卻是一位大學生，也是研修生，還是一位全國輕工系統和團委聯合下文學習的年輕人。

「陳廠長。」夏處長歲數不大，四十歲左右，說話臉上帶笑嘴裏帶鐵，「這事處里的小劉已經答覆過你們一次了，可能是他說得不明確，現在我明確告訴你們，火車上啤酒專賣，今年二月份就定了，不能改https://www.hetubook.com.com，起碼在我這裡是改不了的……」

「要是能翻過來呢？」

針尖對麥芒！

想到這裏，秦東就笑了，夏處長有點慍怒地看他一眼，在領導跟前，什麼時候說、什麼時候笑都是有規矩的，兩位領導說話你笑什麼？

熱情地握手之後，他迅速趕上自己的廠長，語氣已經跟剛才不一樣了，「唉，青島的，嶸崖啤酒廠的，他們也想上火車，讓我勸退了……」

不想在這裡會碰到濟南啤酒廠的人，王巍也是同去日本的研修生，青島僅有的四名赴日研修生之一。

「有啊。」陳世法摘掉茶色的眼鏡，「秦東不是要結婚了嗎？」

「定下來了，找劉半仙趕的日子，臘月二十六……我還沒給您信兒……」

「王巍？」

「嗯，表彰是好事，可是年輕人到底是年輕人，他們廠長就沒教會他規矩。」夏處長笑道：「那我就給他上一課，你們放心，這趟春運，不會有別的啤酒出現在濟南局的火車上……」

這從進來到現在還沒有五分鐘，這茶還沒端就送客了，陳世法也只能強笑著走出m.hetubook.com.com，秦東看看夏處長，夏處長也在打量他，「小夥子……」

「一群狼？」武庚摸出煙來，「你有什麼主意了？」

「哦，夏處的工作擺在這兒，我們都知道您的能力……」陳世法笑道，他明白姓夏的意思了，他定的事，你找誰都沒用！

秦東也沒有聽王巍白話兒，幾個往外走去，一會兒工夫，他見陳世法又掏出一支煙來，「陳廠長，我岳父把酒戒了……」

「嗯，廠長，上火車這事，我想應該有點眉目。」秦東笑道：「你不是說過嗎，兔子一見到老鷹就先膽怯、哆嗦了，所以才輕易被捉走，如果在鬥爭中誰先哆嗦和膽怯，誰就會被打敗。」

「說什麼，有好消息？」車上的周鳳和和武庚已是笑著迎了過來，看到秦東和陳世法有說有笑，二人心裏都升起了希望。

「秦東？」幾個人正說著，一個中年人帶著一個青年人也走了過來，青年人緊跟在中年人後面，可是看到他們，兩人不由都打量了幾眼，「秦東？」青年人喊道。

「陳廠長……」秦東用腳踢了一下門前的愛奧尼石柱，笑了。

秦東剛要反駁，胳膊卻被和*圖*書陳世法按住了，「這個小夥子姓秦，叫秦東，是我們嶸啤二分廠的廠長，他在我們嶸啤是懂規矩的，也講規矩守規矩，講的是我們嶸啤的規矩，守的也是我們嶸啤的規矩。」

聽他叫住秦東，陳世法也就站住了，他詫異地看著夏處長，不明白他為什麼單獨又喊住秦東。

秦東笑道：「武廠長，你知道，草原上有句話嗎，叫做好虎架不住一群狼……」

天也陰下來了，廣播里預報，整個山東省有大雪，要降溫。

陳世法卻看著他，就不再說啤酒了，「你啊，去年就該結婚成家了，今年日子定下來了嗎？」

秦東看看陳世法，「老爺子」一臉平靜，這份豪氣，寧可啤酒不上你的火車，也要護犢子！

「廠長，我跟我同學說幾句話。」王巍笑著把秦東拉到一邊，「我聽說了，你們是為了上火車的事？唉，你別管我怎麼知道的。」他長得文質彬彬，語氣卻很低沉，「咱們是同學，我說實話啊，火車上的主意，你們就別打了……打也沒用，別做無用功，夏處長這個人，你們不知道，唉，在鐵老大跟前，天翻不過來……」

「嗯。」陳世法吐出一ｍ•heｔｕbｏok.cｏm•ｃｏm口煙來，「有什麼希望？」

「老陳的煙說戒就戒了。」武庚笑道：「你不會到東洋喝了一年洋墨水，糊弄我們吧？說，你小子到底有什麼主意，哎，你怎麼像個小日本……一點不幹脆，別在我跟前裝大尾巴狼……」

他在表功，剛才實則是恫嚇，可是濟南啤酒廠廠長卻沒有聽他白話兒，他轉過頭看看身後那個高個子年輕人，問道：「他就是秦東？」

「陳廠長。」夏處長話里的語氣不由就加重了，「你可以到濟南鐵路系統打聽一下，我在鐵路上跑了十八年，又當了四年處長，我定下來的事，領導還沒改過。」

他抬眼看看樓上，樓上的玻璃後面閃過幾道人影。

「小夥子，知道規矩兩個字怎麼寫嗎？」夏處長抬抬眼皮，「人啊，得懂規矩，守規矩。」

哦，陳世法、周鳳和和武庚都看向秦東，「快說，你有什麼主意？」

秦東不說話，卻只是看著陳世法手裡的煙。

「行，我知道了。」陳世法又掏出煙來，嶸啤已經是市屬企業，陳世法也已經是副處級別的廠長了，可是抽的還是四毛多的藍金鹿，「到時候，廠里給你操辦，你就等著當新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