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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不少吧。」柳枝柔聲道，桌上一堆啤酒瓶呢。

「我看，小胡長得像明星。」鳴翠柳飯店裡，杜小樹不像自己的姐夫，對待胡歌很熱情「哎，這一杯喝了，我們山東的規矩，感情淺添一添，感情深一口燜，我跟小南可是從小長大的……」

機場里人行匆匆，五顏六色的著裝，這個國家正變得越來越時尚。

「你還是總經理，我看你就是個總惹事。」杜源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著吐得一塌糊塗的胡歌，他擔心地問道：「小胡喝了多少？」

「哥——」秦南撒嬌道。

「燒包，有錢燒的。」杜源不咸不淡地從嘴裏蹦出一句來，「他姐夫不比他有錢……」

「那都是我舅喝的，我姑夫喝了兩瓶。」小秦巡伸出兩根手指頭。

「這是小樹自己掙的，沒偷也沒搶。」小桔媽不樂意，趕緊維護自己的兒子，「人靠衣裳馬靠鞍，出門坐生意，不得有輛好車嗎？」

……

可是當飛機緩緩降落，耳邊響起巨大的轟鳴聲時，她才意識到，曾給遙遠的一九九七，終於來了。

「嗯，小南，你對象酒量確實差點。」杜源吡著牙哈著氣。

「好，純爺們，這樣，我讓你，我兩瓶，不，我三瓶，你一瓶。」一瓶下肚，胡歌眼神迷離，杜小樹卻又壞笑道。

「這酒量，也太差了！」秦東heｔuｂｏｏｋ.ｃoｍ•cｏｍ終於笑了，「明天，接著喝！」

「我也要坐舅舅的大賓士。」小秦巡已是拉開車門。

看著胡歌跟根豆芽菜似的，杜小桔就知道了丈夫的心思，她拉拉秦東的衣襟，卻笑著對胡歌道：「這就是小胡吧，我來介紹一下……」她把這一大家子人，挨個介紹給胡歌，「以後啊，你也是這個家裡的一員了。」

回到曾經的鍾家窪，樓道里到處垛著白菜，聞著熟悉的味道，秦南很是感慨。

重生於一九八六，秦南那時認為，一九九七似乎很遙遠。

這一句話，把杜源兩口子逗樂了，當一行人走出機場，迎頭一輛賓士六百疾馳而來。

秦東一下就笑了，「大笑笑……」她快跑幾步，「哎呀，這麼沉了，姑姑都抱不動了。」

那一年，這個城市，這個國家裡，蹣跚學步的你、青蔥少年的你、事業有成的你、都有著同樣的期許。想去更遠的世界看看，想去燈火璀璨的現代都市看看，也想去大洋彼岸的美國看看。

杜小樹無語了，自己這個橫行青島、雲海的桶爺、這個千面舞廳的老總，這個宏圖地產公司的老總，現在，連司機都當不上了！

男人們在喝酒，女人們在南廂房裡說話，聽說胡歌不見了，大家都著急了。

杜源原本在怒斥杜小樹，杜小桔https://m.hetubook.com.com也在責備弟弟，可是此時都同情地看一眼摟著路燈桿的胡歌。

「這就是青島。」她邊走邊笑著對身旁的胡歌說道，眼裡卻氤氳上一層淚花。

一九八六，那一年離她已經很遙遠，那一年的人和事卻依然熠熠生輝。

杜源兩口子，秦東、杜小桔、柳枝、武庚、薩日朗……這一大家子人全體出動，去迎接這個遠方歸來的親人。

「我給你當司機？」杜小樹嘴裏說著，馬上乖乖走到車前，「你下車。」把司機從車上叫下來，他親自坐到駕駛位，「來吧，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了啊。」

「謝謝嫂子。」胡歌感受到了青島的寒冷，也感覺到了秦東的涼意。

「我也幹了。」胡歌第一次上門，豁出去了。

「哥，別板著臉。」秦南馬上大大咧咧摟住了自己哥哥的脖子，「都是董事長了，不會笑了？哎，小樹呢，他怎麼不來接我？」她轉了一圈沒有看到杜小樹。

「唉，現在說一句都不行。」武月似乎有些叛逆，武庚也沒辦法，「現在就想穿名牌，還不許我跟你姐進她的房間……房間里貼的全是這個那個明星，香港明星都不夠她追了，又出來韓國明星……」

武月看一眼武庚，氣呼呼走到一邊。

「哥。」胡歌走到秦東面前，笑著伸出了手ｈｅｔuｂｏｏｋ.ｃoｍ.ｃｏm。他與秦南一樣，都是一身的機車服，在三九隆冬的青島，已是雙手冰涼。

午飯就在鳴翠柳飯店，可是家還是要回的。

「嗯，確實不行。」武庚扶起暈菜的胡歌，「沒事，這個春節我給他練出來，保證他喝三瓶以上。」

「嚯，都開上賓士了。」秦南笑著看著從車上走下來的杜小樹，「現在怎麼稱呼你，杜總？」

「姑姑……」

走下飛機，秦南長吸了一口青島的空氣，打量著這個城市遙遠的天際線。

「看什麼電影？明年高考了，考完再看。」武庚馬上道：「都高三了，還看電影？你學學你姑姑，將來也到美國留學……」

「走，趕緊上車，下午帶你們買羽絨服去。」武庚笑道，他看一眼秦東，這個當哥哥的似乎並不待見這個妹夫。

「好女兒志在四方。」兩人見面就鬥嘴，秦南馬上反擊，「去，把你的車開過來，今天給你一個當我的司機的機會。」

「哎，好男不跟女斗。」杜小樹抽著煙早笑著跑遠了，海風中，飄來一句話，「小南，來之前你沒跟他說，山東人都能喝？」

兩瓶？

「這是啤酒，就像涼水一樣。」杜小樹打開一瓶啤酒，又放到桌上，「你們在美國不喝啤酒？小南喝六瓶沒有問題。」

家裡暖氣燒得滾燙，看著茶几上的遙控器，秦南蒙了。

「和_圖_書我姑夫，在那裡。」小秦巡抓著母親的手，把大家帶到外面，這一條殺人街，臨近春節時已不再熱鬧，就在一桿路燈底下，胡歌同學抱住路燈正在痛哭。

「嗯，小南子。」杜小樹人模狗樣要拍秦南的肩膀，秦南馬上在他腦袋上彈了一下，「叫誰小南子呢？」

「姑姑，這是錄像機的，這是組合音響的，這是電視機的，這是空調的遙控器……」武月一身阿迪達斯，給秦南介紹道：「姑姑，晚上我陪你去看電影吧……」

什麼時候兒時玩伴都離我遠去、什麼時候身旁的人已不再熟悉、人潮的擁擠拉開了我們的距離、誰能告訴我、誰能告訴我、是我們改變了世界、還是世界改變了我和你……

「行。」胡歌想了想還是答應了，很快，桌上擺滿了啤酒瓶，可是，杜小樹上個廁所的工夫，回來發現胡歌不見了。

杜小樹也不躲閃，「你不是小南子嗎，不是美國的小南子嗎？這不是出去轉了一圈還是回來了嗎？」

咕咚咕咚，一瓶啤酒頃刻下肚子，他把酒瓶倒過來，沒有一滴啤酒。

「我不能喝酒。」感受到杜小樹的熱情，胡歌無奈地笑著，很為難，可是也舉起了酒杯。

「哎呀，哎呀。」秦南學著杜源那副牙疼噝噝喘氣的樣子，「不是以前的小二黑了啊。」

「嫂子，你也會開車了？」秦南驚訝地m.hetubook.com.com問道。

「小樹，人家現在買賣干大了。」柳枝笑著解釋道，歲月不居，她的眼角已經慢慢爬上了皺紋，「現在是房地產公司的老總了。」

淚眼朦朧中，看到了的是一張張熟悉的笑臉，「哥——」

今天，在美國轉了一圈的她，回青島過年了。

「枝兒姐，杜叔，武廠長，嫂子，薩日朗……」秦南一一擁抱過，感受著親人的味道，也感受了他們的熱情。

「你，下來，讓我嫂子開，我坐。」秦南霸氣地一指杜小樹。

走出通道，迎面就看到了一個小胖子，笑著飛奔過來。

「姑夫喝醉了。」小秦巡拍手大笑。

「我舅的車。」小秦巡立馬大叫道。

「她沒跟你說？」杜小樹故作大驚小怪，「來，我們山東人的女婿，我們家的女婿，這一瓶我們幹了。」

秦南笑著哭著，抱住了秦東，秦東就笑了，「都是大姑娘了，別哭，讓人笑話。」說著說著，他自己的鼻子也有點酸。

「真的？」胡歌像打量外星人一樣看一眼自己的女朋友。

杜源就不說話了，「我不坐他的車，小桔，把你的車開過來。」

秦南卻是拍手大怒，「杜小樹——」依然像當年杜小樹搶了她的自行車一樣，上來就要跟杜小樹單挑。

「你嫂子啊，年前拿的證。」秦東笑了，現在整個城市，一半的人都在考駕照，「反正我是不敢坐她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