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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棺

作者:山河萬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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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九九歸一 第五十八章 等待!因果註定,縱使你是一道光

第九卷 九九歸一

第五十八章 等待!因果註定,縱使你是一道光

……
柳鎮三十五年,八月。
青梅竹馬,不如一見傾情!
夏夜,星光正亮。天洲星海里,似乎倒映著阿木、沈煙的一切。
同樣,從未改變。
「姐,你感覺好點沒?」王青一邊從砂鍋里往外倒葯一邊說。
山巔的風,捲動冷玉的白色大氅。冷玉的話,瞬間便隨風而散。她的淚,更是早已風乾。
青白之光,仍盤膝在高天之上。
「你在等什麼?」東皇道。
王雪、王青都不知道爹還有這樣一個名字。沈煙的手輕輕地拂過阿木的臉。
「當然!」冷玉點了點頭,「等待比死去強千百倍。」
其餘人,開懷暢飲,高談闊論。
「弟子在!」冷玉應答。
送走了所有客人,沈煙獨自一人照顧阿木。沈煙拿著毛巾,又仔細地給阿木擦了擦面頰。
「造化萬千!你何必著相?」東皇道。
「哦?」刑飛看了看青魔子,不由啞然失笑,「怎麼?柳鎮的凡意,竟然觸動了你青魔不成?」
守著阿木,一切皆可。
「等待是很痛苦的事情嗎?」東皇沒有安慰冷玉,而是繼續問。因為,他的目光中有更多關於等待的痛苦。
「刑飛,凡人真的好嗎?」青魔子突然問道。
冷玉點點頭。東皇說得沒有錯。若是可以選擇,冷玉願意一直等待下去,而不是所謂的神郎魂歸。
因為,這一日是柳向、王雪正式訂婚的日子。
「嗯?」冷玉身子一震,「師伯,你是說神郎沒死?」
此時,王青正在爐火上給王雪熬藥,滿屋子的葯香味。
要知道,這滄海第九十八代傳人,曾經站和_圖_書在天洲青山之上至少十萬年。可是,他還是看不見浮塵的盡頭,看不見他等待的人。
生老病死。緣起,緣滅。凡的世界,因果早已註定。
星海外,才是真正的天洲世界。而柳鎮、白庄、青庄只不過是在王絕的天地大禁內的一處桃源。
王家,東廂。
「嘿嘿!我要是能替,我就替雪丫頭!」阿木索性放下漆桶,「不行,我還得去看一眼。要不總惦記是個事兒。」
「一個風寒不礙事,過兩天就好了。看你天天唉聲嘆氣的,你還能替她生病不成?」沈煙道。
「可是,那道魂?」冷玉問。
「一百多年了!」青魔子的目光向外,深邃無邊。
縱使你是一道光,我也不會停下追逐的腳步。而倏忽百年,對於曾經跪在三界聖山外百年的寒冰依來說,根本不算光陰。
「老頭子!」此時,沈煙會心的一笑,「我這輩子就守著你。」其實,如果細看沈煙的青絲里,也夾雜著根根白髮。
這一場訂婚宴,足足吃了兩個多時辰。
紫衣紅馬,就在山腳之下。天藏峰,乃是北寒禁地。但是,寒冰依卻選擇在這裏修行了上百年。
「等待?痛苦?」冷玉似乎從未想過這個問題,思量一下,苦笑道,「回師伯,其實等待並不痛苦!」
「我從來沒有做過凡人,但你是輪迴者,不知輪迴了多少世。為凡時,你該知其中之樂吧?」青魔子淡淡一笑。
東皇搖頭未語。
「其實,我不知道!」東皇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但是,仙、魔、凡三世苦修可直通尊和-圖-書者之路,滄海禁術不是那麼好修的。魔郎執念未了,應該不會死吧!」
所有人都很高興。阿木、沈煙、王青都換了新衣,其臉上儘是喜氣。王雪穿了一件白裙,依偎在母親身旁,臉上帶著一抹嬌羞。
「我感覺也該快了。柳郎中說一般的風寒,三天就差不多了好了。葯沒了,一會兒我再去抓兩副。」王青把葯碗端了過來。
……
婚期,定在了來年的十月初四。這個是鎮上老人看的日子。據說那一天是黃道吉日,萬事皆吉。
天地大禁外,光陰早已過了百年。
那種執念,從未改變。
「冷玉,等待吧!師伯等了十萬年,都不曾悔。你又何必心死絕望?」東皇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離去。
「其實,你不必心死!」東皇環視聖山外的莽莽雪原,眼中一片清亮,「任何的等待,都有它的意義。你不要忘了,魔郎修的是滄海禁術。仙魔三生訣,便是仙尊在世也未必能盡其妙。」
「你今天不用幫爹做棺嗎?」王雪接過葯碗,喝了一口直咧嘴,但最後還是忍著喝了。
「無妨,今兒就完事了!」阿木嘆了口氣道,「我還想去陪陪雪丫頭呢!怎麼就風寒了,一定是那天去雪熊家凍著了!」
因為,寒冰依知道這裡是一道界門。她苦苦地修行,只為有朝一日,有資格再看一眼她心中痴戀的人。
魔郎當年帶幻花重傷而去,此後再也沒有踏入三界聖山。冷玉獨守聖山,她曾經無數次地幻想:或許,有一天神郎會穿著一襲青衣,含笑踏索而來。
https://m.hetubook.com•com咳咳——咳咳——
「師伯!」冷玉止住淚水,收拾心情沖東皇躬身一禮。
「呵呵!」東皇笑了笑,「若是可以,你還願意他沒有死,哪怕永遠不回來也是好的,對嗎?」
阿木最後酩酊大醉。那是這麼多年,阿木醉酒最厲害的一次。
「師伯,你絕望了嗎?」冷玉問。
「王寒,你真的老了!」沈煙低聲自語,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王寒,這是只屬於沈煙的稱呼。
「因為,等待是希望!」冷玉目視遠山,「當年,雖然等不到神郎,但是我心不滅。可如今——」
冷玉矗立良久,溫然一笑。
可是,神郎死了。為什麼,滄海的女子都是這樣的宿命?當年滄海麻姑亦是苦等東皇諸多萬年,一直到死。
那麼冷玉的守護與等待就值得。
冷玉獨自一人站在雲海山巔,痴痴地望著那索橋天塹。誰也不知道,數萬年來冷玉站在這裡有多少次。每一次又有多久,但那絕對是以年為計的光陰。
天洲,柳鎮。柳鎮三十五年,臘月。
沈煙一聲長長的嘆息。
那一刻,冷玉似被醍醐灌頂,愣愣地站著。她的眼中,似有欲燃的光。
王雪病了,是風寒。鎮上的柳郎中,給王雪抓了葯。兩三天了,雖然見好可還不徹底。
王家老宅內,觥籌交錯,笑語歡聲。阿木、離水、雪熊三家人及鎮里的幾位威望長輩齊聚在王家。
長天、飛雪、冷霧或許都見證過冷玉的痴戀。
「哦?」東皇欣慰地笑了笑,「為什麼?」
唉!沈煙看著阿木出了門,眼中閃過一抹黯https://m.hetubook.com.com然。
「莫有一日,青衣歸來,你卻不在!錯過,才是遺恨!」東皇的話回蕩在聖山之巔,回蕩在冷玉耳畔。
「青庄的棺就差上漆了。爹說先不用我了。」王青穿上了外衣,「姐,我先去了。晚上,柳向哥還會來陪你說話的。」
外屋中間停著一口棺,阿木正在給那棺材上漆。這才是阿木今年做的第二口棺材,乃是青庄的一位老人的。
等待!那抹紫衣,與沈煙不同。
海荒。
「冷玉!」東皇很鄭重地喚了一聲。
說著,阿木不等沈煙說什麼,直接出了房門。其實,半個時辰前阿木剛去過。
「唉!」阿木上好了一面的漆,直起腰自己捶了捶。
這個日子,阿木比較滿意。因為,那樣還有一年有餘。嫁女兒,當爹的真心捨不得,能推兩天是兩天。
「悔?為什麼要悔?」東皇淡淡一笑道,「如今想想,等待竟然是一種快樂。不是嗎?」
「嗯!」王雪應了一聲。王青出門,王雪竟然又開始咳了起來。
「冷玉!」不知何時,東皇已然站在冷玉的身邊。滄海東皇麻衣不改,赤足長發。
「王寒,你這麼疼雪丫頭。你的劫怕是真的來了!」沈煙輕輕捋了捋耳邊的髮絲,一根白髮竟然隨之而落。
西廂。
「好多了!」王雪的臉色不太好,躺在床上聲音還是有些虛弱。
但是,沈煙特別珍惜和阿木的每一天。因為,她不知道阿木身上到底會發生什麼事。這種對未知的恐懼,讓沈煙什麼都不曾多想。
可是,再也不會了!
內屋,沈煙正在收拾屋子,整理年關的東西。年hetubook.com.com終歲末,總是比較忙的時候。
「還好!」刑飛眼中陷入一種追憶,「其實凡與仙,沒有什麼不同。你看沈煙、阿木雖然為凡,但是比為仙時不知要都多快樂多少。」
「現在不等什麼了?」冷玉凄然一笑,「曾經,很多年我都在這裏眺望海荒,企望神郎歸來。如今——他回來了……」
「沒錯!」東皇又笑著點點頭,「等待雖苦,但是並不絕望。所以,當我站在天洲青山之上時,我的心中常有快樂與希冀。而如今,我回到了聖山,只為守護滄海,已然不問未來。」
最後,沈煙把頭埋在阿木的肩膀下,緩緩地閉上眼睛,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柳向身材高大,面容俊朗,一表人才。他時而看向王雪,眼中儘是傾慕愛憐之意。
三界聖山。
因為,神郎已經回來了。可那不是一襲青衣,而是一道魂。
「累了,就歇一會兒吧!」沈煙在裡屋道。
然後,王雪又咳了數聲。
再過幾日,便是年關。這一年的柳鎮尤其冷。常常,北風呼嘯雪卷高天。
「師伯,你後悔嗎?那十多萬的光陰是否虛度?」冷玉道。
如今的阿木,臉上皺紋堆累。兩鬢頭髮,完全花白。柳鎮三十五年,阿木早已不復當年青澀的模樣。
自從王雪、王青出生后,阿木幾乎沒有再暈倒過。身子還算可以,頭疼病也已經很少再犯了。
「師兄……神郎……」冷玉神色茫茫低沉自語,悲不能自已。美目之中,滾下淚來。冷玉那修行了十數萬年的仙心裏面,一直藏著那襲青衣。
北寒舊址,天藏峰。
誰也不清楚,那是術法,還是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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