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掃墓
江昀渴望去證明一點———
「……」江昀卡殼了幾秒鐘，不情不願地回應道，「那我把阿姨們再叫回來。」
阮嘉禾把照片收進抽屜里，輕輕「嗯」了聲。
阮嘉禾把他推開，環顧四周：「阿姨們呢？」
阮嘉禾掙扎了一下，到底沒有抽開。
原來的阿姨放假了，他再雇幾個來就是。
阮嘉禾舉傘彎腰，一隻手溫柔地撫摸上冷硬的墓碑，而後惡狠狠地吐出一句話：「是你欠我的。」
回去的路上經過海珠大橋，阮嘉禾從車窗向外望去，望著河水奔騰向盡頭的海流去，突然出聲：「在我死了后，千萬不要把我埋進地底下，就燒成一把灰灑進海里。」
敲門聲響起，是阿姨慣例來收拾整理房間。
阮嘉禾看了眼江昀，把他推到了露台，二樓的露台是一整片連著的可以通往書房。
趕上這個特殊的日子，倒是有幸綻放了幾株。
「後天是爸爸的忌日，我陪你去給他掃墓吧。」
「別擔心……」江聿懷躺在病床上，扯出一個虛弱的笑，「我跟你保證我起碼還能再活十年。」
江聿懷喜歡伺弄花草，明明阮嘉禾照顧得很用心了，植物看起來都很健康然而卻www•hetｕbｏｏｋ•cｏm•cｏｍ不怎麼開花。
「不然呢？」阮嘉禾露出了惡意的微笑。
江昀切下一小塊蛋糕，抬手就要喂到她的嘴邊。
阮嘉禾被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客廳的沙發上。
「你是不是生病了，還瞞著我？」江昀顯然有些應激了，回憶她上次體檢的時間，臉色微有變化。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為了方便和駱舟一起。
江昀為自己的絕世聰明點了個贊。
江昀露出討好的笑，一副求誇獎的表情。
「我說真的。」阮嘉禾咳嗽了兩聲。
於是完美寒假的第一天，江昀被迫洗了衣服，還把整棟別墅的地都拖了一遍，累得他兩條胳膊都抬不起了。
愛江聿懷嗎？阮嘉禾不覺得。
嫁給江聿懷，阮嘉禾完全奔著升官發財死老公去的。
她一步也沒有回頭。
「而且，去年你不是也給她們提前放假了？」
「好。」江昀終於聽話一回，把傘塞進她的手裡。
當初江昀堅持要讓江聿懷和他的媽媽合葬，阮嘉禾就在內心嗤笑了一聲，當誰樂意跟江聿懷埋在一起似的？
江昀將抹布丟到地上：「我不幹了！」
她還是打他的時候比較有生m.heｔubｏｏｋ•cｏm•ｃom命活力。
沒有獨處的條件，那就創造條件。
阮嘉禾眨了眨眼睛。
裝進狹小的盒子里再深埋在地底，沒有風，沒有光，只有微腥的泥土和食腐的微生物。
「去年給放了一周而已。」阮嘉禾發出靈魂拷問，「你給阿姨們一放就是一整個月，誰來打掃家裡衛生？」
「王姨的媽媽動手術住院，需要人陪護。」江昀解釋，「我給其他阿姨也一同放了帶薪假期，讓她們休息。」
只不過在江原葯業工作，在江家別墅生活，經常會觸及到和他相關的記憶。
猶如藏在棉花的一根針，時不時地就戳她一下。
祭拜完以後，阮嘉禾道：「我有些話要單獨和你爸說，你先回車上等我。」
「我買了藍盒子家的蛋糕。」江昀拎著東西回家。
同樣看到了她手裡拿著的東西。
阮嘉禾忍不住賞他一個爆栗：「別咒我。」
「那你也別用一本正經的表情，和我什麼死不死的話。」江昀不滿地嘟囔了一句，「我會害怕，阮嘉禾。」
阮嘉禾回到了卧室，拿起放在床頭柜上面的結婚照，男人的笑容燦爛得都有點刺眼了。
江昀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了進和_圖_書來，從後面抱住她的腰，把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面。
江聿懷能做到的事情，他全部都可以為她做到。
他這樣對她承諾了，卻沒有做到。
阮嘉禾坐在沙發上，身上裹了一條毯子，喝著熱茶：「在全部做完以前你都不準進我房間。」
雙方對視片刻，江昀問：「怎麼了嗎？」
阮嘉禾直起身體，整理了一下風衣領口，語氣隨意：「我可能以後不太會來打擾你們了，再見，江聿懷。」
正前方正在堵車，江昀停了車，伸手探向她的額頭：「也沒有發燒怎麼就說起胡話了？」
江昀在父親的面前，握住了她的手。
江聿懷……這段時日都沒有再想起他來了。
單單想想就要犯幽閉恐懼症了好嗎？
自此以後，江昀便有點得意忘形。
「不用。」阮嘉禾擺擺手，「你成年後的第一課——」
「畢竟你知道的，我從來不是什麼有道德感的人。」
江昀：「……」忍辱負重地撿回了抹布。
不需要司機，只有他們兩個人開車前往。
阮嘉禾莞爾道：「好的，以後不說了。」
江聿懷葬在了雲山的公墓。
阮嘉禾撐著黑傘轉身往墓園外走去。
阮嘉禾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愛和_圖_書過對方。
阮嘉禾微微睜大眼，繼續眨了幾下睫毛。
「當你把一切都丟給我，就應該想到會有這一天。」
花城的冬天難得顯露出了幾分寒冷，天空灰濛濛的，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阮嘉禾將親手紮好的花束，放在了墓碑前面。
臨走時還要拍了下他的腦袋：「注意著點。」
「原來你不是在和我開玩笑嗎？」阮嘉禾不由扶額，「你給阿姨們放了幾天假。」
「到我的寒假結束。」江昀自己對這個安排特別滿意，「現在沒有外人可以打擾我們相處了。」
江昀低頭，再次確定了一遍：「我干？」
當他死掉時，她的內心竟然沒感受到任何波瀾。
不過是忽然有感而發，瞧給他嚇的。
跟江聿懷講冷笑話時的樣子簡直如出一轍。
他長到這麼大還從來沒幹過家務活。
阮嘉禾「撲哧」一下笑出聲，樂不可支：「你別用一本正經的表情說這種話好嗎？」
他記得這是阮嘉禾最喜歡吃的一款，出這款新品時，江聿懷冒著大雨親自去為她買了回來。
江昀低頭摩挲著她的唇瓣，輕輕舔咬吮吸。
「誰讓你騙我在先……」阮嘉禾又揚起一個甜蜜的笑容，「鬧到現在的這個ｈetｕbooｋ•cｏm.ｃom局面全是你的責任。」
可相處的時間一久，當她漸漸不那麼希望他死掉時，他卻以很突兀的方式撒手人寰。
他最近猖狂得沒邊兒了，是應該給點苦頭吃。
江昀恨得磨了磨后槽牙。
阮嘉禾坐進車裡，江昀眉頭微皺，摸了下她的頭髮：「怎麼身上淋濕了好多？」
車子開回江家別墅，阮嘉禾要推門下車，卻被江昀搶先一步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江昀委委屈屈地點頭。
王姨在旁邊不禁感慨：「少爺真的是長大了，江先生泉下有知一定也會感到欣慰的。」
她把被雨水打濕的風衣脫下來塞進江昀手中：「就是學著在任何時候都要為自己的言行負起責任。」
現場僅剩下她一個人了。
帶著少年人體溫的外套裹住了她。
「你要是有想不開的時候……」江昀鄭重執起她的手掌，貼在自己的臉上蹭來蹭去，「可以多打幾次我。」
江昀步履穩健，抱著她走過了長長的花廊。
很可惜，她的愛一向淺薄，過一陣子也就淡忘了。
在阮嘉禾無聲的眼神注視下，江昀及時收回手，轉而把蛋糕輕輕推到她的面前：「你先吃。」
江昀撐開一把黑傘，和她並肩前行。
這是她一直以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