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半逼河山
第十章 江河日下(三)
嚴烜城見嚴旭亭放棄與二哥爭位,甚是歡喜,道:「你若能跟二弟和好,那是最好。」又嘆道,「可惜青峰不在了,要不四兄弟和樂相處,豈不甚好……」
行舟子怎可能不知點蒼意圖?但對他而言,準備吃下武當的又何止點蒼?青城與襄陽幫眉來眼去,他怎會看不出?
「貧道收到消息,華山已經進犯青城了。」
彭天從在議事廳里不停踱步。這幾日他派人幾次出戰擾亂華山,都只是小打小鬧,無濟於事。眼看前後左右都被挖滿了壕溝,壕溝會阻礙攻城,無論進兵或投石車、衝車都難以靠近,看來華山真打算將巴中困住,繞路而走。
朱門殤一挑眉毛,正要貧嘴,見沈未辰皺眉搖頭,只好把損話吞下,恭敬道:「謝先生身體不適,我隨侍照顧,就在門外候著,有需要喚我一聲便是。」
顧青裳道:「行舟掌門,前掌門玄虛道長也支持李掌門為盟主,咱們該當團結,對抗點蒼丐幫。」
雙方鏖戰一個多時辰,青城佔優,華山節節敗退,彭天從讓兒子傳令李湘波緩些,李湘波卻道:「假若他們真繞過巴中南下,不一舉拔除,等他們增援,那是授敵以機,不若前進,困死南下的部隊。」
另一方面,他取南充能得物資儲糧,米之微雖然焚倉而逃,仍是救回不少,軍糧便不緊迫,只要再取廣安,青城便在眼前。
「再來就是多設疑兵,讓他們以為自己牽制住華山大軍,就不會莽撞進攻,巴中就無用,攻下與否也不重要,你也不用傷人命,合了你心意。」
這戰場上不知有多少未成名的高手。
「只要讓我們的船在漢水上走一圈,您發個消息說武當讓道青城,華山就有忌憚。」
嚴昭疇接著道:「還有件要事,你得把大哥平安送回巴中去。」
「那也是武當管著。」行舟子道,「你先退下,有需要會吩咐你。」
俞繼恩恭敬道:「稟掌門,這事與襄陽幫也有些干係……」
嚴烜城一愣:「我?」
嚴昭疇笑道:「到了戰場上,我都照顧不了我自己。大哥,你自幼不愛逞強鬥狠,獻策作幕僚,你又瞻前顧後難以盡心,與其如此彆扭,不如善用你的本事。」
嚴烜城道:「我能照顧自己。」
嚴旭亭搖頭:「大哥就這點不好,都把人往好里想。唐門那地方,兄弟都能自個殺得血流成河,能放過外人?大哥,二哥聰明,手段比我高,巴中到南充這幾場仗我輸得心服口服,但打小你就是兄弟中讀書最好最聰明的那個,你要用點心,二哥不是你對手。」
行舟子問:「憑什麼?」語氣強硬得幾乎不給情面。
戰或不戰都不至於讓他如此心焦,戰死不過頭點地,這點覺悟他還有,但就是不知該戰還是不戰,才令人倍感焦躁。
眾人敘了座次。行舟子初見顧青裳,拜帖上寫了姓名,知道是衡山李掌門的大和_圖_書弟子。行舟子不急著說話,也不問幾人來意,坐下便不言不語。謝孤白道:「此番前來是有事與行舟掌門商議,關於漢水上的青城船隻……」
華陽子聽著有理,朱門殤又道:「尋常大夫看這藥方也就當個尋常藥方,就像煉丹,你瞧著丹汞、硃砂、瑪瑙、雲石也就是些玩意,練成仙丹那就大大不同,精妙處凡人哪那麼容易窺破?」
嚴烜城道:「二哥對你也好,只是你脾氣硬,喜歡跟他爭搶,他也執拗,你們都想當掌門,可終究是兄弟。」
華陽子道:「我讓大夫看過,說就是清熱解毒的藥方罷了,朱大夫該不是誆咱們吧?」
謝孤白望向沈未辰,沈未辰會意,道:「姐姐,咱們出去走走。」顧青裳與沈未辰起身離開,迎賓廳里只留下謝孤白與行舟子兩人。
……
行舟子眉毛微揚,問道:「尚有何事?」
沈未辰道:「卻不知行舟掌門為何刁難青城?」她雖著勁裝,講話仍是斯文和氣,語氣溫柔,一派大家閨秀模樣,只聽聲音實難想象她是青城衛樞總指,「當初在下在武當為華山所傷,掌門要替妹妹報仇,借道武當對華山還以顏色,這事確實有失考慮,在下代哥哥向行舟掌門賠罪。」
馬車上了武當山,俞繼恩先行拜會,行舟子在迎賓廳設宴招待。華陽子見著朱門殤,趁空將他拉至一旁,低聲問道:「朱大夫,你那驅穢百仙方我吃了許久都不見效,怎麼回事?」
嚴旭亭道:「讓你獨佔功勞?」
壕溝也限制了華山弟子攻勢,城中梁慎見狀,讓弓箭隊出陣,隔著壕溝以箭雨掩護,勉強逼住敵軍。彭天從率軍衝殺掩護,雙方直殺至申時,各自收兵,戰後清點,雙方死傷各千餘人,各自派人收拾戰場。
嚴烜城臉一紅:「也是……」
「所以行舟掌門不支持衡山?」顧青裳問,「衡山向來與武當交好,行舟掌門,衡山若敗亡,交出的不只是盟主之位,更有點蒼進逼九大家的綢繆。」
嚴烜城笑道:「原來哥哥還有本事?」
嚴烜城道:「你若真不想跟二弟競逐掌門,該早日跟他說清,兄弟間相處也和睦。」
朱門殤皺眉:「不是說仙方也得有仙緣嗎,看來道長仙緣不夠。」
嚴旭亭冷哼一聲,雖然不滿,但嚴昭疇所言確實有理。
嚴昭疇笑道:「也不能這樣說,爹面前都靠大哥背黑鍋呢。」
他終究是平安回到南充,但知道自己有個把柄落在刑堂手上,以後得加把勁效忠。過去他的主子是沈庸辭,現在沈玉傾才是他的天,他得在新掌門面前立點功績。
行舟子對朱門殤道:「朱大夫,這裡有病人嗎?還是你嫌五百兩不夠使?」
嚴旭亭道:「你就是太軟弱怕事。就說你跟沈家姑娘那事,方師叔都抓著人了,要嘛你就強要了那姑娘,要嘛一開始就端起威嚴逼著方師叔放和_圖_書人,你不敢要,又怕爹罵,等人家姑娘受重傷你才來幫忙,兩頭都是空,但凡你狠點惡點,也不至於落得你弟弟還得去幫你搶女人。」
他在城外挖壕溝設拒馬便是讓守軍以為自己要繞路而走,等李湘波出城應戰,他擊退巴中守軍后,這才繞路率軍急奔南充,打個措手不及,又囑咐手下多設營帳為疑兵,別讓巴中守軍發現。
李湘波道:「試探下去不是個辦法,橫豎得打場硬仗才知道虛實,打吧。」
當下眾人商議已定,李湘波帶著王寧打前鋒,彭天從與兒子彭南鷹領了七千弟子作后軍,梁慎與柳余春帶著剩下弟子與百姓守城。
嚴烜城道:「也未必真是唐門乾的。」
沈未辰等人守在門外,見行舟子走出,稍作行禮便離去,不知高低。謝孤白隨後走出,顧青裳最是關心,上前問道:「謝先生,如何?」
「不是。」嚴旭亭道,「你要當了掌門,華山可得慘了。」
謝孤白道:「行舟掌門,能否借一步說話?」
顧青裳道:「若能逼退華山,青城就能緩出手來協助衡山共抗點蒼,武當若是能牽制丐幫,還怕他們張狂?行舟掌門明明知道,為何刻意刁難?」
若真如此,他們得衝出去,取勝就能把進入廣安的華山人馬給困住,來個瓮中捉鱉。但若這是誘敵之計,莽撞出城反而可能中伏。
「聽說少林弟子明不詳曾拜訪過掌門。」謝孤白問,「現在行舟掌門覺得青城信得過嗎?」
她斂衽行禮,接著道:「只需逼退華山,等戰事結束,青城船隊就地解散,人回青城,船隻都送予武當,權為酬謝。」
李湘波見西門附近壕溝較窄,自西門率軍出戰,一路衝殺,華山弟子忙去通報。李湘波搭便橋越過壕溝攻擊華山營寨,雙方一場廝殺,李湘波顧忌杜吟松,馬上掛著把鐵鎚,卻沒遇著,他少了顧忌,率眾衝殺,幾個小隊長都被他收拾。
行舟子道:「三天之內請青城船隊離開襄陽,留下一艘本掌就鑿沉一艘。」說完整了整道袍,「謝公子,請。」
……
「玄虛掌門收了仙體,貧道沒收。」行舟子道。
「巴中圍城軍還有五千,我留了不少悍將,你儘力攔阻。若他們衝殺出來,你別死戰,得突圍來找我,我好班師阻攔,免得兩邊受敵,困死蜀中還不知撤退。」
「說要送,又要借,這話未免太反覆。」行舟子搖頭,「襄陽幫能造船,不需青城相贈。」
次日,嚴旭亭與嚴烜城領軍回撤巴中,嚴昭疇為大哥牽馬,送了一程,囑咐嚴烜城小心。嚴烜城道:「二弟,瞧你連戰連勝有些得意忘形,小心些,莫大意疏漏。」
華山那邊少了杜吟松也不會沒了高手,李湘波遇著一個,也不知出自哪個門派,兩人過了二十余招也沒將人收拾掉。那人見周圍人馬漸少,這才撤逃,李湘波竟也和-圖-書攔不住他。
嚴烜城嘀咕:「我又沒要你們搶。」
謝孤白搖頭:「我料掌門也有計較,只是信不過青城。」
……
「貧道是信不過青城。」行舟子起身踱步到謝孤白身邊,「你們跟襄陽幫眉來眼去,教貧道怎麼信得過?」
嚴旭亭道:「四弟的仇總是要向唐門討取的。」
嚴烜城知道三弟倔強,不由得哈哈大笑。
嚴烜城忙搖手:「莫挑唆我跟你二哥搶掌門。」
彭天從道:「他們主力尚在,就是誘我們出戰罷了。」
「沈掌門在崑崙宮曾與玄虛掌門閑聊,談起掌門繼承,玄虛掌門曾透露些端倪。」謝孤白仰頭望向行舟子,「當時玄虛掌門說,他屬意禹余殿殿主通機子。」
行舟子望向謝孤白,果見病容,點頭道:「你先退下吧。」隨即走至桌前拱手,「貧道行舟子。」
「這是青城、衡山、點蒼、華山、丐幫五派的紛爭,與武當何干?」行舟子問。
俞繼恩臉上忽紅忽白,好不尷尬,只得拱手行禮:「請……」
「因為這裡是武當,不是青城。」行舟子氣定神閑。
嚴昭疇道:「你不愛打仗,那就守著巴中,想方設法讓巴中守軍龜縮不出。首先便是把兩邊探子都給斷了,一隻信鴿都別放過,巴中消息不通就不敢妄動。」
「因為天下需要。」謝孤白道,「點蒼丐幫不服衡山為盟主,致使天下刀兵,青城信守崑崙共議協助衡山,引來華山侵擾,船隊守在漢水,使華山不敢妄動。」
嚴旭亭道:「我跟你說東,你就扯西。你也不想想,指不定我是騙你,等你說給二哥聽,讓他放鬆戒心,再來謀取掌門之位。」
「百多艘船隻,華山還不會忌憚。」行舟子道,「你們還得向襄陽幫借些船不是?」
嚴昭疇聽大哥這樣說,頓覺自己這幾日果然失了穩重,當即斂色正容:「讓大哥擔心了,我記著啦。」
李湘波突破前軍,拔去鹿角攻入營寨,砍倒大旗,正準備放火燒營,營寨內忽地殺聲四起,聲勢浩大,竟有之前數倍之多。李湘波大吃一驚,這數量,果然挖壕溝設鹿角都是誘敵,就是為了誘他出戰。
金竹門本是當地門派,米之微留守南充。作為青城大將之一,他護送掌門前往崑崙共議,崑崙宮的事不提,回來掌門就變成太掌門,自己也被刑堂帶走,把樁舊案翻出。
他先對一臉不滿的嚴旭亭道:「三弟,咱們爭掌門是一回事,你想跟我爭,這裡是我統軍,你有志難伸,還不如回漢中幫大伯督糧,論功還能排個次等。」
看來只能堅守,等青城那邊來消息再作打算……
回程路上,嚴旭亭對嚴烜城道:「我跟二哥打小斗到大,什麼兄弟情誼都不當回事,唯有跟大哥最好。」
話說到此,行舟子仍是堅決不肯讓步。謝孤白臉色蒼白,不住咳嗽,沈未辰關心道:「謝先生……」謝孤白擺手示m.hetubook.com.com意無妨,行舟子道:「既然謝公子身體有恙,且先休息。」
當天晚上,華山營寨復明,燈火比之前更盛,彭天從遠遠望見,暗自心驚。第二日,華山弟子又挖壕溝,重架拒馬,彭天從不敢造次,只派人不住擾亂。
華山人馬進駐南充,嚴昭疇設宴慶祝,大犒三軍,笑道:「不打下巴中也不妨礙咱們進兵。」
嚴旭亭猛地勒馬,道:「在江西,我讓彭小丐逃走,害得爹在崑崙宮被刺重傷,往甘肅求親,齊子概也不允婚事,回程還被馬匪劫了,丟了大批財寶。二哥奪了南充,只要打下青城,掌門之位就跟我沒幹系,我認了。照大哥說的,終究是兄弟,情誼還在,以後二哥當掌門,我還能跟大伯一樣當個一方鎮守,這都是大哥這些年在咱們兄弟之間緩頰說項之故。」
謝孤白道:「點蒼衡山相爭,武當兩不相幫難道就能置身事外?天下大亂,同為道家一脈,武當要承繼青城的中道?行舟掌門冀望振衰起蔽,其志感人,但點蒼不會讓掌門如願。若點蒼得勝,武當復興之前,點蒼必然有所作為。」
百多艘大小船隻,這禮物不能說不豐厚。
嚴昭疇道:「南充之後是廣安,再之後就要打渝中,兵凶戰危,我顧不上你。」
敵軍有萬人之眾,極目掩來,還不知後頭有多少,李湘波拚死交戰,彭天從率后軍支援,下令且戰且退至壕溝邊。有青城弟子索性跳入壕溝逃生,李湘波連殺數人,這才止住亂勢。
謝孤白望著行舟子背影,搖了搖頭。
華陽子更覺有理,見行舟掌門來到,於是噤聲,恭敬道:「參見掌門。」謝孤白、俞繼恩、沈未辰、顧青裳也起身作揖:「見過行舟掌門。」
彭天從怒道:「你他娘的是我媳婦,連我走路都管?」
嚴烜城猶有疑慮,勸道:「若是巴中守軍發現大軍繞路南下,突圍而出,不就斷了我們退路?」
行舟子臉色一變。
李湘波看著也急,道:「彭統領歇會吧,地板都給你走穿啦。」
沈未辰與顧青裳吃了一驚,顧青裳急道:「這可怎麼辦是好?」
沈玉傾派重兵前往廣元駐守應戰,那裡是青城最後防線……
行舟子道:「這不算莽撞,你以為你能威脅本掌才是莽撞。」
或許是太過震驚失了膽氣,或許是華山攻勢確實猛烈,不到十天南充陷落,米之微焚燒倉庫,率領殘軍退往廣安。
「李掌門若有需要,還請發信一封,武當自會量力協助。」行舟子道,「青城的船隊還是要退出漢水。」
嚴昭疇道:「糧草最是要緊,讓你督糧怎會是獨佔功勞?你留在這,即便攻破青城,論功你仍是居末。莫顧著跟我作對,把自己能幹的事也忘了。」
「若能喝阻最好,若真開戰……」謝孤白道,「是需要借些船隻。」
兄弟三人同聲大笑。
彭南鷹據實以告,彭天從也不能扔下李湘波不和圖書管,只得跟進。
「只要船隊開往漢中,斷其糧道,華山自會退兵。沈掌門已派人協防衡山,若青城有失,衡山孤掌難鳴,九十年和平一朝喪盡。」謝孤白道。
行舟子默然半晌,許久之後,繞到桌前,看著謝孤白,緩緩舉掌按在桌上。「啪」的一聲,有物落下,謝孤白不用低頭去看,行舟子舉掌時桌面空出個掌印,便似用刀割下似的。
嚴旭亭道:「爹之所以厭憎你,許是惋惜你白糟蹋聰明。銀錚妹子都說你太軟弱。若是太平盛世,這性子還能輔佐二哥,這亂世里你當真幫不上爹跟二哥。你得硬氣些,像個爺們。」
嚴烜城知道弟弟擔心自己,不讓死戰,借口通知消息讓自己逃,嘆道:「我這當哥哥的老受你們照顧,都覺得汗顏。」
嚴旭亭嘆氣:「若不是有大哥周旋,咱家難保不會跟唐門一樣,兄弟拼個你死我活。我算是看懂了,銀錚妹子說得沒錯,咱家就你靈色最好,二哥又比我好些。」
謝孤白默然不語。
行舟子點點頭,驅退華陽子,望向俞繼恩,皺眉道:「既然是青城使者,送上拜帖便是,俞幫主在這做什麼?」
嚴烜城笑道:「你也信了銀錚妹子?」
行舟子問道:「謝公子有何指教?」
嚴烜城驚道:「你真這樣想?」
嚴旭亭搖頭苦笑:「行吧……我是真服氣,卻不想向二哥低頭,涎著臉認輸,瞧他得意模樣。反正我不跟他爭,久而久之他便心知肚明了。」
謝孤白搖頭:「這太莽撞。」
消息傳至巴縣,舉城震驚,料不到這麼短時日,巴中、南充相繼失守。
嚴昭疇道:「我有計較。」
李湘波身上中了兩箭,大小刀傷數處,咬牙道:「當真狡猾!」
行舟子道:「這些船是為掃漢水船匪而來。照崑崙共議規矩,姦淫|婦女,天下共誅,漢水上的河匪犯了規矩,人人得而誅之,華山不管,青城仗義,極好。眼看船匪已清,船隊是該功成身退,青城的義舉,天下人皆感佩。」
然而華山大軍出現在南充城外時,他震驚了,一個月不到,難道據險而守的巴中就已被華山攻破?
此後數日,只見華山不住有弟子增援,營帳越建越多,彭天從點了點,怕不已有三萬人圍著巴中。
朱門殤正色道:「這麼多武當高手,借我十個膽也不敢誆,我要行騙,還敢光明正大上武當,嫌命長嗎?再說了,我是什麼人?青城御醫!大小姐沈掌門出入都帶著我保平安,我坑你這五百兩做啥,壞兩家和氣?」
「我在你肩上這麼一按,」行舟子問,「謝先生還能回青城嗎?」
沈連雲沒有深入查下去,只問了他幾個問題就含糊放過,倒是對崑崙宮的事問得巨細靡遺。
顧青裳見行舟子一口氣把事說得周密,禮貌卻又不失強硬,知道難纏,想著謝孤白會怎麼應付。謝孤白看著行舟子,道:「船隊不能退,還得加添人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