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醬油三人組起身，挨個挨個鞠躬道謝，離開錄音室。

「那種是哪種。」

「呃，有什麼不好嗎？」松岡禎丞撓頭，「能在第一線工作，接觸前輩們，借鑒和磨鍊演技，我覺著挺好的啊。」

「唉，都是些看得見摸不著的漂亮女孩子，做著跟心理諮詢師差不多的工作。毫無底線的恭維我，稱讚我，誇獎我，鼓勵我。想把我推進自負的深淵。」

「我覺得做人不應該如此狹隘，明明人生還有許多值得追求執著的東西。」松岡禎丞對此人的庸俗而嘆息。

「你是說限制級的紙片人？」島崎信長恍然。

東京，工作日，周四，晴。

島崎信長嘆氣。

「行。不過最近你倆好像經常搭夥啊。」島崎信長點頭。

「比如一些震撼靈魂的事物。」松岡禎丞雙手開始比劃。

「然後呢？」松岡禎丞有點感興趣。

子供向作品，《愛哭鼻子的小菠蘿君》的片場，B部分，休息時間。

「喔，IM的傳統。老鷹抓小雞，老鷹是混濁深暗的業界職場，前輩是為我們遮風避雨，傳道解惑的雞媽媽。」

「？」

「我想坐高達。」

……難道我身邊就沒有正常人嗎？

「唉，又好好工作了，真是充實的一天啊。」尹澤來到門外，不由得感慨，臉上洋溢著彷彿建完萬里長城的滿足和成就感。

「簡直是完美的理由。我懂了。」

「你們倆看起來都挺放鬆的，一點都不急躁，是做了職業規劃，心中有底嗎？」島崎信長盯著兩人說。

「你情我願的事情，怎麼能說渣？再說我也只是說說，沒行動啊和*圖*書。指不定連戀愛都不會談。女人大部分情況下只會腐蝕你，只會嫌棄你掙得還不夠多。」尹澤哼哼的說。

「彈貝斯的那個就是。」尹澤提示。

「關於這個，我事前已經好好調查了，畢竟提前了解上司和領導，投其所好，見聞觀色，是中級社畜的必要常識。」尹澤自信的說。

「對了，怎麼稱呼啊？」

「這也太狠了，你認真的？」島崎信長有些受驚的看著這位朋友。

「我喜歡紙片人。」

畫面里，是盛大的舞台，台下一群瘋狂激動的粉絲在打Call，熒光棒揮成絢麗的電子海洋。舞台上有五個活潑的女生在彈奏樂器，順著節奏熱唱萌味十足的歌曲。

「……也不一定，因為蹲廁都可以穿越。」赤色的唯物主義戰神有些心虛的小聲說。

單馬尾，運動周邊的T恤衫，熱褲下是健康筆直的雪白大腿。汗流浹背，髮絲飛揚。

「咋的，你去過啊？」

「那松岡呢，又有什麼打算，你也不想一直打醬油吧？」島崎信長探頭，繞過某個生而為人我很抱歉的男人問。

男人掏出手機，打開下載好的影像片段給他們看。

飾演朋友B和同班C的尹澤和松岡禎丞齊齊朝他投去複雜的眼神。

「這不夠吧，你這隻是勉強收支平衡啊，今後要是結婚，組成家庭，再一個不小心多生了幾個娃娃，豈不是頭皮發麻。就這，都還沒算老一輩生病開銷什麼的。」島崎信長說，「屆時也只有搬離高消費的東京，但你工作又在這，直接死循環啊。」

「我還以為你是真正的ｈｅｔuｂoｏｋ.cｏm•ｃoｍ二次元呢，沒想到，竟有如此現實的經驗。」尹澤挑眉。

龍套鐵三角仍在竊竊私語。

從某種方面上來講，女僕咖啡廳就是純潔阿宅的解壓店，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

「這是中級，那高級呢？」松岡禎丞一愣。

「看起來是位精明強幹，能力突出的獨立女性啊。」松岡禎丞總結。

「什麼意思？」島崎信長皺眉。

「成為管理層，管理低中級社畜，受更大的領導的鞭策。反正我沒抵達過這個境界，不發表更多言論。還是來看看我找到的資料吧。」

「只玩不扯證？渣男竟在我身邊？」島崎信長瞪大眼睛。

「那就不該做聲優啊，這行我覺著賺不到什麼錢。」尹澤問，「你當時是怎麼想的？」

「真正的兄弟，當然是緊跟著我，繼續分享出自己的癖好。」島崎信長爽朗的微笑，「你們呢？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

「……真希望你可以遇見個好女人，否則照這種拋棄一切的活法，上了歲數，肯定會造孽的。日本已經有太多這樣子的老人了。」

「那……等你六十多歲，身子骨壞了，走兩三步就喘，吃飯如廁都不方便，怎麼辦？」

「那得在路上順便帶點好吃的了。」尹澤說。

「沒有這樣子的前輩，我不一樣配音？」島崎信長不屑一顧。

「前輩？」島崎信長疑惑。

「我是離異家庭，沒有贍養負擔，另外，只要不結婚，就沒有你說的這些壓力。」尹澤擺手說，「當然談戀愛還是可以的。」

「那也是勞動過了。我想想，下午我和松和*圖*書岡還有場子要趕。中午一起吃個飯再散？」尹澤略微思索。

「啊，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啊。」島崎信長自言自語，「或許一不小心，就跑龍套，跑到退休。」

「超越人間次元之妙，時間凝固之抗衰老，矢志不渝之忠誠。」島崎信長的眼神因絕對純粹而在熠熠生輝，說，「純潔，無垢，聖潔可憐。」

「為什麼這樣看著我？你們的眼神很奇怪，甚至有些失禮。」

「你就說了幾句類似『菠蘿君，小田老師找你』這種台詞而已吧……」島崎信長一頭黑線。

「呵呵，有什麼好的，沒有我不也一樣上班。」島崎信長發出羡慕的聲音，「那麼，知道是哪個前輩嗎？IM的大佬還挺多的。」

「這位大和撫子的名字叫，日笠陽子。很有明星范吧？好好記住了！」

片場里的其他人員紛紛看過來。三人默契的把台本舉起，擋在臉前面，拒絕尷尬。

「實不相瞞，我畢業的時候，就想跟青澀中二的過去訣別，於是揣著多年積攢的壓歲錢踏進了大人的場所。」島崎信長開始回憶。

「我會因沒大沒小被封殺的，請勿復言。」島崎信長認慫。

「你怎麼跟我那經紀人一樣，滿心躊躇的？既然都叫信長了，那就活的再囂張些啊，不說走路像螃蟹，起碼也得讓前輩給自己讓座，讓麥克風吧？」尹澤皺眉。

「？」

「沒什麼。」

「這麼說，你很懂喔？」

「什麼？！你簡直是個道貌岸然的衣冠禽獸！」島崎信長大聲訓斥。

「就是那種。」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應該做些大人的事。久https://m.hetubook.com.com聞極東島國的紅燈區盛名，不走一遭嗎？」尹澤舊病複發，遞出來自真男人的邀請函。

「就是你想對紙片人做的那種。」

「很好！」尹澤讚賞的說。

「沒，已經比我之前好太多了。」松岡禎丞露出富有感染力的笑容，「我現在每天都能睡六個鍾了呢！感覺再過陣子，只需要打兩份工，都能穩定下來了。」

「是哪種？」

「但是話說回來啊，在這個社會，沒錢沒地位真是幹什麼都不行呀。」島崎信長在台本牆壁後繼續聊天，「兜里沒糖果，連小孩子都不會搭理你。更別提妝點夜生活了。」

「為什麼要急於求成？我現在餐餐有肉，睡覺也不冷，電腦網速快，還是電玩城的鑽石會員，打得也已經是小有名氣，生活安逸。」尹澤不解。

「太完美了反而不好，終究只是幻想罷了。」尹澤搖頭，「說到底，你還是沒有跟有血有肉的真正美少女交往過，才會這樣想。帶有吐息的呢喃，耳鬢廝磨時的火熱，十指緊扣，貼著胸口，感受心臟有力的震動感。這些哪是單薄的立繪和既定的語音做得到的？」

屏幕太小，三個人得報團，腦袋貼腦袋看。

「同社，同經紀人嘛。」

「我已打定主意，這一遭，要自由的活著，去更多的地方，做更多的事，不再受車房婚姻事業的束縛。如果普通人的一生是場有路線標註的旅行，那我想要流浪一回。即便老無所依，即便孤獨終老。」

「等待，並心懷希望吧。」尹澤安慰。

「太容易滿足了吧，這樣怎麼在競爭激烈的業界和這個城市扎穩腳hetubooｋ•ｃom.cｏm跟？！」

「沒意思。」島崎信長不感興趣，「真正狹隘的其實是你啊。那些店也是要賺錢的，只會對大老闆和社長們上心，普通客人不過是按時陪聊，多賣幾瓶酒罷了。」

「那就靜靜的迎接終末吧。」

「唉，別傻了。畢竟人被卡車撞只會死，不會真的轉生啊。」島崎信長撇嘴。

「今天多謝指教了。」

「在被遺忘中悄無聲息的死亡，直到身體發臭，才再次被社會注意到。我家附近就有這樣的例子，常常獨自晨練散步的和藹老爺爺，忽然就消失了，再聽到消息時已經辭世兩個月。而人們，包括我也只是遺憾哀傷了一小會兒，就又拋到了腦後。」

「我確實是這麼打算的。」尹澤如實回答。

「不對啊，我說的大人事，不是陪聊啊。」尹澤過了幾秒又補充。

「那既然都是這種，我幹嘛不去秋葉原的女僕咖啡廳？」島崎信長輕哼。

「蹲什麼？」

「那我們應該怎麼對待你？」尹澤猶豫問。

「為什麼是紙片人？」尹澤抓住重點。

「柏井桑說的，帶咱們的前輩，似乎下午也要到。」松岡禎丞唉聲嘆氣的說。

「解壓嘛，針對女性客戶的牛郎店不也一個性質的。」尹澤說。

島崎信長聽到這種高濃度的奮鬥言論，不禁陷入了沉默。

尹澤伸了個懶腰，緩緩的說。

「下午一定要認真工作，給這位前輩留下個好印象。」松岡禎丞堅定的說。

飾演路人A的島崎信長突然放下手中的台本，以高僧頓悟人間奧妙的悲憫口氣說。

「路人們的沒問題了，不需要調整，辛苦了。」音響監督的話從設備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