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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上次動了想離婚的念頭之後，蒯永蘭就再也沒給婆婆交生活費了，這幾個月工資都藏在娘家，不知不覺，居然也攢了有兩千塊錢。

王家那邊，王婆子聽完媒婆的話，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賠錢貨，不是，我是說香香這孩子，你想要就帶走吧。」

她只是下意識的感覺，現在已經是新社會、新時代了，女人，不應該再像戲文和電視里的封建社會那樣，被歧視，被壓榨，永遠低人一等的活著。

聽到街坊鄰居沒一個站在他們家這邊的，王婆子臉上的笑容，逐漸從她那張老臉上，轉移到了蒯大姐娘家人臉上。

「離婚可以，香香是我們老王家的種，必須留在我們家！」

蒯家這邊一家團聚，開開心心。

蒯大姐沒念過多少書，也不知道怎麼去改變這個自古以來就有的偏見。

話音未落，就聽到王婆子一把掀開兒子，一疊聲地說：「要錢！我們要錢！」

雖然香香一直知和*圖*書道奶奶和爸爸不喜歡她，但是，她還那麼小，小孩子的心裏，其實一直都暗暗期待著，只要自己夠努力，每次都考一百分，比班裡的男孩子都厲害，總有一天，爸爸和奶奶一定會發現，她這個孫女，其實比別人家的孫子還厲害。

這一刻，蒯大姐無比慶幸，來之前，她把女兒放在了親媽那裡。

「那可不是六十塊錢，是六百塊錢！」

她要是能給自己生個大胖小子，都不用她開口要，他媽委屈誰，都不能委屈了自己的親孫子。

她自己都不願意過這樣的生活，更何況讓她的女兒繼續過這樣低人一等的生活？

搬到新家這天，蒯永蘭拿著廠子里發的代金券，去芳姐快餐店打包了幾個肉菜，她媽從家裡拿了大白菜、青蘿蔔、蒜苗菠菜之類的過來，一家人熱熱鬧鬧地在新家吃了一頓飯。

「那你們是鐵了心不要那六百塊錢了？」

「不過，咱得請中人，立hetubook.com.com個字據，是你自己非要帶走這孩子的，以後可不能再找咱家要什麼撫養費了。」

對於性別的偏見和歧視，就像是刻在了這些人的骨頭上，哪怕人死了，埋在祖墳里，有些男人也要把這一條寫在祖訓里，不許他們那些已經嫁出去的姐妹、女兒、侄女、孫女們，和尊貴的男丁們埋在一起。

乾脆找個男人過日子，兩個男人在一起，不是更尊貴嗎？

「衛國你傻不傻啊？」

雖然蒯永蘭自認並不是一個喜歡挑事的大姑姐，但別人不一定這麼想啊？

小弟還沒娶媳婦呢，她一個大姑姐，帶著孩子住在娘家，傳出去，誰家願意把姑娘嫁到這種人家啊？

只可惜，這一幕，女兒可能永遠都看不到了。

「到時候讓你媳婦給你生個大胖小子，你可就有兒子了！」

「有兒子」這三個字，就跟孫悟空頭上的緊箍咒似的，一下子就把王衛國給制住了。

蒯永蘭一咬牙：「ｍ•hetｕｂｏok•cｏm•ｃom好！」

王衛國雙眼猩紅地瞪著蒯大姐。

結果沒想到，連租房子帶置辦傢具什麼的，才花了兩百多塊錢。

反正他的錢都在他媽那裡，他媽說了，家裡的錢，都是要攢著給他們老王家的寶貝孫子用的，誰讓蒯大姐生不齣兒子呢？

他和蒯大姐結婚到現在，就生了王書香一個閨女。

「不肯離婚是吧？那我就去法院起訴你，讓你們母子倆個，一趟趟的跑去法院，跟著我丟人現眼！」

王衛國指著蒯大姐，使出了最後一個殺手鐧——

「給你五百塊錢，才能讓女兒跟我？呸！你們王家的女人只值五百塊，我蒯永蘭的寶貝女兒，可不是五百塊錢就能隨便買賣的！」

養的再好，以後也是別人家的，花那麼多錢幹啥？

「反正我不怕丟人，咱們就這麼鬧吧！不過，我勸你們想清楚，等我去法院鬧離婚，到時候這個錢肯定是花在打官司上面了，可別想我再還給你們家……」wｗｗ•hetｕbｏok.com.com

蒯永蘭本來以為，離婚後帶著女兒，或許要過一段時間的苦日子。

「你說啥？娶個媳婦至少要花三千塊？這是賣女兒吧？」

為了弟弟的終身大事，蒯永蘭還是帶著女兒香香，從娘家搬了出來，在衛生巾廠附近租了一間民房。

「好！香香可以給你，但你必須再給家裡五百塊錢，我知道你手裡有這個錢！」

那啥，人他們要，但錢他們也想要啊。

話音未落，就看到王婆子和王衛國的表情都扭曲起來。

這一刻，蒯永蘭突然覺得，她應該為她，為自己的女兒，做一件事，做一個榜樣……

以前王衛國不喜歡這個女兒，因為他覺得就是這個閨女，把自己命里本該有的兒子給擠走了，所以這些年，每次蒯大姐說要給孩子買什麼東西的時候，他都假裝聽不到，或者讓她去找他媽要。

和王衛國扯了離婚證之後，蒯永蘭並沒有住在娘家。

「把這六百塊錢拿回來，你們家再湊一湊，都夠你再和-圖-書從鄉下娶個新媳婦了。」

既然這麼瞧不上女人，那為什麼還拼了命的要娶媳婦呢？

裏面是她和女兒的卧室，床和書桌也都是從舊貨市場買的，刷上油漆，晾幾天，照樣跟新的一樣，卧室的窗戶原本是紙糊的，現在也換成了透明的玻璃窗。

剛才挨了自家男人兩個大逼斗的錢大媽，生怕他們倆這婚離不了，回頭蒯大姐再到自己家「借」東西，趕緊勸他：

那時候，爸爸和奶奶一定也會喜歡她的吧？

至於孫女？

這次離婚，她媽把這些錢都拿給她了，去掉租房子的花銷，現在她手裡還有一千七百多塊錢，再加上每個月還有幾百塊錢的工資收入，母女兩個根本就花不完。

房子雖然破了點，但地方還挺大的，蒯永蘭讓弟弟幫忙，從舊貨市場買了幾塊木板子，把一間房隔成了裡外兩間。

外間有一張小飯桌，四把竹椅子，一個煤球爐子，爐子旁邊還有一個小方桌，一個五斗櫃，平時拿來做飯，母女兩個也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