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碎玉
第554章 各路彙集
龍淵逐漸在眾人面前,變得越來越小。
可她如今哪裡還管得了那麼多。
「就是,各門各派都把化神當祖宗一樣供起來。別說旁人,就咱們魂寰,要是有哪位聖君要挑戰晉級化神,那咱們魂寰肯定提前三個月就封門,提前一個月連弟子都不許走動,就驚動了聖君進階的可能。」
而金鴟寶船就被他們施展的停泊在了上面。
吞吞的哈氣聲又大了起來,還「嗷唔」「嗷唔」的扯著罩子,示意庄天瑞趕緊解開它。
……
好像是,小庄公子?!
庄天瑞自己右手捏著這花,左手卻捂著鼻子,把那花朵直接往香茅子臉上懟了過來。
「大師兄一動不動,全身都是血,再不過去救他就來不及了。快,我們快去救他呀,求求你了小庄師兄……」
「什麼大劫?庄師兄,我求求你,幫我去救師兄吧。」香茅子哀求道。
換成任何普通的飛舟,哪怕是崑崙的焜舟,想要在水淺的地方放下去,直接就會擱淺,不可能借力飛上去。
「你找到山河圖了嗎?辛夷師妹有線索沒有?」庄天瑞追問。
「我追啊,追啊。可我太慢了,我追不上它啊。它們太快了。」
隨著樹木塌陷,一蓬又一蓬的火焰瞬間升騰而起。
苗珊走過去,輕輕抱住杜陸離,「別難過,蘇師兄他吉人自有天佑。別難過。」
別說顏令甄表現的那麼明顯,就算是再隱晦十倍,也逃不過小庄公子的法眼啊。
她慘呼一聲,瘋狂的御劍直追。可她根本追不上,巨龍殘魂同樣是為了活命,它憋足了力量,燃燒魂力的速度,堪比元嬰聖君的瞬移,香茅子能遠遠看見一道紅光直奔天邊而去。
可大半夜都過去了,他為什麼一直沒有歸來,一定有什麼意外發生了。
庄天瑞卻揚揚右手的白花,「你是不是也想試試這多紫紺陀羅的威力,快點,變身。」
庄天瑞說的是肺腑之言,杜陸離和凌恆不是好賴不識之人,只不過是關心則亂。
……
到那個時候可沒有第二個陵替聖君替他們犧牲自己,爭出一線生機了。
只能氣得「嗷唔,嗷唔」的發出各種威懾的吼叫。
庄天瑞不敢鬆開罩子,怕吞吞這個心眼多,報復心強的小東西再惹出什麼亂子。乾脆連同罩子一起拎在手上。
當陵替自爆時,雲修按照陵替聖君最後的指示,扯著顏令甄轉身就跑。
這種慘烈的打擊讓香茅子無法承受,她跌跌撞撞的御劍沖向東北方,至於能不能追上,前面會遇到什麼,她都不想了。
雲修迫不得已,直接揮手刀砍在顏令甄後頸上,讓她完全昏迷過去,這才扛著她飛快的御劍飛行。
「具體的事情,你可以等辛夷師妹醒過來之後,再詳細問她。我們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
顏令甄被帶到寶鴟飛舟之上,被扶搖探查過脈細,發現她只是被打暈了,其他並無大礙,就由魂寰諸子中的苗珊安排到二層的客房當中休息。
想來陵替聖君當初也是想到了這點,才把顏令甄託福給了雲修。
其餘的人,都面向龍淵,默默的看著這片神秘的綠洲。在這裏,他們經歷了若干生死,也收穫了很多難得的機緣。
「這要不是辛夷師妹,我可捨不得拿出來。」
庄天瑞已經斷定,這位名震修真界的崑崙騏驥,多半是折在龍淵了。
杜陸離急的宛如砂鍋上的螞蟻,團團轉個不停。
庄天瑞對香茅子不可謂不誠心,這一卦,他本來打算留著,萬一在歸途上再遇到什麼險阻,可以占卜活命的生路。
在知道簽辭的瞬間,庄天瑞想到了很多,他定了定神,整理了思緒,又一次對著搖卜輕輕念誦,「天木搖卜,在山河圖裡一起歷經生死的夥伴們,能平安離開龍淵嗎,請給出凶吉,以及方位。」
追上去,就是她唯一的信念。
不,那劇烈的爆炸聲,比九重雷劫還要響亮,大家一時想不出還有什麼聲音能如此威懾人心,讓人從寒毛里發出一種恐懼的寒意。
庄天瑞的臉色疏的就慘白了起來。
「辛夷師妹。」
正如崑崙鯤舟一樣,龍淵四面八方都是亂流海域,往裡面駛入事倍功半。可要離開的時候,卻總能順風順水。
看來他們的運氣還沒有糟糕到極點,雖然只是個中吉,但多半可以全員保命。
否則,才容易被人一網打盡。
轟!轟!轟!
庄天瑞這個問題有點雞賊,他之所以要加上山河圖歷險,而不是說在一起的小夥伴,就是為了把雲修和香茅子都含括進去。
「我們走散了,不過當初大家散開的時候,蘇師兄和辛師妹還好。」
「可有時候,人是沒辦法逆天的,辛夷師妹。」說完這句話,庄天瑞的手忽然往下一揮,一個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他手裡,只見他一抖手,就扣在了吞吞的身上。
蘇子越是落華峰的大師兄,辛夷是落華峰的小師妹,杜陸離自然想直接過去,她不滿意這個安排,「我不回去,我要跟你們一起去就大師兄和小師妹。」
然後就跟來尋找自己的庄天瑞碰了個頭頂頭。
吞吞小眼睛轉了兩圈,慫了。
可理智又告訴杜陸離,不要痴心妄想。這種撼天動地的劫雷,不可能是一個區區金丹期弟子的劫雷。
為了這個需求,當初不知道消耗了多少天地寶材,這才最終鑄就了這個金鴟寶船。不過也幸虧四維聖君心疼兒子,否則現在讓庄天瑞他們找到海邊的深水之域在放船離開,還不一定會遇到什麼意外。
杜陸離本以為雲修是去找香茅子的,可怎麼會扛著昏迷不醒的顏令甄,他們又是怎麼湊到一起的。
那時候的魂寰掌門發現了搖筒的妙用,只要誠心禱告,然後用搖筒占卜。搖出來的卜簽上,會出現一段預言,這個預言特別准,從未出現過差錯。
這就是卦辭的結論:大凶,必死之地。
寶鴟飛舟周身的符紋一節節的發出刺目的光芒,而在它艙體的兩側,也緩緩伸出了兩隻同樣繪滿風息符紋的木製翅膀。
可看著香茅子的苦苦哀求,他自己也不想放棄蘇子越,還是把這個寶貴的掛簽,用在了蘇子越身上。
「那邊,在那邊。」庄天瑞的聲音隔著樹林,然後就看見一道劍m•hetubook•com.com氣衝起,接著,雲修師兄御劍帶著庄天瑞,就從天而降,來到了香茅子的面前。
杜陸離安置好顏令甄,卻也沒有耐心的留下陪她,寶鴟飛舟的防禦陣全開,如今估計是這百里之內最為安全的所在。
故而,哪怕庄天瑞對這個搖卜失去了興趣,他也沒把它還回去,而是丟入了納戒中吃灰。
庄天瑞並非不想救人,但他親眼看過蘇子越被刺穿身體的那個現場,血流滿地,怎麼可能還有活路。
順著春寶手指的方向,連片的綠色森林彷彿海洋一樣抖動著,一波連著一波。而海岸邊,有無數的靈獸,拚命的往海水中跳,它們很多都是類似羚羊或麋鹿一樣的靈獸,看起來並不擅長水性的樣子。
「那其他人呢,蘇子越和辛夷師妹在哪裡?」庄天瑞追問。
最後還剩一次的機會,他想把它留來備用。
杜陸離需要的,也許只是一個情緒發泄的渠道,她內心難道不明白在這樣詭異可怕的地方,面對巨龍殘魂是多麼絕望的事情嗎。
可還不等香茅子的驚呼落地,她只覺得自己后心有一股劍氣忽然黏了上來,體內的經絡瞬時間就被封住了。
高高低低的呼叫聲,隔著樹林隱約傳來,怎麼會有人在這裏叫她。香茅子最初聽到了接連呼叫聲,甚至懷疑過,這是幻覺。
天木搖卜到了庄天瑞手裡,簡直成了幫凶,也幸虧它每月只能回答三個問題。庄天瑞堅持了半年,就覺得這東西十分雞肋。
那刺目的光芒,讓寶鴟飛舟上的諸人,都忍不住微眯眼睛,甚至轉頭暫閉。
尤其是寶鴟飛舟又陣符紋全開,那速度更是快得不行。
……
「那巨龍殘魂,帶著它去那邊了,就像一道閃電,火紅火紅的,嗖的一下就飛過去了。」
雙方意外又順利的會師了。
雲修尋找魂寰至寶九淵陰陽圖,庄天瑞著在原地建立臨時駐地,收攏不斷聚集的小夥伴。不到半夜的功夫,除了香茅子和雲修,其他人居然都運氣極好的互相尋找,並湊到了一起。
這東西到了庄天瑞手裡,玩出的花樣就多了。
香茅子此刻身體乏力,可她的其他感知都完好無缺,那花一靠近,她就聞到一股極度的惡臭。
這就是說他們多半都是平安的,應該從西南方撤離。
頓了頓,「不過根據辛夷師妹所述,還有我們在現場發現的各種線索,蘇師兄應該是被那個巨龍殘魂抓走了。而且身受重傷。」
她不是感激庄天瑞這一路的照顧,甚至銘刻在心。
可當初庄天瑞年紀還小,只有區區七歲。又打滾的要個最好看的飛舟,庄四維他們這些無聊又太過有錢的魂寰大佬們,考慮到小孩子萬一找不到水域,又沒辦法用法術造水托起飛舟,萬一讓庄天瑞被困在飛舟里,就成了笑話。
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個灰撲撲的,又像是石頭,又像是陳舊木頭的一個筒子。
可他又不像還給庄四維,總覺得萬一哪天父親大人腦子一熱,忽然問起:鳳凰乖不乖,這件事是不是鳳凰做的……
目送了庄天瑞和雲修離去,凌恆抱著顏令甄和杜陸離一起回去寶鴟飛舟方向。
也只是瞬息之間,庄天瑞和雲修就翻身來到了寶鴟飛舟的護欄內。
可顏令甄不願意這樣就離開,一直瘋狂的掙扎。雲修早在出手的時候,就直接封住了顏令甄的脈門,那時候顏令甄對雲修沒有提防,徹徹底底的讓雲修把她的靈脈和靈竅給封住了。
香茅子大驚,「庄師兄,你,你這是……」
各種白色的、紫色的還有金色的閃電,在煙柱和火柱當中來回穿梭。
雲修快速的說,「發生了重大的變故,我只看到了顏師妹和蘇師兄,還有崑崙的陵替聖君。不過陵替聖君為了給我們所有人爭取逃生之路,他元嬰自爆,隕落了。」
不能去,天木搖卜說那是必死之地,它就一定是必死之地。
其實她這種崩潰,其他人雖然不能完全感同身受,卻多少能理解。
天木搖卜的簽辭從來都是準的,它說大劫,就不會是中劫或者小劫。而且簽辭也提示了,兇險的方位在東南。
春寶的乖巧和懂事讓所有人都極為喜歡這個孩子。
當然,他也能理解顏令甄,如果把蘇子越換成庄天瑞,那麼他就打死也不肯離開,一定要捨命陪著小師弟同生共死。
接連數聲巨響,從遙遠的天邊傳來,那就彷彿是有人再度九重雷劫那般。
顏令甄變成了個沒有靈力的普通女子,那她還有什麼力氣,連掙扎的體力都變得小貓一樣荏弱。她急的破口大罵,甚至想用牙去咬雲修的手腕,視若瘋癲。
庄天瑞顯然比香茅子沉穩多了,他立刻就問,「我聽雲修說,那巨龍殘魂明明是追著你殺的,怎麼會帶走了蘇師兄?他還好么,我在來路上,看到了不少血跡……」
伴隨一道巨響,東北邊上一道通紅的火柱衝天而起,幾乎衝到了雲層的高度,然後黑色的濃煙伴隨著火柱四下瀰漫。
他人小心明,總能第一時間看到不一樣的地方。
「那這到底是什麼鬼,地動山搖的,也太嚇人了。」
然而此刻這裏除了遍地狼藉的戰鬥痕迹,連一個人影也看不見。
這是春寶第一次提出要求。
香茅子帶著吞吞已經打算御劍繼續往東北飛,聽到小庄公子這麼說,她也不好意思轉身就走,連忙又停下,等著他。
可如今,最懂事,最乖巧的春寶,都忍不住哭著想回家,可見事情可怖到什麼地步。
可現在剛剛得知了陵替師叔的噩耗,接著又聽到了蘇子越失蹤和重傷的消息,杜陸離的情緒沒辦法控制了。
香茅子說完轉身就走,那告辭的話也說得很清楚,不好意思連累她人,她打算自己去找蘇子越。
這不是誰更理智的問題,這是情感上的偏頗。
庄天瑞催促到,他想儘快回到金鴟飛舟上,離開龍淵這個是非之地。
這個消息更讓杜陸離和凌恆暈頭轉向,「大師兄不是獵龍隊的領隊嗎,怎麼會跑到這裏,那你看到我們崑崙其他的人了嗎?」
這種情形,幾乎不可能是修士渡劫。
在一年後,天劫果然降臨在殿主的身上,他和圖書也如同當日入夢一樣,哪怕準備了無數的抵禦法寶,還是沒有扛過天雷的洗鍊,徹底崩潰。
可後來不知道為何,忽然癲狂起來,對剛剛還視若珠寶的辛夷師妹發起狂來,非要碾死打死才甘心。
原來是雲修不知道什麼時候,悄悄的繞了香茅子的背後。趁著剛剛她跟庄天瑞對話,對自己又毫不設防,直接得手。
這個異象,大概對應的就是天木搖卜中的那條——此地大劫,東南大凶。
任憑他是誰,被紫雷這麼劈,都得成為齏粉塵埃。
這個時候,杜陸離再也顧不得禮貌,她必問到,「那你們就沒有人去使者救我們大師兄嗎,沒有人管他,就把他這樣扔在這裏了嗎?!」
雲修的心裏比顏令甄清醒很多,這個時候能跑一個,就是一個。千萬不能抱團。
「吞吞?」
「嗷嗷」,縮小后的吞吞叫了兩聲,聲音也不再渾厚響亮,變得細小奶氣起來。
沒有人等他了嗎?!
說著,庄天瑞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香茅子,顯然香茅子身上的傷口雖然多,但卻小,根本不會撒水一樣淋漓得到處都是。
在剛剛的來路上,追隨著巨龍滾動的痕迹,庄天瑞他們已經看到了蘇子越被刺穿后,留下的那攤血跡。
而在龍巢的下方,本就有一處火系熔岩地脈。那個極地靈火太過活躍,到處引燃,最終把這個不知道沉眠了多久的地脈,徹底激活了。
「你們看那邊。」春寶被林言之抱在懷中,忽然清脆的大喊起來。
這個過程簡略了太多,包括屍傀等消息,都省略了過去。因為要展開說起來,怕是半天時間就沒有了。
「別胡說,元嬰渡劫咱們都見過,不可能是這種氣勢。化神渡劫雖然沒見過,可那個化神老祖會來龍淵這種靈氣紊亂處處危機的地方渡劫。」
「可我這紫紺陀羅,乃是黃階靈藥且已經入品。你別看它臭不可聞,一旦吸入這臭氣三數,就可以讓人進入到深度睡眠,同時喚醒靈力進入大周天循環。」
這東西其實蠻好用,就是因此占卜的次數少,才顯得雞肋。
他們早就準備好了,連主陣法核心裏的極品靈石多換了新的。當庄天瑞一聲令下之後,寶鴟飛舟在水池上面噴出無數的氣流,藉助船底水系符紋的驅動,它慢慢的升到半空當中。
一代傳一代,當庄四維當上魂寰掌門之後,這個簽筒就變成了他所掌控的門派寶物。
「我滴個乖乖,是有人渡劫了嗎?」魂寰諸子中的房建白說。
雲修不善言辭爭論,任憑庄天瑞鼓起小嘴巴拉巴拉的各種狡辯,他不置可否。
別看它外表不起眼,實際上的用途卻極為稀罕。
就為了這麼一個考慮,那些元炁大陸最為頂級的煉器師們,把金鴟寶船的輕靈做到了極致。只要數張聚水符湊出來的水,就能托起寶船,讓它凌空而起。
庄四維沒有什麼野心,每月的提問都是老三樣:問魂寰安否,夫人安否,鳳凰安否。
大家順著春寶手指的方向,之間庄天瑞和雲修一前一後快速的飛了過來,雲修肩膀上還扛著一個人,衣衫破爛襤褸,昏迷不醒。
這個時候,分秒都是必爭的救助時刻。
魂寰諸子轟然應是。
香茅子本就體內靈力翻湧,還這麼折騰,她甚至感覺自己的靈脈內的靈力都開始沸騰起來,經絡和喉嚨里都是滾燙火燒的感覺。
大家都掛心流落在外面的庄天瑞、雲修等人,所以也都沒有進客房,而是站在甲板上,四下張望,期盼著他們早日歸來。
沒有人能回答他的問題。
大師兄,你等等我。
庄天瑞再次輕聲頌念,「天木搖卜,求問崑崙落華峰首徒蘇子越的凶吉,以及如果要去救他的方位。」
香茅子泣不成聲,「小庄師兄,求求你,幫我去救大師兄,再不然就來不及了。」
「這得渡的是什麼劫,神劫吧!凡人哪配有這麼大的雷劫。就算是化神也不至於啊。」
庄天瑞嘆息,「你難道要你師姐自己帶著昏迷的顏師妹回去?太危險了。」
當初容與在龍巢深處留下的那個靈火燈籠,不僅僅燒毀了龍脈靈礦下的殰卵巢穴,爆裂的極地靈火到處亂竄,順著靈脈的縫隙深入地下。
香茅子當年給辛茂洗便盆都沒覺得有這麼臭,可如今被這花靠近,她剛開口說,「庄師兄你干甚……嘔,嘔。」
吞吞的哈氣聲小了很多,庄天瑞說,「我知道你能變身,快點變小,我帶著你離開。」
卻連個影子都追不上。
香茅子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當看到了卦簽之後,她立刻明白了這種東西一定是魂寰特有的某種可以預測的法寶。
庄天瑞這口氣還沒有松完,就又見天邊瞬間爆發出數百條幾近透明的紫色閃電,它們發瘋了一樣轟擊著某處。
這邊金鴟寶船放好了,扶搖就帶著林言之和春寶率先登舟,在接下來是魂寰諸子。
所以沒辦法去救。
吞吞的嗅覺要比人類強出不知道多少,隔著老遠就聞到了那股天地間少有的奇臭。
「成了,咱們趕緊回去。」庄天瑞說,救下了辛夷師妹,他心情大好。就忍不住擠兌自家師兄幾句,「女孩子都嬌滴滴的,哪能像你那樣的,動輒一個手刀飛過去,直接敲暈。」
輕輕念誦了三遍之後,他慢慢搖晃搖卜,一個同色的搖簽慢慢的從搖卜里升起,上面有一行清晰的小字:此地大劫,東南大凶。
雖然數量稀少,看起來又很雞肋。可個代魂寰掌門,都把這個搖卜簽筒當成了寶貝。
火柱當中不斷落下通紅的巨大熔岩,它們如火雨一般向四周瘋狂的砸落。
吞吞被那罩子套住,急得用力掙扎,可它如今體內靈氣混雜,正處於虛弱疲憊的狀態,根本掙不開。
香茅子看到了熟悉並信賴的朋友們,崩潰的情緒終於得到了宣洩,她連連指向遙遠的東北方向,「快,快去就我大師兄。」
杜陸離剛剛快速檢查了香茅子的身體狀況,就看見寶鴟飛舟飛到半空中,她驚訝的問,「你們,你們不等等我大師兄嗎?」
而在東北方向的衝天火焰彷彿一根不會熄滅的火炬那樣,不斷噴射出漆黑濃郁的黑煙,並從黑煙中四下往外噴射通紅的熔岩火彈https://www.hetubook.com•com。
煉器師都喜歡隕石,它們是天外來客,身上往往有這樣或者那樣的特殊金屬,能鍛造出非常強大的靈器。
他們的駐地本來周圍就有不少溪水,不過這些溪流狹窄又淺,哪怕是金鴟寶船那總被蹭蹭芥子符紋嵌套的頂級飛舟,也沒辦法施展開。
雲修看見庄天瑞也鬆了一口氣,顏令甄是雲修打暈的。
庄天瑞微微一笑,「我們修真之人,都是逆天改命的狂徒,自然不願意根據占卜的凶吉來趨利避害。人之常情。」
在場的只有庄天瑞,隱約內心鬆了一口氣。
那些傳說中的屍傀大軍都出現在這裏,崑崙還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手都折在這片域外所在。
然而眼瞅著答應帶自己回家的大師兄再次重傷危殆,甚至連人都被帶走了。
整整三次,到了可以推算的極限,都是同樣的結果——大劫在即,不利東北。
那位殿主就興沖沖趕到了隕石墜落的地方,結果沒有找到什麼隕鐵,反而只有一小節看不出質地,又像木頭,又像金屬的碎塊。
龍淵地脈火山,爆了。
碰!
不用說庄天瑞了,連春寶那種不諳世事的小孩童,都看出了不對勁,他死死拉著自家師兄的手,終於低聲嗚咽起來,「師兄,我想回家,我想離開這裏。」
杜陸離依然難過的嗚咽著,苗珊溫柔體諒的輕拍她的後背。
卜簽一共就三枚,也就是說,每個月最多像搖筒提出三個問題。
雲修點點頭,拍了拍背著的捲軸,「山河圖收回來了,但是我沒敢打開。辛夷師妹也找到了,還有蘇子越。」
凌恆素來沉默,他忍不住說,「那我跟你們去,讓師姐回去。」
而香茅子此刻依然安靜深沉的入睡了,雲修順勢接住了滑倒的香茅子,依舊如扛大米一樣把她抗了起來。
當地下熔岩灌滿暗河之後,地表那些參天的巨樹,就成了一根又一根巨大的火把。
「我不知道為什麼那巨龍要帶走大師兄,可,可大師兄都被它刺穿了。血,流留了好多血,大師兄真的流了好多血。」
庄天瑞萬萬沒想到還有這種頭痛的選項出現了,他高聲說,「辛夷師妹,等等。我還有一句良言。」
還剩下最後一次占卜的機會,庄天瑞都舉起了天木搖卜,但是他猶豫了一下,收起了天木搖卜。
「庄師兄,求求你,幫我去救師兄吧。」香茅子滿臉血淚,苦苦哀求著。
大不了,我們師兄妹就一起死在這裏好了。
庄天瑞拎起罩子,看著對著他齜牙咧嘴的吞吞,開口道,「吞吞,我這是救辛夷師妹,還有你。龍淵,真的要有大劫,我們必須要離開了。」
但是,也有很多鮮活又年輕的生命,永遠的留在了這裏。
它扭動著自己的身體,開啟天賦本能,眼瞅著它肉眼可見的縮小起來,一直縮到了半隻手臂長短。
凌恆連忙扯住顏令甄,從她懷裡接過顏令甄。
「大師兄,大師兄!」香茅子幾乎瘋掉了,剛剛陵替聖君的死讓她幾乎崩潰,可這個性格堅毅的小姑娘把痛苦壓抑住了,眼前的情勢沒有餘地讓她舒緩痛苦。
「這,這是地震了嗎?」林言之不解。
殿主把這個碎塊取回來,研究了良久,發現它非金、非木非玉,可本身卻一直有一種古怪的感應,若隱若現。
在魂寰弟子們收拾這位殿主遺物的時候,有弟子發現了不對。
魂寰諸子七嘴八舌的議論紛紛,連杜陸離都停止了哭泣,驚懼的看著天邊的天象異變。那驚恐,卻又有些期待,希望這個異象能跟自家大師兄有關係,最好是自家大師兄的渡劫!
大家安靜又戒備的在臨時駐地休息,等待著黎明的到來。
庄天瑞拿出搖卜,如同幼年時一樣,將搖卜擎到自己額前,低聲的念誦,「天木搖卜,我想知道龍淵現在的凶吉,以及方位。」
還是守在船頭的春寶最先發現了庄天瑞的蹤跡,他趴在圍欄上大叫,「庄師兄回來了,他們回來了!」
庄天瑞鄭重的點頭,他躍上雲修的飛劍,雙人一劍飛速的回頭奔向來路方向而去。
「發生了什麼事,陵替師叔怎麼會隕落?!」杜陸離幾乎哭著喊了出來。
莫非,是龍巢出現了變故?!
見庄天瑞用白花威脅自己,而香茅子又好端端被抗在雲修肩膀上。
通過香茅子混亂又急促的描述,再加上這一路跟雲修的簡單交流,庄天瑞已經在腦海中還原了大概的情形。
可在雲修心裏,總覺得讓辛夷師妹自己選,大概寧可被敲一下,也不會被臭暈過去。
雲修也從肩膀上把香茅子放了下來,杜陸離連忙伸手去接住。
「三、二、一。」庄天瑞低聲數了三聲,立刻從香茅子臉上拿起那朵透明的白花。
「一旦辛夷師妹醒來,不僅沒有頭痛和脖頸痛,還能恢復她身上的不少暗傷,連經絡和神識都能得到一定潤養。」
庄天瑞再次取出了天木搖卜,這是他留下的最後一個占卜的機會。
好在魂寰諸子的反應極快,他們立刻催動手裡各種土系法寶,齊心協力的拓展溪水。不到一個時辰,愣是在這片林地里,把一個原本清淺的小溪,改造成了一片淺淺的水池。
雲修知道這麼告訴大家噩耗刺|激太過強烈,可他現在沒有時間含蓄寒暄,「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一個元天巨龍的殘魂,而且它似乎盯上了辛夷師妹,還對她痛下殺手。後來為了抵抗那個巨龍殘魂的兇手,陵替聖君拼盡了全力救下我們。」
「辛夷,你在哪裡?」
十死之地,絕無一生。
他剛剛告訴香茅子龍淵將有大劫,並非是隨口糊弄小姑娘,那是用魂寰一個非常罕見的天階靈氣,天木搖卜推算出來的。
同樣輕輕念誦三遍之後,簽筒里又浮出一根搖簽,上面寫著的是:所卜中吉,大利西南。
而簽筒也十分給力,每次給予肯定的回答。
庄天瑞看到這個卜辭,終於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杜陸離剛剛忙著檢查香茅子的周身,香茅子的情況跟顏令甄不一樣,她身上的衣服都破爛成布條了,上面全是一層層的血垢,大部分是自己的,也有少部分是陵替聖君的。
殿主就經常把那枚碎塊放在身上把玩,直到有一天入定的和_圖_書時候,忘記放下了它,直接做了一個夢。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就開始著手安排身後事。同樣的,受到夢境的啟發,殿主最終把這枚碎塊,煉製成了給搖筒的模樣。而其餘的碎塊,則煉製成了三枚卜簽。
庄天瑞快速的對魂寰諸子說,「反向西南,全速駛離。」
可一想到大師兄重傷還被巨龍殘魂抓走了,她的心就彷彿有把刀子在來回刮擦,這一刻,她甚至希望被抓走的不是蘇子越,而是她自己。
庄天瑞讓大家留在寶鴟飛舟上,開啟防護陣,一定要守好飛舟。這是他們離開的唯一途徑。別到時候找到了雲修,船讓什麼人搶了去,那才真是鬧笑話了。
庄天瑞微微嘆息了一聲,「師妹,不是我不幫忙。龍淵即將有大劫,我們必須馬上離開,片刻都不能耽擱了。」
至於蘇子越,看到那片幾乎是一個人身體所有血量的鮮血,再加上連影子都追不見的巨龍帶走了他。
假如單憑雲修的靈力,哪怕香茅子不刻意的沖刷關竅,再過那麼一刻鐘的時間,法則本源也能被動替她開啟封印的靈竅。
(香茅子:不,我都不要。我選擇自己去救大師兄謝謝!)
直到三十天後,它才會重新開啟占卜的能力。
庄天瑞和雲修這才能一路追蹤,最後找到了香茅子。
她大吼道,「停下飛,放我下去,我要去救大師兄。放我下去!」
庄天瑞卻依然「殘酷」的把那朵花往香茅子臉上扣去,濃郁的臭氣包裹著香茅子的臉。
雲修不管顏令甄的掙扎,死命的拖著她往林地深處逃命。巨龍殘魂當他們兩個是蟲子一樣的小東西,別說那是巨龍殘魂四分五裂,就算全身聚合顯露本體,也不會過多的關注他們。
這才是天木搖卜給出的大劫之應。
「是,是大師兄救了我。龍魂本來要來抓我的,可大師兄用共生玉盤和一些獸魂阻止了它,然後它就跟大師兄對上了。」香茅子說到這裏,內心充滿了愧疚。
咔嚓。
可她沒想到,就這麼低頭檢查的片刻功夫,庄天瑞居然就勒令魂寰諸子開船了。
龍淵,改變了太多的東西。
但其實,她身上的外傷卻並不多,很多血垢都是體內經絡反覆爆裂修復,被硬生生逼出來的。而身上的衣裳,更是被巨龍殘魂反覆摩擦才帶來的。
庄天瑞也不甘心,他的目標是龍巢深處的姑射真令,如今同樣也沒有了拿到的契機。
小庄公子身上沒有等閑之物這件事,早已深入人心。
後來庄天瑞在庄四維占卜的時候發現了這個寶貝,哭鬧著「借」了過來,再也沒還過。
凌恆御劍帶著庄天瑞,由他通過感知靈佩的方位,指點飛行的方向。
倒是杜陸離和凌恆,主動提出要跟著他一起去接人。
時間久了,庄天瑞手裡的寶貝太多,居然完全把這麼個寶貝忘到了腦後。
瞬息之間,龍淵舉目四望,到處濃煙滾滾,火海一片,接連不斷的爆炸聲到處響起。
飛了半天,雲修忽然說,「我覺得跟打暈女修相比,你用紫紺陀羅去臭人,更得辛夷師妹。」
但很快,越來越清晰的呼叫聲徹底推翻了她的猜疑,而且,香茅子甚至聽出了這呼叫聲中的熟悉嗓音。
在杜陸離嗚咽的哭聲里,寶鴟飛舟已經騰空而起,然後魂寰諸子操控著它,把風紋風符4全都開啟到最大的模式。
庄天瑞把卦簽展示給香茅子,「辛夷師妹,龍淵有大劫將至,我們現在就要離開。蘇兄那邊,我無能為力。」
香茅子眼瞅著大師兄消失的背影,那身體軟癱,渾身鮮血淋漓。
一口臭氣吸了進去,她立刻連聲嘔了起來。
庄天瑞審視著自己這邊的人手,快速的做了一個決斷,「杜師妹,你和凌恆師弟帶著顏師妹回到寶鴟飛舟上去等我們。我和師兄去找蘇師兄和辛夷師妹。」
從潰鳥到異獸奔逃,一波又一波的鳥獸宛若掙命般死命的往海邊方向逃離。
「再說,我和雲修去,主要也是為了施展山河圖。那個龍魂能抗住元嬰自爆,可見它有多麼的兇悍難纏,我們過去找人,萬一龍魂繼續迫害蘇師兄或辛夷師妹,我會用山河圖自保。別到時候再出問題,把你們扣在裏面。」
再說根據云修這一路的簡單描述,那巨龍殘魂不可能是他們仨能對付的,就算加上九淵山河圖也不行。
香茅子含淚說,「多謝雲修師兄,更多謝小庄公子你這一路的照顧。你們快些回去吧。也不要等我,我去找大師兄。」
如今它那麼小一個,蜷縮在肩胛的位置,倒是正好。
不,要死,千萬不要死。
庄天瑞心知他們多少有些信不過自己,擔心自己為了逃命,故意不去尋找辛夷師妹,把她一個人扔下。
庄天瑞同情這個已經快要崩潰的小姑娘,更同情崑崙,剛剛遇見顏令甄又跟雲修交換了消息,才知道崑崙這次的損失如此之慘烈。
結果飛出去沒有多遠,就看見雲修扛著顏令甄迎面飛來。
可杜陸離還在等著庄天瑞的回話,庄天瑞沉默良久才說,「我們趕去的時候,只看到了辛夷師妹,沒有遇見蘇師兄。」
兩人忙著拌嘴,卻也順利又快速的找到了金鴟飛舟。
哪怕造型再暴發戶,它也是出自魂寰七亭殿殿主的手筆,各種珍貴的材料,各種罕見的符紋,也不管用不用得上,都不要靈石的畫了上去。
杜陸離更是內心牽挂著小師妹。
重獲自由的吞吞對著庄天瑞噴了兩口粗氣,卻沒有上去撕咬和吼叫,而是快速爬到香茅子的身上,找到她肩膀的位置,直接窩了進去。
顏令甄記掛蘇子越也放不下香茅子,還想回去救人。
據云修所述,那巨龍殘魂對香茅子的態度非常奇怪,開始的時候特別溺寵,緊緊的守護她,不讓這位辛夷師妹離開半步。
然而任誰也沒有想到庄天瑞還有一手騷操作,他見雲修控制住了香茅子,在自己納戒里又是好一通翻檢,折騰半天,拿出一朵通體透明宛若冰晶一樣的重瓣花朵,這花的花芯,卻是半透明的純紫色,花蕊的埠處,有一粒粒紅色的宛如芝麻一樣的顆粒。
幸虧巨龍殘魂重聚之後,拖曳著自己壯碩的魂體,在地上留下了長長的痕迹。
「咦,這個東西,居然和圖書還在。」看到這個筒子,庄天瑞忽然覺得,此時此刻,用它來卜算是極為適合的事情。
庄天瑞看著杜陸離期待又震驚的眼神,先是嘆一口氣,又隨手解開了罩著吞吞的罩子收起來。
遠遠的東北方向,有一道無比粗長的紫色雷電,狠狠的往下劈去,距離如此遙遠,他們都能感受到那道紫色雷電的狠厲猙獰。
大家默默的凝視著龍淵,紛紛在心底對它做著最後的告別。
從「黃長老今天有沒有穿內褲」,到「我今天去偷藏寶閣的某件寶物是否被抓」無所不包。
除非,他們不自量力的衝上來找死。
別說他們本來就大家輪值,這麼大的動靜,只要不是死人,都會被驚動。
「辛夷師妹,吞吞。」庄天瑞的叫聲再次傳來。
夢裡,殿主感知到了自己會在一年後遇劫而亡。
原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地下的熔岩火河已經侵蝕了所有的河道,並不斷灌注推動著。
顏令甄對蘇子越,一直有一種驕傲又隱晦的好感,可庄天瑞是誰,論修行功法看書練字,他提起來就困。
就這樣,上半夜的環境還算安靜。可到了下半夜,夜色最濃,也是最黑的時候,夜半飛鳥驚懼潰逃,一波又一波。
那她大師兄怎麼辦?
考慮到龍淵如今大劫在即,多一個人也算多一份力,庄天瑞沒有猶豫就答應下來。
「顏令甄怎麼會在這裏?!」杜陸離雖然跟顏令甄頗不對付,但她還是第一時間接過顏令甄,將她抱了起來。
既然是必死之地,就不好拉著別人一起了。
這個灰褐色的筒子,其實也是魂寰的一件寶貝,名字叫做天木搖卜。
寶鴟飛舟就宛如一個被滿弓射出的金色利劍,直接穿出雲層,奔著西南方駛離龍淵。
「什麼!」杜陸離和凌恆一起大叫,杜陸離更是身子一歪,差點連她自己帶顏令甄從御劍狀態翻下去。
香茅子只覺得自己體內靈氣被阻,手足軟癱。可其實她體內有太多的本源法則,這些法則之力濃郁的彷彿靈氣一樣,充斥在香茅子的體內。
尤其是防護和便攜上,更是做足了功夫。
庄天瑞在船下等著雲修,通過那枚玉佩,庄天瑞能感知到雲修安然無恙。
庄天瑞和雲修很快回到了當初巨龍殘魂、污垢屍傀以及共生玉盤一起戰鬥的那個瀑布上方。
有了卜辭的指引,庄天瑞底氣更足了。他決定出去尋找接應雲修,早點找到他和辛夷師妹,才能早點離開這個大凶的鬼地方。
而蘇子越又多半遭遇了不幸,隕落在龍淵。
「嗷唔,嗷唔!」吞吞也跟著高聲的嘶吼起來,顯然,吞吞的叫聲更具有低沉的穿透力,遠遠的就穿越了密林,傳到了庄天瑞那邊。
可打聽八卦,聽牆角,看男女之間那種曖昧的情愫,他可是立刻就精神。
孫思源、王齊民等人快熟稱是,各就各位,同時驅動寶鴟飛舟上的核心陣法。
看那形體頭髮,應該是辛夷師妹。
而剛剛還在搖晃的樹林紛紛塌陷,彷彿有一個貪婪又巨大的嘴巴,把它們全都吞噬了進去一般。
雲修扛著香茅子,拎起她掉在地上的凶寧劍。庄天瑞取出飛行如意,踩在上面,兩個人急速滑行離開。
「你等著吧,等顏令甄師妹醒過來,怕是要跟你拚命。」庄天瑞給雲修一個預警。
頌念了三次之後,他輕搖簽筒,最後一根掛簽慢慢升起。可這次的卜辭居然不是黑色的文字,而是前所未有的血紅之色:莫測未名,必死之地,大凶。
可此地此時,這天木搖卜卻成了他最需要,也是最適合的東西。
東南啊,那不就是他想方設法問來的,龍巢的方位嗎。
然後三刻鐘之後,卜簽上的卜辭會消失,卜簽也會陷入到了休眠的狀態。無論你怎麼搖晃,它也不會回答任何問題。
這幸虧庄天瑞帶來的是金鴟寶船,別看金鴟寶船浮夸龐大,可它畢竟是庄四維送給獨生愛子的飛舟。
香茅子終於大聲回應,「我們在這裏,在這裏啊。」
那個夢太過清晰,殿主彷彿真的看到了一年後自己的死亡。
兩個人重新出發,順著打鬥的痕迹一路尋找,這才找到了香茅子。
庄天瑞雖然內心萬般不舍,可還是當機立斷,讓魂寰諸子就近尋找水域,施放金鴟寶船。
那他還不倒霉到家了。
怎麼說呢,那股臭氣,簡直比三伏天發酵了數日的大糞都要臭,臭里還帶著點腥,腥中又散發這辛辣刺目的餿味。
天木搖卜據說是魂寰上幾代某個亭殿殿主,在走訪靈境的時候,看到天上掉落下一塊隕石。
這一路,無論是看到什麼波瀾壯闊的美景,還是經歷了翻船被追殺的經歷,春寶都極為乖巧,他不吵不鬧,哪怕害怕到發抖,也只是抱著師兄的大腿,將頭埋進去,不看而已。
……
這個占卜,還要從夜半凌晨的飛鳥驚叫開始說起。
可被香茅子這樣泣血一樣的哀求,庄天瑞很難不動惻隱之心。
庄天瑞聽了雲修這麼說,卻不服氣,「那怎麼可能。你打人脖頸經絡,哪怕是醒來之後,敷上傷葯,也要二三日才能恢複原狀。」
殿主早就安排好了自己所有的身後事,還寫了遺書,將這個搖筒獻給了宗門。
為了保護辛夷師妹,崑崙的陵替聖君自爆為大家爭取了一個逃生機會。也就是那個時候,雲修帶著顏令甄衝出了那片河谷,跟前來尋找自己的庄天瑞匯合了。
剛才沒看到蘇子越,而雲修只抗了香茅子回來,杜陸離就以為蘇子越還在後面殿後,大概片刻就回來。
其實庄天瑞這麼安排是有道理的,並非是因為什麼私心,他提醒杜陸離,「顏師妹是個女孩子,又昏迷不行,怕是需要進行檢查。你們是同門,最好跟回去看看才好。」
他們兩個互看了一眼,表情痛苦,但還是快速的點頭,拜託庄天瑞道,「小庄公子的大恩大德,我落華峰必有后報。千萬拜託你了,一定要帶著我們大師兄和小師妹平安歸來。」
顏令甄醒來后找雲修拚命的概率極大,不是因為雲修打暈了她,而是雲修阻止了她去找蘇子越。
轟!
庄天瑞心虛不寧,就在自己的納戒中翻來翻去的撥拉。
電光逐漸弱了下去,遠處隆隆的雷音才隔著濃厚的雲層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