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銀穹
第二章 行途
而整個奎宿最為繁華且最為安穩的地方,當屬位於地陸正中的「曇泉州」了。
這個時候,車廂內的人已是能夠漸漸感覺到外面溫度下降了許多。
那日不適后,本來他以為自己也要服食丹丸進行抵禦,不過後來以心力時不時催動天授衣,卻是成功遮蔽住了這裏的侵襲,顯然抵擋外邪的辦法絕不止服食丹丸一種。
張御不了解這裏情況,所以他沒有妄下評語,只問道:「上宸天修士經常來此侵襲么?」
廉卓道:「我最早到來的時候,起初還不覺得怎麼樣,也頗不以為然,可是沒幾天,我居然感覺到了飢餓疲憊。
說到這裏的時候,他微微一皺眉,而後自衣兜掏出一瓶丹丸,倒了一枚出來掩口吞服了下去,神情才是緩和下來。
這時一名表情嚴肅的軍士瞪了這兩個人一眼,道:「少說兩句,咱們的事和別人沒什麼相干。」
在馳車停下來后未久,車廂之中又進來了一名望去四旬左右的中年修士,這人眉眼深刻,臉頰輪廓分明,眼神很是銳利,進來之後,看到張御和廉卓二人,拱手一揖,便就坐下不言了。
廉卓看見他臉容,不禁微微一個失神,不過他很快恢復自然,放下袖子,坐了回去,他問道:「道友身邊帶著隨從行走,是方才從內層來的吧?」
管衛有些為難,道:「不是我不通融,車廂後面坐著的是幾位上修……」
按照奎宿星的地理劃分,他腳下所在名為www.hetubook.com.com「悅關州」,掖崖州距此較遠,當在中心元海以西,距此至少有兩萬余里,那裡較為荒僻,且似是戰事頻發之地。
一名軍士看著張御一行人往後方的上等車廂走去,嘀咕道:「修士,是從內層來的吧?嘖嘖,修士就是好,和我們不一樣,好吃好喝供著,不過老李你說這位能在這裏活幾天?」
「需知我輩辟穀食氣,便是精元消耗嚴重,也可自我調束,絕不至於出現這等情況,實則這便是遭受了外邪侵染。」
那隊率一把攔住他,呵斥道:「住口!」他對管衛一抱拳,「能否讓我們和那幾位上修談幾句?」
那軍士嘴唇動了幾下,終於沒再吭聲。
這處地州正上方就是駐守正軍的乙未天城,州中還有一位玄尊化身和其弟子坐鎮,除非遇到外敵大舉來攻,那裡怎麼也不會有事的。
廉卓道:「時常有的事,他們來我們這裏,主要是為了找尋去往內層的隙口,若是被他們找到,整座地星都有可能成為他們的攻擊目標,這是我們要極力避免的。」
他那日感到不適,實則就是虛空外邪的侵染。
張御一行人跟著他離開飛舟泊台,轉而往一座地下馳道的駐台過來,在進入略顯昏暗的地下通道后,外面陽光和溫暖也是一下退去了。
其中一名軍士言語激憤道:「車廂還有那麼多空著,憑什麼不讓我們上?我們這裏還有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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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傷的同袍,要急著送去前面擲爐州醫治。」等馳車身上的光芒退去之後,便見到外面的金屬外殼坑坑窪窪,光澤黯淡,有些地方甚至完全剝落了。
張御此時踏入了後段車廂之中,與前面的擁擠相比,這裏非常寬敞,並且他們一行人佔據了前後兩個車廂。
衛管卻是拒絕道:「我們是載客的馳車,車票是早便訂下的,可不能無緣無故放你們上來。」
他看了看張御,勸道:「道友也需要小心,最好儘早服食丹藥,避免外邪侵入。」
只是過去不久,外面忽然傳出了一陣喧鬧,並且聲響越來越大,本該行駛馳車卻是遲遲不見上路。
這等外邪侵蝕神異,若是放任不管,修士的力量就會被不斷削弱,生命層次也會持續退化,甚至最後有可能蛻變成為一個普通人。
虛空外邪是內層到來的修道人首先要面對的問題。
張御倒是不在意這些,而且狄苗也沒虛言誇大,這馳車雖然表面看著破敗,可只是長久未經打理修飾的緣故,內部還是有著充沛的生機,的確沒有什麼問題。
在推開車廂門后,張御見這裏已是坐著一名身著青色斗篷的修士,這人抬起頭看了看他,而後伸手將遮帽拿下,露出湛然有神的雙目和頭上道髻,並自座上立起身,雙手一抬,揖禮道:「廉卓,道友有禮。」
他舉了舉手中丹瓶,「這事只能用丹丸克服。不過平時還罷了,對敵之時越是運用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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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術,越是容易遭受侵襲,每次回去我都要進入清關坐觀一段時日,才能調和回來。」在等了有一刻之後,聽得忽忽聲響,一駕看去略顯的老舊的造物馳車進入了駐站。
這些軍士一個個神情木然的坐在那裡時,看這情形,明顯是從戰場上退下來沒多久。
廉卓卻是看去有些不情願,只是見兩人都是同意了,他也不好出言反對,只道:「既然兩位道友都這麼說了,那就讓他們上來吧。」
車廂之中,那中年修士忽然看向張御和廉卓二人,沉聲道:「這些軍卒也是不易,就讓他們上來吧,兩位道友以為如何?」
張御問了中年男子的姓名,得知他名喚狄苗,便問道:「狄郎君,現下是往哪裡去?」
和內層所見到的軍士略微有些不同,這些人即便身著外甲,也保持著正常體形,只是玄甲上面滿布灰土污垢,多處沾染著風乾的黑褐色血跡,其中一人面甲缺了一半,只有半邊臉包裹在裏面。
這時一名隊率模樣的人擠了出來,他身上的外甲破破爛爛,暴露在外面的地方都是凍瘡,他抱拳道:「這位管衛,州中現在缺醫少葯,而同袍們的傷勢耽擱不得,我見車廂後面還空著,還望管衛通融一二,載我們行一程,我們到了前面地州就下車,車費我們可以加倍。」
駐台之上大約有十幾個人攜帶著大小行李等在那裡,有的手中還抱著孩童,看去只是尋常的州民。
張御看他一www.hetubook.com•com眼,微微點頭道:「可。」
張御也是將遮帽拿下,立定回有一禮,道:「張御,道友有禮。」
張御略略一思,根據他事前的了解,奎宿星有六百余個大型聚集地,小型聚集地更是難以計數。
就在兩人攀談之間,馳車不停往前疾馳,一天之後,來到了下一個地州的駐站,不過此刻距離掖崖州還有兩日路程。
他抬起頭,見張御看著自己,想了想,道:「道友知道『虛空外邪』么?」
他和廉卓都是修道人,並不受此影響,而外面的李青禾三人,也同樣披著神袍玄甲,都是不懼寒冷。
張御挑眉道:「那位道友是臨戰脫逃?」
張御點頭道:「略知一二。」
張御目光一轉,透過艙窗望出去,見是一群外甲之上滿布裂痕和灰土的軍士想要擠上車廂,而馳車衛管卻是不允。
廉卓笑了笑,道:「我比道友早來了半載,初時有些不習慣,現在倒也適應了,雖說此間戰事頻頻,可只要小心一些,其實比內層更好,至少沒那麼多拘束。」
廉卓語氣隨意道:「那要看怎麼算了,若是打不贏,天城軍府並不鼓勵我輩死戰到底,每一個修士的性命都是寶貴的,在以後對抗宸天修士時能起到的作用更大,現在死一個都是損失,若是時機不對,能退則退吧。」
「張玄修,這邊請。」狄苗在前面招呼著。
在狄苗安排下,李青禾他們前車廂內落座下來,而張御往更後方的車廂走去,妙丹君尾巴微搖,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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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上來。張御頜首道:「多謝道友提醒。」
狄苗略微有些不好意思,解釋道:「張玄修,別看這馳車破舊,可在下往來乘過多次了,還是很穩當的。」
張御眸光微微閃動,穿透地表看去,見外面已是變得一片冰天雪地,平原之上,都被皚皚白雪所覆蓋。
他看了看外面,道:「道友別理前面那些軍士,這些人據說前些天遭受了一名上宸天修士的突襲,本來應該和他們配合的修士扔下他們跑了,三百多人的披甲軍,最後就剩下這麼多了,也難怪滿腹怨氣。」
中年男子在與張御一番話語后,他就十分殷勤的在前帶路。
不過他注意到,馳車前面的車廂里所坐之人幾乎都是披甲軍士。
聽到這裏的聲音,前方一些軍士似是受到了驚動,不由自主警惕了起來,其中一兩個人看到張御后,眼神變得頗為不善。
這些人見到張御一行人走過來,且張御還是一身修道人的裝束,都是下意識露出了敬畏之色,往外避開了一些。
被問到話的人哼了一聲,「活幾天?活的長著呢,我們死了他們死不了的。」
一名軍士忽然衝上來,怒道:「修士能飛遁,佔著車廂做什麼?要去哪裡,自己飛遁著去不就行了么?」
狄苗忙道:「去掖崖州,路程稍遠一些,還要請張玄修委屈幾日。」
張御在軟榻之上坐下,點頭道:「不錯。」妙丹君這時候來到了他的腳邊蹲下,這頭小豹貓在不主動顯露身形的時候,外人是看不到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