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弦歌
第223章 封獄畛
等他們都把自己要帶進去的東西放到盒子里后。陵替聖君就讓他們自己捧著,領著他們走出這間石室,繼續往上走,走到整個禁微樓最頂層的閣樓處。
陵替聖君看著她,目光柔和了幾分,「不會的。封獄畛的畛字,你可知做何解?」
陵替聖君詫異了,「你怎麼能去學煉器,這不是胡鬧么!」
身旁的方忌師兄立刻用力咳嗽起來,「咳咳,咳咳。」
陸凡生奇怪了,「那你為啥啊?」
見聖君終於問起這個問題,香茅子立刻點頭,「嗯,是我的。」然後大眼睛充滿渴盼的眨巴著。
陵替聖君讓香茅子和陸凡生站在中間,自己卻帶著方忌站在陣符的外面。
陵替聖君回答的極快,「可以啊,你要進去,還可以拿上其他的東西,不過都要放在這個盒子里。」
一個個大陣開始慢慢的旋轉,陣法發出了美麗而精緻的符文光芒。
香茅子就把鳳音劍、自己準備的各種符籙、還有一大堆丹藥都放進去了。其他的東西她都沒有拿。
他才不相信,這丫頭會捨得這樣放棄。
望舒峰的規矩本來就比別處嚴上幾分,見陵替聖君主意已定,雖然滿腹疑問,方忌卻垂首肅穆而立,沒有再多說什麼。
然後又分別拿出數十枚極品靈石,激活了這個閣樓裏面所有反覆陣法的陣眼。
這不怪陵替聖君,而是他真的沒往這個方向想過,這樣資質的弟子,竟然在外院里是學煉器的。
香茅子其實挺糾結的,她想了想,「那裡面的大妖怪都很兇殘嗎?」
陸凡生看著香茅子平靜的眼眸,忽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然後陵替聖君從金譽拿出來的盒子里拿出了兩枚銀色的令牌,分別遞給他們,「帶上令牌,就可以傳送到封獄畛里。不要摘下,不得遺失。遇到特別危機的情況,記得捏在手心掐爆它,自然會送你們出來。」
這麼近的距離,別說陵替聖君了,連方忌都能聽見陸凡生的話。方忌對著半空翻了個白眼,臭小胖,你等著!
這次不等陵替聖君教訓他,方忌在旁邊驟然抬手,「啪」的一個無形的巴掌印就抽在金譽的臉上。
他們每個人手持一根,組成了一面非常平整卻巨大的框體。
「呼,」香茅子出了一口氣,似乎放鬆了很多。
他剛剛反覆探查了這把佩劍,這小姑娘在它身上花費的功夫極多,那種被靈力和靈氣反覆洗鍊過的痕迹充斥了整個劍身,這種深深的梳理靈劍的韌性,抵得上普通雜修十幾年的功夫。
陵替聖君遺憾的說,「只不過這案子什麼時候查清,那可不一定啊。像這種和圖書複雜、懸疑的案情,有時候會拖上很久的。」
「你是赤焰劍塢的,那是幹什麼的?」陵替聖君問起來,還扭頭看向方忌。
咦?!還有這種保命的好辦法,陸小胖立刻接過來藏在懷中,覺得膽氣足了很多。
足足一萬積分呢!香茅子可驕傲了,提胸收腹的筆直站著,眼睛閃亮亮的得意的看著陵替聖君——求表揚這三個字已經在腦門上了。
香茅子拍拍陸凡生的肩膀, 「凡生師弟,我真的不是只為鳳音劍。開始的時候也許因為這個,但是現在我不是為了它。」
在一旁的陸小胖憋不住說了句,「啊?!這麼久,那誰能等得起啊。要我說,香香師姐乾脆別要它了,我陪你去再找一把算了。」
方忌認命的走過去,將兩個小傢伙扶著坐下,擺出了一個打坐的姿勢。
陵替聖君沒說話,笑眯眯的看著香茅子。
陸凡生連忙扯她的袖子,「香香師姐,咱們不去!」陸小胖急了,甚至顧不得肯定會被聽到的危險,他伏在香茅子耳邊悄悄說,「你別聽這個聖君忽悠你。這麼危險的事,他捨不得讓望舒峰的嫡系子弟去,就讓你去。擺明坑你的!你那劍還能比自己的修為和境界更重要?我一定為你找把更好的劍來!」
陸凡生見她還要去,幾乎快崩潰,「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倔啊!你又不是望舒峰的,管這閑事幹什麼。跟我們有關係嗎?為他們冒險,人家領情不領情呢?咱們犯不上!」
香茅子被這種有點被他們的態度嚇到了,看起來像是什麼可怕的事情。
片刻之後,香茅子有些心虛,又帶著些期盼的開口了,「那,那我有什麼辦法能早點拿到它么?」
香茅子點點頭,隱約明白了陵替聖君的要求。
香茅子有些難過的搖頭,「不是的,那柄劍是以前外院小築發給我們的,它已經碎掉了。」
香茅子的心又被他提起來,「只不過什麼?」
門口的那個金鐘又一次響了起來,金譽探頭進來,「聖君,您有什麼吩咐?」
方師兄也有點傻了:師父你這個問題跨越度太大,徒弟也沒有準備啊。
陵替聖君彷彿普通的低階修士那樣,對陸凡生絲毫沒有脾氣,「哦?!你也要去,那裡可是很危險的哦。」
陵替聖君一抬手,阻止了他。
「去把封獄畛的玉匣拿過來。」陵替聖君吩咐到。
香茅子微笑著激活了自己的令牌。
金譽顯然呆了呆,「什麼?現在?!」
陸凡生還是不理解,「可那也是他們望舒峰的責任吧?他們現在就憑這麼個獎勵當誘餌,就找你m.hetubook.com.com去,我覺得也忒不靠譜了。」
陵替聖君手掌一張,就把匣子吸了過去,彷彿沒聽見他們的爭吵一樣,「討論的有結果了?怎麼樣,去還是不去啊。」
倒是方忌完全不明白師父在搞什麼鬼。他當然清楚,師父說的那些什麼等到完結案子才能給劍的話都是騙人的。這把劍又不是什麼要緊的證物,完全現在就能給她。
陵替聖君立刻義正言辭,「那當然,我們望舒峰最是公正,絕對不會私匿證物的,案子查清結案了就會返還各種物證。只不過……」他頓了頓。
「我們望舒峰有八十一司獄。裏面關押了很多積年的老怪物,老妖物。本來每年呢,都要安排人去幾個司獄去檢查一下,看看活著的妖物們還有多少,如果死了,就把他們的內丹和遺物拿回來。而且最關鍵的任務,是要走到司獄境的盡頭,更換裏面的陣眼靈石,檢查封印陣法是否完整。可最近我們這邊人手少,已經好幾年都沒有人去封獄畛里查驗了。」
香茅子立刻點頭。
「唔,也不是沒有。」他慢慢的說。
陵替聖君並沒有細究,還以為是在戰鬥中各種損傷,低階靈武么,難免的。
香茅子搖頭,「那怎麼不關我們的事,我們難道不是崑崙子弟?那些壞妖怪什麼的跑出來,肯定大家一起倒霉啊。」
小胖一直焦急的扯她的袖子。
方忌心想,您這話要是被赤城峰、鼎爐峰還有鐵陣峰的各位長老們聽到,那就是挑事了。
陵替聖君竟也同意了,同樣拿了一個空盒子遞給陸小胖,「把你要帶進去的東西放在裏面,通過傳送陣才能打開的。」
香茅子又問,「您剛才說,按規則是要定期去檢查封獄畛裏面的封印陣法,並更換陣眼靈石。可因為人手不足,已經有段時間沒做過了?」
陵替聖君等的就是這個。
「噗嗤!」旁邊的金譽又忍不住笑出聲來。
方忌一臉狐疑,總覺得師父又開始在算計什麼了。
陵替聖君一副很為難的樣子,「可是很困難的啊。」
一副特別期待,而且毫不掩飾的表情。
「我不怕困難。」香茅子立刻表態。
然後用戳戳自己的心口,「也在這裏。稍有一絲動搖,就會為他們所乘。」
陵替聖君輕輕的推開大門。
銀光閃爍縈繞,籠罩著兩個人。
陵替聖君就說,「畛,乃界限也。封獄畛,就是封鎖的將界。放心,無論你是否被誘惑,他們都無法跑出來。」
大門內更是一個四面天地都刻滿符籙和禁制的六方陣。
然後陵替聖君又從盒子里拿出總和圖書共六枚銀色的小令箭給遞給他們,「每人三枚,不要外顯。這是減罪令箭。每一支可以減少一百年的時間。如果遇到是實在過不去的地方,也可以用這個試圖交易給那些罪犯和老東西。這個減罪令箭,在封獄畛裏面可是實打實的硬通貨。」
陵替聖君臉一板,「還不快去,小心狗腿!」
陵替聖君長長嘆息,「不少弟子在走完了封獄畛的司獄境之後,往往會意志消弭,甚至境界倒退。這人啊,也就廢了!也正因為如此,我們才很久都沒有放人進去查驗嘍。」
「如果你們準備好了,就可以用靈氣催發那枚令牌,自然會抵達司獄的。」
她吞了一口口水,「那通常來說要多久?」
方忌冷冷的說,「望舒峰的規矩都忘了?!滾出去,抄三遍望舒峰規矩給我。」
小胖子膽子顫抖了一下,不過他牢牢記住自己的家訓,要想真朋友,就要共甘苦。
陸凡生詫異的反問,「那,那關我們屁事啊?」
陵替聖君很誠懇的說,「那到不會,裏面關著的不管是妖獸還是惡修,他們的修為都被廢除,至少也都被禁錮著。不過這些積年老怪物們的可怕,可不僅僅在修為啊。」
門口又有個小腦袋探來探去。
方忌見他還不吃教訓,冷喝道,「你是不是真的打算去抄三遍望舒守則?」
他們兩個在這裏搞東搞西,陵替聖君一直負手站在原地。
陵替聖君曲起手指,輕輕一抖。
「哎!」金譽一聽,就屁顛顛的跑過來,接過方忌手中的兩根細長銀色的符籙小棍。
「是!我要陪著香香師姐!!」他堅定的說。
香茅子也接過,小心的戴在身上。
陵替聖君又頓了頓,「不過這司獄里非常的麻煩。那些積年的老妖怪、老怪物們都很狡猾,他們念念不忘的,就是要從司獄境里出來,所以會用各種方法來哀求你,賄賂你。這對於年輕的弟子來說,也是很難的啊。」
方忌也轉頭看向陵替聖君,「師父?」
陵替聖君指指自己的頭腦,「在這裏。」
金譽嚇得轉身就跑,動作十分迅速。
陸小胖見她準備去冒險,氣得連連跳腳,硬扯著香茅子到了房間另外的角落裡,扯開一個禁空符,將兩個人罩住說話。完全不顧及陵替聖君高高在上的身份了。
見還有這等好東西,陸凡生立刻把剛剛的抱怨收回一半,看來望舒峰也沒有那麼不靠譜嘛。
陵替聖君又問,「那你是用這把劍刺穿了鐵鱗蛟的那片元甲的么?」
不知道怎地,香茅子內心湧起一股很不詳的念頭。
陵替聖君接下來就對香茅子說起緣故,hetubook.com.com「唉,這也是有些為難。」
金譽立時間失魂落魄,連身形都變得蕭索瑟縮起來。可他不得不垂著頭推門出去了。
陵替聖君轉頭看了一眼方忌。
香茅子鼓著嘴又是半天沒說話。
他苦口婆心的勸告香茅子,「香香師姐,你做人實在太過倔強。那把劍我知道你捨不得,可它畢竟不是什麼本命靈劍,就不要了又怎麼樣?你何苦為它去犯險!」
見自己的徒弟都要咳穿肺脈,陵替聖君斜睨著眼睛瞪了方忌師兄一眼。
陵替聖君倒是沒有什麼變化,微笑的看著他們兩個商量,似乎並不在意的樣子。
要過了片刻,他才驚訝的再次確認,「你是器修?」
正是金譽。
陵替聖君表情嚴肅的看著香茅子,「這一行看似平淡,卻危險重重,你可願意前往么?」
果然,香茅子快速的對著陸凡生搖搖頭。
用靈氣催動銀色小棍,那框體中間,竟然逐漸有一團水霧呈現出來,在水霧當中,隱隱約約的有影子在閃爍。
陵替聖君也不催促,在一旁淡然圍觀。
「那,那如果因此出現問題怎麼辦?」
「你一定要去?」
噗!站在一旁的金譽沒忍住,噗呲一聲就噴了出來,「你當封獄畛是什麼地方,你想去就去?!」
陵替聖君忽然從身後拿了個盒子遞給香茅子,「儲物空間什麼的可不能帶進去。」
陸凡生忽然撤掉了禁空罩,大聲的說,「那好!我陪你一起去!」
結果陵替聖君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香茅子感激的對他笑了一下。
他手裡捏著香茅子的鳳音劍,「這把劍是你的?」
然後陵替聖君可惜的搖搖頭,「現在這事情沒有查清,你這把劍也算是靈境里的一個證物,可不能給你吶。」
他問香茅子,「聽說你今天是來拿這把劍的?」
香茅子點點頭。
當光芒褪去之後,在陣法中間依然有兩個身影。
香茅子卻忽然笑了一下,「凡生師弟,有些事不能論值不值的。而是它應該不應該做。如果不做這件事,我心裏不會踏實的。」
香茅子沒想到這個任務竟然如此危險,她愣了一下。
陵替聖君憂愁的嘆息一聲,「那恐怕就要有些麻煩了,封印哪怕有一點點瑕疵,那些老東西也不會錯過的。」
香茅子看著他的眼神充滿了期待,一閃一閃的。方忌看到這種眼神,都忍不住垂下了自己的眼睛。
正是陸凡生和香茅子,他們兩個手裡捧著盒子,神色獃滯。
漸漸的,銀框中的霧氣散去,它裏面的景色,越來越清晰的顯示了出來。
香茅子悄悄的說,「你沒聽見那個聖君說,他們的封禁和靈m.hetubook•com.com石好久都沒有檢查過了。那萬一要是鬆動了,讓那些壞妖怪跑出來怎麼辦?」
陵替聖君很好說話,立刻回答,「按照以往的情況,短了三五年也許,長了百十來年的也有。你別急,好好修鍊,爭取早日築基,總還會有機會拿回佩劍的。」
看著一直挺有精氣神的小丫頭都有些萎靡了,方忌背後偷偷瞪了好幾眼自己師父,可惜沒人看到。
香茅子有點失望,她又輕聲的詢問,「那,以後會給我么?」
香茅子「嗯」了一聲,「如果不去,我總覺得自己逃避了,以後恐怕都會有心魔劫。所以,你就當我是成全自己吧。」
不等香茅子說話,陸凡生唯恐自己會後悔,立刻搶著說,「商量好了,我們兩個一起去!」
香茅子卻自豪的搶答,「我們赤焰劍塢可是很厲害的器修劍塢,而且最近還得到了門派積分的獎勵呢。有一萬積分!」
鐺!門口金鈴又是一響,金譽捧著一個半尺長短的木匣子沖了進來,「聖君,封獄畛的匣子拿來了,孔主還問我為什麼呢?」
陵替聖君微微點頭。
她自己低頭想了半天。
香茅子雖然讀過幾天書,但一些細節方面還是不行的,她輕輕搖頭。
他還要再說,卻被陵替聖君一眼看過來,威壓之下,那些嘲諷的話都不得不咽了回去。
金譽見差不多了,就又開始打聽,「師哥,這兩位什麼牌位上的大人物啊?竟然特意為他們開了封獄畛?!嘖嘖嘖嘖,這不沒到啟門時間嗎?」
陸小胖狠狠心,「幹了!」他也激活了自己那枚令牌。
陵替聖君忽然意識到,自己面前似乎站著一個天才。
在門口就有一個極其繁奧玄妙、刻滿陣法的大門。
香茅子聽了就傻掉了。
金譽立刻閉嘴,還伸出食指在嘴唇上縫合了幾下,表示自己不說了。
銀光開始在她周圍身上泛起。
陵替聖君就說,「倘若你要願意幫我們走一個司獄呢,那你就做了額外的工作,也算是對望舒峰立功了。所以就可以把這把劍作為獎勵,提前給你。」
陸小胖此刻又有點腿軟了,「香香師姐。」他輕聲的叫著,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
連方忌看向她的目光也悄悄帶著一點溫暖的溫度。
鐺!
結果香茅子竟然說,「嗯,那我可以去。不過我能先拿上自己的鳳音劍么?」
方忌瞥了他一眼,「滾過來幹活。」
香茅子又問,「那,如果我沒做好,或者真的上當了,真的會把他們放出來嗎?」
香茅子點點頭,認同陸凡生的說法,「我也這麼覺得。不過現在我還沒有立場說,等到我出來后,就跟陵替聖君好好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