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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樹森的騎兵3旅在新民駐守待命，張廷樞的12旅也已經在東大營駐紮，都沒有什麼問題。」張志忻答道。

他身旁站著的幾個人，黃顯聲、陳海華、張志忻等人，全都氣得雙目圓睜牙關緊咬。

「小津和我就說了一會，把他們的基本情況說了一下。他們三個人現在還是有分工的，伊藤現在跟在本庄繁的身邊，只要拍攝的是司令部的上層人物的活動，小津跟著的是第二師團長多門二郎，溝口下到了基層，就在獨立守備大隊裏面。」費穆小聲道。

「好！？好什麼！？土肥原賢二這一次回去，恐怕有些不妙。現在情況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日本人十有八九要有動作，他這次回去，說不定就是最後請示去了。等他回來，估計就糟糕了。」我的這句話，讓桌子上的人全都酒醒了。

「老闆，形式很不樂觀。」費穆嘆了口氣，道：「小津說，關東軍內部發動戰爭的呼聲很高，板垣征四郎、土肥原賢二、石原莞爾以及總司令本庄繁都極力想發動戰爭，這一次中村事件再一次被提起，也是他們想找一個借口。可以說，這場戰爭十有八九是要打的了，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而林久治郎所說的關東軍對多門二郎的懲罰，我事後讓尼可去打聽了一下，不錯，是有懲罰，本庄繁一行回到遼陽之後，晚上吃了一頓飯，罰多門二郎喝了一壺清酒，讓他以後務必把事情做得漂亮一點。

「我想脫掉這身衣服，做一個普通的東北人，然後帶著刀槍到西門去，我要把那幫日本人一個個都給活剮了！」這個老頭已經出離憤怒了：「柯里昂先生，我活了六十多歲了，還從來沒有活得這麼窩囊過！七哥活著的時候，我們和日本人的關係也不好，但是日本人從來不敢像這樣騎在我們的脖子上拉屎拉尿！那個本庄繁，原來就是七哥的軍事顧問，見到七哥點頭哈腰的，現在，你看看，多囂張！」

「經武的部隊布置在南門和東門，我的公安總隊布置在西門和北門。憲兵總隊以及一些零散的部隊都安排在城裡各處留作機動。」黃顯聲道。

「土肥原賢二回日本了。」張作相坐在椅子上，眉頭緊鎖。

「幹嘛？」我做了下來。

「告訴他們，不要輕舉妄動，他們的最重要的工作是拍攝電影，而搞情報工作，如果因為這個暴露了，那損失可就大了。」我看了看前面的尼可，道：「尼可，這方面的事情就需要你了。」

林久治郎道：「多門將軍現在已經被關東軍處理了，他已經得到了懲罰，至於你們的抗議，我覺得很可笑，難道你們中國政府就只知道抗議嗎？」

抗議，管個屁用，人家正眼都不看你，反而更加鄙視你。

我蹲下身子，hｅtuｂooｋ.cｏm.cｏm把他們三個扶起來，擦乾了他們臉上的淚痕。

中村事件的再次審判，讓日本人著實灰頭土臉了一把，先不說土肥原賢二指使一幫日本和朝鮮的無賴之徒前來鬧事繼而想挑起事端被我們打得一地死屍，光是李德保的當堂翻供就已經讓日本人丟人丟到家了。

見他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恰恰相反，自從那天的庭審之後，瀋陽城的氣氛就變得有些古怪了起來。

天空之上，滿是烏雲，月亮被完全吞沒了。

我們離開了那個法庭，離開了這個讓我不知道說什麼好的地方。

到後來，在北門的東北軍不得不採取這樣的一個辦法，就是換防的人一律帶上白色的臂章，臂章上有隊伍長官的簽名，用這樣的一種辦法，才讓日本人無法混進來。

「也行，那就把你們的炮兵團和騎兵團調過來，北大營留下兩個團，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張作相點了點頭，然後對身邊的部隊道：「其他的部隊沒有問題吧？」

他們想教訓，想痛痛快快地去修理那幫日本人，到那時他們又不能，因為他們面前，還有著一個所謂的「大局為重」！

而最囂張的，就算是那些日本人和朝鮮人了。

「哦，說說。」我來了精神。

我點了點頭，望向了窗外。窗外，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老百姓對戰爭似乎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這個家，李德保肯定是唯一的依靠，他死了，這個家就算是塌了大樑。

惱羞成怒中，多門二郎開槍打死了李德保，更顯出了日本人的理屈詞窮。

而老百姓們，也不太敢到西門去了，出了事情，政府是不管的，倒霉受罪的只有自己。

這一天是他的生日，三十五歲的生日！

事後，這幫人囂張地把已經沒有了氣息的小蝶抬到了西門，並且將王老三暴打了一頓，才揚長而去。他們毆打抬著小蝶的屍體到西門並且毆打趙老三的時候，胖子正好經過，將這起事件拍了下來。

我們一伙人那天在法院門口的表現算是被宣傳了出去，很多記者甚至拍下了照片，這些報道在全國一刊出，引來了中國人舉國叫好，而李德保也從開始的叛徒變成了一條人人敬重的漢子。

在中國人的土地上，光天化日之下日本人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凡是有血性的中國人都受不了！

中國的各大報紙都把當天庭審的事情一一報道了出來，中國的記者們很多都把那天發生的事情如同寫章回體小說一樣寫得極為驚心動魄，什麼「小日本街頭囂張，柯里昂劈掌退敵」，什麼「李德保法庭翻供，日本人舉槍殺人」，諸如此類的報道，在報紙上隨處可見。

就在大家都快要醉了的時候，一個副官走了進來，遞給了張作相一和圖書張密報。

「以前在瀋陽，日本僑民見到警察都規規矩矩的，日本軍隊有個調動事先都得過來通報，可是看看現在，這幫畜生都幹了什麼！？柯里昂先生，這些天我生氣呀！我生氣呀！看看那些老百姓，他們是老老實實過日子的人，從來沒有招誰惹誰，他們依靠的就是政府，平時我們去收稅的時候，他們從來都沒有推辭過，可是遭了難，我們就當了孬種了！就知道抗議！你看看榮臻和臧式毅，他娘的都快成了奴才了！我們拿老百姓的錢，吃他們的，穿他們的，難道就拿抗議去糊弄他們！？」

「小津還說了，如果有消息的話，他們會通知我們。」費穆道。

剛才的那一幕，狗子的眼神，深深刺痛了我。

「先生，我懂！」狗子使勁點了點頭。

而到了九月六號左右，形勢就越來越嚴峻了。在瀋陽城的四門之外，日本人都開始鬧事，尤其在北門，日本人甚至敢襲擊守城換防的部隊，他們有的用石塊攻擊，有的乾脆混到士兵的隊伍當中偷槍支。

「狗子，帶著你兄弟給先生磕頭！」老人家摸著孫子的腦袋道。

他的這句話，讓我一下子坐了起來。

這天晚上，張作相把土肥原賢二回國的事情稟告了張學良，張學良的回復是：「務必注意，各方必須牢記職責，切不可和日軍發生衝突。切記！切記！」

日本方面呢，因而被李德保的翻供搞得灰頭土臉的，理屈詞窮，所以暫時也沒有了動作。據說土肥原賢二十分的忙，估計又在忙著修找什麼新的證據了。

「輔帥，怎麼了？」黃顯聲問道。

除了毆打巡警之外，那些日本人和朝鮮人的行為越來越囂張，開始的時候只不過是在他們的地盤鬧事，到了後來，乾脆成群結隊地在瀋陽城西晃蕩，白吃白喝，故意滋事，隨便打人，強搶東西。

老人家看著我，滿臉的淚水，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

「這位先生，謝謝了！謝謝了！」老人家滿頭的白髮在風中飛舞，讓人心酸。

不是他們窩囊，是這樣的政策，窩囊！

窩囊！

「你叫狗子？」我問道。

對於他的這份關心，我是很感動的，但是對於他的這個指示，我很是失望。

啪，張作相看完密報之後，手中的酒杯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從大西門、小西門到商埠地，有很多日本人開得酒館或者是商店，那裡是一個比較繁榮的商業區，可是庭審之後，接二連三地發生一連串的事情，先是一群日本人毆打了前去巡邏的警察，那隊中國警察也許是事先得到了上頭的指使要他們不要和日本人衝突，所以日本人毆打他們的時候他們都沒有還手，結果被打死了2個人，其餘的都是重傷。對於這件事情，臧式毅到了第2和*圖*書9聯隊的駐地去討個說法，結果29聯隊的聯隊長平田幸弘叫手下一頓槍托把臧式毅打了出來，平田幸弘的原話是：「又不是我們聯隊的人毆打了你們的警察，你們要找事，就找那些日本僑民去！」

「老闆，這個沒問題，我們組織的人已經全部調動開了。」尼可信心滿滿。

在瀋陽的所有部隊中，王以哲的紅龍旅絕對是最大的一個保障。

周圍的人全都不哭了，抬起頭看著他們的老長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樣的一件慘案發生之後，日本人在城西依然是那麼囂張，而且是有過之無不及。

我去的時候，他正躺在椅子上讓醫生給他打針。看到我，這位老將軍眼淚刷的一下就下來了。

張作相老淚橫流，這個向來頂天立地的漢子，在我面前淚如雨下。

政府沒有辦法，只得宣布封閉西門，對西門進行管制，公幹總隊派出了三百人在西門設置了路障，他們不敢出西門，只能在西門裡面晃悠，因為他們擔心出去的話，還有遭到日本人的毆打。

「狗子，我告訴你的話，你要牢牢記住，記住一輩子。」我咬了咬牙。

這三個孩子，年紀最大的差不多十一二歲，最下的七八歲，個個虎頭虎腦的。

事情到了這樣的地步，算是屈辱到頭了。

迫於民眾和媒體的巨大壓力，張學良派榮臻照會亂了日本住瀋陽領事館的領事林久治郎，對多門二郎當庭擊殺中國人的行徑進行抗議，結果林久治郎回答的一句話讓榮臻灰溜溜地回來了。

接下來的幾天，事情就很熱鬧了。

9月3號，庭審后的第三天，在瀋陽城西發生了一件讓瀋陽老百姓忍無可忍的事情。

「除了這個之外，小津還說了一些關東軍內部的一些情況。」提到這個，費穆的臉色就陰沉了起來。

帶著無比的憤怒和感慨，我離開了法庭，離開了那個讓人覺得恥辱的地方。

這天上午，瀋陽的一個叫王老三的老頭帶著他的閨女小蝶去買東西，出了西門之後，被一群朝鮮人盯上了。比起他們的主子，朝鮮人比日本人更壞，他們圍住王老三和他的閨女，幾個人把王老三幫在了一顆樹上，剩下的人在王老三的面前扒光了小蝶的衣服，然後這些朝鮮人跑去叫來了他們的日本主子，一幫畜生當著王老三的面輪|奸了小蝶。

九月七號，張作相接到了一條秘電，那一天，張作相在他的公署裏面擺了一桌酒，這桌酒不是為了慶祝什麼的，而是一桌苦酒。他把黃顯聲等人召集起來，一幫人喝著悶酒把這些天受到的憋屈一股腦地倒了出來，喝到最後，一幫爺們一個個嚎啕大哭。

這個漢子，似乎已經意識到這場仗在所難免。雖然和他接觸的時間和_圖_書並不長，但是我知道這是個絕不會屈服的漢子，他似乎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了！

中國方面對於日本人當庭殺人的舉動開始了強烈的譴責，在南京，在北平，很多學生走上街頭遊行，要求政府挺起腰板來做人，要求對日本人這一野蠻行徑給予抨擊。

「公安總隊人雖然有一萬多人，但是比起正規軍還是有差距的，不穩妥，不穩妥。」張作相搖了搖頭。

除此之外，張學良特別提到了我，他讓張作相不論如何要照顧好我，一旦有變，立刻派轉機送我離開。

那些到長官公署情願的老百姓，最後被榮臻和臧式毅驅散了，在警察的驅趕之下，這些老百姓們低著頭，抹著眼淚，一步一回頭。

瀋陽的城西，從大西門、小西門一直到商埠地，這一帶都是日本人聚集的地方，南滿洲鐵道株式會社就駐紮在那裡，除此之外，還有第二師團的第29聯隊，這個聯隊1500人，這幾天不知道怎麼的，開始有了活動的跡象。

「狗子，男人的膝蓋是最金貴的東西，上跪天，下跪地，中間跪父母，除此之外，就是斷了，也不能沾地！這叫骨氣！你爹不是叛徒，是條真正的漢子！這家裡你是最大的男人，就得像個男人那樣挑起大樑來！懂嗎！？」我看著狗子，雙手放在了他柔軟的肩膀上。

這個老頭這幾天每天都氣得渾身哆嗦，已經昏倒好幾次了。

「這樣的國家，是何等的國家！？這樣的政府，是何等的政府！？我民之屈辱，到了何種境地！？」報紙上面，這樣憤怒的言論連篇累牘。

看著黃顯聲，我沒有說話。我只是抬頭看了看夜幕。

「柯里昂先生說得一點都沒錯，這個土肥原賢二一直是關東軍瀋陽特務機關的頭子，照理說他是不可能回國的，這一次竟然回去了，那說明關東軍肯定有什麼大動作。這件事情我得告訴漢卿，對了，我們也得做好防範的準備。」

「他娘的，老子恨不得現在就帶兵到西門把那幫狗日的全部抓起來用槍突突了！全部突突了！可是柯里昂先生，我收到的指示是忍！是不能發生衝突！我憋屈呀！憋屈呀！」

三個小孩再次跪倒在地，磕得梆梆響。

有的孩子在這個年紀估計連衣服都讓人來穿，可是他們，早早得就要體會這個世界的冰冷和折磨了。

我也在場，看著這些人，這些平時頂天立地的爺們，我真不知道說什麼好。

據說林久治郎的這句話把榮臻差一點給噎死，是呀，榮臻每一次去找林久治郎，幾乎都是去抗議的。

狗子看著我，眼神堅毅，這個孩子，在父親的屍體面前，已經體會到了很多同齡人體會不到的東西。

榮臻在提出所謂的抗議之後，多門二郎當庭擊斃李德保這件事情算是不了m.ｈetｕｂoｏｋ•coｍ•com了之了。中國方面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大，在他們眼裡面，畢竟只是死了一個小老百姓，要和氣嘛。

「柯里昂先生，你知道我現在想幹嘛嗎？」他看著我，氣氛地說道。

「要有風雨了。」我長出了一口氣。

卡瓦把錢遞給李德保家人的時候，老人家帶著三個孫子和兒媳婦跪倒在我的跟前。

臧式毅抱頭鼠竄，回來之後，這件事情便沒有了下文，難道真的讓東北軍的警察們去抓那些日本僑民？真要是這樣的話，肯定會出事。

警務處長黃顯聲氣得在他的辦公室暴跳如雷，結果也是無可奈何。

「柯里昂先生，我有一種預感，今天可能是我一輩子過的最後一個生日！」黃顯聲拉著我的手，苦笑了起來。

「敬廬呀，只要中國有關玉衡、李德保這樣的漢子在，有狗子這樣的後代在，就不會亡！」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的淚水在臉上肆意流淌！

路上大家都不怎麼說話，然後費穆轉過臉來，對我說道：「老闆，我剛才在廁所裏面碰到了小津了。」

這樣的回復，讓東北軍的一幫將領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三個傢伙，倒是很聰明，之前我還擔心他們拍攝的東西會很單一呢，想不到他們在這方面做得很是出色。」我笑了起來。

所以，接下來的這幾天，日本方面十分的安寧，但是這並不代表瀋陽城就平靜了。

自從香港一別，這麼長時間以來我們基本上沒有從小津那裡收到消息，之所以這麼做，是為了小津他們的安全考慮，這一次也是我們從分別之後第一次見面。

他們臉上淌著淚水，看著身後那些拿著武器的當兵的，滿臉的憤慨，又是那麼的無奈。

瀋陽各行各界涌到了長官公署，聯名向張作相請命，要求政府無論如何也得管管了。

這起事件隨後被刊登在了瀋陽的報紙上，然後國內很多媒體轉載，民眾徹底憤怒了。

那景象，那眼神，讓人心酸，讓人心碎！

我趕緊上前一步攙起了她，搖頭道：「老人家，沒有什麼謝謝不謝謝的，拿上這些錢離開這裏吧，找個安生的地方，好好過日子。」

上了車之後，所有人都沉默了。

「這個瘟神回去好呀！」陳海華道。

張作相看了看坐在自己左側的警務處長黃顯聲和20旅旅長常經武，道：「顯聲，經武，你們的部隊現在部署得如何了？」

民怨沸騰，但是張作相又能夠做什麼呢？

「好，這樣一來，我就放心了。他娘的，正規軍我們有四萬多人，加上其他的零散的部隊也有6萬多，我難道害怕他們關東軍！？」張作相一身的酒氣，拎著酒瓶哈哈大笑。

「小津說什麼了沒有？」我問道。

「是！」狗子點了點頭。

「輔帥，要不從我那裡調一些到城裡吧。」王以哲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