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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紀人露出邪魅狂狷的表情，明明是他輸了，但卻像在名人戰上全勝一樣驕傲。

「……」柏井一平的微笑消失。

「對哦，瀧澤不是說去京都出差了嘛，這有三四天了吧，也不知啥時候回來。」松岡禎丞說。

過完橋頭，再過羊腸一條石子漫的路。見翠竹夾路，門庭輝煌，裏面烏壓堆著圍屏和花燈，五彩炫耀。正是盛名在外的高檔餐廳龍眠亭分舵，因有先前預訂，此時已經擦抹桌椅等候，預備茶酒器皿。

松岡禎丞打心底覺得，這些人的心眼真是太繞了……

你們真的，我哭死……男人心中落淚。

這種涉及公司發展的正經內容，會議室當然充滿嚴肅的氣氛。而且雖然大師匠待人和善，可終究是社內地位和能力都不可置疑的存在，在工作方面更是極為嚴厲。在座不少人都被批評指正過。

眾人又埋頭扎進整理好的資料，某人當然也開始翻……畢竟主持會議的木上董事就在自己右手邊，還散發著屬於創作者的灼熱氣息。

相比起這些，其他類似「這個打光不好看所以換個光源吧」的反饋，都算是習以為常等而次之了。

……東大高材生兼雪月池面男以飯盆痛飲對擂，恐怕就是科幻小說也不會輕易採取這種設定。

這場斗酒確實是己方輸了……

「我贏了。」松岡禎丞忽然說，然後落子，就見五枚黑子串成一條線。

「石原你就不用了，中二病那部動畫還得你守著呢，今天的內容把把關。」木上益治又說，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敢向神發起華麗的挑戰，必須力智敏都具備，而身為四天王裏面酒量最好的石原力也在力戰半小時后就徹底戰意盡失，搖起白紙巾，趴桌潰敗。西屋太志好歹還分擔了一下火力，武本康弘則毫無作用，反倒助紂為虐，讓人不齒。

柏井一平嘆氣，眼中開始瀰漫起了烏雲。

「監督要想的事很多，畢竟要展現一個故事出來，除了具體的分鏡和演出，對敘事的節奏乃至文本改編成映像的差別也要考慮進去。你這次就好好鍛煉一回吧。」木上益治語氣加重，「要記住自己擔負的責任啊。」

更有昆蟲圖鑑，這次甲方倒是格外嚴謹，甚至文和*圖*書檔里的每隻蟲都是考究的學名，而不是簡簡單單的〔蜻蜓〕、〔蚱蜢〕，而是〔藍額疏脈蜻〕和〔長翅長背蚱〕。但大專生還沒高興多久，就看著需求里的「寫實」二字，再次沉默了，他開始挨個挨個輸入學名搜索具體的蟲子找參考。

一老一少理所應當的執起筆，帶著別人快速把各位的思路和靈感以圖像呈現出來。

等到次日，無精打採的石原力也發現某人活力滿滿的坐在工作室里繼續給學生們講課示範，他真的有點懷疑了。這貨的肉身構造是不是異於常人啊，總不會他體內有一個肌肉堅實，猶如哭泣惡鬼臉的「鬼胃」吧？

這就是那些在做二次元類型、研發項目的道友們的生活嗎？

「京都！」經紀人斬釘截鐵的說。

「但這次，這一盤，卻是我贏定了。因為此局我算的正是他的貪慾，攻心為上，如果直接回來，那後手反倒無用，要是想自己給自己批假嘛，呵呵，自然落入我的伏擊里。呵哈哈哈——會算計的也不只是他小白龍啊，這一次，是上天要讓我建功啊！」

「……」石原力又坐下。

萬幸有大師匠和一眾女同事，她們都喝的是飲料，前期充當氣氛組，後期則以逸待勞聚殲魔神。但在真正的硬實力面前，連環計和數量戰都是紙老虎。

——《酒豪列傳：京都龍王》

「也不用太擔心了，凡事都有第一次，借這個機會，學習新東西吧。」如今已有佳作傍身的武本康弘前輩在旁鼓勵道，「實在遇到麻煩，大家都會幫你的。」

「製作名單姑且如下，我之前也給社長看了，如果沒有意外，是確定好了。太一擔任監督、未來負責角色設計、美希子擔任美術、色彩指定是佳奈。作畫監督話，就由我和太志君來吧，當然，今天陪同的尹澤老師也有份。」

木上益治自然是坐在主位的，這位尹師傅覺得和藹可親、老而彌堅的畫師把資料都分發了一下，然後用正經的口氣說，「我社的文庫總算是辦起來了，小說部門也累積了些作品，首部由我們獨立製作的動畫也取得了相當不錯的評價和成績……這個成績真的很有激勵性，希望各位繼續https://www.hetubook.com.com把持這股氣勢，繼續超越昨天的自己，繼續創造優秀的作品吧。」

從個人經驗來說，最好是午飯前先把窗戶打開讓陽光照射進來，這樣飯後就能睡到暖陽烘烤后的美妙地鋪，又是一個小細節。

……

「是。」市理太一握握手，點點頭。

外包乙方——是沒有尊嚴的。

柏井一平緩緩落下一子，嘴角翹起些微的弧度，他篤定，三步之後，就是自己的勝利。

而現在。

最先開始議論的當然是整體的美術風格，比如色調，氛圍，角色形象，背景，由於是奇幻類作品，怪物和武器等道具也要納入章程。這些列出來后，首先是尋找參考，再進入到初步草稿階段。

「啊，我，我做監督嗎？」坐在武本康弘旁邊的老哥被點名，不禁縮縮肩膀，似乎很驚訝。

「我與他勾心鬥角，對弈次數，何止數十回啊。」

但是，哼哼，這場戰爭，是己方勝利了。

比如這個英雄的小技能叫〔願得一人心〕，大招叫〔致至死不渝的你〕。時才還只是個低級原畫師的某人懷揣著希冀，把文檔拉開，希望有光存在。然後發現甲方並沒有給參考。在最初的一版草稿得到「太平庸」、「有些油膩啊」、「不是讓你真的畫顆愛心」的反饋后，男人陷入久久沉思中，徜徉在愛情的世界里，希望用垃圾的畫技展現這古往今來都是高深度的議題。

忽然被委以重任的小老哥撓撓頭髮，悶聲點頭。

木上益治慢慢的說。

某人在上午就坐在工位里的畫面，便是最好的證明。

事後，依舊堅挺的某人成功陰笑著拿到了那張發票，還善良熱心的把喝高的幾位安全送回家，再入住民宿休息。

總之，這份功底和嗅覺與他的年齡與當前職業不符，實在匪夷所思啊。

身為外包乙方，什麼奇怪的描述和需求沒見過？？？

「我，我還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啊。」

「哪裡？」松岡禎丞又問。

「呵，真正的智者，所謀所算，絕不僅僅只是一塊小小的塑料紙盤而已。」柏井一平淡淡的說，那耐人尋味的笑容又浮現起來，他的眼神飄忽，「我真正在對弈的局，在更遠的地方。」https://m.hetubook.com.com

而在AQUARE ENIX里能被吉田製作人視作救火大隊長的尹師傅，是個甚至能將天野喜孝那貨不對板、個人風格極強烈的概念圖轉換成項目圖的老油條，他展現出了十分不俗的設計力和速寫力。

慢慢看向正籌備火熱的三樓。

東京，澀谷區，代代木。

「喔，是中二病動畫的特典啊，聲優要到第一工作室逛逛，拍拍內容。沒問題，現在就可以，可以開放。啊？男主役來不了，嗐，他當然來不了，因為他……」

「你不是早就有這種想法嗎？怎麼現在交給你還畏頭畏尾的。」木上益治笑了笑。

「你好，這裡是京都動畫，請問有什麼事。」

精英公關都拱俯，酒仙醉神盡除名。白龍九霄入席間，今日方知天外天。

「工作牌上寫了監督字樣的，都到會議室來。」木上益治拿著一疊資料，往二樓招呼一聲。

某人覺得這好像跟預想里的打打工、做外包不太一樣。這種獨立製作的核心會議是他可以輕易參加的嗎？

武本心中恐懼，又著服務小哥抬出一隻煨湯用的青雲瓦罐。白龍見了，仍搖頭，「太輕太輕。」武本心中發怵，又忙著服務小哥取。不久，一隻不鏽鋼飯盆屹立於餐桌之上，霞光艷艷，稻氣騰騰。白龍終於撫掌而笑曰：「此物方可配得上我今夜莊家身份。」

武本康弘和西屋太志等人紛紛拿起東西起身，石原力也自然也整理衣襟，準備瀟洒參与這高級討論。

「京都動畫！」經紀人眼睛微眯。

尹澤此時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工作卡，又看看彷彿正在等他的幾位「同事」，又感受到附近那些對他倍加信賴和憧憬的年輕人目光，加上細心保存在褲兜里的發票。盛情難卻，只也站了起來。

對著一段文字繪出具體圖像，這種流程對遊戲美術搬磚工來講簡直就是日常呼吸。

石原力也與有榮焉，作為昨晚唯一的主C，他付出的努力，想必組織都看在眼裡，不會忘記的。

「感覺你心不在焉的，這也能看漏啊，我以為你還別有陰謀跟布局呢。」松岡禎丞還在補刀。

但有些實在冷門，大部分還得看它的近親腦補。有隻蝎子仍記憶猶新，倒不是那httｐs://m•ｈｅtubｏoｋ.ｃoｍ.ｃｏm隻蝎子怎樣醜陋和冷酷，而是太小眾，唯一能搜到的圖裡，它還在與蛆共舞……男人悲苦的對著那張蟲蟲蠕動參考圖坐了一上午，夢回開荒悲鳴洞穴的童年，到中午吃飯都沒胃口。而當翻到更是重量級的偷油婆時，更是兩眼一翻，差點魂飛天外，原地請假。

他甚至在小小的圖標需求里思考過哲學。

這就是單憑奇迹一回，就在業界打出名聲的「尹澤」老師嗎……旁人心中感嘆。

第一工作室的三樓，男人來的比較少，這裏通常是幹部們開會用的，所以相對來說比較安逸，鋪有睡起來非常舒服的榻榻米。

石原力也話語一滯。

「哼，沒有十天半個月，他是回不來了。」柏井一平露出早有預料的不屑面孔，「我現在倒不清楚他有沒有把出差的事弄完，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做完正事後，肯定要在外面晃蕩，而且八成肯定還會去一個地方。」

……

那電光火石的筆桿速度，以及那龐大驚人的腦庫存，真是恐怖。不管是怎樣的描述都能給出一個不錯的設計方案，如果表述太模糊，那就拿差不多的舉個例子，對方總是能心領神會。

「……真的假的。」松岡禎丞隨口說。

「……」

在座之中，單論技術而言，綜合最強的是老董事，而純作畫功力最強的是某個聲優。

不僅僅是人物，道具、怪物，也都頗有造詣。

跟一群思想單純，滿心撲在動畫創作上的人交流是很快樂的，而且很高效。一時間會議室充滿了火熱的氣息。

「這次呢，是對我社文庫作品的第三次動畫化進行討論。原作叫《境界的彼岸》，屬於現代奇幻類，會有激烈的戰鬥場面，從題材來看，是我們很少涉及的類型。」

「那麼，具體在哪裡呢？」松岡禎丞不由得問。

四天王的武本見狀，即抽出兩個玻璃杯奉上。白龍道：「杯小量淺，乞另賜一件。」武本又著服務小哥，擺出一隻大碗。白龍拿在手中，使了一路，放下道：「輕，輕，輕，又不趁手，再乞另賜一件。」石原又笑道：「大師說笑，這碗可是裝大份蛋炒飯的。」不曾料白龍只道：「不趁手！不趁手！」

此話一出，余座皆驚。石原、武本驚駭，弗能應hetubook.com.com也。

石原力也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家的，他心裏只有幾個模糊的場景，印象最深的還是那尊抬盆暢飲猶如魔神般駭人聽聞的年輕人

要求也僅僅是基於原作做的更可愛和有吸引力。更別提這群人都經驗老道，還會搭把手。

「是。」大家連連點頭。

以前還發生過遞交原畫，大師匠嘴上說可以可以，但回頭就全部改完，然後讓後生自己比較錯誤，自己找錯誤。比起言語上的指指點點，這種人狠話不多的行動力，更有壓迫感和羞愧感，以身作則，更樹立起了追逐的標杆。

直至包廂落座茶畢。石原問道：「不妨吃些小菜，再開擂台戰？」小白龍笑曰：「何必大費周章，今日盡興。轉盤也好、車輪戰也罷，有甚麼招法，儘管使來就是！」石原盛讚曰：「好威風，那便由我打這頭陣罷。」

石原力也像一個留守父親般，沒什麼活力的接起電話。

一伙人走進會議室，按部就班的坐下，攤開資料。

一群動畫人士，竟然在讓他畫可愛舒心的紙片人美少女？！

「那接下來我們討論畫面內容，資料都發給你們了，都看看吧，草創階段，大家暢所欲言，發表建議。」木上益治揚首說。

小白龍聞言甚喜道：「東道主慷慨解囊，大善，這便去來！」

卻說那小白龍再入京都、享受大師片角榮光，教導眾學生多時至傍晚，又被眾星拱月地牽拉拽引向長街，說是要宴席招待。正喜間，四天王之一的石原笑曰：「大師自號酒中仙聖，但不知可敵我等大軍？」白龍道：「我自聞道后，立金軀玉髓身，力可鏖戰三日，智可接化發片葉不沾身，啤酒不能溺，燒酒不能焚。天下間豈有敵手乎？」石原道：「白龍既肝腎蓋世，那我們過前面小木橋，直通龍眠の亭，頂級套餐快活？」

……

市理太一連聲稱是，十分謙卑。

「那就現在下好決心吧。」木上益治頓了頓，說，「選擇你是有理由的。首先，公司里還沒有過監督經驗，且資格比你老或者演出能力相當的，基本沒有了……我們公司雖然很在乎新人，但也不可能就不發生人才流失的情況。此外，你的作畫很厲害，而且對動作戲有理解，這是其他人的短板，所以你是適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