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通則求變
「這仙門是什麼東西?那知北城明明在西邊,何故便稱知北?」
「弟子原就是從知北城前來,那裡的情況自是清楚!」
漸漸的,那日在洞中的的舒適之感也在此出現,只是這次卻讓人產生一種「空」的體悟,似乎自己從來就不曾真的存在,而是原本就和這天地一體。
「你莫要胡想,為師只是怕有人混在百姓當中藉機生事,隱月宗數百年基業,落在為師之手,如何能讓其有半點傷損?你既是為師親傳弟子,這惡人你不來做,又交與何人?午時過後,你便到後山尋那柳敬宗,此人原是軍伍中人,你且安心協助於他,務必在一月之內,將執法堂練出個模樣來!」
「難道這玄門道宗,他們也敢來?」
我心知這背鍋的差使只怕躲不過去,可既是要擔上來日被人卸磨熬了阿膠的風險,總要先討得些好處。
「怎地可能,我來此之時,曾於城上聽那那桑七忘所言,要等一月,這才過了多少時日?」言罷方想起昨日曾看過黃曆,確已過了月余。心中雖有猜測,卻還是開口問道:「不知師父說的沒了是何意思?」
「你即是出了離幻,自有問禍、觀鏡、伏藏的本事,可是有人教你?若自己沒有,如何點撥,安心修鍊,莫要打旁的主意!」
「唉!這涉川國再沒有什麼知北城了。」
我承認自己笨,聽不懂還不行?左右點頭便是。
我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喝問嚇了一跳,不能進,不能退,坐等死,當如何?那便死唄!不想還未開口,那老傢伙便一杯茶潑了過來,隨即又喊道:「莫想,快說!」
我聞聽此言,立時便被震住,連忙問道:「不是在知北城么?難道當今聖上沒有答應他們的條件和_圖_書?不過區區落俠山,讓他們的修士過去便是!」
「可是修行上的事情,但問無妨。」
「此事能否打個商量,弟子生性懦弱,只怕擔不得此種大事,能否安排旁人去做?」
從地上站起,我向身側退了兩步,低首恭聽。不想這廝忽然厲聲問道:「懸崖之上,不能進,不能退,坐等死,當如何?」
「你若不答,那初始所為,便已做得很好!」我當下又是一頭霧水,著實想不起來自己初始之時,做過什麼?
那宗主聽我提到落俠山,「咦」了一聲,問道:「此事你如何知道?」我知道自己心急走了嘴,倉促之下只得如實稟告。
我被他這個蠢字訓的有些羞腦,卻是不敢用言語去頂,心道:「就說這道門存了當年禪宗餘孽,現下便有一個,若是閑帝尚在,哪容你打什麼機鋒,還不直接給剃了頭髮,發配三千里!」
「免禮了,你倒是通曉人情,與當年那孫福倒是有幾分相似,難怪他會安排你上山!先這樣叫著吧!何時入得堪破,為師自會點明你之身份。」
收拾好石室內的物品,坐在床榻之上打坐,雖說心緒極亂,可許是那離幻決已用得熟了,倒也沒花多少時間便進入了狀況。
「不知師尊想去哪裡?難說前後。」
我聽他這般言語,好懸沒罵出聲來。看你一身仙風道骨,曠世高人,又是宗門之主,如何能說得如此話語,這尋常百姓便不是人?倘若來此避禍,難不成要讓我上前捅上兩劍。
我聞言略有觸動,開口問道:「即便如師父這般倒了茶水,這杯子就那般大,如何趕得上罈子裝得水多?」
我多少在修鍊中得了些領悟,自是不會白痴到一點和圖書明悟都沒有。
「堪破無決,全憑自己了悟!」
「那些玄妙道法總需提前傳授一二吧?」
我還想問問那石母山下發生了何事?卻見那宗主站起身來說道:「旁的事便莫要再打聽了,知道越多,心思越亂,你還是準備一下,早去後山,月餘光景,需抓得緊點。」
「好了,好了,你境界尚淺,還需用心修鍊,莫要把那心思都放在什麼法陣、道術之上,須知道境不同、玄妙各異、仙人修士、一樣畫苻。」
我隱隱似有明悟,可又說不清悟了什麼。
「弟子……弟子,先喊救命,再不行,跳了便是!」
「即是昌余修士已捲入其中,便沒什麼不可能!一紙盟約又有何用?不過為師讓你職掌執法堂,倒不是防著昌餘人馬來攻,尋常兵馬,未必有此膽量。即便是昌余修士冒險前來,自有宗內修士應對,料也無妨。只是若昌余兵馬逼近,附近州縣定會有百姓前往宗內避禍,若不小心應對,恐會生出事端!」
「屠城!」我喃喃道出那兩字,背後卻是已冒出冷汗。
我心中暗罵:「說到底,還是不肯教。罷了好歹再問問別的。」
「即是如此,弟子有些事情困惑已久,想請師父您解惑。」
「現下西北三郡已落入昌余之手,此刻昌余前鋒正沿峪鬲河往平南城方向行進,為師擔心那昌余的兵馬只怕會從此處經過,若沒個防備,只怕不夠妥當。」
恍惚間,自己的身體似又有了向上浮起的感覺,只是這次倒是想起那日宗主之言,未敢去追隨這玄妙,而是穩住心神,將自己溶入這天地之中。
眼見天色放明,我便是再想睡上一會也沒了可能。
那老者許是看出我有些尷尬,笑了一下說道:和_圖_書「旁人皆以為這道門中人,當不拘泥小節,殊不知這人情世故,原也是修行中人的一道門檻,你既是沒了差別之心,當然還是通曉些世故討人喜歡。」
「蠢!」那老傢伙似是有些動怒,抬手便將那茶盞摔碎在我面前,說道:「這樣不就行了!」
「這仙門洞開,乃我道門頭等大事,相傳崇光帝之時,天星墜落,北側石母山平白升起一峰,飛鳥不度,走獸難攀,那時尚有大能修士能御劍飛行,便升頂觀看,卻見峰頂百丈之處,懸空豎有一門,不知通往何處!後有大能修士百戰遁入,片刻而返,卻因傷重,月余便告不治。但其人傳下話來,那門直達仙界,雖入門不過片刻,在仙界他已渡過百余年,臨終之時,那大能修士施展道法,當真是能移山造海,那登雲海便是得此由來,只是登雲海內詭異異常,即便後世有高人進入,卻是再無消息,故而此處乃為修道之人的禁地。至於你說的知北城,不過是提醒眾人,莫忘了石母山下的那場劫難。」
也不知過去多久,這感覺才有所收斂。
「所謂分合的法門,你且看清!」言罷起身走了一步,又退了一步,問道:「此行向前?還是向後?」
「那桑七忘能做得何事?」
「你可知這昌余的大軍,已到了何處?」
「不錯,尚知道適可而止,你果然有些修道的天賦!」
我心中一驚,暗道:「糟糕,這老家活不但會天眼通,只怕還會望心之術!若是如此,在其門下,當真生不如死!」一狠心,打住念頭,在心中默想,師父大人你英明神武,道法非凡,弟子愚鈍,怕是難受得你衣缽,您還是另找旁人,隨便給我尋個長老為師算了!
我無來m.hetubook.com•com由得心中一謊。
「師尊,這入離幻,尚有法決,不知堪破,是否也有?」
「這知北盟約,原是涉川開國帝王陸大堅與武山、昌余,玄門六宗等道門簽訂的盟約,盟誓有七條之多。其一,凡間帝王不可修習仙道,若有違,天下共誅之。其二,道門不得捲入俗世之爭,出得堪破需立下重誓,若有違,天下共誅之。其三,仙門再開,不論落於何處,六宗需同往,不得獨佔機緣,若有違,天下共誅之。其四,誅殺李純生、秋水寒、烈遠星、文如月、劉知曉三代傳人,後世道門不可包庇匿藏、私授道法,若有違天下共誅之。其五,二十四青龍衛建功振元殿,當得天下景仰,許其世代沿襲,無需再由道門甄選。其六,道門招攬弟子,王候子弟憂先,道門不得推脫阻攔。其七,道門弟子三千為限,如有超出,其宗主當親帥堪破以上修士自往登雲海,若有違,人神共滅。」
聞得此言我一陣腹誹:「就知你收我為徒乃是形勢所迫!至於通曉人情,那是宗主你久在山中,見得太少,似我這樣的行事,實在是差的可以,若你能見到那趙卓凡,便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通曉人情!」
「蠢!」
「娘的,禍事來了!」
「為何弟子修行的境界會頻頻跌落?」
「莫要再啰唆,為師慧眼識人,宗內唯你最為合適,若是你能辦妥此事,為師年後便教授你乘風御物之術!」
我雖被其這段言語說得有些糊塗,但好歹人家是本門宗主,宗主的話那便一定是對的,於是趕忙回道:「弟子謹受教。」
想了一陣,卻見那老傢伙並無太大反應,便又試著在心中譏諷兩句,還是未見動靜,這才放下心。
我識得這面前之人說話和_圖_書的聲音,立時反應過來,上前跪倒行禮。
我看得莫名其妙,不敢再做對答。
「弟子劉明拜見宗主!」
「弟子實是不知,但師父恩德,弟子銘感五內。」
言罷,便往外走,我想起初時那機鋒尚無答案,趕忙追出問道:「不能進,不能退,坐等死,當如何?」可出得石室,甬道內已空無一人,唯有空中傳來話語。
「劉明啊!」那老傢伙忽然變了口氣。
「敢問師尊,這知北盟約是怎麼一回事?何以昌余會因此用兵!」
收了功法,那本就微睜的雙眼卻是模模糊糊的看到,身前桌案邊不知何時已坐了一鶴髮童顏,身穿七彩道袍的老者。此時這老者正在用那手中蓋子,緩緩撥著茶盞中的浮沫。我見他那副悠閑樣子,顯是來了許久。心中不免有些驚奇,自己往日行功之時,聽力極佳,便是個蚊子從遠處飛過也能聽到,如何此次進來這大個活人,卻是全無半點察覺?
此時那宗主喝了口茶,見我並不答話,便又開口說道:「這道門修鍊之法,原就和當年禪宗修鍊之法有共通之處,便如這茶盞,你若不空,如何裝得下東西?空到極處,便與這天地相融,與這道法相容。」
「那現下呢?」又向前走了兩步,卻是轉過了身,向後走了一步。
「你可知本宗能人眾多,為何你初來宗門,本宗主便獨獨賜你掌事職司?」
「不說好!一說便錯了,即入化境,一刻都莫要出離,也莫要回頭,守住方能不失,不失才是真得,若是真得,便無失落,即無失落,何來真得?」
「好、好、好,你起來吧!」
「你即入宗門,倒是該知道一二,左右我今日事少,便說給你聽。」
「好徒兒,你可是再想本宗主是那當年的禪宗弟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