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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薩日朗，你願意跟著小樹榦？」坦克叔叔就問道：「你們作什麼大買賣？」

廠里的啤酒桶，杜小樹只是分配下去，可是要想得到啤酒桶，每個啤酒桶就要給他的公司交一塊錢！

今天，額吉煮了蒙古鍋茶，坦克叔叔早早就來到了鍾家窪，這些日子，他幾乎每天必到，草原上的吃食，對於他和秦東來說，實在是久違了。

廠里和社會上有人稱呼杜小樹「桶爺」，這句話也傳到了他的耳朵里。

「一個啤酒桶我們收一塊錢，一天杜小樹經理能倒騰幾千個啤酒桶……」薩日朗端起一碗鍋茶，杜源手裡的鍋茶差點就灑了出來，「一天……幾千個……幾千塊錢？」

杜小樹只是同薩日朗開個玩笑，其實他的公司早就開張了，從雲海回來的第二個周就開張了。

「姐夫，這是躺著數錢的買賣……」杜小樹急了，錄像廳生意不如以前，他好不容易想出一個賺錢的新點子來，「開什麼公司能一天賺幾千塊錢？姐夫，你說一個，我立馬就不幹了。」

「杜小樹。」薩日朗很是認真，「這麼說來，hetｕbｏoｋ.ｃoｍ•ｃｏｍ你的公司就只有你我兩人？」

「我回來了。」薩日朗興高采烈進來，手裡就掏出工資來，是兩張一百元的票子，「我這個月的工資，杜小樹經理給我發的。」

「這要求也太低了，再怎麼說，我們都是親戚。」杜小樹打量著薩日朗，「一個月一百二，行嗎？」

「那我們幹什麼？」薩日朗問得很認真，那樣子是馬上就要進入工作節奏的狀態。

「倒騰啤酒桶。」杜小樹從桌上跳下來，「我們廠里的酒桶，到我這裏周轉一下，倒出去……你，就是在這裏接電話，哪裡有要啤酒的，一個啤酒桶一塊錢，他們過來交錢，你記下來，給小軍說一聲……能聽明白不？」

「姐夫……」他笑得臉比牆根還厚，這小子現在賊精，讓薩日朗進來跟秦東說，把薩日朗招進他的公司，就是不讓秦東給他把買賣攪黃了。

「杜小樹，你是想當二道販子？」薩日朗笑了，「我們到底幹什麼的？」

「還有鍾小勇，馬小軍……我什麼時候也不能把他們扔了。」www.heｔuｂｏｏk.ｃoｍ•coｍ杜小樹掏出一支煙，打火機在手裡一晃，煙捲已是冒起煙來。

還嫌少？

首先皺眉的就是杜源，在他心目中，杜小樹與科長聯繫在一起就不錯了，與經理聯繫在一起，那肯定是搞錯了。

「關了？」杜小樹還沒說什麼，薩日朗就反對了，幹了這幾天，杜小樹經理就給她發了第一個月的工資，她還沒幹滿一個月呢。

「行行，我們是親戚。」薩日朗卻聽明白了杜小樹的話，「我額吉說，阿巴嘎會照顧我的，一百八，很多了……」

杜小樹笑了，「一百八。」他意識到，這姑娘乍從草原來，還不知道錢的購買力，他就解釋道：「這不少了，我們廠臨時工也是這個水平，刷瓶子，你就接電話，風吹不著，雨淋不著，太陽曬不著，不用出力，坐著就把錢掙了……」

這個數字倒對得起經理這兩個字，杜源想笑可是猛然反應過來，他的嘴裏噝噝地抽著氣，「大東，這是不是假公濟私？」

茶水開始沸騰時，鍋茶的咸奶茶底就算煮好了。對蒙古人來說，鍋茶已經不能是一和*圖*書種食物了，更是一種文化。

經理？

「小樹，進來。」秦東突然就朝外面喊道。

杜小樹又囑咐了幾句，兩人才興高采烈地回到鍾家窪。

青島的水好，鍋茶煮好，杜源、坦克叔叔、武庚和秦東人手一碗，對坦克叔叔和秦東來講，鍋茶是喝的，但對杜源和武庚來講，鍋茶卻要小心翼翼地品嘗。

「噢，小樹現在不是在供應科嘛……」武庚笑著解釋道。

可是他越怕什麼，就越來什麼，「把你這公司關了……」秦東喝著鍋茶也不看他。

薩日朗的漢語說得不錯，可是讓杜小樹感嘆的是，這姑娘的聲音太好聽了，這嗓音條件，不當歌唱家實在太可惜了，「說吧，你想要多少錢工資？」杜小樹此時的樣子，比秦東還像廠長。

「你照相、賣打火機、開錄像廳、推銷啤酒都是我教的……」秦東看看這個聞名全市的桶爺，把傳呼機遞給安達烏日圖那順，示意他留著用，「再說，一天賺幾千塊錢，多嗎？你的眼皮子怎麼這麼淺呢？」

「桶爺？」坦克叔叔不理解了。

「都行，多少都行。」薩日朗還怕自己的和_圖_書意思表達得不夠明白，馬上又道：「我額吉說了，只要有吃的，有住的地方就行了。」

啤酒桶是由杜小樹負責全部分配給各飯店，工廠一個不留，廠里所有的空桶全部掌握在杜小樹一個人手裡，有的職工或朋友聚餐用酒，只好求助於「桶爺」，街邊的小攤，路邊的飯館要想生意興隆，也要求助於「桶爺」，不然的話，你就無法買到桶裝鮮啤酒。

這些啤酒桶來回倒騰，可是倒騰的過程中，從這家到那家，轉手一次就是一塊錢！

杜源四處瞅瞅，哪裡有兒子的身影，可是僅兩秒過後，杜小樹就從門外的牆根溜了進來。

「願意，杜小樹是經理……」薩日朗解釋著，「我們倒賣啤酒桶……」

杜小樹搔搔腦袋，「怎麼，嫌少了？一百五？」

「這倒真是無本萬利的買賣！」武庚是不知道杜小樹還收錢的，可是在他眼裡就沒有大事，大不了天塌下來，大傢伙一塊頂著。

快到夏天了，今年的青島街頭，陡然間多了許多路邊的啤酒小攤，所以廠里30升裝鋁製鮮啤酒桶供不應求。

「一百五？」薩日朗的雙手捧在臉和_圖_書上，如果不是昏黃的燈光，杜小樹可以看到她臉上陡然泛起的紅暈。

武庚一下笑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倒賣啤酒桶都能開公司？

這是位於嶸崖啤酒廠不遠處的房屋，如果白天把這裏路過，就可以清晰地看到「青島國際啤酒包裝有限公司」的牌子，當然，牌子不是印刷體，還是手寫體。

蒙古鍋茶，蒙古語叫「烏古台措」，就是把上好的磚茶打碎，待新打來的山泉水沸騰時，就加入搗碎的磚茶，煲足3小時后摻入牛奶，再按口味加鹽巴。

「我還沒想好，要不我們從內蒙古批發牛羊肉？鐵路局和火車站，我姐夫有熟人……」杜小樹笑著吐出一口煙來，「要麼倒騰牛皮羊皮，還不行，我們乾脆賣乳酪……」

往後的幾天，額吉和烏日圖那順就看不到薩日朗的身影了，她每天早出晚歸，可是臉上總是掛著笑容，額吉看到她這個樣子，也很高興，也很放心。

「一百二？」薩日朗就這樣靜靜地看著杜小樹。

「公司剛開起來，以後會發展壯大的。」杜小樹從桌子一角抬起屁股，「除了電話，這不還有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