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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拿著，替我跑一趟，將信交給小師弟。」

「哇。」

「奇瑞，小師弟自鎮誅魔潭，神智時好時壞。」

「就因為夢白樓沒有死，就因為那兩個混蛋假死隱遁。」

他挺直了腰桿，恢復掌教該有的氣度與威嚴道：「崑崙三十六劍聽令……」

「她是我徒兒，是我崑崙的未來。」

杜奇瑞狠狠敲擊拐杖，砸的地面砰砰作響道：「我這一生，以崑崙弟子為榮。」

待杜奇瑞下了深淵，再也看不到人影，季玄清嘴角的淡薄笑意逐漸收斂。

「說到底，無非是我這個當師傅的沒本事，害得她被人欺負。」

「相比柳三生，我又好的到哪去？」

「玄門掌教，生肖為鼠。」

「是我季玄清這一生的驕傲，是我山門日後的頂樑柱，下一任掌教。」

平靜的胸膛驀然起伏，似乎在一瞬間做出了某個重要決定。

季玄清麻木道：「愧對溪溪的是我，不是你。」

「那個畜生，那個該死的老匹夫，他……」

「你，蠢蠢欲動的心，你的狼子野心m.hetubook.com.com，終究再也按捺不住。」

彷彿靈魂出竅，僅剩肉身殘留人間。

「裏面有蘇家下的聘書，和蘇寧的一滴精血。」

「這封信，是溪溪與蘇寧訂婚之前，靜月派弟子送回山上的。」

然後，他攥緊的雙手突然鬆開。

他的手，緊握到關節泛白，看不到一丁點血色。

季玄清氣勢高漲道：「乾坤為陣眼，九陽照天邊。凝血引命數，坐觀紅塵間。」

「雙拳難敵四手，一心難二用啊。」

三十六支蠟燭分散八方，將他團團圍住。

「旁人不清楚蘇寧與易購隱藏的身份，你我心知肚明。」

杜奇瑞小心接過，自我嘲諷道：「大師兄，我們倆是崑崙不折不扣的廢物啊。」

「哪怕有道火兒在身邊，他此刻的壓力，不言而喻。」

「守道者帶走她，我無能為力。」

鮮血噴洒，落在乾坤印上。

「小師弟都這個樣子了，我……」

無火自燃，不受寒風侵擾。

「但身為柳三生的弟子，我，有愧。」

和*圖*書那一身掌教青袍，沾滿了白灰。

「我這寶貝徒兒，自我領她上山的那一天起，我沒有罵過她半句，捨不得懲罰她一次。」

顫抖的嗓音，於九峰迴盪。

「要想他出手相助，唯一的辦法，是勾起他心底在乎的人和事。」

「我除了遠遠的看著，遠遠的鼓勵她，什麼都做不了。」

「旁人都知我季玄清有一女，是崑崙的小公主。」

這位崑崙大長老同樣臉色鐵青，眼中的憤怒，近乎化為實質烈火。

「我的身份，他對我的恩德，讓我難以做到親自手刃。」

哽咽著的哭腔，一圈圈的散開。

是他季玄清的堅決，看他一心求死的果斷。

「不惜一切代價，不死不休的糾纏。」

「殺了你，噬血殺陣無主操-控，也算減輕了蘇寧的負擔。」

「因為我，她的命中出現了靈師一脈的劫難。」

他深吸一口氣，左手攤開，猛的砸向自己的胸口。

「我已在祖師祠堂祭拜過，向歷代師祖稟明這門婚事。」

他無數次抬頭仰望，無數次和*圖*書跪在祖師祠堂祈禱。

「無子嗣……」

「成與不成，試過才知道。」

他落寞的說著，自嘲的笑著。

「推此人陽壽幾何，命數所在。」

那一晚的昆崙山，有掌教季玄清施展崑崙禁術斬命術。

「所以，我在祖師祠堂立下天道誓約，誰再敢欺負我徒兒，我就要他的狗命。」

他看似說了許久，實則吐字極快。

浩劫鐘響，沉重而戚然。

大殿之上，三十六道黑影陸續飛下。

相隔數千里，欲斬玄門掌教姬青螭所有生機。

「哈哈哈，苟活於世，不配為人。」

「這……」

說到動情處，杜奇瑞淚灑當場，百感交集。

「然而白柚已死，在小師弟心中，這份感情太過悲涼。」

「柳三生，留給蘇寧。」

「或許無愧崑崙，但我愧對靈丫頭。」

「人，無外乎白柚與他的家人。」

「應付柳三生的八方納陰陣。」

「可你們又是否知道，在我季某人的內心深處，靈溪的地位，是誰也無法代替的。」

眼中，有淚。

風，很大。

「和*圖*書我是她師傅，帶她上山，教她修行。」

季玄清飛至半空，右手虛抬。

他一腳跨出，直奔第六峰道：「我杜奇瑞，不配崑崙大長老。」

「這兩座殺陣，誰來為他摧毀？」

他們帶著厚實的面具，齊刷刷的半跪在地道：「弟子領命。」

他盤腿坐下，手持崑崙至寶乾坤印道：「姬青螭，十五年前，我星闌師弟一劍血洗玄門，大殺四方。」

他還在笑，笑容與之前有些不一樣。

「痛如青禾母親離開我的那天，深入骨髓。」

主峰大殿前，季玄清的臉，很冷。

是釋然，是解脫。

有薄薄的白霧飄蕩著，山巒若隱若現。

有對這個世界的不舍，對昆崙山上的留戀。

他的嘴唇，是乾裂的。

「陪我，斬妖除魔。」

「華夏有人，男，青螭也。」

「前車之鑒歷歷在目，你也一直老實本分，從不惹我崑崙。」

「這世上，哪有我這般廢物的師傅呀。」

季玄清從寬鬆的袖籠中掏出一封捲起的信箋道：「家人，是小師弟最在乎的。」

「奈何實力有限，和*圖*書今夜欺負溪溪的人，我只能三者挑其一。」

「以他的修為，感應他蘇家血脈不難。」

「一旦真凰星終止感應，凰陰之氣逆流，靈丫頭的紅鸞劫危矣。」

彷彿待嫁閨閣的青澀少女，充滿欲語還休的矜持與羞怯。

「噬血殺陣，我破不了。」

「八字不詳，氣數不知。」

「我怕喚醒不成，反倒刺|激了他的心神，得不償失。」

「你們，一次又一次的針對她，算計她。

季玄清笑而不語，施展秘術開啟誅魔潭。

「這會，他一邊要幫靈丫頭陰陽調和，一邊要應付師……」

「大師兄，三方聯手，蘇寧撐不住的。」

眼珠，眼神，顯得極為木訥。

「她這一路，走的很累，很艱難。」

在他身後，是拄著拐杖的杜奇瑞。

冷冽如刀，沒有半分感情可言。

「而運宗，那個半死人，交給小師弟吧。」

「但那一次，是我季玄清此生最大的痛。」

從紅鸞星初兆顯露的那一刻起，直至今夜。

「但你姬青螭這位主陣之人，我能殺。」

夜幕下的崑崙九峰，萬籟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