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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染黃了鍾家窪，也染黃了自家的小院。

哦！

除了故宮博物院的正本，各地公私藏家手中的摹本和偽造本，最著名的就是仇英本和清院本，而「仇本」也是後世眾仿作的鼻祖，以此為藍本的仿作層出不窮，有明一代，成為達官豪門相互饋贈的高檔禮物。

杯身在日光下能隱約看到龍鳳之紋，杯體的釉色也十分溫潤，滋潤感很強。

推門走進院中，秦東就聞到了飯香，廚房裡熱氣蒸騰，屋內，杜小桔卻依偎在沙發上睡著了。

這個仲星火，錢都給了，這是在跟我示威呢！

「我不知道是不是一對，一共有兩個，打碎一個……」中年婦女見秦東不收，就舉起了手中的高足杯，「算了，你不要我就摔了算了……」

「貴人，秦廠長，你看我這個記性，我差點忘了，知道你喜歡瓶子，我也給你帶了一個瓶子。」中年婦女笑呵呵地跑了過來，後面聶新鳴和孫惠芳也氣喘吁吁地趕了過來。

走出得月樓門口，走到車上，杜小樹還是緊緊地把箱子摟在懷裡，現在就差一把槍，一副墨鏡和一身風衣了，他就直接可以出演《英雄和-圖-書本色》了！

「娘，你不是還有一個瓶子送給人家嗎？」孫惠芳突然像想起什麼，她快步走向大金鹿自行車，從掛在橫樑處的帆布兜里掏出一個小瓷瓶。

秦東只能苦笑，他把畫軸遞給杜小樹，看著高虎發動起車來。

看著眼前紙張泛黃裝裱略有殘缺的《清明上河圖》，即便是仿本也是好東西。秦東鄭重地捲起畫軸，「大姐，感謝，這我得給錢。」

「啊，要不你收這麼多酒瓶幹什麼！」中年婦女樂呵呵地從自己家姑娘的手裡接過瓶子，「前天剛收的，本來是一對，我一不小心打碎一個，就剩下一個了，本來想著家裡的蠟台壞了，回家當蠟台，看你喜歡瓶子就給你吧。」

……

秦東就這樣充滿愛意地靜靜地注視著她，睡意如潮湧來，他也睡著了。

她躡手躡腳地起來，想把飯再熱一下，可是她就看到了紅色的箱子。

孫惠芳不斷地點頭，她狐疑地看著秦東，這說話的口氣和內容真的不像是一個收破爛的人說的。

桑塔納又慢慢停下了，杜小樹看看後面，「她後悔了？想把畫要回去？」

這個男人是疼她的，和_圖_書不忍吵醒她。

她的手一下放在胸口上，作為會計不是沒有見過現金，可是這麼現金出現在自己家裡，她的心還是怦怦跳了起來……

「走吧，去石城的縣城。」秦東拉開車門吩咐高虎。

看著秦東上車，收破爛的婦女殷勤地揮著雙手，語氣中卻滿是感嘆，「妮兒，娘真沒想到，你跟著收破爛的沾光，當初娥娘（神婆）說你命里有貴人，沒承想貴人是個收破爛的……」

「我要，我要。」秦東見狀，忙從她手中搶過高足杯，打碎一個又要再摔一個，這不是造孽嗎？「我要……」

仔細把玩著手裡的高足杯，不時又看看清明上河圖的畫軸，手上卻沾滿了康熙通寶的銅銹。

「斜陽無限，無奈只一息間燦爛，隨雲霞漸散，逝去的光彩不復還，遲遲年月，難耐這一生的變幻，如浮雲聚散，纏結這滄桑的倦顏……」

千余年來，此畫聲名顯赫也仿摹者眾多，秦東讓杜小樹和聶新鳴拿好捲軸，他自己仔細打量起來。

「給什麼錢？」收破爛的大姐接過杜小樹遞過來的煙，「還不夠一包煙錢，你別埋汰人了。」

秦東笑了，「我們收m.hetubook.com.com破爛的都喜歡收酒瓶。」他笑著接過中年婦女手裡的瓶子，確切地說，這不是一個瓶子，更像是一隻高足杯，確實能當作蠟台用，杯里正好可以承接流下來的蠟液。

秦東放下箱子就把一條被子蓋在杜小桔的身上，餘暉透過玻璃窗照進來，照在杜小桔的身上，照在她潔白的臉上，烏黑的頭髮上，氤氳起一團黃色的光霧，她，美得像一幅油畫一樣。

「那感謝了，惠芳，家裡有什麼事兒可以到青島找我。」秦東叮囑中年婦女的女兒，「嗯，國家在發展，社會也在進步，初中學歷還是太低，你考慮一下參加成人高考。」

箱子里一摞一摞的百元大鈔，整整齊齊，很是耀眼，顯然都是剛剛從銀行里提出來能割破的手指頭的那種鈔票。

「我想要在茅亭里看雨，假山邊看螞蟻，看蝴蝶戀愛，看蜘蛛結網，看水，看雲，看瀑布，看杜小桔甜甜地睡覺。」

哦。

紅色的箱子？

他的心裏禁不住又是一動，這難道是傳說中的甜白釉？

「好說。」

「大姐，這麼好的東西，你自己留下。」秦東很嚴肅地把高腳杯遞還給收破爛的婦女，「這和_圖_書原本是一對嗎？」

「吧嗒」一聲，秦東合上箱子，杜小樹順手就拎了起來，他警惕地看看四周，怎麼越看越像港片里交易一樣！

這幅畫不夠一包煙錢？

她看看秦東，咬咬嘴唇還是打開了箱子。

《清明上河圖》，中國十大傳世名畫之一。

果然，孫廠長說道：「秦廠長給我們上了一堂市場經濟銷售的大課，我們全廠認真學習了，我們仲廠長說了，以後不明白的地方還要跟秦廠長再請教。」

但是傳世至今的珍瓷屈指可數，甜白釉釉極瑩潤，能照見人影，拍賣場上也不乏甜白瓷的身影，價格均在百萬至千萬間，前世在一個飯局上，主人曾經展示過他的藏品，也隨口說出價格，秦東看這東西像極了喝啤酒的高腳玻璃杯，才細心留意的。

「他不是收破爛的？」中年婦女指著秦東道：「當初問我一個啤酒瓶多少錢……」

「貴人，等等，等等……」中年婦女眼看著車子開動起來，急得就一邊跑一邊在後面喊道：「還有事，還有事咧！」

把杯子拿在手上，秦東心裏就跳了一下。前世，這樣的瓷器他見過，但也是可遇而不可求。

「吧嗒」一聲，杜小和*圖*書樹打開箱子，他立馬傻眼了。

「咦？」

唔？

「收破爛的？誰是收破爛的？」聶新鳴看看這母女倆道。

中國的民間曾有「明代石城半朝」的說法，也就是說，石城這個小地方，在明朝時出過105位進士，中國的風俗又是落葉歸根，那民間散落一兩件明朝時的瓷器也是可能的。

秦東把高足杯舉了起來，藉著日光又看去，釉色柔滑瑩潤，細膩潔凈，暗刻花非常之精緻。

「哎呀，俺的娘，這可真的是貴人了。」收破爛的中年婦女念叨著，「他叫什麼？秦東，秦東，我可得好好記住了……有空得過去謝謝人家。」

聶新鳴哭笑不得，堂堂的嶸啤總廠副廠長、總調度、總工程師、二廠廠長竟被當成了收破爛的。

仲星火的意思秦東明白，這些錢太重，就看你能不能拎得起？

「我喜歡瓶子？」秦東很是納悶。

當桑塔納慢慢停下，孫廠長早已等候在得月樓前，他們沒有把錢存進存摺，而是遞給了秦東一個嶄新的紅色的箱子。

當杜小桔揉揉惺忪的睡眼，她嚇了一大跳，可是看到是秦東，再看看身上的被子，她就笑了。

「那給人家。」秦東拿起畫軸就走下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