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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人受過

作者:紅塵紫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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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泣血長歌 第136章 雪上加霜

第四卷 泣血長歌

第136章 雪上加霜

漢辰沒有料到小弟此刻的舉動,只聽漢威在電話里有禮貌的應對了幾句又說:「家兄身體欠安,已經安歇了,漢威這就去叫醒他。」
二月嬌終於如漢威所盼的出現了,平靜又陌生的將茶水放在漢威和周警探面前的茶几上。
清晨,漢辰布滿血絲的眼睛裡帶著徹夜未眠的疲憊走下樓,聽見樓下小黑子同顧師母的低聲說笑。
漢威那頭飄順的頭髮修剪得短平利落,兩鬢及髮際颳得微露淡青色。原本遮掩前額的柔發削去后,那雙平日水汪汪的大眼睛愈發的顯眼。一襲飄逸的豆綠色長衫,襯了利落簡潔的髮型,彷彿一夜間小弟成熟了許多。
「司令,那兩個投案自首的疑犯自殺了。」羅局長的一句話,漢辰心頭微微一震。兩個流民冒死投案承認自己是兇手就已經匪夷所思,如今又自殺,豈不更蹊蹺。
「你這孩子,看沒燙到手吧。」師娘關切的拉過小黑子,用絹子給他擦拭著手,邊絮叨說:「說讓你等等再端上去,你急得什麼?」
搖晃著一隻糖人的梅姑見被漢威抓到,跳了腳撒嬌的開心說:「小叔叔,還是被你捉到了。」
儲姐夫邊說邊拭淚對漢威說:「萬事有命,姐夫如今是想通了,不管這兇手是流民也好,赤黨也罷,還是日本人,總之你姐姐是回不來了。」說罷就悲悲啜啜的哭了起來。
漢威故意拐進一條他曾經十分熟悉的小巷子,閃進一家乾果店又從旁門閃出,終於看到了跟蹤他的那個神秘的影子——梅姑。
雖然老話有「無巧不成書」的說法,但那些偶然的巧事畢竟是小說中才有的戲劇情節。周警探寥寥幾句對案情的分析,漢威就生出佩服。
漢威端了一碗師娘新下的湯麵來到大哥書房。
漢辰總情不自禁的凝視小弟的舉止表情發獃,弟兄二人目光偶遇時,漢辰乾澀的問了句:「你白天出去了?」
小黑子悻悻的說:「剛聽了司令的特赦令,黑子感動得想大哭了。我時才跟我爹說,下輩子,下下輩子,我小黑子就是生在貧門小戶當條狗,也不要投胎富貴人家做少爺。好么,想吃口飯都比登天還難呢。」
漢辰並沒有下樓來吃晚飯,心思滿腹的守了書房的窗戶,望了窗外深沉的夜色凝神發獃。
晚上,陸續有部隊里的將官來找大哥,漢威幫忙迎送了四批人走,起初大哥的神色還穩如泰山,及至郝貴齡師長的遺孀和帶了年幼的兒女來找大哥https://m.hetubook.com.com哭訴伸冤的時候,漢威在一旁看得都暗暗掩淚。漢威注意到,儘管大哥有意在遮掩和壓抑心中的怒火,但理智和情感的衝擊已經能從大哥的眼神里流露出來。
「喔,知道了。」梅姑嘟了嘴應了聲,轉身走出沒兩步又回頭說:「小叔叔這兩天好怪呀。」
「舊友。」
王衷這頭豬果然不出所料的故伎重演。他以前線總指揮的名義,強征了龍城兩個師的兵力去離龍城百裡外的宛城去救急,但王衷自己卻棄城逃之夭夭。由於王衷為了謊報戰功而發的假情報,未及時通知龍城方面派去的郝、平兩位師長,致使郝貴齡帶兵來到飄揚了日本膏藥旗的宛城下,才知道城池早已丟失。誤入日軍包圍圈,郝師長血戰殉國,平師長帥了殘部逃離回來,痛心疾首,對楊漢辰哭訴這場窩囊的敗仗,明明是敗在自己人之手。
「你翅膀長硬了是吧?別以為扮上了妝就能唱成角兒!」
漢威緩緩笑了說:「小叔叔中午去見個朋友,下午就回來。」
晚飯時,漢威同大哥漢辰對面而坐,都是只顧低頭吃飯沒有過多言語。
掛了電話,漢辰半盍了眼詫異的打量漢威,漢威說:「大哥氣頭上,連小弟都看出了。此時還是緘默為好,給彼此留些時間和空間。」漢威看了大哥冰涼的目光,又補了句:「恐怕何長官也不會相信大哥此時睡得下,怕他此刻也要費盡思量,徹夜不眠了。」
「協助周警探查明大姐的死因,畢竟漢威是大姐臨終前最後見的人。」漢威的答話冷靜沉著。
漢威聽黑子複述完羅局長的話,眉頭擰在了一處。
漢威沉了臉看著她,隨即笑了颳了她的鼻子責怪說:「小叔叔險些把你當特務開槍了。」
梅姑執拗說:「小叔叔同梅姑一起回家,不然我告訴大伯伯了。」
胡伯氣得渾身發顫,指了黑子說不出話來。
那話說得謙恭得體,配了灑落的舉止,胡伯嘴裏喏喏,卻是從漢威身上隱約看出了昔日七爺的一些影子,不免多了些傷感,悵然的看眼漢辰,漢辰沉默不語。
直到送漢威回客廳時,二月嬌才低聲說:「花枝巷的老房子,後天中午見。」
周警探把話引到正題,略談了兩個冒牌兇手自殺的事。
前年他曾經支援過宛城圍剿赤黨的經費物資而同赤黨結仇,近來聽說那個曾險些喪命在儲家莊後山的赤黨遊記隊頭領帶和_圖_書人遊盪來龍城了。
顧師母去了廟裡為大姐超度禱告也帶走了梅姑,家裡冷清清的只剩兄弟二人。
這麼早,肯定是有什麼要事,楊漢辰有了絲不安的預感。
二月嬌沉默,然後嬌聲說:「小舅爺往這邊請。」
「放在那裡吧。」漢辰竭力平緩了語氣:「你出去吧,我不餓。」
梅姑這才換了一貫俏皮的笑,抿了嘴顛跑了過來:「是胡爺爺讓梅姑來問小叔叔,車給小叔叔備好了。既然小叔叔要出門,那約好的那個剃頭匠什麼時候來呢?」
「小叔叔跟我走。」梅姑拉了漢威從乾果店的樓梯后的一個小門出去,穿街走巷的比漢威還熟悉這帶的地形,漢威好生的奇怪。
漢辰審視著變換了髮型的小弟漢威許久沒說出話來。
「小弟呀,」姐夫語重心長的說,「姐夫前些時候也是氣糊塗了,姐夫說了什麼氣話,自己都記不得了。聽說了你大哥遷怒你,讓你受苦了。」
「你這孩子,小心些,毛手毛腳的,看灑了湯燙到你。」
漢威有些不耐煩,畢竟他急於去見二月嬌。
二月嬌凄楚的眼神同漢威對視的那一秒,漢威就覺得二月嬌有話對他說。
看大哥扭轉了頭不在看他,漢威心裏也隱隱做痛。此刻,他知道大哥的沉默中要獨自擔當多少責任和不平,若是早些年,怕大哥心煩的時候,自己早就被大哥當了出氣筒了。
左右無人,漢威頭也沒偏的目視前方低聲問前面引路的二月嬌:「你方便出去講話嗎?我有事想問你。」
兄弟二人目光對視片刻,漢威無奈的苦笑,蹲下身繼續把東西撿起來,再次放回桌子。
「那小弟先告退,大哥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小弟就在房外候著。」漢威躬身倒退幾步到門邊,欲退出門時,遲疑的說:「大哥犯不上為王衷那頭豬的無能和過錯來折磨自己。」
只聽師娘笑罵了句:「貧嘴。」
漢辰的目光一直注視著漢威離開。
漢辰記得小弟還是在軍校那段時間,曾剃過如此利落的髮型。若是過去,想要小弟穿上中規中矩的長衫,理個規整的軍人標準的頭髮,一貫在乎自己儀容的小弟不定要如何的推搪耍賴。如今見了小弟這身裝束,漢辰反生出絲困惑。
「你~~」漢辰險些就一如往昔的狂怒了將不聽他吩咐的小弟一把拖了過來一頓痛打,拿他當成最順手的出氣筒。但此刻小弟難測的目光沉穩中帶了不屑,讓漢辰忽然間發現m•hetubook•com.com眼前的小弟竟然有些陌生。
※※※
第二天一早,漢威同周警探去儲家莊周圍勘察現場,卻是一無所得。
漢威隨周警探進了儲家莊,姐夫儲忠良接待了他們。經過這場浩劫,儲姐夫顯得頹廢了許多,說話都如中風般有些口齒不清了。
「小爺,再喝碗湯吧,你身子虛,要好好補補。」胡伯張羅著為漢威添湯。
殺人是要償命的,這是亘古不變的道理。這兩個「小賊」如果沒有被人買通來頂罪,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去投案送死。那是什麼人買通了這兩個「小賊」?難道這兩個「小賊」真是怕受刑才自殺嗎?還是另有隱情?一樁原本貌似平常的意外,忽然變成了撲溯迷離的懸案。
漢威將湯麵仔細的放在門邊的花案上,靜靜走近大哥的書桌,驀然無語的撩起前襟,俯身蹲在地上,將地板上散落的筆紙一一拾起規整好,放回大哥面前的書案上。
漢威知道,大哥的失態和不加掩飾的真情流露怕也只能是在家裡。
※※※
漢辰怒視著弟弟,眼前小弟漢威的舉動乖巧而執拗讓他心酸又陌生。
「大哥,師娘給你煮了麵條。」漢威說。
「咣當」一聲巨響,書案上的筆筒文件被打翻在地上,大哥漢辰狠狠捶了桌子沖漢威吼了句:「出去!別進來煩我!」
周警探是喝過洋墨水的,同漢威談得十分投機,他斷然否定了鳳榮大姐之死是因為偶然或意外的可能性。
送走客人,家裡安靜下來。
漢辰沉了臉,伸手要來搶話筒,漢威一把死死按了大哥的手,堅毅的眼神安撫著大哥般,嘴裏仍鎮定對何先生說:「家兄身體暫無大礙,只是心裏不舒服是有的,畢竟是損失了兩個師的兵力,對上對下都要有個交待。」
漢威小心的將湯麵端來放在大哥的案前:「大哥快吃吧,這面放久了就快結在一起了。」
「小丫頭,長本事了,小叔叔哪裡用你保護。」漢威敷衍了她說:「梅姑快回家,你奶奶知道你出來了嗎?外面不安全。」
「回大哥的話,漢威今天出門去見一個朋友。」
漢辰也覺出了小弟這些天來的怪異,象鳴蟬蛻皮般的詭異。
「是。」漢威略欠身恭敬的答著。
楊漢辰對王衷早有堤防,也怕他再玩些「豬招數」害人。但迫於王衷手裡有老頭子的尚方寶劍,他無論如何也要給何先生些面子,所以才兩難下再三思忖,派了郝、平兩位年長有經驗的老將出和*圖*書馬。為的也是能審時度勢的靈活掌握情況,不至於腹背受敵。
「小舅爺隨小的過來吧。」二月嬌引了漢威去洗手間。
另一種可能是日本人,去年抗戰打響前,他在同東北的日本商人做大煙軍火買賣時,狠狠的黑了日本人一筆,日本人一直在尋仇。
「你今天去姐夫那裡了?」漢辰皺了眉頭追問。
幾經周折,漢威終於聯繫到二月嬌出來一敘。從茶樓轉到小巷,漢威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暗處跟著他,回頭時總是看不到人影。
「顧師母同梅姑去了廟裡,這家裡少了梅姑這孩子,忽然清靜了許多。」胡伯見兄弟二人的話鋒不對,忙藉著上菜的功夫引開話題。心裏卻明白,其實平時家裡吃飯或小聚,少了小爺漢威的歡聲笑語才冷寂。而這幾日小爺漢威人是在家,可那開心風趣的笑語卻沒了。
只聽「咣當」一聲,小黑子嚇得手一抖,一碗熱氣騰騰的蛋羹跌灑在地上。
「什麼朋友?」
「大姐的死,漢威有責任,漢威當然要查明真兇,給大姐一個交待。」漢威斬釘截鐵的答話,絲毫不讓步,又讓漢辰無可辯駁。
漢威展開看時,草草幾個字,是二月嬌的筆跡:「有狀況,速離開,改日再約。」
「小叔叔,」梅姑糾纏著漢威:「梅姑要吃杏脯,你給梅姑買了,梅姑就不纏你。」
「大爺,警察局的羅局長和周警探求見,在客廳候著呢。」胡伯輕聲回稟。
※※※
兩名疑犯據說是因為怕受酷刑拷問,而咬舌自盡的。羅局長連連告罪說,本不過是拿了些老虎凳之類的刑具嚇唬兩名疑犯,沒想到兩個人這麼膽小竟然被嚇死了。本想從他們嘴裏刨出的幕後指使的線索也就斷了。
「不去做事,又在這裏耍舌頭!作打呢?」胡伯過來,剛開口叱責小黑子,卻發現大爺漢辰立在樓梯處,慌忙叫了聲:「大爺,你~~醒了~~」
漢威陪出絲笑意:「進來吧,怎麼忽然這麼生分了。」
「為什麼?」
「師娘別擔心,這碗里裝的哪裡是水蛋呀,那就是金子。我要雙手捧過頭頂供奉著給小爺端上去,才對得起司令大人的法外開恩。」小黑子詼諧而誇張的語氣,漢辰心裏明白,黑子的話是隱射他昨晚罰漢威餓肚子的事。
梅姑笑得燦爛,得意說:「我要保護小叔叔,不讓壞人再傷害小叔叔。」
「姐夫,我要方便一下。」漢威說。
周警探敏銳的目光一直注視著漢威的眼睛,怕沒有任和_圖_書何謊言能逃過這雙能直透人心的眸子。周警探說,他堅信事發地應該就在儲家莊園門口,約了漢威次日同去現場勘察蛛絲馬跡。
「小叔叔~~」梅姑探頭探腦的扶了門框怯怯的說:「梅姑能進來嗎?」
聲音很小,漢威低頭說:「記得了。」心中充滿勝利的欣喜。
「大爺,何長官的電話。」胡伯在書房外稟告說。
電話鈴聲響起,漢威搶前一步拿過了話筒,眼神示意大哥不要出聲。
「你聽不懂我的話嗎?滾出去!」話音未落,反手一把,漢辰又將筆筒打落在地上。
漢辰對小弟突如其來的舉動顯得不安,生怕這個初出茅廬的毛小子失口惹出什麼禍端,但漢威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依然堅持了握住大哥搶話筒的手,對大哥輕輕搖著頭,又對話筒那邊的何長官平和的說:「總座放心,難處自然是有,但家兄還是會以中央大局著想。」
漢威微微欠身,恭敬守禮的婉拒說:「不再麻煩胡伯,漢威已經吃好了,謝謝胡伯。」
漢辰見他答話中都帶了種拒人千里之外的溫和,這種談話彷彿又回到三年前余舅爺事件后兄弟二人在汽車裡推玩辭令的對話,漢辰引生了一絲難言的苦澀。
但楊漢辰萬沒想到王衷這頭豬竟然如此無恥,棄守城池不戰而逃不說,還敢謊報軍情,眼睜睜的把自己人往陷阱里推。更令楊漢辰失望氣憤的是,王衷竟然厚顏無恥的「倒打一耙」,把宛城失守的責任,歸於龍城軍隊保存實力、救助不利。何長官一封嚴厲斥責的加密電報發來的時候,漢辰看得心寒。雷先生畢竟是個老成謹慎的人,見楊漢辰雖然一天沉默不語,知道他沉浸在痛苦中,就替他巧妙的起草了回電給何先生,即隱射了此事的懸疑,又暫且穩住局勢。
漢威出門時聽胡伯說,大哥早上接了個電話就匆忙去司令部了,好像有什麼大事的樣子。胡伯一再囑咐漢威早些回家,不要惹事。
漢辰凝視他良久,斥責說:「你就不能老實在家少去惹事,這是警察局在管。」
※※※
漢威約了周警探去茶樓喝茶,想讓周警探帶他一起去查大姐的死因。
儲忠良提供線索說,他覺得赤黨和日本人嫌疑最大。
漢威無奈,來到櫃檯讓夥計幫了稱二兩杏脯,忽然一個小男孩兒沖跑過來,拉了漢威的衣襟搖晃說:「叔叔叔叔,有個哥哥給你的。」手裡遞給漢威一個紙條。
「轉進來。」漢威不等大哥答話,就吩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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