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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靜一靜！靜一靜！救人要緊！衝動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現在當局正同有關商人商討將礦山資產轉賣問題，大家不要衝動！」

那幅小大人的樣子，肉嘟嘟的小臉粉|嫩可愛，玉凝真想捏一下，又看到立在床邊凶神惡煞般怒目而視的楊漢辰，立刻斂住笑，起身向乖兒揮揮手離去。

「倪小姐，我是實在人，不扯謊，你是不知道楊大帥的厲害，他一跺腳，龍城要地動山搖。日後倪小姐有什麼事儘管開口。」小護士說得認真。

「二叔，你來了？什麼時候到的。」玉凝湊坐到二叔身邊，二叔放下手中的煙斗，圓圓的鏡片下露出慈祥和藹的目光打量玉凝，手中的煙斗飄著南洋煙絲的甜香氣息。

病房裡，乖兒的鼻子里插著白色的草紙，仰頭躺在床上，餘光看到玉凝喊了聲：「漂亮姐姐。」

玉凝從窗檯向下望這花園裡散步的病人和藤蘿架，就聽見麗琪護士的聲音：「太太，您慢些走，小心，門檻。」

「倪小姐，查理大夫請您在屋裡等，不要出來，說是外面亂。」小護士過來提醒玉凝，玉凝心中一陣暖意，想不到辛查理還很細心體貼。

「倪小姐！」漢辰加重語氣說：「舍弟在養病，不想外人打擾。」

後面一隊哭天抹淚的女人孩子，看來是病人的親屬。

漢辰來倪家純粹是收到請柬的禮貌，也客氣地對倪二爺講，父親的腿腳不好，不宜走動，所以遣他來問候倪二爺，也祝倪二爺一路順風。

「乖兒，想吃什麼？姐姐和查理大夫去鎮上的西餐廳吃牛排，用不用給你帶碗雞茸奶油蘑菇湯和烤麵包片來吃？噴香，有蒜蓉灑在上面。」

玉凝左右看看，確認他在叫自己，心裏也是美美的，抱著胳膊過去問：「吃藥了？」

麗琪抱歉地對玉凝說：「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昨天楊大帥還鬧了一場，說是再治不好小少爺的病，就抓我們下班房！」說罷一溜煙跑了。

「不……不……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是那個小病人真的死了，怕我死都比去閻羅殿下油鍋慘！這座醫院都被燒了。」

玉凝再來到病房，屋裡只小乖兒一個人，忽閃了眼睛看到門口的玉凝忙喊住她：「漂亮姐姐，你過來！」

玉凝揉揉心臟噗通亂跳的胸，長吸一口氣，就見辛查理一身白色大褂步伐匆忙地過來說：「快送去急症室！」

談笑間，楊漢辰的餘光見到了歐式三角鋼琴后坐的那位女子，一身白色紗裙，投入地晃著身子和著節奏彈著琴曲。楊漢辰不由駐足，發現那個刁蠻任性的倪家二小姐竟然也有嫻靜如花的時候。好奇地目光多看了兩眼，身邊的倪二爺自嘲道：「玉凝在國外讀書，國內的人情世故不清楚，只會就事辦事，不顧左右，少帥莫同她一般見識。」

「伺候你的人呢？」玉凝問，心想還讓我來伺候你端茶遞水不成？

急忙拔腿向病房跑去，提著西式的公主長裙邊跑邊自言自語：「這個傻孩子，怕是餓昏了。」

玉凝忽然記起，那礦山，不就是倪家要撤離龍城而匆忙關掉的礦坑嗎？其實那個礦是同英方合資，也是頗為盈利，只是眼下的形式，如果不搬，炮彈一來就要血本無歸了。

玉凝自矜地笑笑答道：「那也要看玉凝是誰的徒弟不是！」

和圖書玉凝驚叫一聲抱住乖兒，抬頭一眼，眼前怒目而視的站著那凶神惡煞般的少帥楊漢辰。

玉凝見楊漢辰停步在看她，最角露出嘲諷的笑對身邊的辛查理說：「查理，如今的武夫也能聽懂音樂，怕是牛也能聞曲起舞了。」

也不顧一旁哭泣的少帥夫人和愁眉不展的老太太，摸摸乖兒的臉逗笑道：「傻東西，不是他不許你吃嗎？不怕被毒死。」

「鬧什麼，楊少帥都發話了，不就是換個老闆嗎？給姓倪的乾和給姓儲的干有什麼區別嗎？我們吃我們的飯，他們賺他們的錢！」

玉凝反有些難為情說：「我那天也是急了，話說得重了。」

「二弟，如果我們這一撤資，關閉紗廠，會不會有很多工人失業？那些人也可憐。」倪老夫人感嘆道。

左臂被狠狠撞了一下，就見幾個灰頭土臉的工人用門板抬著一具渾身是血的人從身邊擦過，驚得玉凝啊地喊了一聲，腹中吃的食物險些噴出。

手中的空空朱古力盒子扔在玉凝的腳下，玉凝一驚，不知道這位楊少帥如何單同她過意不去。

「這可不急！」倪玉露插嘴說：「這宅子正在找買主，我們還想賣個好價錢。」手裡搖著蕾絲花邊的小綢扇，倪玉露說：「我們走之前，我還要辦一個告別酒會，答謝大家，要辦得轟轟烈烈，請龍城各界名流來助興。」

玉凝用食指勾住乖兒的食指，拿著溫柔甜潤的嗓音哄他說：「小男子漢，你的腿上有石膏，不能走動。你知道，洋人的餐廳規矩多，都是要西裝禮帽地出入。等乖兒病好了，姐姐補你一頓法國大餐。」

「玉凝，你的腳是怎麼了？」二叔關切地問。

玉凝看見人群中的楊漢辰，隨時是那身沒有品味的軍裝，似乎只有軍裝能抬高他的身份，還掩飾自己年輕輕狂或心裏真實的自卑。但不能否認軍裝確實提人，灰藍色的軍裝領口袖口露出白色的襯衫，顯得颯爽精神。尤其是飛揚的眉宇和深邃的眸子，反顯得令人難以琢磨。

人群里有人喊，聽語氣像是個知情的。

「楊少帥，有話好好講，是小少爺有什麼不妥？」

老夫人向她笑笑，在護士的攙扶下坐在診案旁，捋起袖子，露出胳膊，那皮膚雖然有了褶皺，卻是白凈如澄心堂的生宣紙一般，護士用膠皮管在老夫人大臂上打個結，取來針管。

小廳里，母親正陪二叔說話，二弟倪爾傑翹著腿倚在沙發上，聽著留聲機里咿咿呀呀造作的歌聲：「桃花紅呀，桃花白……」

「騎馬不留心，被野馬踢傷了。」玉凝逗笑說，看了眼姐姐，那笑意裡帶著促狹。

「閃開～～閃開～～」又幾塊門板抬了傷員進來，樓道里慌成一片，小護士跑來跑去去安排病房。

玉凝說完轉身就走，一邊走一邊對大家說：「有什麼可看的，等一下被蟲子咬得那個難看呀，渾身疼的。」

「龍官兒，不得無禮！」

小護士過去咕咚地跪在地上哭道：「小少爺，您就行行好吃口飯吧。我沒得罪誰，你死了不要扯上我。」

倪玉露走進來，手裡握著一隻果子，得意地說：「那能賴我們嗎？失業也要去罵楊家，和那個自以為是的楊漢辰。真當自己是龍城的土皇帝呢！他若是可憐那些人，就投降北伐軍呀，和_圖_書也免得百姓為之受戰亂之苦。我家開車的司機老顧的二女婿一家也開始打包逃走了，現今每天多少人湧出龍城呀。我敢說，不用幾天，龍城的商戶就能撤走一大半，留下這個空城，讓軍隊慢慢打吧。」

二叔來了！玉凝開心地應了聲向小廳挪去，二叔平素最疼愛她，而且自父親去世后，二叔就是倪家的頂樑柱。

玉凝在彈琴，辛查理依在琴邊靜靜欣賞，二人的目光不時甜蜜對視。

「哭什麼，你十六了，沒幾天就嫁人了。總不能隨了我離開父母去上海，再者，我還是要回美國讀書，你怎麼辦？會給你找個好去處。」

乖兒倒也知趣，不像其他人家驕縱的孩子又哭又鬧一定達成願望才罷休，似乎也看出離開病床不可能，就垂了長長的睫毛，可憐的樣子訕訕地說：「嗨！我就不當跟屁蟲，姐姐還要和查理大夫帕脫呢。」

還不等護士作答，門口另一名矮個子小眼睛的小護士衝進來，神色慌張帶著哭腔對玉凝身邊的護士說：「麗琪，那個楊少爺又摔杯子又摔碗，現在不吃藥，連飯也不吃了。」

玉凝心裏暗笑，看你楊少帥還能怎麼猖狂，如果楊家實力夠大，我們倪家吐多少你就吃多少。就怕你自己家裡也未必做這賠本生意，怕是不敢吃進倪家吐出的所有在龍城的資產。

「遣散費給點就可以，容易！」爾傑哼哼著擺弄唱片。

玉凝得意地一笑，心想這個小乖兒畢竟還是個孩子，這麼一嚇就中了套，按說十多歲的孩子也該聰明，這個孩子還有點傻得天真。

乖兒將頭湊向玉凝捧著朱古力的手，就在這時，身後一道颶風刮來，玉凝的手被重重挨了一記，那朱古力被打飛，隨即一巴掌揍在了乖兒的後腦上。

一曲終了，周圍的人驚嘆鼓掌，玉凝優雅地提了裙子抱以屈膝禮，教養良好的小公主一般。

說著，又想了想問玉凝：「玉凝，你什麼時候開學回美國？」

回到房裡沒多久，麗琪跑回來揉著淚眼笑道：「倪小姐，您真聰明，那個楊少爺肯吃飯了。」

玉凝也覺得這個漂亮的孩子還真是可憐，小霸王變成小賴貓總讓人想摸摸捏捏。

窗前，坐著一位旗袍的婦人，容貌清美，摟了那個魔頭乖兒枕在她腿上，撫弄著他的頭髮哭著說：「乖兒，你就為了嫂嫂出一口。嫂嫂求你！」

老夫人發話了，總算楊家還有個看去像人的人，玉凝一笑，仰了頭高傲地離去，沒有理會楊漢辰，旁若無人一般，走到門口，聽見乖兒在床上嗚咽地叫她：「漂亮姐姐，謝謝你的朱古力。」

二叔抽口煙說：「我有個朋友在東北軍，同那邊的航空署說得上話，借了架飛機來接我們去上海。東西先搬運走，你們願意坐船的就可以先行一步。」

玉凝才醒悟，怕是孩子生病的反應，不是有意不吃藥，更是憐憫他。

蹣跚著向樓上去，就聽到母親倪老夫人在樓下小廳里的呼喚：「玉凝，你回來了嗎？快來，你二叔等你許久了。」

捧著花挽著辛查理的臂去吃飯，樓道里再次被楊漢辰攔住去路，惡狠狠地質問：「倪小姐，你對我楊漢辰有怨恨就對我來！你害舍弟是為何？」

「閃開，閃開！」一隊手持步槍的士兵開道攔開眾人，就見記者和燈光和-圖-書圍繞中，一名身材偉岸的青年軍官走來，高高的大沿帽壓得很低，黑色的長氅走起路來瑟瑟生風。

為乖兒小心翼翼拆開一枚朱古力，圓圓的球，細膩的咖啡色的朱古力，乖兒咧嘴露出笑意，露出一口瑩白的小兔子牙，可愛的兩顆小虎牙微露，玉凝才覺得這孩子生得真美，比女孩子還秀美。

玉凝回到家中，腳尖還是隱隱作痛。

「楊少帥，當官的要給我們做主！關閉礦山，我們一家老小靠什麼吃飯？」

「那個孩子怎麼樣了？」玉凝問。

「這是正常的反應，病人傷痛難忍沒有胃口吃東西，小少爺吃了食物就反胃，朱古力含了高熱量和糖分，能補充他的營養。給他多喝些糖鹽水。」

「姐姐，我嘴裏苦。」乖兒訕訕道，可憐的樣子。

回頭，見剛才那老夫人在護士的攙扶下進來。

玉凝想，算我倒霉，就幫他一次，從桌上拿起茶杯，裏面有些涼水，就為他兌了些溫瓶中的熱水，遞給他。

「楊少帥」人群中有人大叫一聲，那些衣衫寒酸的百姓涌過來，哭喊著。

老夫人卻側頭望著玉凝問：「小姐，也是這裏的護士小姐？」

辛查理對玉凝很細心，從診室出來，就從房間的內室中變出一大束紫色的玫瑰花，點綴著勿忘我，即浪漫又溫馨。玉凝笑笑，看著文質彬彬有些靦腆的辛查理，又想到了初戀的情人丁約翰。造化弄人。

酒會過後的第二天下午，玉凝收到一封信。是楊漢辰寫來，邀她去山下竹樓茶館小坐。

「倪小姐，那天……謝謝你！」小護士說著落下淚來。

玉凝心想，莫不是那一盒朱古力，兒子沒完沒了，當娘的都找我來算賬了。早知道，那朱古力不如拿去喂狗省事，自己真是多此一舉。

玉凝心裏賭氣，強咽口吐沫，心想再沒見過比眼前這男人更自私、狹隘、自以為是、狂妄自大的了！軍閥在她眼裡就等同於野蠻殘暴的土匪，只不過土匪沒能成氣候就叫土匪流寇成了李自成、張獻忠，成了氣候就如如今的楊大帥、胡大帥一般，發起戰爭塗炭百姓的屠夫也能冠上冠冕堂皇的旗幟。

「有客人？這是誰家的姑娘呀？」門口一位老夫人在哪位楊夫人的攙扶下進了房間，慈祥地上下打量玉凝。

玉凝出了小乖兒的病房來到樓道，濃郁的來蘇水氣味嗆鼻，頓覺一陣噁心，心情也隨之不快。

玉凝跟出去，就見旁邊那個小魔頭的病房門口圍了一堆人，老媽子、副官、護士，搞得如臨大敵一般堵住樓道。

頭埋在嫂子懷裡的小乖兒忽然扭過頭，玉凝見他有所反應，忙得意地說：「啊，麗琪，聽說上次你們的那個病人就是沒吃藥，不好好吃飯，被咬得臉上都是疤。」

乖兒的眼睛都和一枚枚朱古力上包的金紙一樣熠熠閃光。

「乖兒把一盒子朱古力都吃了？」玉凝驚道。

玉凝猜她是小傢伙的娘，估計是來探視的，就對小乖兒說：「小傢伙，還挺靈光的。你大哥要是不放心這糖，就請查理大夫給你化驗一下，看是不是有毒？再毒也毒不過把親弟弟踢斷腿的人。」

玉凝想，難道這老夫人也病了？

酒會繼續，依舊是美酒杯光交錯，耳邊是一陣優美的鋼琴聲，飄然悠揚。

手指在朱古力上拂過，讚歎說：「漂和圖書亮姐姐，乖兒可以吃嗎？」

「毒死也比餓死好，乖兒的肚子抽筋，餓得疼。」

小傢伙居然懂英語，玉凝還尋思著草莽山賊認識幾個字就不錯。

「昨天可是有人先闖進了我的……」話未說完，就被楊漢辰那如刀子般冷氣颼骨的目光逼迫了咽下。

「玉凝，你的消息可是可靠？那美國可是個大國，人家也沒摻和進這打打殺殺中，怎麼會明年就要市井蕭條？」

玉凝哄他說：「你等等，你好好吃藥，姐姐獎賞你好東西吃！」

「醫生的職責救死扶傷，生命面前人人平等！」辛查理義正詞嚴，喊了小護士去準備，就連小護士都猶豫著互相看著，似在推諉。

「我說的呢，進來的賊也多了。怕是失業的工人多了。」

玉凝仔細尋味，才想起，儲家，那不是楊大帥的女婿儲忠良家嗎？儲家也不比倪家遜色，是龍城數一數二的大富，只是倪家是洋買辦起家，儲家是傳統工業。

說罷咯咯地笑，搖著小摺扇，只同辛查理和幾位圍住她討好的翩翩少年講話。

玉凝笑吟吟地拉起乖兒嫩嫩的小手，手背上指根有五個可愛的小窩。

「放乾淨你的狗嘴！」一個滿臉是漆黑渣滓的礦工瞪了眼罵，兩名發牢騷的婦女立刻緘口，那礦工黝黑的臉被煤灰掩蓋住底色，只一雙大眼如黑井裡的礦燈一般明亮。

「乖兒要和姐姐一起去吃。」乖兒毫不客氣。

「乖兒嘴裏苦，難受，吃得飯都是苦的。」

這也太誇張了，玉凝笑笑，像聽故事。

「對你說過多少次！長個狗腦子是不是，生人給的東西可以隨便吃嗎？」楊漢辰這哪裡是訓斥弟弟，分明是在罵她。

心裏生出一陣好奇，這種把戲見多了，玉凝從小就不乏追隨者，難不成這楊少帥動了凡心？

玉凝就聽旁邊的人議論紛紛。

玉凝一家是商人，在商言商，哪裡有這麼多顧及。只是眼前這些工人為了保存飯碗竟然拚命。

玉凝心裏一陣抽搐，誰把孩子打成這樣？孩子白凈的肌膚如玉一樣，傷痕就像錯了刀法的玉匠在玉石上落下的刀痕。玉凝看得驚心，想到了查理說的，這個孩子是被親哥哥踢下樓，不由覺得軍閥家真是禽獸。難怪這孩子頑劣，那種家庭也教不出好孩子。人之初，性本善，都是後天的家庭教育出不同的孩子。

孩子忽閃著彎彎長睫下的大眼望著她，點點頭。

「都是近來礦山那個煤礦要關坑，聽說是不做了，工人就和管事的拚命，械鬥打起來了。」

孩子搖搖頭，可憐的樣子。

「查理大夫，這是貴族醫院，你怎麼收這種髒兮兮的礦工，會影響醫院的生意！」一位戴眼鏡的中年大夫在旁邊說。

回到診室取回包里的朱古力，把精緻的盒子塞在孩子手中。

玉凝氣鼓鼓地回到查理的診室，桌案上有些病例，護士小姐來來往往。

「辛大夫，當醫生救死扶傷，希望你還是多用心照顧病人！舍弟吃了這位倪小姐給他的朱古力，現在鼻血不止！」

楊漢辰步入倪家舞廳時，周圍一陣肅靜，隨即倪二爺親自歡迎楊少帥的到來。

玉凝才發現是那天失誤疏忽險些醫療事故害死小乖兒的護士，二人都是靦腆地對視一笑。

「二叔，玉凝在國外就是學這些，不出兩年，絕對會有一場經濟大亂，我們wｗw•hｅtｕｂｏｏｋ•ｃom.coｍ海外的資產一定要撤出來。」玉凝解釋說。

「誰要是不去，我就開除誰！」辛查理怒道，一旁的老大夫的目光從圓圓的鏡片上方飄出，陰冷地說：「查理·辛，請你不要忘記，我也是這家醫院的大股東！」

正在煩悶，身後有人喊著「讓開！讓開！」

「不疼，這就好！別緊張。」麗琪安慰說。

玉凝來到醫院，查理在急症室，小護士忙解釋說：「辛醫生在急症室，要過一會兒，交代過請倪小姐在這裏稍候。」

一側身，床上的被子脫落，孩子羞得伸手去拉，玉凝才發現孩子背上有著一片片猙獰的鞭痕，幫一把扶住他，從地上拉起被子，小心地觸了下乖兒背上的傷，疼得乖兒一陣抽搐，眼淚落下來。

玉凝一句「你看我像嗎？」險些出口，但又故作矜持般笑盈盈的答道：「查理大夫是我的朋友，我在這裏等他。」

「乖兒，你把一盒子朱古力都吃了？那朱古力吃多是要上火流鼻血的。」玉凝嗔怪道。

玉凝略做遲疑，答了說：「不急，導師還未同我聯繫。」

玉凝伸出食指和中指岔開在乖兒眼前晃動，乖兒抽噎著答：「這是V，Victor的V。是勝利者！」

麗琪嗚嗚地哭著說：「我爹當年是剃頭匠，在河南給個軍閥的老爺子刮頭，碰破了皮，就被崩死了。我娘說什麼也要給我找個安全的職業，沒想到當護士都不行，我不做了！」

玉凝又氣又笑，推開眾人走過去對小護士麗琪說：「麗琪，你急什麼？不是聽說斷腿打了石膏不吃藥吃飯的人，沒多久就爛腿嗎？哎喲，那肉里的蟲子出來把腿上的肉都啃光，還啃得臉上坑坑疤疤。」

「送你的，當然都是你的，你可以吃。」玉凝柔聲哄他說。

玉凝又覺得可笑，但女人的虛榮還是讓她堅信，那對她不屑一顧傲慢的楊漢辰少帥，可能是心裏欽慕她，不過表面極力掩飾。依她倪玉凝的美貌智慧，哪個男人不為她折服？

孩子咕咚咚地喝下，緊緊握著玉凝端著杯子的手腕子。

玉凝早早就梳妝打扮，身邊的小丫頭顰兒一邊為她梳頭，一邊悲悲戚戚的抹眼淚。

辛查理大步去了診室，身後的小護士麗琪左右看看，怯怯地跟了去。

小霸王如今看來不像是老虎，反像是老貓。

倪二爺笑著搖頭不語，說了句：「走都要走了，弄這些虛張聲勢的做什麼？」

「玉凝，二叔就是來問問你，讓你幫忙核對的那筆賬目如何？」二叔問，目光中對玉凝充滿欣賞：「你是咱們家的女狀元，如今都讀到了工商博士，果然見解不凡。」

為了答謝在龍城的親友關照，倪玉露特地在家裡準備了告別酒會。

蹭在二叔身邊撒嬌般說：「賬目核對過，沒有出入，倪家名下的礦山轉讓已經同英方談妥。關閉紗廠的事，二弟正在做。」

「這朱古力里有砒霜，有鴉片，我是存心毒死楊少帥的弟弟的，怎麼，送我去大牢呀？呵呵～是了，楊少帥殺人是不理由的，龍城都姓楊。」玉凝奚落道，揉揉小乖兒的頭安撫他說：「乖兒，疼嗎？告訴姐姐這是幾？」

頎長的粉頸上一根鉑金項鏈墜著耀眼的藍寶石，耳釘上的鑽石在燈光下發著耀眼的光，唇紅齒白雖不小巧，卻是美麗，尤其是化妝過的眼睫和嘴誇張中顯得魅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