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點站 燃燒的宇宙
第三十節 二度變局
帝俊和太一的借體重生,想必也是因此而成為必然。
但並沒有超出預料範圍太多。
她和不請自來的亂入者,混沌的信使奈亞拉托提普在主舞台的三十億年前彼此爭鬥殺戮並難分高下。然而它們之間的戰爭,卻在這個時間點抵達了落幕。
——三十億年前。
但即便是萬族的計劃得以成功運作,身為執棋之手的僕從,這『混亂』想來現在也應該縈繞在了萬族的復活計劃本身上端。
它們充其量也不過是兩尊至高神力,兩個限定在這有限多元中的超越種。而光是憑藉這種程度,它們甚至不夠資格在造物主的爭鬥中添加一個配重——它們的作用只是製作一層壁障,一層用以阻礙其它人攪入這場戰爭的壁障。而也只有這一樣作用,它們將它完成得徹底而且乾淨利落。
「那傢伙的理念是殺光多元宇宙中所有的超凡生物,斷絕一切超凡之路,最終殺死自己,永做鎮封,從而讓多元宇宙中只有沒能力不做人的凡人留存。換而言之,在那樣的世界中,一切都將被封禁從而再無變數。你——」
外側的戰爭本就是必然,只不過沒有想到的是,這場戰爭居然會抵達如此地步。
當某個合適的歷史節點抵達之時。原本還和她勢均力敵的奈亞拉托提普卻開始大規模的衰退。化身一個又一個地消失,力量和概念也像是綠色的股票線一般一路下滑。而這一過程在開始之時便已抵達結束,而當一切都穩定下來,一切也都塵埃落定的時候。眼前那強大的對手已然瀕臨消除。
「可怕的洛葉小姐。」
它們最多就是觀測,像是隔著河岸看對面起火的小孩一般,觀測這場從宇宙原初時期便開始運作的戰鬥。它們看著這宇宙的源泉——無盡新奇的概念在兩位造物主的交鋒中從原始混沌內狂涌而出。看著秩序被訂立,看著規則被固鎖,看著造物主之間的戰鬥。
「帝俊和太一……它們還有幾成和-圖-書是它們自己?」
她看到奈亞子像是充氣的河豚一般鼓了起來,淺綠色的眼眸眨了眨,虹膜隨即切換成扇形圖的形式,並成功地顯露出三分無奈,三分狡猾,三分謀算,三分氣急敗壞——為什麼會有十二分這種小事無需在意——總之最後鼓搗出的就是一副看上去神色複雜的模樣。
已定的大局,不是帕秋莉所處的大局。
——另一場戰爭。
這場戰爭,原本不應該分出勝負——因為雙方本就難分高下,這裏的僵局原本就應該延續到時間的最後一抹。
「所有人都死了……唔,可能我用『人』這個名詞比較奇怪。」她擺了擺腦袋,那根有氣無力的呆毛也隨之晃了晃。「我的同輩,我的後輩,我的上級,甚至包括我自己,就在剛剛全都死了個透徹呢。雖說被聖皇借體重生也算不上非常丟神,但死了就是死了,我們在這裏也終究成了失敗者呢。」
定數和混沌,規律和知性。
「因為我的本體死掉了呀。死得太過徹底,以至於投放進來的這一部分力量都不足以完成再生。甚至於就算是現在的這個我,也活不了多久就要完蛋啦。」——最終剩下的那個化身有著銀髮少女的形象,頭上頂著一根細而且長的呆毛,並表現得元氣滿滿的模樣。她自稱為奈亞子,而這卻是和某個知名動漫中的角色形象大致相同。
洛葉創造了古聖,奈亞拉托提普創造了星神。
奈亞拉托提普,正在死去。
一切都很原始。一切都很純粹。
「五六成?兩三成?或許百萬分之一?誰知道呢。」奈亞子故作無奈地聳了聳肩,眼眸中躍動著幸災樂禍。「借我同類的體重生,自然也會成為我的一部分同類啦。或許它們現在正在內部掐架,或許外面的萬族勢力就是被他們給殺光的啦。」
有些意外。
「但你並不打算就這麼死去,不是么?」然而洛葉只是瞟了她一眼,視線恍若
和_圖_書實質一般如同要將她看穿。「如果你真的打算死了,我動手也攔不住你。而就算我真的攔住了,保下了你,也保不了這許多讓你在這裏嗶嗶的時間。」
——它們參与不了造物主間的戰爭。
話音才落,她的形體便徹底的崩潰,解離。徹底死去,但卻又奇妙地留下了最後一句。
洛葉的注意力隨即偏移到了『借體重生』這個詞彙上。
原來如此——她在一瞬間,於心中知曉解答。外側戰爭那慘烈的狀況映入她的認知之中,想來現在,除卻數字聖皇以外,外面應該已經沒有什麼還活著的神聖了。
不戰而勝,不贏而贏。
洛葉的目光稍稍下轉——她已經不知道奈亞拉托提普,或者說已經只剩下這個元氣奈亞子的奈亞拉托提普有著姓甚名誰的上級了。但是她卻知道執棋之手中有被她擅自命名為『外神』的存在。且這名為『外神』的執棋之手,其所表現出來的最大興趣,就是製造混亂。
當森洲隊和印洲隊放棄了隱蔽的優勢,主動投身於戰爭之中,並企圖以偷襲的方式搶奪先手——或者說孤注一擲時。在另一側的世界中,另一場持續了很久很久,但卻不怎麼為他人所重視的戰爭卻也步入了尾聲。
洛葉挑了挑眉,在聯想到那部番劇的同時也檢索著那部番劇中的內容。然後她稍微有些驚訝地發現番劇內的許多應該是和奈亞子同類角色都變成了一片混沌——有形象,有痕迹,但其名姓和權能卻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比了個『綺羅星☆』的手勢。
過去的戰爭,洛葉的戰爭。
洛葉給自己捏了張椅子,坐下。並在坐下的時候,大致地過了一遍腦海中的歷史和神話。
「你……會怎麼做呢?」
「——不覺得那樣的未來和你的理念,非常相近么?」
大局已定。
而無論是她還是它,對自己的造物所採取的態度都只是放任——因為這些造物並不重要。哪怕它們和-圖-書創造出了時空壁壘,哪怕它們能夠朝著外側的宇宙發起注視,哪怕它們的存在本身便是未來的基石——它們也並不重要。
「總之就是這樣,我們,我的同類們被當做帝俊和太一的化身而崇拜了。通過這份崇拜,我們的影響力也隨之擴張。許多計劃……雖然大家平時都沒有什麼計劃……也都能夠順暢運作。讓我們成功地進入了許多宇宙,製造了許多混亂。」
她比劃了一個砍頭的動作。
而它的死因,在洛葉于最後一刻動手,將它那即將全數隕滅的化身給強制捕獲並封存了一個之後。終究是清晰地呈現在了洛葉的眼前。
——所有神聖都已死去,那麼在接下來的時光中,或許聖皇也將盡數死去。
「……它們崇拜了你們,將你們視作帝俊和太一的化身。」洛葉淡淡地回答。
造主是如此,那麼其投放到該亞多元中的觸手也自然只能夠是一個德性。而既然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那麼,它們哪怕一早就看出了萬族的舉動包藏禍心,也會興高采烈(如果它們有這種情緒的話)地接收下去,順便製造現在的混亂,以及孕育未來的混亂吧。
「帝俊,太一?」她用的是疑問句,但語氣中充斥著確信的篤定。
她嘆了口氣。
洛葉死了多少次呢?——不知道,但她所有的屍體都是『不變』的來源。而她的每一具屍骸都為這個宇宙帶來了一條固定的物理,或者數學規則。比如一加一要等於二,比如能量會自發地從高能轉向低能。她的每一次死亡都為這個宇宙帶來了一條規則,一件不會變轉的事物。一件——萬物的基石。
勝利的一方,是洛葉。
「你這不是知道嘛?」奈亞子沒好氣地瞪了這傢伙一眼,卻是一點都沒有階下囚和將死之神的自覺。她不滿地撅了噘嘴,但還是將更多的情報透露出口。
從概念上來看,兩者完全不分高下。因為所有的概念都是源自於它們,而和*圖*書這場戰鬥原本也當延續到永久。
她瞟了洛葉一眼。
她聳了聳肩。
「還能有誰呢?」奈亞子懸在半空的兩條小長腿一翹一翹的。「帝俊和太一身上的封印非常沉重。通常情況下,不徹底毀滅,或者封印掉人族的所有皇,則它們根本就不可能從永眠中脫困而出。然而萬族不會輕易放棄它們的營救行動,所以它們冒了一個很大的險……」
地球還只是一個荒蕪的行星,還是大氣,水體,乃至於岩層都還未完全成型的中太古代。天空——天空還不能夠被稱作是天空,那時候的地球表側存有的只是一片被無盡的雷霆野火所寄宿其中的渾濁雲團,而最最早的生物甚至剛剛在這原始的水體內顯露影蹤。
「你不知道戰況?」
——所有神聖都死了,還剩下來的,只有聖皇。
奈亞拉托提普,就要死去。
「真是的,你這樣子活著,可是一點樂趣都沒有吖。」
「大姐,我都死了。如何還能夠知道戰況。」奈亞子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可是信使,信使是不能夠隨便亂吃信仰的——耽誤了本職工作怎麼辦?——所以我無法成為被借體重生的對象,那麼這十分明顯的,萬族想要搞這種計劃,事成之日,首當其衝的肯定是要先殺我啦。」
「你猜得沒錯喔,就是你想得那樣。」奈亞子在她抬眸問詢之前便先一步豎起一根手指——她趴在被洛葉隨手捏出的長桌上,頭頂的呆毛有氣無力地垂落在身前。一副看上去馬上就要升天的模樣,但卻姑且還算是個活著的傢伙。
「你應該知道那是誰,所以我也就不說出他的名字了。而你想必更應該知道那個人也有著參与這場戰爭的能力和因緣。那麼你接下來該做什麼,心裏應該會有底喔。」
「好吧好吧,我告訴你就是。」
而奈亞拉托提普死了多少次呢?——同樣不知道。但它這種外神信使,其本質就是混亂,混沌,以及不可琢磨。它的死亡甚https://www.hetubook.com.com至不會留下『屍體』這種被限定了性質的殘骸。而是單純地成為了變數,成為了知性,成為了靈感,成為了在未來的每一個詩人腦海中回蕩著的悠久詩歌。
古聖和星神之間的戰爭在這個時間點上處於將發未發,雙方互有摩擦的階段。而那些在未來會被創生出來的眷族們,卻是完全地還不存在誕生的要素。
「你只是自己不想死——你想要告訴我一些東西,你想通過這些東西製造死前的最後一場混亂。這是你的天性,你們的天性,而我覺得我們不需要在這裏互相浪費光陰。」
「外面有一個你們的熟人,他已經成功地幹掉了最為克制他的那位聖皇並且還打算幹掉其它的聖皇。而現在的局勢就是始皇和終皇打,其餘的聖皇連手打你那個熟人,然而帝俊和太一沒有立場的到處亂打,最終的結果很有可能是你那位熟人笑到最後。」
然而現在,在這三十億年前,在這原生的地球之上,這場原本不應該這麼快分出勝負的戰爭卻提前迎來了結束。
「所以我死啦,就算你想盡辦法,動用權能保我一命,我也馬上要死啦。不信你看,我的手都要變沒啦。」她揚了揚只剩下袖子的左手,而這袖子的結構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回歸於無。
「我們喜歡混亂,天性如此。這是我那上級的上級所決定的事項,而你這傢伙想來知道那是誰。」
「以你能夠理解,我也能夠描述出來的方式。就是我和你在這裏打得正熱鬧的時候,外面的我直接就被那隻藍毛鳥一翅膀糊在臉上啦。整個多元宇宙中所有記錄著我名字的書籍,故事,甚至是記憶全都被它給一擊抹掉。而抹除的餘波甚至沿著我那根本沒辦法修正的混亂天性一路溯行,甚至直接波及到這裏的我身上。」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數十億年後的一位詩人隨興而謅的詩句在這個宇宙中卻是成為了毋庸置疑的真理。因為它就是天,就是一切靈性的起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