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蜀臣

作者:茶漸濃
蜀臣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二百三十三章 逆戰

第二百三十三章 逆戰

前排視力好一些的將士,甚至能看清楚,即將與之生死搏殺人兒的容貌。
原本駐守關中的數千騎兵,被他留在了右扶風陽城,兼顧著漢軍從蕭關或是秦嶺山谷殺入的可能。
虎賁擁簇,前後作鼓吹,一架青曲蓋的車駕緩緩而來。
是時,魏軍右側的督將見了,還舉令旗傳信,問中軍的曹真可否允他出擊。其意圖是打算趁著漢軍後續未至,先將虎步軍攻破,然後追擊掩殺、席捲。
或許,乃是想速戰速決吧。
若是說,丞相此舉是想效仿破釜沉舟、鼓舞起士卒的決死之心,也沒有道理。
領一校兵馬護衛在車駕左側的傅僉,滿臉洋溢著壯志躊躇、信心滿滿。
但魏軍的督將十分沉著,指揮的鼙鼓聲依舊整齊,讓士卒們秩序不亂,短時間內無需擔憂。
但雪花掩蓋的速度,始終追不上人們身上血花綻放的步伐。
曹真不會天真的認為,丞相會因為先前邀戰而魏軍不許,便生成輕視之心,以至狂妄視魏軍將士如土雞瓦狗。
寒風的冰涼感充斥滿了腔腹,神情不由一震的曹真,大聲下令,「傳令各部,堅守陣地,不得擅自出列追擊!違者,斬!」
就在曹真自思量時,漢軍已然逼近了一箭之地。
魏國土黃色的軍服,在原本空曠蒼白的雪地上肆意渲染著,秩序井然的鋪展著,慢慢匯聚成多個小方陣,朵朵點綴在天地間。乃是以中軍大纛為陣地,早就越過的前部魏軍歸來構築右翼防線;後方督運糧秣輜重的魏軍則是將緇車挪到一側,前來構築左翼防線。
此乃漢軍的主力,並非是那些豪右或羌胡叛亂的烏合之眾。
在如雷的戰鼓與廝殺吶喊聲中,林木紛紛抖落了掛在枝丫上的積雪,河面薄薄的冰層發出細微的嘰咔聲,裂出一道道斑駁漣漪來。
「殺!」
他有些不能理解,是什麼理由,竟讓素來謹慎的諸葛丞相如此莽撞。
然而,戎馬數十年的曹真,竟是如此做了。
和圖書隨他們身後的,乃是弓弩兵。
自己僅僅是護衛在車駕側,沒有親自參与斬將奪旗等壯舉,委實心有不甘。
中間的戰線尚好,沒有半點傾斜。
偶爾撇過的眼角餘光,尚帶著一縷惋惜——他方才請命領軍在前驅,被丞相話都不說的揮手趕走了。
出擊可否擊潰虎步軍,曹真不敢確定;但他敢確定,一旦沒有擊破,待漢軍後續趕到,魏軍將失去了陣型可依。
這支服飾甲胄雜亂、陣列不算森嚴的羌騎,不出意外,應是近期才成軍的。
曹真不想出現任何變故,亦不需要什麼斬將奪旗之功。
不約而同,雙方後方都騰起了密集的箭矢,猶如烏雲般將原本就黯淡無光蒼穹掩蓋。
未等虎步監孟琰至前,兩千羌騎早就縱馬呼哨,在注詣的率領下疾沖而來。
隨征至此地的匈奴游騎與雍涼精騎,都被派遣去隴右了。
他只想穩當的過渡,讓勝利順利降臨。
上蒼亦然被驚醒了。
依命列陣的各將領,心中都有類似的困惑,但沒人膽敢去質疑。
長蛇狀的行軍陣列,根本沒有什麼防禦可言。
漢軍悉數抵達了戰場,也槌響了戰鼓。
整軍一線列開,讓曹真的大纛變得尤其突前。
在數個月前,他們分別戍守在關中、冀州、雒陽或河東等,互不統領。
也打破了冬日的寂靜蕭條,喚醒了沉睡山川河流。
旋即,他便很幸慶。
面臨對漢軍驟然逆戰的來勢洶洶,避免不了被擊潰的命運。
當斥候急匆匆趕來中軍稟報,漢軍轉向殺來的消息后,魏大司馬曹真便覺得此戰已然避無可避。
丞相諸葛亮立於上,手扶著車檐而眺。
「殺!殺!」
但左右兩翼的戰線慢慢被壓制,隱隱有不支、即將被突破的跡象。
魏軍大纛下的曹真,不由眉目蹙起。
但是慢慢的,隨著時間的推移,漢軍的大纛與丞相的青曲蓋車駕,便開始緩緩往前挪;亦讓曹真雙眸冒出冷芒來。hetubook.com.com
不留餘力,不留後路,將所有兵力都盡壓上了。
又一刻鐘過去了,雙方依舊吼聲如雷、勢均力敵,徒然消耗著士卒們的性命。
曹真擔心大戰之時,出現配合不當或其他變故,讓漢軍尋到戰機長驅而入。
除非他盡棄了輜重而走。
這讓曹真目光微冷。
沒有許下什麼振奮人心的斬首賞賜,亦沒有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講解大義,更沒有申明軍法誓殺,等等。丞相諸葛亮僅是側頭,對著鼓金之地輕輕頷首,漢軍各部如雷的喊殺聲便響徹了天地。
「嗚~~~~嚯!」
即使漢軍注詣的兩千羌騎,已經開始拋射與試圖突陣。
最終,曹真推測出了不算滿意的答案。
「諾!」
除此之外沒有更好的解釋了。
軍司馬或都伯的小鼙聲,密集且急切,與士卒們橐橐的腳步聲交錯輝映。
前排的將士,不約而同的粗壯了呼吸,捏緊了刀柄矛桿或盾櫓。
但他沒有辦法。
畢竟,性情謹小慎微的丞相,從不做無有把握之事。
騎比步迅速。
曹真站在臨時趕製的高台上,環視了一圈堪堪列陣完畢的將士,又將目光投向了南方。
虎步監孟琰與護羌司馬注詣在左、前部督句扶在右邊;天子劉禪賜下的青曲蓋下,丞相的車駕同樣很突前。
類同於遭遇的野戰,雙方都沒有多少時間調度,因而箭矢僅僅拋射了兩輪,士卒們便狠狠的撞在了一起,啟幕了火紅與土黃的爭鋒。
若是從蒼穹上俯瞰,便會發現,原先火紅與土黃交織的筆直戰線,已經有些變形了。
「嗚~~嚯!」
漢軍以護羌營司馬注詣的兩千羌騎為前驅,改殿後的虎步監孟琰為前部,步騎並進而來。
不棄輜重徐徐而走,就會被漢軍追上。
猶如睏乏了要歇息、餓了要吃、渴了要喝水一樣簡單易懂,不需要去分析任何道理。
是也,在傅僉心中,已然斷定己方必勝。
可惜,一切都徒勞無功和-圖-書
魏國的騎兵,皆不在這裏。
或許,他們是以為魏軍未列好陣,想來趁亂衝殺一陣的吧。
魏軍右翼的督將,對戰機的捕捉很敏銳。
先前避而不戰,不過是想待到可將漢軍前後夾擊的時機罷了。
他敢斷定,漢軍所有的兵力都在這裏,不可能還有伏兵或有多餘的兵力安排後手!
或許,是一襲白衣的從容,讓他們覺得大漢旌旗所向無不利吧。
會暴露出士卒難協調作戰的劣勢來。
或許是看膩了世間人兒自相殘殺,便招來了無數彤雲密布在漢魏兩軍的頭頂上,紛紛揚揚的撒下雪花。
「嗡!」
抑或者有所伏邪?
另一,則是漢軍驟然轉向逆戰,自是棄輜重輕裝而來、速度迅猛。
右翼戰線還不算明顯。
那邊的地平線上,已然冒出了漢軍赤色旌旗。
「嗡!」
「嗚~~嚯!」
連那輛青曲蓋的車駕與傲立寒風中的大纛,也僅僅留了三校兵力護衛。
半刻鐘不到,漢丞相諸葛亮的大纛,便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中。他若是允了右翼督將所請,恐怕如今已然陷入混戰之中了。
注詣也帶著兩千羌騎,徐徐繞道迂迴,打算等孟琰的虎步軍與魏軍右翼白刃戰後,伺機以騎弓拋射或側突入內。
乃自信乎?
他們早就將箭矢搭在弦上,箭鏃垂指在地,只待材官的一聲令下,便就半仰指向天空,傾斜出箭矢。
所以打算趕在隴右各部魏軍前來之前,先將銜尾躡足在後的他擊退,避免前後受敵。
闔目,微昂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以兩軍相隔十余里的距離,無需多少時間便殺至,亦讓魏軍無有充裕的時間從容離去。
沒有任何依據。
曹真有些疑惑,但也不想去深究。
箭矢未落地,漢軍就猛然迸發出咆哮,狂奔沖陣而來。
干係國運之戰的勝負,魏國已經臨門一腳了。
「擂鼓!」
沒有著戎裝,無有佩劍;依舊峨冠博帶、一襲白衣如雪,讓寒風肆意拉扯著衣袖與鬢角hetubook.com•com
太過於突前的大纛與主將,一旦敵所攻破,全軍將迎來覆滅。
還有悶雷般的馬蹄聲隱隱入耳。
彼諸葛亮,為何如此邪!?
就是不知,為何能穿透隴右魏軍的封鎖前來此地?
紛紛揚揚的雪花,拚命地掩蓋著。
這五萬大軍來源太雜了。
是故,須臾間,中軍大纛下如雷的戰鼓聲聲催,將曹真的各種將令,猶如滴落入清水中的墨水般向四周層層暈開。
各類旌旗,迎風獵獵做響,指引著各部魏軍的列陣所在。
然而曹真直接否了。
但就是這麼莫名的斷定,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緣由。
畢竟,他想夾擊漢軍主力的意圖,諸葛丞相也瞭然于胸。
這讓他覺得很可惜。
因為只要漢軍主力無法甩掉他的銜尾躡足,就無法擺脫被夾擊的命運。
然而漢軍能遂他所願否?
漢軍就如此,抵達戰場后稍微休整陣列,便徐徐而進。
雙方都是僅留兩三百輕騎充當斥候,傳信警戒之用。
一什為一個小圓陣,向著魏軍步步而往。
一直想以國力碾壓巴蜀的曹真,本就不曾畏戰過。
事實上,確實如此嗎?
只不過,他以為另有深意的曹真,卻是無奈之舉。
但未進入一箭之地,卻又折道側開而返歸了。
退無可退,那便戰吧!
僅是讓兩翼的主將,嚴密關注那支騎兵的動靜,保證陣列的嚴整,莫要讓羌騎尋到側擊的機會。
哪怕是歷經了數個月的磨合,也無法默契的配合作戰。
身為丞相親自督領的主力,若是沒有決死之心,那麼巴蜀早就被滅了。
一來,此地空曠,無有塞道而御的地利。
「咚!咚!」
如此規模的會戰,可不是隨隨便便恰逢其會的。
一刻鐘過去了,雙方殺得難解難分。
原本他與諸葛丞相都是勒兵守營、彼此牽制,不需要留騎兵。
「嗚~~~~嚯!」
……
督領后軍趕到左翼列陣的軍師趙儼,含笑親近隨從解釋道,「我等不可多舌,徑自做好和*圖*書本分便是。」
即使不能將漢軍殺得退,捍衛戰線不失卻不算難事。
且漢軍的騎兵,最初也不在此地。
但若是他如此為之,在冰天雪地的時節里,無異於自尋死路。
矜嚴的容顏與灼灼的雙眸,令眾將士篤定著此戰必勝的信念。
是故,他便將大纛列在了突前位置,吸引漢軍的精銳來攻。
倒不是他調度失誤。
在頭顱翻滾中,肢體斷裂中,肝臟流露中,猩紅的血液肆意激射、流淌,在寒冷的天氣里迅速凝固在雪地上,成為妖艷的血花。
中軍的兩萬將士都是他的本部,亦然是常年鎮守在關中的精銳之師。建號成軍已有數十年,曾隨他南下征江東、西去討雍涼豪右或羌胡叛亂。士卒換了一批又一批,但不改士氣高昂、戰力強悍。
少時,孟琰督領虎步軍至。
「咚!」
明明沒有騎兵騷擾,且主攻的漢軍也沒有兵力優勢,戰線卻已經被破開了幾個小豁口,死死釘入了漢軍的小陣。
兩軍鏖戰之時,有一支善於捕捉戰機的騎兵在側,絕對是個隱患。
五萬有餘的大軍,攜帶輜重行於野,亦連綿了數里。
與魏軍同,漢軍也是以中軍大纛為陣地列陣,分左右翼。
「戰!戰!」
兩軍的距離也很近,僅僅約莫兩里。
就是覺得,打了就贏了。
「戰!」
此是軍列大忌。
這也是所有漢軍將士共同的斷定,同樣也沒有依據。
只要此戰不敗,魏國便是勝了!
確實,此不失為良機。
隨著彼此陣內的鼓角爭鳴,氣氛也慢慢壓抑了起來。
他求的是穩。
見魏軍已然嚴陣以待,便沒有貿然衝擊。
乃是往左側(魏軍的右)斜斜靠去,讓出空間給稍後抵達的漢軍,止步調整陣型以及稍作休整。
想用白色的純潔,掩蓋血色的蒼夷。
左翼的趙儼部,卻是令人詫異。
屆時,漢軍再趁勢銜尾驅趕著潰兵掩殺,魏軍就演變成一潰千里了。
有這支精銳在身邊,曹真便擁有足夠的底氣。
「那是大司馬。」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