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天之下(二)

作者:三弦
天之下(二)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七卷 貌合神離 第三十章 神乎其跡(下)

第七卷 貌合神離

第三十章 神乎其跡(下)

「流民在巴都外歇息,能睡得安穩?」汪其樂嘿嘿一笑,雨水沿著斗笠往下直滴,落在鬍鬚上,「各有各的地,誰也別犯誰。」
「所以你暗中幫著希利德格?」
「我也是!」塔克拍著胸脯,現在他胸脯也濕成一片了,「我們是好朋友好兄弟!」
但衛祭軍只是在祭司院外集結,並未有任何動作,這反而讓高樂奇猜疑不定。不久后,他聽說希利德格被召回祭司院,但依然沒有神子下落。
掩上門的聖司殿很安靜,明明大雨在窗外淅瀝作響,他卻覺得安靜,雨聲似乎很遙遠,彷佛這裡是世外之境,與外界毫無關連。
「還有那群親王!」楊衍回答,他明白權力不只會相互爭奪,也會相互勾連。
就算有流民隊伍幫忙,兩千多人一晚上也不可能拉來足夠讓奈布巴都飽食的食物,第一批糧食很快就會用盡,很可能引發第二次暴動。這場雨來得太及時,暴雨讓暴民們稍稍冷靜,高樂奇一邊派人打聽楊衍下落,一邊安排王宮衛隊與刑獄司的人力協助搬運糧食,同時打探希利德格的消息,提防衛祭軍反撲。
一名流民氣喘吁吁上前稟報:「是聖山衛隊!至……至少有數千人!」
楊衍猶豫,即便他再怎麼不理解權力鬥爭,也猜到這不太可能。
聽起來,古爾薩司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自己?
楊衍猛然起身,喝道:「你想幹什麼!」
「您不能這樣對我!」希利德格低聲道,「我為您做了這麼多事……請您再給我一次機會!」
察覺到楊衍不再掙扎,古爾薩司手上力道稍緩:「神子,恕我直言,你看待自己的方式錯了,無論滅門種還是神子,你習慣揮舞著自己的身份自保或保護別人,你把自己變成了工具,於是高樂奇與希利也把你當作工具,希望揮舞著你取得權力。但是工具是無能為力的,工具保護不了任何人,做不了任何事。」
「塔克跟高樂奇都回來了,帶著糧食。」王紅說道,「我們這算贏了嗎?」
他後悔沒在火刑台前就與孟德翻臉,他當時就該擒下楊衍,用神子威脅古爾薩司!他不該回來!他在等什麼?像他這麼驕傲的人,憑什麼要仰望古爾薩司垂憐的目光?
古爾薩司點點頭:「希利德格利用了這點,聯合了親王們孤立塔克,高樂奇沒將權力作為籌碼,希利德格就能將利益作為工具,輕易策反親王們。」
楊衍聽著。
楊衍恍然大悟:「你讓孟德主祭泄露假地點!」他立即想通了,孟德肯定是將高樂奇找上他的事告知了古爾薩司,古爾薩司讓他泄露假地點,使塔克陷得更深。
「他太不尊重你,對你不夠了解,以致於讓你冒險。」古爾薩司道,「他也沒看清自己在這場鬥爭里的身份。」
只是保住性命?自己做錯什麼了,就因為差點傷害到神子?不,理由不可能這麼簡單!憤怒從希利德格胸腹間升起,他像是明白了什麼,又有許多不明白。就像拋棄孟德一般,自己也被古爾薩司拋棄了?如果只是單純的更換繼承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或許他不會這麼憤怒。
等到將近午夜,他才聽說了糟糕的消息,神子被帶到祭司院了。這可真糟,現在的他毫無能力去救,但他相信楊衍,如果楊衍知道塔克回來,就能更有底氣。
楊衍重新聽見雨聲,這場雨似乎更大了。
「你不再是我的繼承人了。」古爾薩司說道。
楊衍道:「不要白費力氣了,我不會背叛塔克,我將永遠與他一起對抗你,直到你讓出權位。」
希利德格的腰骨、頸骨都被折斷,沒有一滴血落在地上。
胡根親王顫巍巍起身,驚道:「這是怎麼回事?希利,我們會被追究責任嗎?」
「神子以為帶著幾百個人,練成誓火神卷,潛入華山就能殺得了嚴非錫,殺得了徐放歌,為你家與彭家申冤?這樣的事,彭老丐都做不到。」
「我並不想利用你,也不想操縱你,那是高樂奇和希利德格的想法。」
楊衍吃驚地瞪大眼。
這日,他仍是率隊前往查探。與麥爾夜襲不同,他選擇拂曉進攻,於是將隊伍駐紮在遠處,半夜突見火起,率眾察看,就這麼救下了麥爾與他的隊伍。
希利德格上前,單膝跪地,左手撫心,問道:「尊貴的古爾薩司,您為什麼收回我的權力?是不是孟德主祭假傳您的命令?」他著急辯解,「衛祭軍正在待命,我們有能力抓住塔克跟高樂奇,審判他們。雖然神子遇險,但已平安,我沒傷害神子。」
「你做過頭了,差點傷害到神子。」孟德道,「有問題到聖司殿,古爾薩司會親自回答你。」
王紅抓著楊衍手臂,低聲道:「是衛祭軍。」
古爾薩司從沒阻止他的所作所為,一直冷眼旁觀著,古爾薩司只是在利用自己,讓自己去下一盤一開始就不會贏的棋,當自己殫精竭慮,眼看就要獲勝時,又掀翻棋盤要自己認輸……
憑什麼?!
「你想好要跟古爾薩司說什麼了嗎?」王紅顫聲問。
一輛馬車從遠處駛來,停在這群人外圍,一點螢火在馬車上亮起,逐漸靠近,等到了楊衍身邊,才看清是名持傘的衛祭軍提著盞油燈快步走來。有了這燈火,楊衍才不算睜眼瞎,他接過雨傘為王紅遮雨,取了燈籠往馬車走去。
「你覺得塔克會殺光所有親王嗎?」古爾薩司又問。
古爾薩司輕嘆一聲,飄然而起。他太了解這個繼承人了,了解他的驕傲和不服輸,了解他極高的自尊心,明白他的不甘。
楊衍抵達聖司殿時,地上沒有希利德格的屍體,殘留的可疑痕迹唯有古爾薩司床上的損傷,但楊衍並沒有注意到。
古爾薩司依然平靜,溫和地對楊衍說:「坐下,聽我說,他們沒有危險。」
馬車來到燈火輝煌的祭司院,楊衍與王紅被請下車,被帶去沐浴,換上乾淨清爽的新袍子。
一個高大的身影忽地遮住他的視線跟雨水,是汪其樂。他穿著蓑衣,大雨打濕了全身。
他如果知道楊衍曾一度逃出,最後又自投羅網,不知會作何想法?
和*圖*書「軟弱的人仰望權力,強悍的人爭奪權力,這都太膚淺,因為權力也有主從,有權力的人必須服從賜與他們權力的人,正如高樂奇之於塔克,孟德、希利德格之於我。希利也是如此,他以為只要你不死,就可以掌握你從而取得權力,這是他犯下的最大錯誤。」
那麼孟德主祭查到的假消息究竟是他也中計,抑或是故意散播?現在重要的不是這個,高樂奇下令將糧食送回奈布巴都,幸運的話,說不定神子還沒落入對方手中。
當燈火照亮運糧的戰士臉頰,眼尖的人們發現,協助運糧的隊伍竟是眼下有著雪花刺青的流民。
那是他的脖子被扳斷的聲音。
無視大雨,民眾狂奔向一車車糧食。黑暗與大雨讓他們腳步遲緩,只有少量的油燈指引著方向,但這是好事,推擠因此變少。
「你可以詢問古爾薩司。」孟德將手中令牌遞給希利德格。希利德格臉色陰晴不定,望著孟德主祭,猶豫著。
「高樂奇不敢,因為他擔心你成為下一個我,另一個壓過亞里恩宮的祭司院。很遺憾,他有車,卻只願意拿來當卒用。你會下小棋嗎?我希望你能聽懂這比喻。」
汪其樂推開塔克,沉聲道:「我無罪,不用你來赦免。」
「你是為你自己的權力而戰。」古爾薩司道,「包括討好我也是。」
「晚一天,塔克就逃不出去,聖山衛隊已在趕來的路上。」古爾薩司說道,「不過意外難免,塔克還是找著了藏糧地點,拯救了自己的名譽。還有,希利德格太過妄為,險些傷害了你。」
古爾薩司不疾不徐地說道:「你今晚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決定巴都內所有人的死活,從塔克、高樂奇到一眾親王和祭司院所有參与的人,我把他們都交給你處置。」
古爾薩司沒有還擊,只是閃避,只兩招便退到了桌椅旁。希利德格見已將他逼到死角,右手使熾焰燎原,左拳封住古爾薩司退路。
「那些是什麼人?」楊衍問王紅,「你看得見嗎?」
「天亮前,我們的隊伍就要撤退。我的弟兄都累了,流民不被允許進入巴都。」汪其樂聲音很大,這才能蓋過雨聲。
「我要見古爾薩司!」希利德格縱身躍下高台,喚來隨從。他連馬都不騎,幾個起伏就已隱沒在人群中。
楊衍不禁一愣。
至於希利德格,他並沒有這麼好的興緻。他匆忙回到住處,擦乾頭髮,換了一身乾衣,立刻前往聖司殿謁見古爾薩司。希利德格焦急,懷疑,都顧不上跟守在門外的波圖打招呼。聖司殿大門打開,他再次見到那熟悉尊崇的身影,就坐在那張大床上。
「殺死你全家和彭小丐的是整個九大家,是他們的相互勾結。」古爾薩司說道,「任何一個為維護九大家而戰的人都是幫凶。」
楊衍不知道,這到底算贏了還是輸了?
塔克與高樂奇也沒料到這樣的發展,他們逃離奈布巴都,沒等到楊衍與王紅來會合,正要動身,就見一支船隊沿著奈布河行來,船隻數量太多,無法不注意到。
這麼蒼老和-圖-書的一個人,假若現在就死了,自己就是繼承人,主祭們會承認!他一開始就不該抱著討好古爾薩司的想法,而是該扭斷他細長的脖子!
……
瀕危一擊,幾乎使盡了所有力量,古爾薩司那細長的脖子一歪,側身避開,希利德格一拳一爪打在床上,木屑羽絨紛飛。
「希利德格輸了。」楊衍當先開口,「塔克已找到糧食。我們會揭穿他,與他勾結的親王一個都逃不掉。」
「古爾薩司打算怎麼處置我們?」胡根親王顫聲問孟德主祭。孟德主祭搖搖頭,視線轉移到了火刑台上。
「喝!」希利德格半跪的身子如箭竄起,他早把全身力量聚集在著地的那隻腳上。這一踏將地磚踏出條裂縫,他右手成爪,左手揮拳,眨眼間就彈到古爾薩司老邁的身軀前。
麥爾說了始末,故事得從蒙杜克說起。蒙杜克找上汪其樂,請他為神子尋找藏糧處,汪其樂豪爽的允諾連蒙杜克都深感訝異。汪其樂派出所有手下向其他流民打探消息,奈布巴都周圍聚集著許多流民,這麼大批的糧食輸送不可能毫無痕迹,只是藏匿得極好。汪其樂收集線索,選了幾個可疑地點一一查探,撲了幾次空。
楊衍搖搖頭,又點頭:「看他打算跟我說什麼。」
碼頭?確實是最好的地方,高樂奇懊惱自己怎麼沒想到。希利德格想要快速平息民怨,利用船隻輸送糧食才是最快的,藏糧處只可能在奈布河附近,而不是易於埋伏的村莊。
楊衍摟著王紅,他知道危險還沒過去。人群散去,滂沱大雨將火澆滅,黑暗中,他看到四面八方慢慢靠近的人影,辨不出有多少人。他手上沒有兵器,仍將王紅護在身後。
這又是什麼人?他還沒弄清楚,汪其樂皺起眉頭指著北邊:「誰的隊伍?」
「你不是背叛塔克,你是在拯救他。」古爾薩司說道。
「我要讓你成為權力本身。」
古爾薩司沒有回答,而是給了另一個答案:「我會保住你的性命。」
高樂奇拉著塔克退到一個能被看見卻又不會被捲入混亂的位置,雖然有人為他們撐傘,大雨仍打濕雙腳,高樂奇覺得很不舒服。他讓周圍的戰士將油燈靠緊些,以確保塔克的臉能被照得明晰。
「高樂奇找上孟德是很聰明的做法,但是權力的奴隸很難背叛權力的主人。」
一聲巨響,大床左邊的門猛地被震開,一條人影從門后電光石火般竄出,速度之快令希利德格覺得聲音與人影是同時到的。希利德格手刀只揮到一半便被一隻鐵掌握住,牢固得像是鐵鏈綁住了他的手臂,希利德格忙回肘撞那人胸口,砰的一下,那人紋絲不動。一股大力將他扯進那人懷中,希利德格從未遭遇過這樣渾厚的內力,這樣巨大的力氣,使他就像不會武功的人般被拉扯了過去。
「你知道高樂奇為什麼失敗嗎?」古爾薩司說著,「他很聰明,不輸給希利德格,為什麼希利德格能這麼輕易將他逼入絕境?因為高樂奇太過節制,而且他恐懼你。」
「塔克就算想殺,高樂奇也會阻止。和圖書他會殺掉一部份親王立威,讓自己信得過的人接掌糧食,他會改革,但更可能籠絡這群親王來應付接下來與祭司院的抗爭。」
高樂奇撫著頭,正要上前將塔克拉開,大雨轉小,黑夜中,一團火光遠遠從南邊靠進。
「他害了奈布巴都許多無辜平民!」楊衍咬牙切齒,「這一切都是你默許的,你眼睜睜看著!」
那群人影忽地矮了半截,像是在跪拜行禮。「古爾薩司有命,請神子到祭司院一談!」楊衍聽到黑暗中傳來的聲音,極力想看清,但只能看到一個個隱約的黑影。
「閉嘴!」一股暴怒從心底升起,楊衍想起身,卻被古爾薩司按著,動彈不得,這老人有著與年紀不匹配的力量。楊衍正要罵人,古爾薩司的另一隻手已掩住他的嘴。
希利德格渾身一顫:「那是誰?孟德?那個笨蛋被我騙過了,讓塔克的人中了埋伏!難道是波圖大祭?您說過他太溫和,不適宜掌權……」
大雨傾盆,雨聲大得讓希利德格以為自己聽錯了,不可置信地問:「你說什麼?」
「我讓你看清權力,還有你自己的使命。」古爾薩司問楊衍,「你看清楚了嗎,是誰讓奈布巴都的子民挨餓,是希利德格?他是首惡,但誰讓他有這個權力?」
刑獄司戰士維護秩序,文官們協助發放糧食。車隊很長很長,運糧的速度顯然不及派糧的速度,團團包圍糧車的民眾擔心領不到糧食,開始相互推擠。高樂奇疏散糧食到二十個發放點,讓糧商優先運糧,協助發放,他指揮若定,分派得宜,超凡的領導才能展露無疑。
希利德格沒有放棄,扭腰轉身又向古爾薩司撲去。他沒攜帶兵刃,運起傳矩心訣,左掌如刀,使焰光刀法中的「怒火焚城」,一掌劈下。古爾薩司矮身避開,希利德格屈膝撞上,古爾薩司舉左掌遮檔,身子又輕飄飄避開。
是的,無論古爾薩司多麼令人敬畏,他早就是個年逾古稀的老人了,無論他年輕時功力多深厚,他至少有三十幾年沒有與人交手的經驗了,因為根本就不存在值得他動手的情況。
古爾薩司來到楊衍身後,按著他的肩膀輕輕說道:「然後你就會明白,是誰殺了你與彭小丐全家。」
「別染血,稍後神子要來。」古爾薩司輕聲說著,語氣仍是那般慈祥。
「為什麼你要坐視,就為了讓我加入祭司院,做你的傀儡?」楊衍怒道,「你現在想用他們的性命威脅我?」
他拉過椅子,與古爾薩司相視而坐。
「我不信!」希利德格怒吼著,「我犯了什麼錯,古爾薩司要收回我的權力?!」
「我召集了聖山衛隊,應該已經到了。」古爾薩司說道,「王宮衛隊跟刑獄司一片混亂,還有……你的流民朋友?我聽說他也在。」
「神子是他可以跟祭司院抗衡的最大籌碼,想要凌駕在權力上,唯有更高的權力。但他不敢讓你掌握權力,不敢善用你的身份,怕自己無法駕馭你。如果他願意利用你去掌控親王,掌控祭司院的祭司,掌控每個部落的小祭,他的勝算將大大提升和圖書。」
楊衍想著,許多問題他早就想過,權力的羅網連齊子概都無法掙脫。
「當然!你肯定無罪!」塔克有些得意忘形,「你是我的兄弟!」
塔克大聲回答:「你們可以在巴都外休息,有帳篷,也能……招待你們食物!」
「還有呢?」古爾薩司接著問,「只有我嗎?」
「我只是看著他做,彌補他的不足。」古爾薩司說道,「但是希利也錯了。」
「已經不需要你了。」古爾薩司回答。
古爾薩司站起身來,走向楊衍,他的聲音還是那般慈祥,像個老師在教導學生:「那些親王也不是全然有罪,有些人是盲從,有些人是被迫。他們不看好亞里恩宮與祭司院的鬥爭,為什麼?神子,思考這些問題。為什麼本該支持亞里恩宮的親王們這麼輕易地倒向希利德格?為什麼希利德格能擁有這樣大的權力?為什麼沒人敢反抗我?為什麼百姓要為權力鬥爭挨餓,為什麼他們要死?為什麼?有太多問題要想清楚。」
塔克猛地撲上前緊緊抱住汪其樂,顧不上全身濕答答,大聲道:「謝謝!謝謝!我不知道怎麼表達我的感激,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兄弟!我會赦免你們的罪,你們不用風餐露宿,我給你們最好的房子!」
「我聽得懂你在說什麼。」楊衍回答。
他此刻的心情極為複雜,憤怒,卻意外平靜,有疑問,卻不忙著開口。他也不知道這場鬥爭是輸是贏。塔克及時帶來的糧食能舒緩民憤嗎?就算能,能藉此一舉剷除古爾薩司的勢力嗎?
「是你!」楊衍指著古爾薩司,「你給了他這樣的權力!」
然後他們就在船頭的火光中見到了麥爾正對他們揮手。
「糧食藏在奈布河上游部落的碼頭。」麥爾告知高樂奇,「第二天我們就找著了,船隻、馬匹全都準備好了。」
「你該經歷的都已經歷,回到祭司院吧。」古爾薩司說道,「你要學著如何走完剩下的路程。」
「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古爾薩司緩步走回床上,「但你沒能把握住。」
……
油燈掛在頂上,車內總算明亮得能讓他看清王紅。王紅不停哆嗦,也不知是冷還是怕,楊衍想為她披件衣服,可他自己也全身濕漉漉的。
希利德格感覺到一隻大手環過腰間,用力一勒,將他胸口所有空氣擠出,另一隻大手捂住他嘴巴向後一扳,他聽到輕輕的一聲「喀」。
「我是神子的朋友。」汪其樂道,「這是我幫神子的唯一理由。」
高樂奇心想,就塔克這認兄弟的速度,那些親王全砍了也填補得上。
「他做錯了什麼?」
楊衍想起了崑崙宮上,是李玄燹出手制止自己報仇,想起了彭小丐說過,即便申冤成功,也不可能對徐放歌報仇,想起了齊子概的為難。
「你不也這樣想?」楊衍質問。
北邊同樣亮起一團火光。
不需要我了?什麼意思?希利德格心中湧起不安與疑惑。為什麼不需要我了?哪裡不需要我了?是不需要我再對付塔克,還是不需要我當繼承人?他仰望著古爾薩司,帶著不解跟乞求,像是無辜的馴鹿。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