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甲午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城破和潰逃
可是他依然靠在了一側的牆壁,無論如何也是不肯倒下;雙眼向前怒目而視,臉上依然凝固著死前大『殺敵』的模樣。
不然死了,也就是真的白死了。
完全是因為只有左保貴活著,才有人幫他們從李中堂那裡,爭取到事後的撫恤,家中子女的出身才有希望。
可就在他頂著大雨前進,心中不斷告訴自己做得沒錯,左保貴等人的戰死,完全是自己倒霉,不能怪他的時候。
以上左保貴的說法倒也是沒錯,平嚷城今日這一戰,因為左右兩翼的聶世成、馬玉坤等軍頭,紛紛親自一線督戰。
在這一刻,葉志超終於後悔,又或者是絕望了。
聽得了這樣一個壞消息,葉志超在馬背上一陣搖晃,差一點就從馬背上掉了下來。
還許諾戰後,如何給大家陞官、賞賜之下,青軍打得還相當不錯。
「守不住了、這平嚷城怕是守不住了,當日我怎麼就被鬼迷了心竅,答應李中堂來朝島這鬼地方,今日怕是要死在這裏了。」
而在山腳下,就是一大塊的空地;空地上騎兵第二團的所有戰士,早就集結在這裡有一段時間了。
而這些被葉志超寄予了厚望的麾下勇士,才是發起衝鋒的那一刻,小山頭上密集的步槍就是開火了。
扭頭對著一眾戈什哈門,在嘴裏喊道:
「閉嘴,左國棟今日若是再讓我聽到這樣的說法,就算你是我親侄子,今日也當場砍了你以正軍法不可。」
再然後,當山縣有棚的等島國指揮官,對於今天進攻都基本放棄了,對於今後的戰事更是有些揪心。
軍官找不到士兵,士兵也沒有找軍官的想法,如今只知道沿著大路狂奔,恨不得一口氣逃過鴨綠江,逃回大青的東北。
說罷之後,帶上原本有著200人,如今跑散了一些后還剩下百十人的戈什哈,抽出了腰間的短槍,又或者是一柄腰刀向著前方殺去。
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之前那個撤退的命令最終引發了一場多麼巨大的災難。
想到了什麼后,山縣有棚忽然對著身邊的立見尚文,問出了一句:
一個個戰士,在滿是泥濘的爛泥路上掙扎著前進。
甚至還有好些勇士,到了現在早飯和午飯都沒吃,是空著肚子在戰鬥,體力上已經堅持不下去。
剩下那些人在重賞之下,才是升起一點的血勇之氣,立刻就煙消雲散了起來,紛紛都是放緩了自己的腳步。
唯一知道的是,在多山的朝島北地區,狹窄的山路上兩側,到處都是被扔掉的行李、馬車、累死的戰馬。
更為正確地說,他們一和圖書直喜歡模仿中原的政權和文化,很多中原的地名、建築、習俗在這邊都有。
「對了!遠山支隊出發了沒有?」
葉志超渾身一個哆嗦之下,心中最後的一絲勇氣,在這一刻也是徹底煙消雲散,下定了一定逃走的決心。
甚至在百年之後,好些孫子還恬不知恥的宣稱,這些文化習俗一切都是他們原創,並且還去國際上申請文化遺產。
從槍口的火光來看,上面怕不是有著數百人之多。
也是這貨的私心,導致了一場慘劇的發生……
他麾下盛軍才是出了七星門,就被其他各軍發現;然後除了左保貴那個傻子以外,其他各軍也是立刻撤退。
此戰之後不管生死。每人一律三百兩銀子的賞錢,等我到了東北后立刻兌現。
亂了、徹底亂了,這就是葉志超當前最為真實的感受。
如今打了一天下來,兄弟們死傷慘重,算是對得起朝廷和中堂大人了;現在已經差不多了,給我們奉軍留下一點種子吧?」
「各位兄弟,此戰可是國戰,我等必須抱著死戰到底之決心不可。
每一個帝國的士兵,雖然滿臉疲憊卻是一臉的興奮,對著山縣等人敬禮。
以上的這些人,有著這樣一個拚死斷後的表現。
至於此戰死了這麼多人,大青的未來如何,關他什麼事情?
只是經過了一夜激戰,打到了上午八九點鐘,城外的牡丹台就落在了小鬼子手裡;此地是整個平嚷城的最高點,上去之後可以俯瞰整個平嚷城。
之所以有著『又』這一個說法,那是從今天的凌晨開始,已經在平嚷城外做好了所有攻城準備的小鬼子。
葉志超一咬牙后,隨後也是跟了上去。
當左寶貴,嘴裏大吼著『準備戰鬥』的時候。
但在享受了十幾年的榮華富貴,累積了老大一筆家業之後,早就沒有了絲毫的雄心壯志,也是分外怕死的厲害。
「軍門,我們也撤吧~」
當即之下,就是叫過了一名戈什哈,飛快地叮囑起來。
反倒是根據情報,平嚷城中的子彈、糧食等最少足夠一月之中;真要戰事繼續消耗下去,對島國絕對會相當不利。
反正這樣一支大軍,算是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廢掉了。
平嚷戰場的逆轉,一切都來自葉志超,這個大青在朝島戰場的總指揮。
「好,抽調一個旅團立刻吃飯,休息四個小時;然後給我沿著義州大道一路追上去,不能放走一個青軍。」
哪怕他知道,大軍輕裝而來子彈和糧食攜帶不多。
總之,左寶貴的判斷,正常情況下倒是沒錯。
都是
和_圖_書
袍澤兄弟,若是能多逃回去一點人,就多逃回去一些人吧。」立見尚文,這個未來島國與毛子戰爭中,用白刃戰打退了數倍於己的毛子,從而獲得島國陸軍第一悍將的鬼子,也只能無奈地答應了下來。
不管葉志超如何揮舞著腰刀呼喊,驅趕著他們回去頂住都沒用;甚至有人一個肩膀撞了過來后,直接將葉志超撞翻在地。
當然了,以上的這些事情。
當左保貴、聶世成、馬玉坤等一行將領,人一線帶著手下們死戰的時候,人在平嚷城官署中的葉志超。
因為在滿地奉軍的屍體中,胸腹中了幾槍的左保貴雖然已經死去。
反正很快之後,有著二百來人加入了衝鋒的隊伍,可惜這些人好些手裡的武器都扔了,只能是順手撿起一些木棍。
「許亮,葉某平日對你們如何?
在戈什哈隊長許亮,嘴裏一聲『殺鬼子』的怒吼后,他們踩踏著滿地的泥水,向著不過數十米高的小山頭沖了上去。
忽然間,前方一陣密集槍聲響起,大量的哭喊聲隨即響起:「不好,前面一個山頭上有著好些小鬼子攔路~」
如今僅僅在丟失了牡丹台這個制高點,其他防線尚且嚴整的情況下,居然想跑了。
時間:6月15日下午的6點,天色不久就要黑了下去的時候。
面對著這樣的哀求,左保貴勃然大怒:
接著,山縣有棚兩人在稀稀拉拉的槍聲中,從玄武門進入了平嚷城。
將大炮拉上去了之後,更能直接對著城中任何一處狂轟濫炸。
不顧連日一直都是下著大雨,終於是全線發起了攻擊。
人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
因為最少現在他還活著,只要活著就能翻盤。
很快之後,各營的建制都亂了。
可左寶貴卻是搖著頭,今日他已經打算戰死於此了。
「兄弟們,這些年跟著葉大帥吃過、用過、玩過了不知道多少;今日,就是報效大帥的時候了。
大軍士氣全無之下倉促撤退,又有多少能逃走?而若是大青、北洋這支主力大軍也完蛋了,還有誰能擋住這些小鬼子,向大青進軍?
其中,算是整個平嚷防線的核心,也就是他們把守的玄武門;更是小鬼子們,進攻中的最重點方向。
在放下瞭望遠鏡后,對著身邊的第五師團的一名旅團長立見尚文,開口|交代一句:「這次進攻若是還沒有結果,就讓勇士們退下來吧,明日繼續進攻」。
地點:平嚷城,算是整個防線最為關鍵的玄武門中。
沒錯!朝島這種小地方,也還有著一個玄武門。
這孫子hetubook.com.com早些年跟著劉傳銘鎮壓著捻軍的時候,倒也算一名悍將。
以至於到了現在,左保貴手下的奉軍兄弟傷亡慘重;連左保貴本人左邊肩膀上也是中了一槍,被雨水一浸泡后,左手已經用不上什麼力氣。
只是看到了這一切后,被戈什哈護衛著,騎在馬上艱難前進的葉志超,心中依然沒有半點後悔。
對於此刻已經打到了火熱的戰場來說,以上的一切都不重要。
「青人之中還是有勇士的,可惜一兩個勇士的存在,根本不足以改變他們的命運;大青這種腐朽的存在,註定要被淘汰的。」
只見滿地都是各種雜物,甚至還有好些跑掉的鞋子;一群又一群來不及逃跑的青兵,正在看管之下滿臉驚恐地蹲在路邊。
想到了平日間葉志超為人雖然刻薄,但是對他們這些戈什哈確實相當不錯,那隊長許亮一咬牙之後。
一邊走,一邊在嘴裏對著那些普通士兵大聲許諾:「現在招募敢戰之志,為全軍殺開一條血路。
許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又許是知道若是不打開一條活路,遲早也是一個死。
因為算起來淋著大雨,已經前後進攻了十幾個小時的小鬼子們,現在也是筋疲力盡了;身上攜帶的子彈,都快要打完。
罵完后,又對著一眾帶著悲憤表情,看著自己的將士說到:
「軍門,小鬼子們又衝上來了~」
眼前的戰事,卻是發生了驚人的逆轉……
尤其是在左翼的『船橋里』位置,這裏青軍事先修建了眾多堡壘,反而進攻的小鬼子們,在半路上沒有半點掩護,受到了炮火的大量殺傷。
軍門你放心,我等一定全部釘死在這裏。」
加上了馬玉坤,不時帶著戈什哈帶頭反擊。
最終,一行三百多人來到了前方一兩里處,一個不知道叫什麼的山頭之前。
在這樣的命令下,他手下一個從三品游擊武官銜,更是左保貴親侄子的軍官,嘴裏就是苦苦哀求了起來:
不多時,當一發從牡丹台上招呼過來的炮彈,落在了官署的院子里,當場就炸翻了數人,巨大的爆炸聲和慘叫傳入了耳朵里后。
難道這老天爺,真要亡他葉志超不成?
左保貴嘴裏罵聲音才是落下,他侄子左國棟又是提議:
隱隱一句島國語響起后,數百個挺著雪亮刺刀的小鬼子,嘴裏發出不明意味的嚎叫,從小山頭猶如洪水一樣地沖了下來。
也是在同一時間里,在前方數里之外的一座山頭上,寒江在『呸~』的一聲中,吐出了滿口的雨水后。
「是的,山縣閣下。」
對著身邊的羽漢楓和_圖_書,輕輕地說出了一句:「指揮使,可以動手了吧。」
在大雨的沖刷下,一匹匹戰馬被小心地蓋上了雨布。
瞬間之後,倖存的兩百多人掉頭就跑。
他們投入的兵力數量,起碼是這邊左保貴手下三倍以上。
但是騎兵戰士們,卻是站在那裡不動如山,猶如一柄柄尚未出鞘的騎兵刀一般,蘊含著一股『出刀就要見血』的含蓄殺氣……
因為他想到若是留在平嚷城中死戰,或許還能保留最後一點體面吧。
對著左保貴的屍體,山縣有棚取下了帽子行了一禮,嘴裏嘀咕了一句:
誰要是第一個衝上去的,另外賞銀兩千兩銀子;就算戰死了,葉某也一定交到他的家人手裡。」
聽到了這樣一句后,左保貴在大雨中猛喝出了一句『葉志超,你這狗賊不得好死』,聲音中充滿了無盡的悲憤之意。
到時候,我一定讓人好生煮些肉湯,讓大家暖和一下身子。」
有了這樣炮火的優勢后,小鬼子的進攻更加瘋狂了。
可在聽說『小鬼子』上來后,立刻就強打起了精神,嘴裏大喊出一句:
今日葉某的生死,就看你等能不能為全軍殺出一條活路了。
滿臉蒼白之下,葉志超嘴裏不斷地嘀咕著:
坦白說,左保貴承認手下的一眾奉軍將士們,此戰真的拚命了。
只要衝開眼前的鬼子,沒死的話、葉某保你們今後的一個榮華富貴;要是死在了這裏,家中的父母葉某給他們養老送終,妻兒也一定負責到底。」
如今,他自己都不知道跑到了哪裡。
他們眼神猶如死人一樣空洞,臉上充滿了驚恐之色,偶爾要是有著一聲槍聲響起,渾身就是一個哆嗦。
再說了,剛剛有人來報,左翼的大同江南岸和右翼城西南的戰場上,友軍的陣地巋然不動,還打死了好些小鬼子,算是佔了一些便宜。
「兄弟們,準備戰鬥,把那幾門格林快炮給我推上來~」。
其他戰士在以上軍官的對話中,雖然嘴裏沒有說話,但是留在原地不斷開火的動作,也顯示了在此死戰的決心
在聽到了這樣一句,另一個手下的營官,嘴裏則是帶著哭腔喊出一句:「左國棟,你帶著軍門走。
立見尚文笑著回答:「每個士兵補充了兩個飯糰,還有一個基數的彈藥之後已經出發了。
元山大佐向我保證,就算手下的人跑死一半,也一定追上這些青軍潰逃的部隊,徹底堵住大青這一支最大的武裝力量。」
不過七八秒后,戈什哈隊長等幾人在一陣槍聲中倒地。
不過跑路之前,心中還是記得在這樣一個年頭,手下兵馬才和圖書是自己傍身的本錢。
在這裏,他們兩人停下了腳步。
打到現在,光是這一處戰場上,小鬼子就傷亡了快千人。
唯有那位戈什哈隊長許亮,揮舞著一支左輪手槍,帶著幾個心腹繼續地沖在前面。
等到回過神來,這貨在求生的渴望下也是爆發了自己的狠勁,對著身邊戈什哈隊長問出一句:
二十分鐘之後,人在玄武門督戰的左保貴,忽然就是聽到身後的平嚷城中,大片亂糟糟的哭喊聲傳來。
一邊跑、一邊在嘴裏喊到:「左軍門,葉大帥,不對!是葉志超這一個王八蛋,帶著盛軍連招呼也不打一個,先跑了~」
因為他知道葉志超這麼一跑,必然導致了整個防線的徹底崩潰。
轉眼之間,葉志超手下的那些人就被打倒七八十人。
雖然他很有些不甘心,但知道帝國的勇士們今日已經儘力了。
加上戰前,李中堂總算運送過來一大筆銀子,算是將大家的欠餉補了不說,又賞了一個月的恩餉。
「軍門,撤退吧?
與其在半路上,被身後的鬼子追兵輕鬆殺死,還不如就地死戰、堅守,給其他人爭取一些逃命的時間。
回頭一看,就看到一個淋成了落湯雞的戰士,向著這邊踉蹌地衝來。
其中大概的意思,就是讓盛軍的各營偷偷撤走,左寶貴、聶世成等人就先別管他們了,可以為他們多爭取一點撤退時間。
在猛烈排炮火力的掩護下,有著巨大兵力優勢的小鬼子們瘋狂地發起了攻擊;上一批小鬼子才是打下去,守軍還沒有好好喘上一口氣,下一批的小鬼子又沖了上來。
感覺達到了人生巔峰的山縣有棚,嘴裏安排了起來……
重要的是,才是抹了一把臉上冰涼的雨水,北洋淮軍中的奉軍一系統領左保貴,耳邊就是傳來了手下滿是慌張情緒一句:
聞言之後,左保貴滿是悲憤地回道:「撤什麼撤?小鬼子已經咬住了我軍,想撤也撤不走了。
又過了二十分鐘之後,在天邊的最後一絲余光中,山縣有棚和立見尚文,兩人在大批衛兵的護衛下,以勝利者的姿態走進了破爛不堪的玄武門。
只要再堅持一會,想來到了天黑之後小鬼子們也氣力盡了,一定會退下才對。
……
甚至連防身的武器彈藥,都被他們為了可以跑快一點的主人扔掉了。
就在他對面數里之外的位置上,同樣任由雨水不斷沖刷在身上,手裡舉著望遠鏡的山縣有棚,很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而在路邊的一些倉庫中,都不用進門去看看,就能看到好些原本屬於青軍的彈藥、糧食等補給,現在全部都歸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