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未知的恐懼
沈星河陰沉沉道:「你可以閉嘴了。」
周痕聽到馬蹄聲回了一下頭,看到是沈星河,嚇得手裡食盒差點滾到地上,扭頭就跑!
季楊在一邊小心地出聲:「大人,卑職可以說話了嗎?」
沈星河記起查馬自鳴一案時,自己親自去過凡心閣,在那裡查到白杉的蹤跡,還找到一隻定骨蝎!
似有冰冷的呼吸撲向後腦。方小杞最害怕的就是來自背後的危險,她猛地回頭,身後卻什麼人都沒有。
沈星河心中一沉——方小杞不是回去休息了嗎,怎麼跑來這裏?
沈星河在公事廳的退室中睡了有兩個時辰,莫名其妙忽然驚醒。他不知道自己為何醒來,好像做了什麼噩夢,又記不清了,只覺得心中煩躁不安。
方小杞恐懼不已,慌張地錯亂著腳步,本能躲避可怕的爬撓聲音,不防被案幾絆了一下,燭台「啪」地掉在地上,火光熄滅了,她猛地陷進一片漆黑,黑暗像凝固的實體,瞬間將她封住。
未知最令人恐懼。
她心中凜然,急促地問道:「江漳!是江漳嗎?www.hetubook.com.com」
她端起燭台在屋子裡慢慢地走,發現風是從木板牆壁的縫隙中透入的,陰冷,帶著腥氣。
沈星河不答,披上官袍,帶上月鉤弓,鐵青著臉向外疾步走去:「多帶幾個人,走。」
陰風又不知從哪個方向吹來,她感覺背後有人,好像有雙手馬上要從後面掐上她的脖子!
沈星河這次沒直接翻臉,反而給出答案:「凡心閣。」
方小杞嚇得打了個哆嗦。她壯著膽子,抬高聲音問:「是誰?」
*
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方小杞發出驚呼,腿軟坐在了地上。過了一會兒,房間停止顫抖,下墜感消失了。她驚疑不定,懷疑自己剛剛是錯覺,屋子怎麼會下墜?怎麼可能!
沈星河眉頭一皺,喝道:「站住!」
天空鉛灰色的雲壓到樓閣的邊緣,這個時辰沒有華燈亮起,也沒有歌舞昇平,這座大安城有名的花樓,倒隱隱露出另一副陰沉面孔。
方小杞手一抖,火摺子跌落在地,咕嚕嚕滾了出去。她不敢去撿,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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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屏住呼吸,一動不敢動。突然,板壁後傳來一陣拖長的嘶吼聲,如獸如鬼,如在遠處又似在耳邊!
周痕心一虛就慌,語句似崩線的珠子亂迸:「大人對不起,小杞姐就幫我送了一次餐,花不了多少時間的,您別扣她月俸……」他那一根筋的腦袋,竟以為沈大人是來查方小杞脫崗的!
季楊:「……」
沈星河擰眉。怎麼回事,方小杞竟先他一步查到了凡心閣和沉璧?他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
季楊緊跟在側,意猶未盡地亂比劃:「大人,您看啊,血衣上那半個字,像不像沒寫完的凡字?您說江漳會不會被凡心閣算計了?」
嘶吼聲似有反應,停了一下。
沈星河那審問的語氣,令周痕交待得無比地快,且一招到底:「是一份送到凡心閣的飛刀燴鱸魚,張公子給沉璧姑娘點的!」
沈星河拉住馬韁俯視著周痕,壓迫感當頭襲下:「周痕,你見了本官跑什麼?」
而且,江府出現的血衣上那可疑的半個字元,不正是缺一點的「凡」嗎?江hetubook.com.com漳想寫的,難道就是「凡心閣」?!
索性起身走出去,洗了把臉坐到書案前,再翻看月梔被害一案的案卷。翻到月梔的出身來歷的部分時,目光突然凝住。他看到了三個熟悉的字:「凡心閣」!
方小杞控制不住急促地呼吸著,忽然記起自己隨身帶著火摺子,趕忙從懷中摸索出來。還沒來得及拔開蓋子,對面忽然傳來一聲輕笑。是一聲輕輕的女子的笑聲。
沈星河面籠烏雲,心情莫名地差:「你讓誰猜呢?」
月梔原是凡心閣的妓子,被江漳贖身,嫁與他作妾室。
沈星河心浮氣躁:「有話就說,吞吞吐吐地幹什麼?!」
不妙的揣測縈繞沈星河心中。方小杞既然已先行趟入,原本旁敲側擊徐徐圖之的打算,瞬間煙消雲散。
季楊賣關子不成,差點閃得岔氣,驚訝道:「大人您是怎麼知道的?」
嘶吼聲、爬動聲時斷時續、忽左忽右,彷彿這間小屋掉進了地府,外面爬滿了鬼,隨時要從板壁的縫隙里鑽進來!
周痕僵立住,小雞仔似的縮著脖子。
嘶https://www.hetubook.com.com叫聲猛地再次響起,聲音更加慘烈,這一次,模糊聽出了語句:「救命……」
沈星河猛地站起,還沒走出去,季楊已風風火火沖了進來,急急稟道:「大人,卑職等篩遍城中青樓的招牌,首字與那半個字元相合的太多了,但是,卑職無意中打聽到一件事,倒有意外收穫,您猜怎麼著?」
不遠處的木板壁傳來咔咔輕響,似有東西撓破了牆,朝她爬近,想象中,有冰冷的手爪伸向她的臉。
她定了定神,爬起來去開門,可是門居然推不開了!她的冷汗瞬間冒出來——有人從外面把門鎖住了嗎?
天色陰沉,沈星河一行人馬將路面薄雪踏得泥濘破碎。剛到午後時分,花樓林立的平康街尤其清靜,行人不多。沈星河在馬背上望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匆匆忙忙,經過時瞥了這人一眼,看清那是周痕。
季楊委屈地想:是您讓我閉嘴的啊!他哪敢發出半句抱怨,趕忙道:「我聽人說,陳節的妹妹在凡心閣的花名叫做沉璧,下沉的沉,現在是凡心閣的頭牌。」
極度的黑暗讓她https://www.hetubook.com.com頭腦發懵,屋子彷彿變得很小,小得要將她擠扁,又彷彿很大,大得漫無邊際。嘶喊聲還在繼續,時高時低。
他眼中滲著寒意,斷然下令:「季楊,闖進去!」
季楊頭皮一麻,趕緊收斂起興奮,規規矩矩說:「卑職聽人說,陳節犯案后,家裡女眷發賣為奴,陳節的妹妹陳璧最慘,被賣進青樓為妓。」他死性不改,「您猜是哪家青樓把她買去了?」
方才的震顫沒有震倒案上的燭台,蠟燭的火苗在晃。那不是怪物的呼吸,是風,是一陣陣不知從何處掠來的陰冷細風。一間無窗的屋子,門又格外嚴密厚實,哪來的風?
方小杞辨別出聲音好像來自左側的一面牆后,就靠近去聽。可是另一面牆后也傳來慘呼聲,接著「撲通」一聲,有什麼東西落在屋頂!
舉目望向前方,不遠處就是凡心閣,高大的三層樓閣在整條街上很顯眼。
巨大的恐懼襲來,她憑著燭火熄滅前的記憶,連滾帶爬朝角落摸去,總算把脊背抵在了牆角。
沈星河眼皮一跳:「陳璧?」
他當即變色:「方小杞幫你送餐?送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