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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瑞·洛克菲勒走到我跟前，一屁股坐下，滿臉的得意洋洋，道：「柯里昂先生，在這裏一臉的沉思，看來是愁賺了這麼多的錢怎麼花的吧？」

「不可能！」

接下來，我把事情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沒有人相信娜塔麗亞這是真的。

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可以聽到下面夢工廠的大院里傳來的歡聲笑語，那些人都在為茂瑙的《四魔鬼》的成功而歡呼雀躍，但是如果他們知道夢工廠一下子損失了好幾個億面臨著不得不賣掉子公司的危險的時候，他們還能笑出聲來嗎？

海蒂是個風風火火的女人，新月電影公司是她自己慢慢建立起來的，如今發展到這個地步，已經變成了她的舞台，她的驕傲，而她竟然願意把公司賣掉支持我，不能不讓我心存感激。

「你們讓安德了把話說完。」娜塔麗亞握住了我的手，對甘斯和胖子使了個眼神。

一下子損失了三個多億，這種事情，任誰都接受不了。

「老闆，我們出版社這邊，也能拿出個1000萬，如果把出版公司賣掉只剩下一個《電影手冊》的話，能湊出3000萬美元來。」比采爾看著我，目光誠摯。

確切地說，茂瑙的這部電影，其身後的藝術功力連我都為之驚嘆，自然也就征服了挑剔了影評家們。

比采爾、拉克勞·穆爾維、諾思羅普、傑克、山立格、迪斯尼等人全都跑了進來。

「安德烈，環球公司還可以拿出一點錢，明天我們把拍片的投資削減一半，也能拿出個3000萬。」萊默爾看了看我，笑了起來。

我站起身來，摸了摸桌子上的那個龍頭，然後走進了旁邊的榮譽室里。

自從利弗莫爾加入夢工廠以來，在股市上屢戰屢勝，他的輝煌戰績，特別是上一次賺了兩個億，讓我徹底對他信賴起來，不管他說什麼，我都相信，也都會鼎力支持，包括這一次。但是，我幾乎已經忘記了，歷史上，這個空頭股神最後的下場就是因為在股市上輸得一塌糊塗而吞槍自殺。

「剛才安德烈和我爸爸談了談，你們投在股市裡面的兩億美元打了水漂，而且，你們還會欠下一億多美元的債。」娜塔麗亞倒是言簡意賅。

「老闆，要不要吃早餐？」吉米走進來呲哄了一下鼻子說道。

我點了點頭，道：「把甘斯、雅塞爾、格里菲斯、都納爾還有胖子，都給我叫道休息室里來。」

相對於這兩個人，西席·地密爾對於《四魔鬼》的評價卻別出心裁。

觀眾不是傻子，更不是木頭，他們對電影的領悟力絲毫不比一流的導演差。所以，在電影上，不要糊弄他們。真正偉大的電影，就像這《四魔鬼》一樣，藝術性極強，但是觀眾卻能夠完全理解。而那些自詡自己電影是藝術而駁斥觀眾看不懂的導演，純粹是裝逼。

「簡直就是胡扯！」

「你們就暫時拿出3000萬吧，軍火分廠還是要建的，只要我們能挺過來這一關，一切都好辦了。」我嘆了口氣。

當我帶著娜塔麗亞、萊默爾、海蒂、萊尼等人走進休息室里的時候，利弗莫爾正坐在沙發上抽煙。

格里菲斯等人被我嚇壞了，笑容全都僵在了臉上。

……

但是現在看來，這個疑問已經完全不攻自破了。觀眾不僅看懂了《四魔鬼》，而且完全能夠體會茂瑙在電影中所要表達的那份深刻的思想以及電影中各種各樣的十分優秀的鏡頭構造和象徵。

一群人都笑了起來，只有我和娜塔麗亞沒有笑。

「栽了！？老大，什麼意思！？」甘斯和胖子不明白，其他人也都不明白。

「洛克菲勒先生這麼高興，看樣子也賺了不少的錢吧？」我反唇相譏。

酒會十一點多結束，結束之後，回到公司的時候，已經是午夜了。

隨後的酒會，熱鬧非凡，電影的成功，使得夢工廠的人極為高興，而其他好萊塢的電影人也都是相互聊天，表情愉快。

我揮了揮手，讓他們坐下，然後把事情的大概脈絡告訴了他們。

「老闆，咱們向銀行借就是了，一個多億，應該能借得來，m.hetubook.com.com咱們再辛苦半年，到時候就能把這一個多億還上了！」茂瑙使勁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大聲說道。

放眼望去，幾乎都在報道茂瑙的《四魔鬼》。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甘斯一下子蹦了起來。

「對！老大，這三個多億，就算是我們夢工廠買個教訓吧！」胖子站起來，看著我，眼神堅定。

看著這傢伙的表情，我敢肯定他一定知道了我們做空頭的事情了。

「老闆，三廠能拿出1500萬，而且我們服從董事會的安排，就是把我們三廠變賣了，我們也沒意見。」山立格扭動了一下肥碩的身軀咬了咬牙。

「老大，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呀？你的臉色怎麼這麼不好！」胖子看著我，擔心地問道。

「老大，你是和我們開玩笑的對不對！？你一定是開玩笑的。」甘斯嘿嘿笑了起來，臉上的表情怪異無比。

就在大家陷入一片沉默的時候，房間的門開了。

「安德烈，到底怎麼了，快說。」海蒂急了起來。

「安德烈，你們夢工廠的人今天來的蠻齊的嘛，連傑克他們都來了，怎麼，聚在一起是不是商量什麼陰謀？」馬爾斯科洛夫見我帶著一群部下從後面出來，把我扯了過去和我開起了玩笑。

「都這個時候了，我沒有和你們開玩笑的心思。我們投入的兩個億，做了十天限期的空頭，而這十天中，股票不會像我們預料的那樣走低，而是暴漲，各位，這就意味著，我們不但失去了這兩個億，不但把賺來的一個億也添上，而且還要損失一個多億，這一個多億，還是保守估計。」我的聲音，變得沙啞無比。

先前健壯的夢工廠，如同一個抽血抽到極致的人，雖然能夠站起來，但已經是勉勉強強了。

「娜塔麗亞小姐給我們打電話的。」傑克指了指坐在我身邊的娜塔麗亞。

一句話，讓周圍的人笑成一團。

金·維多的分析，讓我十分的贊同，其實茂瑙這部電影，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也是其中的畫面，他對畫面的那份把握能力，連我都自嘆不如。

我嘆了一口氣，道：「我們不是前幾天往股市裡投了兩億美元嗎？」

「安德烈……」旁邊的萊尼緊緊抱住了我的胳膊。

平時這個時候，辦公室里肯定是人滿為患吵吵鬧鬧的，但是今天，一個人都沒有，這幫傢伙不想打擾我，想讓我自己靜一靜。

我坐在沙發上，沖他們擺擺手，示意他們坐下。

諾思羅普看著我道：「老闆，咱們的軍火公司能夠拿出5000萬，不過其中的2000萬是香港軍火分廠的後續資金，如果這兩千萬拿出來的話，我們就只能讓香港的軍火分廠停產了。」

馬爾斯科洛夫滿臉堆笑道：「柯里昂大導演，你還是高抬貴手饒了我們米高梅吧，我怕撐死你呀！」

「是呀，今天我可高興壞了，忙了這麼長時間，沒有白忙活。」甘斯看著茂瑙哈哈大笑起來。

酒會上，我根本沒有心情和這幫人扯淡，所以出來之後就在角落裡找個位子坐下，思考如何應付這次股市危機。

可以說，夢工廠自成立以來，就始終沒有載過這麼大的跟頭，三個多億的資金就這麼一下子沒了，誰能受得了？

「這樣的典型的帶有歐洲傳統油畫的構圖，使得電影畫面無比的穩定，再派上象徵意味濃厚的特寫鏡頭，一片白色的小花，一個滴滴答答漏水的水龍頭，或者是從地面上爬過的一條蛇，畫面中的那份張力就被無限放大，令人百看不厭。」

我點著一根煙，抽了一口，閉上了眼睛。

「茂瑙先生的《四魔鬼》是一部象徵主義的傑作，這個結論，從任何一個鏡頭中我們都能得出。《四魔鬼》這個電影的名字本身就是一個象徵，看完了這部電影之後，我想很多觀眾都會不由自主地想，魔鬼是誰呢？是弗里茲？是瑪蓮娜？還說海德、布拉德和埃米？！抑或電影結束的時候，那個母親譴責的人世和整個社會！？都是，又好像都不是。茂瑙的這部電影，像m•ｈｅtｕｂｏok.ｃｏｍ.ｃｏm是一個謎語，我們都知道大體的意思，但是卻說不出來，因為一說，就不是那個味道了。」

「老闆，以往公司出現任何的財政困難，你都從來不向我這幾個子公司伸手，這一次，我想也該我們為夢工廠擔待一下了！」傑克笑了笑。

這麼一圈子兜下來，才湊出了6000多萬，遠遠不夠。

這幾個分公司一開口，其他幾個夢工廠的直屬分公司就坐不住了。

五廠霍桑又不在這裏，所以最後大家把目光放在了諾思羅普的身上。

這個平時動不動對我就擰耳朵的女人，其實比任何人都要愛我！

經他們幾個人這麼一吼，眾人頓時變得萬眾一心起來。

他寫了一篇文章，題目叫做：《一部象徵主義的傑作！》

「老闆，這都怪我呀！都怪我呀！」利弗莫爾一下子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這一個內部會議，氣氛極其壓抑，每個人心頭都是沉甸甸的。

算一算，夢工廠這麼一籌集，一個億出來了。這一個億一籌出來，夢工廠頓時就陷入了舉步維艱的境遇之中，要知道，這些錢可都是各個公司為了後續發展的儲備資金，這麼一刮上來，他們連維持正常的發展水平都有問題了。

「不行！絕對不行！老大，夢工廠下面的這些子公司，可都是你帶領我們大家辛辛苦苦大拼出來的，平時有人要想動這個念頭你都會把人家打死，這回自己怎麼能這麼想呢！？不行！」甘斯腦袋晃得如同撥浪鼓一般。

「你拿出這4000萬我要，但是公司一半的分店不能賣，這1000多家分店，都是你們一家一家建立起來的，十分的不容易，而且一旦賣給了別人，就會形成競爭對手，對你們的未來發展極為不利。」我搖了搖頭。

哈哈哈哈，旁邊的卓別林跟著笑了起來。

「實在不行的話，那我們就只有變賣分公司了。」我低低地嘆了一口氣。

正想得頭痛呢，就看見凱瑞·洛克菲勒、讓·杜邦·貝爾蒙多和卓別林三個人走了過來。

好像自從進入好萊塢一來，我還從來沒有在別人跟前被人如此對待過。

「不變賣分公司的話，我們如何度過難關！？一個多億，我們從哪裡來！？再說這一個多億還只是我們的保守估計，如果股票漲得快，還不止這個數呢。」雅塞爾的話，讓大家沉默了起來。

「茂瑙先生為我們奉獻了一部真真正正的黑色|電|影！一部無與倫比的悲劇，感人至深！我敢說，《四魔鬼》裏面的那兩場別墅前的槍戰鏡頭，可能是好萊塢相關題材中最優秀的鏡頭，而且也絕對會成為典範！沒有我們平時看到的槍林彈雨血肉橫飛，每個鏡頭裡只有一槍，但是卻比同類電影的任何鏡頭都要讓人緊張，緊張得近乎窒息！茂瑙先生對於電影的場面調度尤其是對於觀眾心理的調節，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他可以稱得上是好萊塢的情緒電影大師！這部電影，絕對會成為一個高峰！」約翰·福特在《洛杉磯時報》上對茂瑙大家讚賞。

娜塔麗亞對我聳了聳肩，道：「人多力量大，他們來說不定能夠想出什麼辦法來。」

我的心情沉重極了。

當我說完的時候，房間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甘斯跺了跺腳，吼道：「老大，沒什麼，不就是一個多億嘛，咱們夢工廠還得起！只要先借到錢，先還上，我們大家努把力，沒有什麼問題！」

「也不行，這一次你們出版社就別摻合進來了，一來你們發展剛剛走上正規，如果變賣公司，以後發展就很困難了，而來，即便是你們變賣了公司，也湊不夠一億多美元的錢。」我對比采爾擺了擺手。

看來這一次，歷史還是回到了它該有的軌跡上。

「不錯，一炮打響，老闆的《ET》也馬上就要首映，看來這聖誕檔期的蛋糕，我們必然又將分它一大塊！」格里菲斯拍了拍手，十分的得意。

房間里的眾人也都笑了起來。

看著他，我苦笑不已。

「老闆，利弗莫爾在後面的休息室里等你好久了，你m.hetubook.com.com要不要現在去見他？」斯登堡湊過來小聲對我說道。

相對於西席·地密爾對鏡頭的象徵意義的努力挖掘，金·維多更加欣賞《四魔鬼》中的畫面和構圖。

但是我還能說什麼呢。

「通過搭配，慢鏡頭也好，特寫鏡頭也好，還有那動人心魄的全景鏡頭也好，都散發出驚人的生命力，這生命力，是象徵主義的證明力，這部電影，是部結結實實的寓言。」

三個多億，這可是夢工廠人的心血！就這樣打了水漂，誰都想不明白。

格里菲斯的身體在抖，胖子的眼眶裡全都是淚水，旁邊的幾個人，萊默爾、海蒂、都納爾等人，早已經呆若木雞。

迪斯尼的四廠情況我了解，他們現在正在擴建，又在準備新的動畫電影，所以根本拿不出錢來。

周圍靜悄悄的，只有鐘擺發出有節奏的聲音。

利弗莫爾沒有笑，他死死地盯著我，彷彿從我的臉上讀出了什麼。

裏面每天被吉米打掃得乾乾淨淨，一排金羽獎盃擺放在架子上，發出點點的光芒。吉斯的照片掛在牆上，他在看著我，眼神里滿是笑意。

「茂瑙先生是了不起的電影導演，確切地說，是電影藝術家。這是夢工廠的一向傳統。作為好萊塢最有底蘊的電影公司，夢工廠的導演們受到柯里昂先生的影響，無疑不把電影的藝術性作為根本，這部《四魔鬼》就是最好的體現！」

「老闆，咱們的快餐公司這一兩年來賺了一些錢，不過一部分被我用在擴大分店數量上面了，公司把所有的賺的錢拿出來，然後暫時放棄在歐洲的發展把相關的經費籌集過來，有個4000萬，我在把公司一半的分店賣掉，一個億還是能夠湊起來的。」作為我的心腹，傑克一向都是推心置腹，這次帶頭說話。

「老大，你可別嚇唬我們！有什麼事情你就說，我們兄弟頂你！」甘斯和胖子嚇壞了。

如果這個老頭地下有知，知道我這一回讓夢工廠載了一個狠狠的跟頭的話，他會說什麼呢？

凱瑞·洛克菲勒哈哈大笑，道：「在電影上，好萊塢沒人是你的對手，我們雷電華也只是賺了筆小錢，不過在其他方面就不好說了，你說對嗎安德烈？」

「你們這幫傢伙怎麼來了？」看著這四個人，我笑了笑。

「沒有太多的亮色，常常鏡頭中都被大片的黑色所充斥，人物經常只露出一個輪廓頂多是一張埋在黑暗裡面的臉，這樣的鏡頭，裏面蘊含著歐洲繪畫的傳統。」

外面的電影院里，酒會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歡笑聲充斥耳膜，好萊塢眾多的電影人正在舞池裡跳舞呢。

「都給我坐下！」我使勁地瞪了他們一眼，甘斯等人這才悻悻地坐下。

我再也無力說話了，沖娜塔麗亞揮了揮手。

「《四魔鬼》裏面的構圖，是近年來我所看到了構圖最為完美的作品之一。可以說，如果好萊塢存在一個在構圖上能夠與柯里昂先生媲美的人的話，那這個人一定是茂瑙先生。」

至於其他的人，格里菲斯、都納爾等人，更是欺生反對。

她的話一完，幾乎所有人都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加入就加入唄，管我們屁事！」甘斯努了努嘴巴，一副自欺欺人的樣子。

「早餐？吃！你去給我弄點過來，另外，叫格里菲斯他們幾個都給我滾上來，等會還要剪輯呢！」我笑道。

而接下來，就要看我的那部《ET》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多，洗漱一番起來，走到辦公室里，看到桌子上放了一疊報紙。

這個時候，甘斯等人也都到了。

「《四魔鬼》裏面的畫面，看起來是那麼的安謐，那麼的美。所有鏡頭，保護最激動人心的槍戰鏡頭和最後的鞦韆鏡頭，看起來都是那麼的安靜，彷彿油畫一般，但是內部的衝擊力常常讓你窒息。」

「我同意甘斯的說法！老大，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我們不能打自己分公司的主意！」一向對公司的事物不太插手的胖子，也叫了起來。

「安德烈，記住了，如果出現任何的資金問題經過來找我。我對你們夢工httｐs://m•ｈeｔｕbook•cｏｍ.cｏm廠的分公司還是很敢興趣的，如果你要賣掉的話，我可以出個高價。對了，差點忘了，那個電視機的合作，依然有效。」凱瑞·洛克菲勒拍了拍我的肩膀，大笑而去。

「好！」吉米見我心情沒有低沉，十分的高興，一溜煙地跑下去了。

我的話不重，但是卻讓房間里一下子變得徹底安靜了下來。

我抬起頭來，沉聲說道：「各位，有一個不好的消息告訴大家。在我說之前，我希望大家聽完這個消息之後，不要叫出來。」

他們唱片公司的實力我知道，但是讓我變賣唱片公司，做不到。

茂瑙成功了，《四魔鬼》成功了，這讓我的心情輕鬆不少。

我幾乎連說話的語氣都沒有了，道：「你們聽好了，這一次，我們要栽了。」

「剛才我和杜邦先生談了談，茂瑙不是說在洛杉磯看見杜邦先生和凱瑞·洛克菲勒在一起嘛，這次杜邦先生來，就是和洛克菲勒財團合作開發密蘇里油田，而且除了杜邦財團之外，還有摩根和芝加哥兩大財團加入。」我點燃了一支煙，吸了一口。

她雖然這麼說，但是我知道新月電影公司對她的重要意義，新月公司對於她來說，就像是夢工廠對於我一般。

娜塔麗亞把洛克菲勒在銀行業動了手腳的事情說了一遍，甘斯等人，全都跌坐在了沙發之上。

「比如，那兩場槍戰的戲。裏面出現的全景鏡頭就是最具代表性的鏡頭。別墅的外面，中間是一個哥特式的別墅的大門，門柱是白色的大理石建構，而鐵門卻是黑色的滿是精緻花紋的鐵，位於畫面正中的大門，一下子就吸引了觀眾的視線，彷彿上通向地獄的入口，令人毛髮豎立。這個大門，讓畫面有了一個承接點，也就是說，有了這個大門在，畫面就不會顯得零散，更不會顯得混亂，它讓畫面有了一個中心。畫面里唯一的光源，是右側的路燈，輝煌的路燈，光線柔和。而站在它下面的海德，在路燈之下，只有一個輪廓，我們頂多隻能看到他的臉上的堅毅的線條，這就越發突出他的性格和決心，而大門左側站立的弗里茲，完全處於黑暗之中，彷彿一個幽靈一般，完美地闡釋了他陰暗的心理和靈魂。畫面的上方，三分之一的地方是天空，陰暗的電影，不時有閃電划亮，這樣就使得畫面的氣氛顯得異常的凝重，低低的天空壓在上面，突出了人物的內心的複雜情緒，也使得情節的矛盾衝突也越發激烈起來。另外，天空佔據上方，而且是三分之一的空間，無疑就讓觀眾無形間覺得宿命的力量，下面的弗里茲和海德，顯得是那麼的渺小，根本逃不出這種力量的控制。」

「老闆，你這麼急叫我過來，有什麼事情嗎？！」看見我進來，利弗莫爾趕緊掐滅手中的煙頭站了起來。

「實在不行，就把新月賣了，反正我平時都快累死了，賣了也可以輕鬆輕鬆。」海蒂對我擠巴了一下眼睛。

不可能從銀行借到錢的消息，讓格里菲斯、雅塞爾等人吃驚不小，每個人都低下頭，雙眉緊鎖思考可行的辦法。

「老闆，我們唱片公司這邊，能拿出1200萬，如果……」拉克勞·穆爾維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我打斷了。

「而在這部電影中，那個凝結著人物命運的鞦韆，那個在夜空中皎潔的月亮，那片沾滿鮮血的小花，那場電閃雷鳴的大雨……都不是簡簡單單的實物。它們是象徵，凝結著無數沉重意象的象徵，美得讓人心醉！」

「利弗莫爾，給我站起來！這不是你的錯，怪，就只能怪咱們的運氣不好。」我扶起利弗莫爾，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眾人欣然同意。

「咱們公司手頭的資金還有一個億多一點，但是這批資金是動不得的，現在幾個分廠正在熱火朝天的開工，沒有了這一個多億，我們就徹底跨了。」我點了點頭。

「茂瑙先生對於鏡頭的把握能力不用我多少，他現在已經成為好萊塢藝術電影的一面旗幟，在這部電影中，我們可以發現，慢鏡頭和特寫鏡頭的大量使用，使得這兩種一般在電影中和圖書占不到多大篇幅的鏡頭，在這部電影里成為了主體，而這兩種鏡頭，恰恰是最能體現象徵主義的最合適的鏡頭類別。」

我點了一根煙，叼在嘴裏，把桌上的那一疊報紙拿了過來。

啪，甘斯手中的玻璃杯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所以從休息室里出來的時候，大家的臉上都是冰霜覆蓋。

「你們這幫傢伙，都把頭給我抬起來，臉上給我笑出褶子，外面還有很多人看著我們呢！」我一聲令下，這幫傢伙才勉強裝出了歡笑的樣子。

諾思羅普軍火公司的情況大家清楚得很，可以說，這一年，擴展最大的，最消耗錢的就是他們了，兩個軍火分廠要建，美國美洲貿易公司和美國歐洲貿易公司也需要經營，加上軍火公司龐大的開支，能讓他們拿出這筆錢，已經是勒緊褲腰帶了。

茂瑙的這部《四魔鬼》，幾乎受到了所有人的極高的讚歎，取得了巨大的歡迎。

「狗娘養的洛克菲勒財團，這是處心積慮讓我們夢工廠散架呀！」甘斯痛苦地閉上了眼！

「是呀，我剛剛還和胖子說這事呢，老大你可真有魄力，投進去兩億，這才幾天，就又賺了一億，加上利弗莫爾這回做的空頭，我看幾年的聖誕節，我就在家裡數錢得了。」甘斯哈哈大笑。

我笑了笑，道：「今天的電影，很成功，茂瑙算是為我們夢工廠的聖誕檔期開了一個好頭。」

「賣公司的事情，你就不要想了。」我咧了咧嘴，道：「一圈子下來，你們兜里掏出來的錢，也有一億三千七百萬了，這麼一筆錢，雖然不知道夠不夠，但是也已經不少了，這樣吧，賣掉子公司的事情，暫時打住，具體看十天之後我們輸多少再商量吧。」我喝了一口茶，目光在每個人的臉上掃了掃。

「老大，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就意味著咱們還得拿出一個多億出來還賬，可是咱們公司現在根本拿不出這麼多錢呀！」雅塞爾看著我，憂心忡忡。

一夜無眠，早晨的時候，才昏昏睡去。

「什麼東西！」海蒂氣得使勁拍了一下桌子。

「安德烈，你怎麼一臉的不快，茂瑙成功了，不值得慶賀嗎？」萊默爾拍了拍我的肩膀。

「夢工廠的電影一向都有悲劇傳統，但是這一次，我要說的是，茂瑙先生的《四魔鬼》將這種傳統發揮到了頂峰。不愧是繼柯里昂先生之後，夢工廠的又一面藝術電影大旗，茂瑙的電影中，帶有典型的夢工廠學派的風格，同時也蘊含著歐洲電影特別是德國電影對於人物心理表現的傳統。茂瑙成功地把美國和歐洲電影做了一個完美的融合，《四魔鬼》中的每一個鏡頭，都帶有極大的張力，飽滿而有生命的熱度，流暢，渾然天成！」同樣作為德國人，劉別謙對於茂瑙的理解顯然更加貼近茂瑙電影的內核。

「借不到錢！？怎麼可能借不到錢！？平時那些大銀行可是巴不得我們貸款呢！」甘斯攤手道。

「可是，我們根本不可能從銀行借到錢。」娜塔麗亞的一句話，讓這幫人再次呆了起來。

原先在我的料想之中，茂瑙的這部《四魔鬼》主題太過沉重，而且鏡頭也十分的黑暗，藝術性是有的，但是對於這部電影放映之後能否會被觀眾看得懂，觀眾能否從內心理解這部電影，我還是心存疑問的。

我不知道。

旁邊的讓·杜邦·貝爾蒙多對我使了個顏色。

這算是凱瑞·洛克菲勒對我的羞辱嗎？算是吧。

除了約翰·福特、金·維多、劉別謙這些人之外，洛杉磯的各大報紙上，也都刊登了很多人的評論，這些人中，有電影人，也有電影評論家，還有普通的觀眾。

這幫傢伙都明白，對於夢工廠的子公司的感情，沒有人能超過我，這回我主動提出來變賣子公司，那就說明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陰謀？不錯，我們正在商量怎麼收購米高梅呢。」我發出了一陣壞笑。

他們跟著我這麼長時間，還從來沒有看到過我有這樣的表情。

熟悉夢工廠的人都知道，夢工廠學派總體上是偏向于現實主義的，所以西席·地密爾這種說法肯定會引起很多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