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轉
第二十七節 變轉
鄭吒在冷冽谷的教宗大廳里等著她,而她絕對預料不到這種事情——這個世界上只要是個人就知道著名的傳火英雄鄭古達就在傳火祭祀場里待著。她就算小一萬個心,提前去祭祀場仔細探查也只能夠獲得『鄭吒沉眠於此』的情報。而當她衝進教宗大廳的時候,她在那時候的表情一定會……相當好看。
「聽你這麼一說,我感覺我們兩個加在一起簡直就是一個鬧鐘。」妹紅苦笑,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輝夜。「一個是分針,一個是時針,然後我們相互追逐著,推動整個鍾錶運作,直到那個被定好的時間最終到來……我們喚醒了那個叫做趙櫻空的傢伙不是嗎?然後除此以外我們還做了些什麼呢?」
啊,沒錯,她們兩人被稱作貫通線索的英雄,被稱作劇本中的主角,但從她們在墓地里醒過來開始,直到現在,她們有做了哪怕一件有意義的事情嗎?
「說實話,輝夜。」行走著的妹紅稍稍放慢了腳步。「我覺得我們到這個世界上所遭遇的一切,其實全都毫無意義……無論是那個強的過分的魔改古達,還是那個不知所謂的防火女,亦或是見面就往我們臉上砸魔炮,甚至不聽我們解釋的帕秋莉……我到現在都沒有搞清楚它們到底在做什麼,想做什麼,為得什麼……或許我們從一開始就不應該試著從那個無名的墓地中出來。我們只需要在那裡靜靜等待,等待這我們無法理解的一切結束即可。」
這讓她們嗅到了一股陰謀的氣息,而向來警惕——遇到當下這種狀況也由不得她們不加倍警惕——的兩位蓬萊人便因此而決定採取一些謀定而後動的行為模式。
一件都沒有。她們既沒有像是遊戲中的灰燼主角一樣,一路找到那些薪王砍過去強行推動傳火儀式。更沒有按照那隻『防火女』所給出的委託,一個個喚醒自己的朋友和那個未知團隊的隊員以修正這
www•hetubook.com.com個世界。趙櫻空所告知她們的氣運融合計劃更像是一個天大的笑話,而作為這個笑話的組成部分之一,她們兩人甚至沒有遇見逗笑的人!
「你說是嗎?」
輝夜的眉稍突然一挑,她的視線與花香之間的聯繫隨即被未知的防禦結界所截斷。雖然並未觸發警報,但這也意味著她這次的試探已經做了無用功。
當然,比那名居天子所引導的這次行軍自然也對這整個世界造成了巨大的影響——她從不死城塞開始驅動軍勢,沿途在刻意隔開了愛麗絲和神綺行進方向的同時穿過了整個洛斯里克王國的一大半國土。而顯而易見的,她不可能像是個遵守日內瓦公約的二十一世紀統帥一般對非軍事目標秋毫無犯——
畢竟說到底,這兩個傢伙也算不上什麼心冷血冷的壞人。欺凌弱小並不符合她們的行動美學,除非那些『弱小』主動過來找死。而一旦她們放棄了潛入城鎮的收集補給的策略,那麼等待著她們的便只剩下餐風飲露了。
對方還沒有發現她的窺視,但對方遲早會發現她留下的痕迹。
比如說……弄明白自己兩人到這個世界上到底是為了做什麼。
……好吧,她還頂得住。
「……真是難以置信,我們居然會被扣上這種天怒人怨的罪名。這個國家的王一定是瘋了,他真該早點把位置傳給他那兩位公主中的隨便哪一個。然後好好去療養院治療治療他那已經壞透了的腦子!」
「我們什麼都沒做!」
「她們很明顯還沒有醒過來呢。」輝夜豎起手指,一邊計算著城塞中的防禦節點一邊給出自己的推論。「還記得那個裝作防火女的傢伙給我們安排的任務嗎?她要我們去喚醒她們和我們的同伴來強行推動這個傳火儀式。而她既然讓我們去做這件事,那麼便說明這件事距離距離完成仍需要一定的進度……呀,這座城市裡的和圖書守衛比想象中的要嚴呢。」
「我想作為始作俑者的一員,同時也是作為我們的朋友,聽了我們這麼久的抱怨后總歸是要給我們一個解釋的。」她看向那個從虛空中顯露身跡,一副黑教會高層祭祀打扮,但卻並未帶著遊戲中那醒目鳥掾頭盔的黑衣少女。
……
天子的事情在她們在第一次伏擊后就從戰後的情報搜集中了解了。顯而易見的,這個比那名居天子和她們印象中的那個不良天人絕對不會是同一個生命體。她們兩者之間的關聯大概只有名字和容貌。因為她們所認知的那個天子絕對沒有眼下這一隻那麼冷血,那麼殘暴,而力量的規格更是遠遠不如。
王國陷入了戰火,而在這樣相對紛亂(因為天子走的是直線,且洛斯里克的王城並未包含其中)的狀態下,先前因為邊牆要塞的破壞而上了通緝令的帕秋莉一行人自然也就陷入了比先前更加糟糕的環境壓迫之中——洛斯里克的部分高層在明悟自己根本拿天子的天使軍團毫無辦法,且自己等人也不被天子視作敵對方的情況下理智的選擇了放棄。轉而將損失慘重的軍隊調回,並採取轉移壓力的方式將招致這場災難的罪名安在了帕秋莉一行人身上。
最基礎的一條,她們沒辦法在城鎮中休息和採購補給了。不止沒辦法採購補給,她們甚至只要接近城鎮就會被某種原理不明的檢測法術給識別出身份——第一次的結果是落入伏擊圈后殺光了敵方全部人,第二次的結果是落入伏擊圈后殺光了敵方全部以及周遭的許多無辜吃瓜群眾。而兩位蓬萊人並不是很想將這種事再重複第三次。
「妾身覺得就算是洛斯里克的國王現在將位置傳給他那已經被古明地姊妹覆蓋掉的雙生王子對於當下的這種局勢也是無濟於事的喔。」輝夜眯起眼睛,視線跟隨著無形的花香投入遠處的城塞。那堅固而且厚實的,有魔法防護
www•hetubook•com•com的外牆在她的眼眸中彷彿如同透明的玻璃一般無法造成任何妨礙,而牆后的構造以及人員分佈也隨之映入她的視野。
於是,神綺為楚軒等人所安排的『入局憑證考核』就這樣被楚軒以不影響其餘布置的前提下輕鬆度過——雖然真正的通過還需要一小段時間,但在此期間,趙櫻空便能像是先前計劃好的那樣夠心無旁騖地跟隨在愛麗絲一行人的身後,而不需要迴轉去救場。
——她破壞掉了一路上所有能夠活動的東西,汲取活物的生命來填充自己的軀殼,吞噬死物的形體來強化自己的軍勢。她一路前進,就連地皮都被她刮掉了表層的十米。而王國的軍隊一路後退,所有的頑抗者都被她化作了自己力量的構成部分之一。
而他們或許會在未來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後悔。
秘寶,怪物。
在那之後,天子的勢力急劇地膨脹了起來。她吞噬了不死城塞中的咒蝕大樹,然後通過這借來的龐大能量將那些被詛咒的不死人給強行改造成了『天使』。比原作中的環城天使能力更全面,火力更強大,而且沒有顯著弱點的天使——她隨即便用這群天使組成了軍團,然後朝著冷冽谷所在的方向徑直推了過去。
總之,她的戰爭在開始之前便迎來了結束,繪畫之軀在這個世界上能夠行使的力量終歸有限,而她就算將其發揮到極限,也只能夠在純粹的蠻力對抗上和完全狀態下的鄭吒鬥上一個旗鼓相當。至於蠻力以外的領域,那便更加不可能是她能夠處理掉的狀況了。
「是有這個可能,所以我也是隨便抱怨一句罷了。」妹紅點點頭,沒等輝夜招呼便先一步從藏身的地點向著林地的外側撤退。她的腳步很快,而輝夜也絲毫不慢地緊隨其後,轉眼間便從這片林地中拉開了距離先前藏身點數公里的位移。而遠處的城市中也似乎產生了些許的喧鬧。
她的聲音憂鬱,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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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疑。對自身與對這個世界的疑惑可謂是溢於言表。而很顯然,這並不是什麼有益於身心健康的生活方式。妹紅或許還可以忍受,畢竟她以前過慣了苦日子,但換做是當了不知道多少年月人公主,落到地上後繼續在永遠亭里擔任好吃懶做的大小姐一職的輝夜……這數日來的野營生活已經抵達了她的極限。尤其是在這種明明可以動手強搶並且勝算極大的情況下……
前者是利誘,後者是大義上的打壓。再加上附加在通緝令后的豐厚賞金以及官職爵位,相信在這個國家的土地上沒有什麼東西會比幾人的腦袋更加誘人。而國土被天子擊穿所引發的動蕩也就順理成章地被轉移到了一行四人的頭上——雖說無論是輝夜還是妹紅都不怎麼在乎這點小事。但這點『小事』卻毋庸置疑地給她們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說得還真是難聽,但是妾身認同。」輝夜攤了攤手。「妾身先前還沒意識到,但漸漸地,妾身就想明白了一件事。那便是一直以來,相對於妾身那可有可無的成長,永琳卻是更加在意妾身的安危呢。而若是真的有一個牽扯到整個幻想鄉安危的宏大計劃,那麼她在第一時間里的想法……應該也是將妾身安置到一個安全的後方,而不是在妾身身上委以重任吧。」
那麼,是轉移陣地的時候了。
這位前月人公主此刻正優哉游哉地坐在一顆粗壯的樹杈上,指尖擺弄著一朵正綻放著的白色小花。清幽的香氣隨著她的注視而向外彌散,很快就在空氣中淡化,延展,然後混入路邊野花的芬芳之中飄向兩百米外的城市外牆。
通緝令的最上方分別是她們四個人的正面和側面的容貌速寫——她們在和帕秋莉交手之後並未匯合成為一個小隊,但王國的人將她們視作一個整體——而在速寫的下方則是一系列被羅織出來的罪名。其中的第一項就是引發了這場幾乎傾覆了這整個洛https://www.hetubook.com.com斯里克王國的浩大戰爭,給出的理由則是自己等人挖掘了一座了不起的古代陵墓,並在盜走秘寶的同時解封了某個難以言喻的可怕怪物。
「自稱化身為芙麗德卻變成了尤莉亞的愛麗絲?」
「遇到這種事還真是令人感到不愉快,不過……」妹紅微微搖了搖頭,她的腳步終於是完全地停止了下來。然後,視線轉向自己的身側。
見人殺人,見鬼殺鬼,她的軍團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愈發強大——她終究不是那種會不做任何防備預案就硬著頭皮直接往敵方老巢撞的愚蠢反派。她會籌備好軍備,將自己的力與勢在交戰之前推到極限。而至於她最後能否成功達到自己的目標,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對方反應得比想象中的要快,但是意義不大。兩位蓬萊少女已經抵達了另一個安全的地點,而她們很快就會轉移到更加遙遠的地方。畢竟她們其實並不怎麼畏懼和那些王國軍人正面交鋒,而她們之所以努力地克制住自己的破壞衝動,不只是因為內心還有一點熱血,更重要的是需要保持警惕,以免做出一些錯誤的事。
妹紅盯著被掛在城門口上的大型通緝海報,以她的眼力足以在城門兩百米外的樹林中清晰地分辨出其上所編寫出的每一個字和每一幅繪畫。而也正因為看得清楚,她才因此而感到十分氣惱。
畢竟楚軒可不是吃素的,無論如何,在情報佔優,戰力相當,時間充裕的情況下。他會在謀划戰上失誤都是一個難以想象的發展。而那樣的發展註定不會發生。
「但那樣子並不是你的風格,不是嗎?」輝夜輕聲回答道:「妾身也是呢,無論是你,還是妾身,都是不會甘於寂寞的人呢,我們只要在那裡醒過來就必然會一次又一次地探索著離開墓地的道路,而我們只要能夠在視野中看到彼此,那麼就算是偶爾的氣餒也會重新燃起鬥爭的心——因為無論是你還是妾身,都是不會甘願矮對方一頭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