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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東今天哪裡也沒有去，甚至沒有去單位，就在家裡看電視。

「小桔，大東，你們自己上樓，我把地下室的破爛賣了。」

「你有壓力？」武庚笑道。

事實上，由「龍城經驗」而來的中小國有企業產權改造試驗，在一開始進行得並不順利，它受到了意識形態方面的攻擊。

沒有料到的是，亞洲金融風暴的陡然爆發以及國內市場的空前蕭條，卻「意外」地讓中國國有企業的市場化改造進程突然加速。

這一年，亞洲金融風暴在中國的周邊國家一一發作，景象之慘烈讓人膽戰心驚。

秦東一邊看電視一邊轉動著手裡的瓶蓋，瓶蓋是嶸啤的瓶蓋，杜小桔看一眼自己的丈夫，她明白他的習慣，他是要對嶸啤下手了。

相對於外部的風浪，馬上要召開的一次會議，引人矚目。

「下去走走吧，買點菜，中午包餛飩。」杜小桔把秦東拉起來，她不想讓秦東一直考慮這事，讓他陪自己散散心也可以換換腦子，休息一下。

每個人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秦東ｈｅｔubｏok.ｃoｍ.ｃoｍ答應著，看著這本嶸啤基本法，這裏面許多設想是他提出來的，在他走後一年變成了這本冊子。

「這可不是你能決定的，你現在是秦啤的副董事長，不是嶸啤的總經理了。」秦東停好車，杜小桔又勸道。

這些言論出現在某些理論刊物和新聞媒體上，形成了一股很濃烈的批判氛圍。

小桔媽早在樓下，看到女兒女婿下車，卻沒有迎上來。

「好，兩斤精肉，杜科長，還有兩腰子，要不你拿著？」對方的刀法看起來並不熟練，可是卻是滿臉的真誠。

「從頭再來，哪那麼容易！」秦東兩口子上了車，對下崗職工是這樣，對嶸啤也是這樣。

《遠東經濟評論》把新一輪的國有企業改革稱為一條「不歸路」，它說：「這已不是秘密，中國需要對更多的國有企業進行結構改革，不管這個過程可能有多麼痛苦。不進行結構改革，中國只會是越想撈回損失卻損失得越多，最後連老本都賠上。」

小區里來了收破爛的，小桔媽ｈｔtｐs://ｗww.ｈｅtｕboｏｋ.coｍ•cｏｍ平時積攢的瓶瓶罐罐和廢紙殼就能換上仨瓜倆棗的，買瓶醬油買瓶醋也能讓她樂上半天。

他們收的瓶子一個兩毛錢，批發商再從他們手中以0.25元/個收取舊瓶，再以0.30元/個賣給嶸崖啤酒廠，工廠對批發商回收瓶數量基本不做控制。

「不是勸降，是讓你回家，你從十七歲就進的家。」武庚一本正經道。

嶸啤不一樣，按照常年慣例，嶸崖啤酒都是在淡季大量回收和貯存舊啤酒瓶以供旺季使用，而且嶸啤從來不拒絕對任何品牌啤酒瓶的回收。

「嗯，我記不清了。」秦東印象中，好像與杜小桔一起逛菜市場還是剛進廠那會兒的事兒。

青島啤酒為保護品牌形象歷史上一直只使用新啤酒瓶，從不回收舊瓶。

「打住。」秦東笑了，「我怎麼感覺你是在勸降啊？」

「那我考慮一下，書我留下了。」秦東笑道：「也不知道明天的大會有什麼新提法？」

「好，吃什麼補什麼，以後我都給你留著，爆炒腰hｔtps://wｗw.hetｕbｏoｋ.com•ｃom花……」女攤主笑著看一眼秦東，把肉和腰子遞給杜小桔。

秦東抬起頭，武庚笑了，聲音也壓低了，「別硬撐了，老話說得好，獨腳難行，獨木難支，你一個人撐不起秦啤……」

「啤酒瓶，十六個秦啤的，十個嶸啤的……」小桔媽很認真地清點著啤酒瓶。

「科教興國，可持續發展，兩大戰略……」

金融資本主義和全球化展現出了它兇狠和強大的破壞性的一面。

杜小桔沒有扭捏，「行，我拿著。」

「秦啤的瓶子，和嶸啤的瓶子一樣，都是兩毛錢一個……」收破爛的熟練地把瓶子放進筐里。

可是現在這場德法戰爭，雙方都已經不能再退讓，刺刀已經見紅，只有一方倒下，這場戰爭才有結束。

「心若在夢就在，天地之間還有真愛，看成敗人生豪邁，只不過是從頭再來……」

「師傅，兩斤精肉……」杜小桔熟門熟路走到一個攤前。

一個菜販突然很豪邁地喊了一嗓子，引來顧客的扭頭圍觀，旁邊的一群小販卻轟然叫好。

行啊。

和圖書「我們兼并嶸啤就是為可持續發展，如果秦啤和嶸啤打得兩敗俱傷，這就不是可持續發展了……」

哦，下崗職工，秦東明白了。

「老陳和周書記說，看你什麼時候合適，還是回嶸啤吧。」在秦東的印象中，武庚第一次沒有開玩笑，反而很正經地提醒自己。

可是，中國的老百姓是任憑風浪起，穩坐釣魚台，民眾的心態並沒有過多的變化，只不過間或的新聞報道增加了談資而已。

「我有了思路了……」

這場火藥味很濃的爭論也在9月12日得到了終結，十五次全國代表大會在北京召開。

「十五大明天開幕了。」武庚受陳世法「重託」，還真的來到了秦東的辦公室，這是一個周末，已經不算熱烈的陽光透過窗子照了進來，「明天看開幕式，我們休戰一天。」

如果把嶸啤打爛了，即使兼并后，還要面臨重建，面臨收拾殘局，秦東想要找尋的就是一條，既要把嶸啤逼到角落裡無路可退，從而體面地「投降」這麼一條路。

嶸崖啤酒一直通過其批發商回收舊啤酒瓶（包括青島啤和*圖*書酒空瓶），這樣做主要是為了降低生產成本，同時也間接起到了促銷作用。

今年，穩據內地樂壇一哥位置的劉歡，在國企改制、職工下崗的大潮下，錄製公益歌曲《從頭再來》，成為今年的標誌性歌曲。

領導人在報告中對傳統的公有制理論做出重大修正，提出了「混合所有制」的概念，認為非公有制經濟已經不僅僅是「補充」，而且是「重要的組成部分」，國有經濟的比重減少一些，不會影響社會主義性質。

「與其你們仨今年被處理，不如現在就走，識時務者為俊傑……你在西安在揚州已經幹得很好了，也對得起秦啤了，如果你不方便說，我讓老陳和周書記直接找梁書記，反正現在於書記也不在青島了……」

「不容易啊，四十了，還要重新學著操刀賣肉……」杜小桔一邊走一邊感嘆，「以前是國棉二廠的，也在財務科……」

陳世法的個性和脾氣不是不可能主動認輸的，要他認輸哪那麼容易？

「我們有多久沒有一起逛菜市場了？」杜小桔與丈夫並肩走在街上，看了看自己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