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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曾經是那麼意氣風發的人啊，他們是那麼善良和勇敢的人啊，可是為什麼，為什麼的他們要經受那樣的傷害和折磨？

可是想清楚這些的時候，一股巨大的悲傷卻沉沉地朝著宋晏辭壓了過來，這股悲傷里又帶著深深的憤恨。

江克動作利落地打開醫藥箱，這時候又比誰都分得清身份：「救護車過來還得二十分鐘，顧隊長怎麼樣？要不要咱們的車送過去？」

顧己聽到警車的聲音，還沒問，鄭沛第一時間就跑了上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胳膊上的傷口，嘴上卻說：「是李警官，他帶著島上派出所的人也來了。」

「哥，李警官他們的警車上有醫藥箱。」

宋晏辭說完這話的時候看到江克跑了過來。

氣急攻心帶來的抽搐讓她忽然碰到宋晏辭的手，那雙手乾燥而又溫暖，在這個當下，他握住她的手，像是急不可耐地想要把自己身上的溫暖和生氣都通過這一丁點的接觸傳遞到她身上來。

雖然氣氛很凝重，但看到宋晏辭讓自己脫衣服就是為和-圖-書了給他媳婦擦汗的時候，鄭沛還是磨了磨牙，翻了個白眼又瞪了他一眼。

他脫下身上的外套墊在顧己腦後，輔助著鄭沛將葯送進她嘴裏：「顧己，放鬆情緒，平穩呼吸，控制你心裏的雜念，你不要去想……」

江克擔憂地看了顧己一眼，帶著人去處理那些沒來得及逃跑的打手了。

那顆小範圍的催淚瓦斯還沒散盡的時候，江克和鄭沛終於帶著人趕到了。

宋晏辭穿過濃霧而來，指著地上那些打手：「江克，把這些人帶回去，順著今晚的線索查！叫救護車過來，讓他們用最快的速度！」

不是憤恨和委屈自己不是她的第一選項，更不是憤恨自己難以承接她的痛苦和悲傷，而是無法細想在過去的很多年裡，他們爺孫倆是如何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鄭沛將人平放在地上，用最快速度做了檢查，又從兜里取出個藥瓶：「幸好我隨身帶著速效救心丸，先給她吃了，咱們離最近的醫院也得一段時間，與其在車上顛簸，不如讓和-圖-書她在這裏休息。」

宋晏辭眸光一緊，趕緊將人扶起來，可縱然他和鄭沛的速度再快，顧己一口血還是吐在了宋晏辭衣服上。

那是她的爺爺，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替代和給予他能給她的依靠和安慰，她的哭泣，委屈，只有他才能承接。

「氣急攻心。」

顧己扯了扯嘴角，想開口叫宋晏辭回來，只是剛一開口，她臉色忽然一變，喉頭一癢，嘩的一聲就吐出了一口血來。

鄭沛跟他這麼多年的兄弟了，他很了解，宋晏辭越是生氣的時候，面上會表現的越平靜，包括他說話的語氣，會像和平時換了個人一樣。

宋晏辭說完話，感覺到顧己輕輕握了握他的手，他的目光第一時間找到她的眼睛，看到剛才那雙空洞的目光此時終於有了點生氣。

他們生來就是內斂的人，到如今這樣彼此信任，一定是互相承接了彼此無數的悲傷和痛苦，才會覺得在這個關頭，只有他才能感同身受她的痛苦。

「好。」宋晏辭握著她的m.hetubook.com.com手：「我讓江禮帶爺爺過來。」

他們不只是普通的爺孫，更是並肩的戰友，在某個時刻，她無需逞強，而她的爺爺也甘願承接她的悲傷。

「重新喂。」宋晏辭用襯衫袖子擦乾淨她下巴上的血，又撥開她臉上被汗水浸濕的頭髮，見鄭沛穿著件純棉的外衫又說：「阿呸，把你的衣服給我。」

宋晏辭看到顧己嘴角的血，他從未見過她像此刻一樣目光空洞，了無生氣的樣子，看到這樣的顧己，他的心好像一瞬間被人緊緊攥著喘不過氣來的。

「先給她包紮胳膊。」

為什麼老天爺總是如此不公平？為什麼他們明明已經犧牲了那麼多了，他們最最親近的人還要經受這樣刮心噬肺的痛苦？

「我怕她發燒。」

「不建議。」鄭沛說：「顧己的情況沒那麼糟糕，她現在需要新鮮空氣，這一段路的路況一般，在路上顛簸她才會更難受。」

「正常，血壓升高，體溫也會升高，顧己身體素質很好，她的情況沒那麼糟，你不要擔心。」

顧己https://www.hetubook.com.com卻笑了笑。

顧己張了張嘴想說話，但她現在渾身沒有力氣，甚至覺得前所未有的難過，說出的話 都沒有聲音。

鄭沛沒有像以前一樣跟他開玩笑，也沒問他要幹什麼，很快脫下衣服給他遞過去，又倒出來葯重新給顧己喂進去。

鄭沛和江克都吃驚地看了他一眼。

他們是彼此鼓勵著，安慰著，彼此分擔著才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在這樣悲傷和痛苦的時刻，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夠安撫她的，明白她的，給她安全感的，只有跟她血脈相通的爺爺。

「老宋！」鄭沛忽然又叫了一聲：「把她扶起來！」

鄭沛臉色驚變，一把拉起她的右胳膊將人扛住，帶著她往空氣清凈的地方走，同時大喊了一聲：「老宋！」

她的身體時不時地抽搐著，還伴隨著咳喘，她覺得自己快要爆炸了。

他的超人為什麼會這樣憤恨和痛苦？

可是顧己為什麼會這樣？

鄭沛臉色沉重，跪在地上檢查她的情況：「葯都吐出來了。」

「我想我爺爺。」

顧己目光空洞，她的目和_圖_書光甚至都無法聚焦，腦袋疼的像是有人拿著斧子在砍，她心慌氣悶，好像有一口氣堵在她的心口，阻擋著她全身血液的流通。

宋晏辭目光掃了半圈，看到鄭沛的身影，再看到顧己躺在地上的樣子臉色一凝就跑了上去：「怎麼回事！」

所有這一切跟過去十幾年裡她探尋到的父輩們的點點滴滴牽扯在一起，成了她心裏最大的魔鬼。

宋晏辭用鄭沛那件衣服去擦顧己臉上和脖頸的汗，這個時候他也顧不上什麼禮貌邊界，兩手在顧己腋下捋著，盼求這樣至少能讓她舒服一點。

這一次，所有的葯顧己全都咽了下去，鄭沛鬆了口氣：「問題不大，她的呼吸正在慢慢恢復平穩，麻木和抽搐癥狀也在緩解，等藥效發揮作用會更好一點。」

「你再檢查檢查。」

宋晏辭當然明白。

父親的樣子，父親的聲音，那把小刀掉在地上的同時，她腦海中媽媽的身體隨著那個男人的訴說墜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宋晏辭卻看懂了她無聲的唇語。

宋晏辭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她的身體有點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