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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執象知道，嘉靖從來就沒有將皇位看得多重，對他來說，這個位置，從始至終，都只是責任而已，他比誰都嚮往閑雲野鶴的自由。

……

倘若王絳闕，或者說起義軍的那幾個頭領有想法。

「青羊山起義軍這匹馬，你自己拉不住，而他們如果在搞完農村改革之後，還不會結合實際進行思考，不知道擺在華夏文明面前的到底是什麼問題，那隻能說時運不濟，該耽誤的五百年，終究還是得出現。」

「朕宣布。」

知道皇帝要祭拜太祖，南京城內的百姓都很興奮。

短暫的沉默后是嘈雜無比的議論聲，所有人都在爭吵，最後人群中上百名德高望重的老人們被推舉上前。

「要變法，均田免賦是怎麼也繞不過去的坎。」

短暫的失措靜謐后，是山呼海嘯的答應聲，人群中縱有不滿者，左右看看，卻也不敢說出半個不字。

「我們缺乏大量有能力、有信念、有經驗的人。」

不等他們直起身，嘉靖便向所有人問道：「這第二條，你們敢不敢答應？」

「第三條……」

張執象還是問了句，因為如此大規模的應用起義軍的人，幾乎是等於將htｔｐs://ｍ.ｈｅtuｂｏｏk•com•ｃｏｍ整個大明北方的農村管理權交由起義軍。

說不定可以直接推翻大明。

所以很早，人們就聚集到了天壇。

嘉靖不會對敵人妥協，但是自家孩子不成器，當家長的也只有無奈。

「朕一直都在想，為何最窮苦的農民，要負擔朝廷的主要稅收呢？」

老人們也是一個個的在抹眼淚。

「陛下你是說……」

「朕雖然是大明的天子，但華夏的未來又不在朕一人的肩上，他們真要直接推翻了大明，朕也樂得清閑，安平你在龍虎山給朕留個院子就行。」

「由那些秀才強化數理學習，改換賽道而已。就人才而言，應該是夠了，但這些學子，依舊是士人，讓他們自己去丈量土地，搞均田免賦，註定是搞不好的。」

朝廷就能一下子得到數萬名有經驗、有知識的變法工作者，而且他們有著堅定的信念，能夠跟地方殘餘守舊勢力鬥爭。

「從此以後。」

如果沁源願意合作的話。

「遵循皇明祖訓，天下百姓將朱家送上皇位，朱家也當將天下還給百姓！」

「陛下不擔心么？」

可他們最終還是齊m.hetubook.com.com齊跪下，要朝嘉靖跪拜。

只是……

他們來到天壇，朝最上方的嘉靖一拜后，其中一人作為代表問道：「草民敢問皇上，田賦不收了，朝廷沒錢又當如何？若是以苛捐雜稅下派，那不如還是收田賦的好。」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驚了，老百姓們當然迫切地想要喊好，可天上掉餡餅了，誰心裏都會嘀咕，他們不懷疑皇上想做好事，可這不現實啊。

嘉靖起身笑道：「想讓朕一天到晚煩這些瑣事，你卻只管清閑修行，哪裡有這麼好的事，這是你的擔子，你自己想辦法吧。」

嘉靖站在天壇之上，看著無數百姓，許久，他才說道：「朕，南巡應天，祭拜太祖，只為與天下百姓約法三章。」

「此法，爾等應否！！」

的確，這個世上有一批人擁有豐富的經驗，在沁源的青羊山起義軍，他們在沁源已經經營了九年，以一個縣作為實驗區，足以說明很多東西了。

老人達：「自然是他們有錢。」

看著負手而立，站在小舟上的嘉靖。

不收田賦了，朝廷怎麼運轉？

他不得不負擔起老朱家的責任而已。

「遍身羅綺和*圖*書者，不是養蠶人。」

嘉靖便答道：「這不就得了，誰有錢，朕就收誰的稅！」

「你們，才是大明的主人！」

老人：「這，這……」

「自有國朝以來，數千年滄海變遷，最苦者依舊是百姓，而我朱明皇室，自太祖篳路藍縷以啟山林，以一介淮右布衣，登九五之尊，此乃何德何能？」

嘉靖深呼了一口氣，聲震四野，洪亮無比地說道：「待有天下為公日，當是還政於民時。朕有生之年，必將交出治國之權，立詔書以告後世！」

「從即日起，天下田畝，永不收賦。」

「朕就不操心了。」

嘉靖問道：「是百姓有錢，還是士紳商賈有錢？」

信念、經驗……

「這也是一切的基礎。」

觀禮的夏言等人，對此只有五個字評價「自絕於士紳」。

「大明，是天下人的大明，而非一家一姓之大明！」

不是皇帝進城時的那種歡呼，而是一種默默的注視和期待，嘉靖的儀仗就在這份奇異的安靜中穿行，抵達天壇。

「安平啊，你跟朕回京師之後，就該去沁源看看了。」

「其一，朕將改籍統民，取消士農工商賤戶奴籍，天下萬民，皆為一籍，朝廷會有ｈｔｔｐs://m•hetｕboｏｋ.ｃｏｍ.ｃom詔令明發中外，布告天下，明文規定我大明子民的權利和義務。從今往後，爾等無需跪富，無需跪官，亦無需跪朕！人格尊嚴，眾生平等！

不僅是他，所有老人都說不出話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哪怕以他們的人生經歷來看，嘉靖說的這些極不現實，極為危險。

「朕思來想去，大抵，因為我老朱家做過農民，所以當幫天下農民。」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時，有老人關切尊敬地問道：「陛下，第三條呢？」

在經過一些儀式，拜過皇天后土。

「反正青羊山起義軍也是你的傑作，這天下，你自己頭疼去。」

一代人是做不了所有事情的，任何事業都需要接班人。

整個路線都經過了隆重的布置，嘉靖願意到奉天殿跟他們和談，南京的禮部也就投桃報李，祭祖的儀式還是幫忙辦到位了。

他們被嚇了一跳，慌忙站起，彼此望了望，最終齊齊朝嘉靖做了一揖。

「朕說了，不準跪！」

「我本淮右布衣，天下予我何加焉。」

回答嘉靖的是，是山呼海嘯的呼聲，哪怕嘉靖一再說不準跪，他們還是跪下了，無數人跪在那裡，痛哭流涕，就像受和_圖_書了無數委屈的孩子，終於回到了父母的懷抱。

淮安、揚州發生的事多多少少已經傳開了，人們知道這是一位心懷百姓，想要有所作為的皇帝，人們也有預感，這一次的祭祖，會成為一個開端。

只是命運，還有楊廷和那幫人，為了找個沒有父親可以依靠的傀儡，選中了他。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憫農》一詩，道盡天下農戶之艱辛，每一粒糧食都是汗水換來，而天底下最辛苦的農民，卻是日子過的最艱難的。」

「第二條！」

明孝陵在皇城東北的神烈山上。

「雖然這些年有開辦院校專門整理和學習數學、物理，嘉靖八年的時候新開數理科，至今三屆，已經錄取進士61人，舉人1287人。」

張執象苦笑：「陛下這是在耍賴了。」

接著，嘉靖繼續約法。

嘉靖說這話的時候沒有什麼困難的意思，反而直勾勾地看著張執象，這讓張執象不由撓頭，十年時間，陛下不應該沒有培養一批嫡系學子才對。

「但目前為止，也只能將數理科擴展到鄉試而已。」

從正陽門往東，便是天壇，過天壇向北走，便可上山，經由金門、紅門，便抵達孝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