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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清

作者:青玉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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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黃金時代 第八十章 學問之道,男女有別

第九卷 黃金時代

第八十章 學問之道,男女有別

「第三個,大約要算玫姐姐——我,什麼時候排的上號呀?」
「姐姐,瞧你!這怎麼使得?」
麗貴太妃下意識的躲了一躲,卻沒有躲開。
說到這兒,一笑打住。
她的手,慢慢下滑,滑到了麗貴太妃的面頰。
說到這兒,打住了話頭。
頓了一頓,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和姐姐比起來,我那隻不過是小聰明——『聰明反被聰明誤』!」
女兒出閣,總還要小半年時間,抓緊這小半年時間,「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嘛。
「呃,是什麼……事兒啊?」
麗貴太妃曉得婉妃的意思,趕忙捏了捏她的手,用急切的聲音說:「你說,你說!」
婉妃說道:「姐姐這麼聰明的人兒,有什麼不明白的?說句打嘴的話,姐姐你、『西邊兒的』、玫姐姐,你們三位——哪一位是以什麼『詩文書畫』見長的?」
「哦……哪一句啊?」
「還有,」婉妃說,「外邊兒的事兒,我雖然也不大懂,但以我的小見識,軒郡王這個人……」
「他的學問當然大,」婉妃說,「不大怎麼能當皇上的師傅?可是,他是軍功出身的人——」
麗貴太妃低聲笑道:「就當我『拜師』了!」
她輕輕搖了搖頭:「那男人還有什麼勁頭?」和-圖-書
頓了一頓,繼續說道:「他的學問,是治國理政、殺伐決斷、折衝樽俎、攻城略地的學問,是真正的『大學問』!詩詞書畫什麼的,其實都是『小道』——不見得入他的眼,也不見得是他真正感興趣的。」
麗貴太妃的心兒,怦怦地跳了起來。
婉妃格格一笑,說道:「姐姐這麼說,我哪裡當得起?」
「我可不行了。」婉妃凄然一笑,「剛進宮的時候,我大約也不比姐姐差多少,可現在——咱們倆是同歲吧?」
「啊……」
「唉,先帝也不在了,咱們也都這把年紀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和姐姐說實話,這些個道理,我原先也是不懂的,是守了多少年的空房子,最終悟出來的!如果早一點兒明白這些個道理——」
麗貴太妃放開手,站了起來,竟是蹲了一福:「妹妹,謝謝你。」
「太端著一點兒了,反倒——」
「這九重宮闕,」婉妃緩緩說道,「其實就是一具活棺材——姐姐,你能跟著麗妞兒出去,說句實話,我羡慕得覺都睡不著!如果能夠像你一般,姐姐,我拿什麼換都是樂意的!哪怕是我的……一隻眼睛,一隻手,一條腿!」
麗貴太妃半開玩笑、半認和圖書真地對婉妃說:「我叫麗妞兒給你磕頭行禮拜師傅!」
「姐姐,」婉妃微嗔,「你別拿這種眼神看我,怪瘮人的!」
躊躇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問道:「這個『戲墨』、『手談』……呃,是什麼意思呢?」
婉妃,索綽羅氏,若論起出身,較之玫妃,那是天壤有別。
麗貴太妃回過神來,連忙說道:「不,不,是你說的……真正有道理!這番道理,我是再也想不出來的!唉,我是太笨了!」
婉妃抬起手,觸到了麗貴太妃的鬢角。
麗貴太妃獃獃地看著她,好像看一個不認識的人似的。
「姐姐,我求你一件事兒。」
麗貴太妃渾身一顫。
私下無人的時候,婉妃拉著麗貴太妃的手,輕輕的嘆了口氣,說道:「姐姐真是一個痴人兒!我請姐姐想一想,先帝在的時候,咱們這些人,若論眷愛寵重,第一個,自然是姐姐;第二個——」
婉妃自幼便由父親奎照親手教導,詩文書畫俱佳,較之她的皇帝老公,亦不遑多讓,實在算是後宮的「第一才女」。
「姐姐的頭髮,黑得像漆一般,滑得像緞子一般……」
婉妃輕輕一笑,說道:「姐姐身上的恩寵,我大約多少也能夠分過來一點兒。」
突然之間,https://m•hetubook.com•com麗貴太妃生出了一個極荒唐的念頭:她不會要和我那什麼吧……天哪!
麗貴太后存了一個念頭:敦柔公主自幼得恭王延名師教導,詩文書畫,十倍于自己的女兒——麗妞兒在這上面,拿《石頭記》中賈老太君的話說,「不過是認得兩個字,不是睜眼的瞎子罷了」。可是,如此一來,一起嫁過去之後,麗妞兒豈非就被敦妞兒比下去了?若因此而在夫婿心中有所軒輊,可是太吃虧了!
麗貴太妃心頭浮起了一股異樣的感覺,輕輕喊了聲:「妹妹!」
這句戲謔的說話,麗貴太妃聽在耳中,卻是由衷的感動,她握住了婉妃的手,輕輕喊了聲:「妹妹!」
在宮裡,皇女不能如皇子般「上書房」,想有所增益,這條路子是無法可想的;從宮外邊延請師傅,更是絕無可能——既如此,婉妃這樣一位「明師」,如何可以放過?
「姐姐的皮膚,細得像象牙一般,滑的……像白瓷一般……」
「我方才說的話,有一句不大對。」
她的心思,聰慧如婉妃者,豈能不知?
「我說,『咱們也都這把年紀了』——這句話不大對。這句話放在我身上,是對的;拿來說姐姐,可沒有道理了!」
永和宮在東六宮,長春https://www.hetubook•com•com宮在西六宮。
頓了一頓,換了鄭重的口氣,說道:「姐姐放心,麗妞兒多聰明的一個孩子?嫁了過去,斷不會吃虧的;嗯,倒是敦妞兒那個孩子,好是好,就是……」
她的頭,向右手邊微微一扭,努了努嘴——那是西邊兒:「大約是『西邊兒』那位。」
麗貴太妃黯然。
「不好這麼說的……」
婉妃微微一笑,說道:「『戲墨』就是畫畫,『手談』就是下棋——告訴姐姐一句話,這些個詞兒,女人不曉得什麼意思,或者裝傻不曉得——還更好些!你拿出來問男人,你就看男人那個得意洋洋的勁兒吧!如果你什麼都曉得了——」
麗貴太妃怔了好一會兒,嘆了口氣,說道:「本來想叫麗妞兒拜你為師的,現在看來,該拜你為師的,竟該是我才對!」
麗貴太妃心中大受震動,她微微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麗貴太妃微愕:「你是說……」
「先帝對我,」婉妃緩緩說道,「大約多少談得上『敬重』二字,可是——」
婉妃,麗貴太妃樂意深接納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在婉妃的「才學」上頭。
麗貴太妃深深點頭。
頓了一頓,婉妃的聲音變低了,也帶出了一絲苦澀:「侍寢的時候……是極少的。講文戲和_圖_書墨之餘,手談一局,也就去了。說到底,先帝待我,不過一個『女清客』罷了。」
婉妃的父祖,自曾祖始,一連三代,都做到了一品大員。曾祖德保,在乾隆朝官至禮部尚書;祖父英和,在嘉慶朝官至軍機大臣、協辦大學士、翰林院掌院學士;父親奎照,在道光朝官至軍機大臣、左都御使、禮部尚書。這祖孫三代,位高權重之外,文名亦盛,先後輝映,英和的書法,奎照的詩文,尤其出色,皆為一時之選。
玫妃的父親誠意,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領催,女兒能夠入宮當宮女,已經算祖墳冒青煙了;婉妃呢,不僅出身高貴,還是詩書傳家,地地道道的大家閨秀。
「姐姐哪裡笨了?」婉妃說,「姐姐是大智如愚!我呢,以為讀過幾本書,就——」
婉妃萬沒有想到,麗貴太妃居然會給自己行禮,嚇了一跳,趕忙也站了起來,先還了一禮,再伸手攙住了對方。
兩個女人,此時距離極近,彼此呼吸可聞,婉妃怔怔地看著麗貴太妃,好一會兒不說話。
默然片刻,婉妃說道:「男人可不都是戲中唱的狀元相公,就算是狀元相公——嗯,姐姐聽過一句話沒有?叫做『紅袖添香夜讀書』——姐姐請看,人家只叫你『添香』;讀書,是人家自個兒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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