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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機的第一場戲，內容是外星人乘飛船來到地球，外星人從飛船上下來在森林里四處探查，但是卻被警察驚擾匆忙逃離，把ET丟下。

「已經通知過了，等會就到。老闆，那飛碟也挺重的，飛機能吊得起來嗎？」甘斯看著樹林的那個飛碟，心裏有點打鼓。

他明白，我說的話，有可能會改變米高梅的命運，至少會改變一下他們現在振作不起來的局面。

「狗娘養的，如果連這樣的飛碟他們的飛機都吊不動，我看洛克希德飛機公司也就該關門倒閉了。」我呲哄了一下鼻子。

第二天的開機儀式上，招行舉辦了一個酒會。

《ET》這部電影，出乎所有人的意外，他們沒有想到我會拍如此溫情的一部電影，但是，對於這部電影，很多人在看到了ET的造型照片之後，就立刻對這個長脖子、大腦袋有著一雙勾人魂魄的眼睛的外星人，產生了濃濃的愛意。

我的話一完，人群里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這是一條道路，一條目前大多數好萊塢電影人都在走的道路。但是除此之外，還存在不存在另外一條更加純粹的道路呢。我的回答是，存在！我們拍攝電影之前，可以像一個作家一樣，撇去一切的干擾，問問自己的內心，自己想拍一個什麼樣的電影，不要考慮能不能賺錢，不要考慮能不能拿獎，只要考慮這部電影是不是自己真正想拍的。解決了這個問題，你就會得到了一個讓自己全身心投入的選材。我們每個人沒有什麼不同，都有成為一流導演的潛質，因為我們對於生活的體驗能力，是幾乎相似的，不同的是，我們每個人挖掘的能力不一樣罷了。選擇一個讓你自己激動的題材，然後內心純凈地把它搬上銀幕，這就是你的工作。觀眾不是傻子，在理解力上，他們不比任何人差，說一個文盲不懂電影藝術，那純粹是扯淡！事實上，一個文盲有可能比一個藝術家更加理解一部電影。你用一顆炙熱、真誠的內心創造出來的電影，觀眾在觀看的時候，能夠感受到你的那顆心的熱度，他們會由衷地體會到那種感動，而如果你的內心不純粹，只是為了賺錢或者是搞幾個獎項的刻意藝術加工，觀眾也能感覺到，他們也許會對著電影發笑，也許覺得不錯，但是那樣的電影打動不了內心。」

看著他，我就無奈了：「所以說，你只能是個電影公司的老闆，而不能成為一個優秀的電影人，尤其是電影導演。」

「老馬說得不錯，我也對你柯里昂大導演的腦袋十分的感興趣，為什麼你選的題材，每一次都這麼好呢！？」原本在一旁和一位美女搭訕的山姆·華納也被我和馬爾斯科洛夫的談話吸引過來。

「老闆，這裏風挺大的，晚上如果有大風，那對於我們的拍攝可有不利。」斯和圖書登堡滿臉都是汗，走到我身邊說道。

我們的工作，是將那個外星人的飛碟運上山坡上去，然後再把周圍的層林布置一下。

斯登堡指了指不遠處的工具車道：「都在裏面呢，保證在三分鐘之內就讓這片林地被霧籠罩。」

「老大，我辦事，你就放心吧。」甘斯擠巴了一下眼睛。

這場戲，除了一幫扮演警察的演員出現在鏡頭裡之外，主要的演員就上一幫道具。

「這些導演提出的很多劇本，有可能根本就賺不了錢，而且大部分還會賠錢。安德烈，我可沒有你那麼崇高的境界，如果拍電影不賺錢的話，那我們公司怎麼生存？」馬爾斯科洛夫是典型的生意人，實實在在。

這傢伙倒是無比實在。

「我們的職業就是展現藝術，當然順帶賺錢。」馬爾斯科洛夫的回答，讓絕大多數的人都點了點頭。

「生霧！」我對遠處的斯登堡打個手勢。

「柯里昂先生，ET的眼睛採用的是藍寶石切割技術，設計的時候採用了最先進的成光原理，所以很好地達到了你的要求。」一位教授一邊揉著紅腫的眼睛，一邊指著ET那一雙迷人的眸子對我說道。

我嘿嘿一笑。其實這個道理十分的簡單，馬爾斯科洛夫這麼聰明的人之所以沒有看出來，完全是因為他當局者迷的原因。

一行人深一腳淺一腳地來到山頂，那裡，早已經燈火輝煌。

「各位，如果你把電影單單看成賺錢的工具的話，你就拍不出讓人懷念的感人肺腑的電影，而如果你只單單把電影理解為一種藝術形式的話，也很容易會陷入一種清高的怪圈從而使得自己的電影枯燥毫無生命力。」我喝了一口紅酒，把酒杯放在了桌子上。

他們回答完畢，然後再一次把目光集聚在我的身上，等待我的答覆。

已經到了十一月，山上奇冷無比。微微有些風，不大，但是寒氣從腿往上蔓延，讓你禁不住哆嗦。周圍的林子都是黑乎乎的，草叢裡不是有聲響傳來，那是夜出的小動物。

甘斯指著ET的眼睛道：「這兩塊藍寶石可不是一般的藍寶石，無論在大小上還是在純度上都是一般的藍寶石無法媲美的。昨天晚上教授們提出用藍寶石做ET眼睛的時候，我就犯起愁來，這麼大的藍寶石，一般的珠寶店可沒有。後來我就打電話給海蒂嫂子，問她在哪裡看到過這麼大的藍寶石，結果海蒂嫂子說幾年前她和萊尼嫂子到巴黎玩的時候，在一家珠寶店裡看中了兩塊差不多大小了的藍寶石就買了下來，正好可以拿給我們用。結果，就變成了ET的一對眼睛了。」

賺錢和藝術，這是好萊塢電影人對拍電影的理解。也是最典型的理解。

「拍電影嘛，賺錢唄！不然還能幹嘛？」山姆·華納的回答，讓大家都笑了起來。

燈hetubook.com.com光次第熄滅，只有飛碟上的燈光在閃爍。

「你這傢伙，無論什麼時候說出來的話，都是一套一套的。你的這個作家論，我很贊同，但是我更關係一部電影對我們公司的影響。」馬爾斯科洛夫哈哈大笑。

「老馬，米高梅裏面的導演，很多都是好萊塢一流的導演，斯特勞亨、西席·地密爾這些人，都是有想法的人，你們可以讓他們自己提齣劇本，提出他們想拍的劇本讓你們審核，然後你只要選擇一下給他們拍攝費用就行了，這樣他們拍攝起電影的時候，就會全身心地進入自己的世界，那樣的電影出來以後能不感動觀眾嗎？」我開始給馬爾斯科洛夫上起課來。

《ET》開拍的消息，第二天就登上了各大報紙的頭版。報紙上，那個可愛的ET造型，更是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各位，你們怎麼看待我們的職業，怎麼樣看待拍電影這個行為？」我拋出了一個問題。

他這麼一咋呼，周圍的很多人都圍了過來。

「熄燈！」我拿起導筒高聲喊道。

「《ET》第一場戲，開拍！」在確定各方面都準備妥當之後，我發出了開拍的命令。

斯登堡指揮道具組開始工作，幾分鐘之後，周圍就被霧氣覆蓋。原本蒼茫的樹林，有了霧的瀰漫，頓時顯得神秘無比。

一支煙沒吸完，洛克希德公司的一架大馬力的飛機就到了，實驗了一下，果然能吊得動那飛碟，眾人也就放下心來。

「安德烈·柯里昂的這部電影，可能會成為科幻電影的開山之作。我們每個人幾乎都熟悉儒勒·凡爾納的小說，裏面神奇的科幻世界讓我們無數次生出遐想，但是科幻題材在好萊塢的電影中少之又少，雖然電影之父梅里愛早在幾十年前就拍攝了《月球旅行記》可現在看來，那部電影顯然簡單得有點寒磣。安德烈·柯里昂在電影選材上的功力，在好萊塢無人能及，他總能挑選出一個讓所有人都為之驚嘆的好題材來！這部電影，看來肯定又會在好萊塢各大電影公司中掀起一輪科幻電影熱。」——《好萊塢時報》。

小農莊上，胖子的表姐為眾人奉上了豐富的食物和專門從法國買來的高檔紅酒，所以開機儀式在簡短的過場之後，間變成了一個典型的酒會。

「藍寶石切割？」我兀自驚嘆了一聲。

「但是這樣做會存在一個很大的問題呀。」馬爾斯科洛夫沉吟道。

「一個真正的作家，在這種情況之下，誘發他在稿紙上寫下第一個字的，不是金錢的誘惑，不是藝術的召喚，而是他的內心。他的內心深處，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影響他，引導他把他的思想把他的對於世界的理解表達出來。這種力量的來源，是我們的生活，真真實實的生活。」

「明天。」我拍了拍這傢伙的www.hetubook.com.com肩膀，嘿嘿笑了起來。

「作家論？」離我最近的約翰·福特皺起眉頭，嘴裏嘟嘟囔囔，開始仔細思量、消化我剛才說的那些道理。

馬爾斯科洛夫點了點頭，指著我說道：「安德烈，我現在是越來越佩服你了，也越來越崇拜你了，你說這樣的一個題材，我們米高梅那麼多人怎麼就沒有想到呢？難道我們一個個都是人頭豬腦？！」

「……」馬爾斯科洛夫頓時語塞起來。

「那我們怎麼理解！？」

我攤手道：「就是你們管理高層不要像分派任務一樣給下面的導演分派劇本。比如今年，你分配給斯特勞亨的那部《愚蠢妻子》，顯然根本就不是斯特勞亨想拍攝的電影，一個導演拍攝一部他根本就不想拍的電影，你認為這樣的電影能會有什麼不俗的戰績嗎？」

「我這麼說，可能有點抽象了。拿我們的好萊塢電影人說吧，很多人，在手裡接到一筆資金想拍攝一部電影的時候，想的是這部電影應該賺多少多少錢或者拿幾個獎，有了這兩個標尺在，這部還沒確定的電影，基本上就已經變得沒有生氣了，在創作的過程當中，你一定會有意無意地按照社會標準對它加工改造，而不是從你的內心出發，這樣的電影出來，自然也就無法打動觀眾的內心。」

「怎麼做？很簡單，自下而上。」我回答得極為簡潔。

看著他們一個個期待的面容，我笑了起來。

怪不得這眼睛如此的有神采，原來是用藍寶石做的！

「基本上沒有問題，已經在做最後的調試。」格里菲斯信心滿滿地沖我點了點頭。

是呀，聽好萊塢最紅的導演談選材經驗，這可不是想聽就能聽到的。

「女士們先生們，我們的攝影機，和這支筆沒有什麼區別。一個真正的導演，拍攝一部電影時，就像是一個作家在寫一部小說。不同的地方，也僅僅只是形式上的不同，僅僅只是寫作比起拍電影，可能更私人一些罷了。一個導演，當他決定拍設這部電影而不是那部電影時，影響他決定的，只有他的內心。就像一個作家，當他在夜深人靜時坐在書桌前拿起筆面對著空白的稿紙準備創作的時候，他的腦袋裡會想起什麼呢？我想，他不會想到我寫的這部小說會賺多少多少錢，他也不會想到自己的這部小說幾十年後會成為經典，這個時候，他想的更多的，可能是，我改寫一個什麼樣的故事？」

「當然有關係。」我轉過身來，走到馬爾斯科洛夫跟前，從他的口袋上抽出了他的那支金筆。

人群中很多人不明白我的意思。

「甘斯，我叫你啟動《ET》的宣傳，你辦得怎麼樣了？」我沉聲問道。

「風到了晚上就可以挺的，生霧器你們準備好了沒有？」我問道。

「這麼大塊的藍寶石，最低也值個幾十萬m.hｅｔuｂｏｏk•ｃｏｍ.ｃｏm美元吧，這回我算是又欠了海蒂和萊尼一個人情了。」我搖了搖頭。

我白了他一眼，道：「老馬，不是我說你，米高梅現在家業巨大，每年就是有個十幾部電影虧本你們也不會怎麼樣的吧。你們可以像我們夢工廠一樣，每年拍攝一些能賺錢的電影，用這些錢來養活一些很有藝術性很有想法的但是有可能賺不了錢的影片，這樣以來，你們實際上不會損失多少，但是公司的形象就變得好了。這而是良性循環，你懂不懂？」

「怎麼樣了？」我問負責場地的格里菲斯道。

「當然不能飛，不過如果有架飛機在上面吊著它，它不就能飛了？」我聳了聳肩膀。

山頂立刻被黑暗所吞沒，只有微弱的月光和飛碟上的光芒。

劇組在農莊里吃完了晚飯，稍事休息了一下，然後就浩浩蕩蕩開向了山頂。

長時間以來，確切地說，應該是從《耶穌受難記》開拍以來，人們就紛紛猜測我的下一部電影會是什麼。有些人猜測可能是規模宏大的歷史巨片，有些人認為我可能還會在宗教電影上走得更遠一些，但是隨著距離聖誕檔期越來越近，夢工廠還沒有我拍片的消息，越來越多的人就認為我可能在下半年不會拍片了，《ET》的出現，顯然讓這些喜歡我的民眾們興奮異常。

「安德烈，那玩意是什麼東西？」馬爾斯科洛夫指了指山坡下面的一個各處都被安裝上了彩燈樣子古怪的飛碟說道。

「老大，你可得感謝萊尼嫂子和海蒂嫂子。」旁邊的甘斯對我笑了笑。

「聽到安德烈·柯里昂要拍新片的消息，我的心就抖動了起來。雖然我們倆平時是好朋友，但是更多的時候，我和很多人一樣，是他的忠實影迷，他的每一部新電影，都讓我無比牽挂。安德烈·柯里昂的電影，幾乎都是雄渾的壯麗的，是驚心動魄震撼人心的，所以在我的預料中，他的新片，也應該是和《耶穌受難記》和《勇敢的心》屬於同一個類型。但是《ET》這個題材，讓我發現了一個內心純真、細膩的安德烈·柯里昂，這樣的一個他，是我以前從來沒有察覺的。這部電影，是他送給自己侄子的禮物，這個名為維克多·柯里昂的柯里昂家族的新成員，應該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了。不過，我更願意把這部電影看成是送給所有孩子和那些內心懷著童真的大人們的禮物，送給我們每個人都擁有的童年時光的禮物。」——約翰·福特。

馬爾斯科洛夫、阿道夫·楚克、萊默爾、山姆·華納等等，這些和我關係不錯的人，都出現在酒會之上。

「什麼問題？」

高低上的那個飛碟上面的燈全部被打開，五彩斑斕壯麗得很，雖然現在還是黑白電影，但是這樣的燈光在電影中也一定層次分明。周圍被燈光打量，如同白晝，劇組的hetubook.com.com人在進行最後的測試和檢查。

「一個導演，就是一個作家，我們的攝影機就是自來水筆。這就是我的理解，說得理論一點，就是作家論。在選材上，在拍攝時，多捫心自問，你的電影就會變得真情流露。」

我抬頭看了一下天，天空很晴朗，半天都是火燒雲。

「老闆，現在演員全部到位，劇組搭建完畢，外景地也有了，什麼時候開拍呀？」站在我旁邊的斯登堡有點等不及了。

「自下而上？！什麼意思？」馬爾斯科洛夫睜大了眼睛。

「飛碟，外星人的飛行器，就像是我們的飛機一樣。」我笑著答道。

「那就好，通知洛克希德公司，讓他們派來一架承載量足夠大的飛機過來。」我點上了一支煙，坐在椅子上呼呼喘著粗氣。

空氣中有著泥土的芬芳，周圍有數不清的小鳥婉轉鳴唱，出席開機儀式的人，都被眼前的這田園美景所吸引，渾然忘記了自己來參加的是一部電影的首映式。

這場戲，是場夜間拍攝的戲。拍攝的地點就是在農莊後面的山坡上，那裡生長著濃密的灌木叢，樹木也極為高大，更重要的是，從那裡可以看到洛杉磯的夜景，非常適合電影中的取景。

整整一個下午，我們就自在山頂上工作，把周圍的環境改造成我們需要的樣子，刪除掉多餘的灌木，修整道路，一個累得腰酸背痛。

「為什麼呀？」

「那東西能飛嗎？」馬爾斯科洛夫端著酒杯看著飛碟搖頭大笑。

酒會在胖子表姐的農莊里舉行，那個地方位於一個十分漂亮的山坡下面。

幾十個外形和ET差不多的外星人，將成為第一場戲的主角。不過這些外星人和ET比起來，可就差遠了，它們的鏡頭都是遠景鏡頭或者是中景，不用變現得很詳盡，所以在製作上只追求形似罷了，無法和造價幾十萬美元的ET相比。

「我也這麼認為。」馬爾斯科洛夫倒是對自己很清楚。

「所以呀，我認為，米高梅對電影的投制辦法得改變一下，不要由你們上層的一幫人制定一些拍攝計劃再找導演來拍攝，這種自上而下的辦法是拍不出好電影的。」我說出了一句讓馬爾斯科洛夫目瞪口呆的話。

「那我們應該怎麼做！？」馬爾斯科洛夫一把扯住了我。

酒會一直鬧騰到午後2點多才散去，結束了開機藝術之後，我帶著劇組的人立刻開始布置起現場來。

對於《ET》這個題材，好萊塢電影人也是稱讚萬分，各大媒體更是進行了民意調查，落山機一台進行的現場採訪中，幾乎百分之九十的民眾稱自己對這個題材很感興趣，還有很多人甚至對這個外星人的題材狂熱無比。

馬爾斯科洛夫使勁拍了一下大腿，拉住我的手大聲叫道：「安德烈，你的這番話，簡直讓我徹底明白了米高梅的問題之所在！」

「這和選材有什麼關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