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兜兜又轉轉
他們開始調查東興的時候，她就該想起來的啊。
顧己看出他的意思，她半跪在地上往前湊了湊。
其實他們面臨的情況很嚴峻，各方勢力蓄勢待發，時暉隨時出手，爆炸的事情還沒有定論，顧己全都拋之腦後了。
「鄭爸……」聶曉光感覺眼前的鄭前進越來越清晰，他的手不斷往過去遞：「咱倆回家了，我哥咋辦啊？」
她心裏忽然之間轟的一聲，一條被旁置在角落裡的線，一條所有人都沒有在意的線被連了起來。
聶曉光勾了勾小拇指，「你……你可得說到做到啊。」
但他最後還是忍不住：「等我走了……林……林警官，也拜託你了。」
就在顧己退回去的時候他又說，「十月初八是裴遇的生日，路東想解決徐宏圖，當做給裴遇的生日禮物，路東不像個壞人，所以……所以我不想讓他涉險，我偷偷……偷偷行動……」
他極力讓自己保持清醒，「是仇興國身邊最得力的下屬，徐宏圖很恨他，那個……那個叫時暉的男人也想拉攏他……但他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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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英雄的聶曉光如今也朝他伸出手。
……
「時暉好像……好像想毀了仇興國……那個人很可怕，但我……我想跟你說的是裴遇，裴遇不怕時暉，他好像誰都不怕。」
顧己眉頭一皺。
顧己的忍耐了許久的眼淚終於因為這句話淌出來了。
聶曉光已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你……」聶曉光又說：「你們一定要小心啊。」
「好。」
聶曉光很想告訴哥哥，郎叔叔下葬的時候他其實也來了，他每年都會來這裏祭拜鄭爸爸和叔叔們，但他現在連嘴巴都張不開了。
鄭爸還是那個樣子，可是當年那兩個小崽子已經長大了。
「反正你也不用懂，你就記著這是我顧己送你的生日禮物，是對你的祝福就行了。」
墓碑上的照片滿臉的笑，像是在回答。
他的胳膊動了動，像是想抓顧己。
那時候聶忠華就說了，那個神秘的第三勢力每次交易的時候現場都會留下忍冬紋的圖案，她早就https://m.hetubook.com.com該想到的啊……
實在對不起你，因為你是我眼裡的英雄，所以我在意的人，我只能放心地交給你。
「你喜歡嗎，你不喜歡就還給我，我拿去送仁增好了。」
「有個叫裴遇的人……」
她聽到聶曉光說：「我聽到過路東給裴遇打電話，他說了你的名字，姐，他稱呼你顧警官，時間太短了，他們很謹慎，我……我只能確定，裴遇一定認識你。」
老天啊，你從我身邊奪走了多少人啊……
顧己的眼淚掉在地上，她點著頭：「好，我會照顧她，會讓她好好吃飯，讓她不要那麼難過，我會力所能及，做到我能做的一切。」
她走過那些長輩的墓碑，最後停在顧海潮的墓碑前，像是一桿旗一樣站了很久，直到聶忠華推著聶曉光上來。
他們尊重聶曉光的意願，除了聶忠華和顧己，誰都沒有跟過去。
「我們都有自己的使命啊……」
他邊說邊緩，試圖通過降低音調讓自己說的話連貫起來：「裴遇他……他好像一直在幫著
和圖書警察，他身邊有個叫路東的男人，那個人也一直在暗中……暗中保護顧爺爺，但我不是很確定……」
他的意識已經開始散了，他總覺得鄭前進就站在他身邊。
這隻是她成長中的一個小插曲，可兜兜轉轉，十幾年後成為了她確定對方身份的證據。
到鄭前進墓前的時候，他殘留的力氣似乎全部用在了這一刻，他睜開眼，在晨風中極盡所能地舉起胳膊像墓碑上的人敬禮，可是動作只到一半，他的手就無力地垂了下去。
她握住他的手：「嗯，你說，我聽著。」
她送了，她在他生日還沒到的時候就送了。
聶曉光似乎完成了什麼大事似的，整個人忽然又沒了大半生機。
顧己勾住他的指頭：「曉光，我從不食言，也不會食言。」
甚至於當時還是她告訴阿確那個忍冬紋的含義是什麼。
聶曉光先是笑，最後又歉疚地看著她，無聲地說了一句：「姐，對不起啊。」
「我們都是他的家人。」她像是承諾，「曉光，我答應你，不會讓他孤孤單單的，我會保護你哥哥，ｍ•ｈeｔｕbｏok.ｃoｍ.ｃｏｍ我會讓他有個家，這個家裡的所有人都會對他好。」
他恍惚間彷彿看到鄭爸爸和那幾個叔叔的影子，除了鄭爸爸，他已經有點忘了其他幾位叔叔的長相了，但這一刻他們好像都站在路上朝他笑，他腦海中關於他們的長相又清晰了起來。
他說完這話又緩了很久。
她送了阿確那噶一件卓瑪阿媽親自做的藏服，那件藏服上的圖案就是忍冬紋。
凌晨五點的時候，聶忠華帶著聶曉光去了鄭前進所在的烈士陵園。
「我會的，曉光，我們都會的。」顧己說。
顧己幾乎將耳朵都貼了過去。
聶曉光彷彿回到了很小的時候，那天鄭前進走到他和哥哥跟前，他朝著他們伸出手：「小崽，手給我，鄭爸帶你們回家。」
聶曉光就像是小時候做完了所有家庭作業的調皮小學生一樣自豪，他在熹微的晨光中對著鄭前進模糊的照片說：「鄭爸，兒子沒給你丟人吧。」
顧己終於想起來了……
顧己沒想到他在這個時候還想著這個事情。
鄭前進看著他笑，他說了當年送他去鄉下的那
ｈｔtps://wｗw.heｔｕboｏk.ｃom•cｏｍ句話：「曉光啊，你在這裏努力，哥哥在那裡努力，咱們一家人，總會走到一塊的。」是小崽的聶曉光在十幾年前朝他伸出手。
「我爺爺說了，忍冬花凌冬不凋，忍耐苦難，就像我阿爸和那些叔叔一樣，都有堅……啊，堅韌的品質。」
聶忠華探身往前，抬著他的胳膊起來，讓他敬完了這個禮。
看到他無意識地伸手去抓人的時候，聶忠華忽然眼前一黑，這一刻他只感覺到窒息的悲傷。
聶曉光又拽了拽顧己，似乎想要她離自己更近一點。
顧己心裏倏然一緊，腦海中浮現出很久以前阿確那噶背著手說；「我的生日是農曆十月初八，到時候我可能就不在這裏了，阿己，你會送我什麼禮物？」
聶曉光的笑容裡帶了幾分孩子氣，「姐，有人……有人一生碌碌無為……有人一生轟轟烈烈，我只活那麼幾個瞬間，值了，我值了是不是？」
該說的都說完了，聶曉光鬆了口氣，他目光乞求地看著顧己：「姐，我哥……以後逢年過節，你問一聲我哥吧……他……他在這世上沒什麼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