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何仁意識到不對,抬起頭來看時,就只看到一隻穿著靴子的腳板在迅速放大。
「當然……當然也想。」他說道。
正看著熱鬧的四個社鼠頭目,猝不及防之下,被他砍得雞飛狗跳。展飛一邊掄刀追砍,一邊還大叫:「你們把白姑娘怎麼了,你們竟然敢連累白姑娘,你們都得給我死!」
「什麼?」
「你……你……」白璫璫當真被這位不解風情的魯男子氣壞了,她想都不想,伸手又擰了過去。
她橫了展飛一眼,然後傲然道:「念在是正事的份上,我就同意了吧……」
「展虞侯,你是上當了,白姑娘哪裡會受我們連累,說實在的,我們不受白姑娘連累就不錯了……咳咳,不去說這個,不說這個了。」
展飛也沒有去細想,回過頭來對白璫璫道:「白姑娘沒事就好,如今夏棄惡一夥勢大,白姑娘還請多加小心。」
因為這個身形巨大甚至都有些畸形的身影,實在象夏棄惡身邊的那個丑漢申越!
愛愛以手撫額,一臉苦澀。
在旁邊的愛愛早就躲到了角落裡,她在這聲色場所呆久了,沒少見客人打架,因此極有經驗。此時聽到白璫璫的話,便多看了展飛一眼,心道難怪將這位女扮男裝的白姑娘氣成這模樣,果然真是一隻大獃頭鵝——不過這大獃頭鵝長得倒還是一表人才。
展飛訝然道:「這何仁是誰?」
「怎麼回事?」展飛凝眉道。
「啊喲!」展飛被擰痛了叫了一聲,然後怒目道:「我都給我道歉了,你為何還要擰我?」
此時他還談不上對白璫璫有什麼非常之情,但好感則是難免的。
「我不要你道歉了!」
展飛終於坐到了包廂裏面,他一臉無奈,面上還有被人抓撓過的痕迹,身上衣上,到處都是胭脂水粉的印跡。
「哈哈哈哈,早就想來這樊樓尋樂子了,只是一直沒錢,來不了啊!」一個囂張至極的聲音響起。
展飛此時終於覺得有些不對了,他是不解風情www.hetubook.com.com,卻不是蠢蛋,突然之間,他意識到自己與白璫璫的關係似乎有些微妙起來。
他一邊說,一邊向著一個正興緻沖沖走出來的女郎撲去。
展飛立刻又握緊刀,向著四鼠怒目相視:「是誰,誰欠了白姑娘一個道歉不說?」
話音還未落,就聽到樊樓之下,當的一聲巨響,象是什麼東西撞在了牆壁之上。
「城狐的一個小角色,沒什麼本領。」江平隨口道:「也就我們與他們打過交道才認識,否則根本就是個無名之輩。」
只見大門處,兩個原本站在門口看護的護衛此時已經四仰八叉地躺倒在了地上!
原本亂作一團的樊樓里頓時響起了掌聲,然後有人拿了繩索過來,將何仁反綁住。展飛讓他們將已經昏了的何仁抬起,然後向上望了望白璫璫與四鼠。
「什麼!」展飛立刻跳起,拔刀就對著正在一旁看熱鬧的四鼠:「你們竟然敢連累白姑娘!」
「想不想與白姑娘多說說話兒?」
而江平則驚呼了一聲:「何仁這廝怎麼長成這模樣了,他怎麼變成了……怪物?」
他一邊說,一邊衝上去,掄刀就砍。
愛愛也受夠了這傢伙,不過想到兩人歡喜冤家,要是真鬧起來,實在不成模樣,當即低聲道:「這位虞侯,任判官、孫先生要請白姑娘,那虞侯自己心裏呢?」
「虞侯說實話,若不說實話,只怕白姑娘還要生氣。」
他正想再說,卻覺得有人在拉自己的衣袖。
這個傢伙雖然也變成了異人,但既沒有受過訓練,也沒有一身武技,空有力而不能用,故此只能欺負一下普通人,遇到展飛這樣真正的高手,也就是一腳的事情。
「他們就算嘴上不敢,可心裏這樣想,姑娘你也奈何不了他們啊。」愛愛七哄八騙道:「姑娘反正就是走一遭罷了,至於說什麼怎麼說,那還不是由得姑娘你?」
盧放點了點頭:「是不對勁,樊樓的護衛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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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何仁就要得手,三樓之上,突然一個身影墜了下來。
「等一下,等一下,我們好端端的與白姑娘在這裏飲酒聽曲,哪裡連累她了!」江平連滾帶爬,好不容易擺脫了展飛,才抓著機會大叫,見展飛又向自己追來,他歪著臉都帶上哭腔了:「白姑娘,白姑奶奶,這廝得了失心瘋,你勸勸他吧!」
看到他這模樣,白璫璫就忍不住笑了。
展飛急了,這女人果然古怪,剛剛還柔聲和氣,轉眼又變得這模樣了。
眾人在三樓往下望去,就看到那些被摔作一團的護衛們爬了起來,然後大聲發喊,一齊沖向何仁。
「拿繩索來!」展飛道:「粗一點的繩索!」
白璫璫聽到這,又白了他一眼:「我說我有事,是因為有人理當向我道歉卻沒有道歉!」
「二位先暫停,先暫停!」見不得他們打情罵俏,江平在旁邊搖手道:「展虞侯,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你剛才說我們連累了白姑娘……此話怎講啊?」
只不過他們十余個人圍著何仁推搡,也沒有推動何仁,反而被何仁推得連連到退!
那護衛直接撞上了一根大柱子,如同一張沒粘住的畫一般,從柱子上滑落下來,然後頭一歪,大口鮮血湧出。
四鼠相到看了看,徐賀連連搖頭:「我不跳!」
「虞侯自己心裏想不想請白姑娘去?」愛愛道。
白璫璫一揚眉:「他們敢!」
「什麼?」白璫璫本來正是一腔歡喜,聽到這句,心思又變了,柳眉豎起道:「這是那個任胖子和孫白頭的意思?」
展飛歪過頭去,看到一直縮在屋角沒有什麼存在感的愛愛姑娘,不由一愣:「姑娘是何人,為何拉我?」
而夏棄惡將這個何仁變成這模樣,也就意味著這個何仁很有可能已經不再是普通人,而是成為了一個異人!
「不大對勁啊。」四鼠湊在一起也往下伸頭看,徐和_圖_書賀低聲道。
白璫璫在樓上微微點頭,然後也飛躍下來。
「什麼?」
白璫璫氣急,伸出手去狠狠擰了展飛一把:「欠我一個道歉的便是你,你這蠢貨獃頭鵝!」
「沒事,沒事,每隔幾日總會有不開眼的或者喝多了的在此鬧事,用不了多久,就沒事了。」愛愛見怪不怪地道。
然後砰的一聲,展飛一腳踩在了何仁的頭上。
四鼠認得原本的何仁,雖然賊眉鼠眼,可也身材瘦小,哪裡象現在這模樣!
展飛不明白她方才還兇巴巴的,怎麼現在說起話來又柔聲和氣起來,他也沒有心思去琢磨這個,只是暗暗嘀咕了聲「女人當真古怪」,便又抱拳:「任判官與孫先生差我來請白姑娘回開封府。」
白璫璫覺得有道理。
一個護衛伸手抓住個裝飾用的大瓷瓶,狠狠砸在何仁頭上。瓷瓶應聲碎裂,何仁額角鮮血長流,但卻沒有被砸昏過去。
江平眉頭一皺:「這聲音有點耳熟啊。」
他話聲未落,又是一聲響,幾個護衛跌跌撞撞摔了回來。
她直接給任恕、孫策取了綽號,展飛點頭應是,白璫璫「哼」了一聲:「不去!」
「是何仁。」韓顯突然道。
「是請白姑娘去共商對付夏棄惡一夥的事情……」
江平一說到要受白璫璫連累,展飛便惡狠狠瞪了過來,他只能以咳嗽為掩飾,中止了這個話題。
展飛向他們抱拳道:「抱歉,可能是誤會,我聽說了社鼠幫前任大當家的事情,孫先生和任判官說夏棄惡可能會連你們一起殺,故此我擔心白姑娘和你們在一處,會受你們連累,所以匆匆趕來。」
嗅到這位女郎身上的脂粉香味,何仁已經按捺不住,他盪笑著撲上去,嚇得那女郎顏色大變,發出尖銳的叫聲。
「呃……呃……」
展飛躲得過,但不知為何,他心中一動,偏偏沒躲,再次被擰著了。被擰痛之後,他才醒悟:自己為何能躲卻不躲,為何明明被她擰得痛了,心底卻還是有幾分歡喜?
和-圖-書展飛與白璫璫對望了一眼,白璫璫歪過臉,哼了一聲道:「我才不去,有什麼話,就在這裏說!」
好不容易讓一個展飛稍稍開竅,現在還有一個仍然需要教導!
江平也道:「我也不跳,我們還是老老實實走樓梯吧!」
在片刻之後,四鼠與展飛異口同聲:「夏棄惡?」
白璫璫狠狠地給了他一個白眼:「我自然有事?」
她又跑到白璫璫身邊勸道:「白姑娘,奴雖然不知道你們要談什麼事情,但從這位展虞侯的神情來看,定然是十分要緊的。若是一般的小事倒還罷了,可若是要緊之事,讓展虞侯在同僚朋友面前沒了顏面,他會抬不起頭的!」
何仁轟的一聲,仰面栽倒,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
但看清楚之後,展飛發現並不是申越。
四鼠盡皆一臉無辜,同時搖頭,表示不是自己。
乍一看這個身影時,展飛手立刻按住刀柄。
「知道啦。」白璫璫柔聲道。
「快點,我要美人,我要美人兒來陪我,我要美人!」何仁此時滿腔快意,他只是一個小潑皮,平日里見到樊樓這樣的地方,根本不敢來騷擾,便是樊樓的護衛,也屬他惹不起的對象。但如今,這些平時威風凜凜的護衛,被他一手一個全部打倒,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樊樓姑娘與客人們,看著他的眼神中滿是驚懼,這讓他覺得志得意滿,同時又想大展雄風以彰顯自己剛才獲得的力量。
眾人知道他的記憶力非常好,他說是何仁,那肯定就是何仁了。
只有一個人,能夠有這種本領,讓一個普通人,迅速變成這般模樣,那就是夏棄惡!
相反,見了血的何仁凶性大發,他嗷的一聲大叫,猛然拽過那個護衛,狠狠地往旁邊一扔。
「我說了不去就是不去!」白璫璫轉過身,氣鼓鼓地對著窗子,看著大天井中的情形,就是不看展飛。
「該死!」展飛吸了口氣后怒罵道。
若真如此……
然後又是當的一聲響。
聽他這樣解釋,四鼠頓時神情黯然和_圖_書,倒是白璫璫,知道他關心自己,心裏又是一喜。
在眾人的驚呼之中,展飛從三樓窗口直接躍入天井,然後墜落而下。
片刻之後。
展飛這才回過神來,他略一猶豫,終於還是向白璫璫道:「抱歉……我不該摸……」
「白姑娘,還有你們四位,事情真急了,請你們還是隨我一起回開封府吧。」展飛向白璫璫伸出一隻手。
展飛脫口道:「想啊。」
「一會兒要我道歉,一會兒不要,你是個瘋女人啊?」
然後眾人就看到一個身影慢慢走了進來。
「呃……你沒事吧?」在猶豫了一會兒之後,展飛向白璫璫問道。
展飛神情微動,伸頭往外看去。
這個何仁果然成了異人,雖然他還不夠強大,也沒有什麼太特殊的本領,但已經不是普通人能夠對抗的了。
白璫璫最初時愕然,雖然不知道展飛為何懷疑四鼠,但對她的關心卻是表露無遺,這讓白璫璫心中湧起一種甜滋滋的感覺。聽得江平求助,她起身攔住了展飛:「你發什麼瘋,他們沒有連累我!」
「行了,白姑娘,你就隨他去吧。」愛愛嘆了口氣:「你們再在這裏鬧下去,只怕樊樓的客人都要被你們嚇跑了。」
展飛再伸頭出去看時,躺在天井地上的護衛已經是六個了。
她才不會承認自己是為了展飛的面子答應下來的。
「啊?」展飛收住手,不解地道:「你不說你有事?」
這正是方才被白璫璫澆濕了身上的女郎,她換了一身衣服出來,並不知道外邊發生了什麼事情。當她迎面看到何仁時,這個滿臉獰笑口水都流出來的大漢已經將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你想想看,那位任胖子與孫白頭讓展虞侯來請姑娘你,但展虞侯兩手空空回去,任胖子和孫白頭會不會說展虞侯沒用,連請個人的小事都辦不好?」
一聽他要這樣說,白璫璫大急,她是江湖兒女,不象普通姑娘那麼多忌諱,可也不能讓這廝當眾說他的所作所為,因此一伸手又擰了過去:「住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