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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清

作者:青玉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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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天道好還 第一六八章 從今以後,我不是我

第十卷 天道好還

第一六八章 從今以後,我不是我

軒親王竟是……想以此卸責?!
左邊兒是「誹謗聖躬」,右邊兒也是「誹謗聖躬」。
呃,不曉得……「男風」……算不算?
「呃……是的……」
王守正渾身癱軟,匍匐在地,嘴裏出來的話,已經連不成句子了:「卑職……無能,卑職……荒唐,王爺……救命,啊不,王爺……饒命……」
他雙腿發軟,膝蓋打戰,關卓凡只要輕輕「嗯」一聲,他就會再一次癱軟在地,磕頭告罪。
可是,聖母皇太后總是要回來的呀!
王守正目瞪口呆:「對,對……」
「不過,」關卓凡說道,「癥狀——譬如『作癰、流膿、潰爛』之類,脈案上卻不能不照實記述,因為,這都是大伙兒看在眼裡的,就是全然不『知醫』的人,也曉得,那都是些什麼。」
那麼——聖母皇太后回來之後,還能夠繼續……「垂簾聽政」嗎?
如果是「沒有看出來」,就是嚴重的失職甚至瀆職——「楊梅」並不算很難判定的病症;如果是後者,不消說,至少也是「欺君之罪」,若有心發揮,甚至可以戴上一頂「謀弒」的帽子,妥妥的殺頭的罪名。
又一道閃電劃過夜空,且伴以驚雷。
話沒說完,就後悔了!
「我問你,」關卓凡說道,「『楊梅』hetubook.com.com人『過』人,除了男女交合,還有其他的什麼路子嗎?」
甚至,還能夠繼續……做「聖母皇太后」嗎?
「啊?卑職不敢,不敢……」
如此「悖逆不道」的話,怎麼就從自己嘴裏出來了呢?
書房裡,安靜極了。
回來之後,憑她的脾氣,能放的過自己?!
在這個世上,在對面的這個人面前,渺小的自己,不過一隻螻蟻。
王守正腦子裡的「嗡嗡」聲,已經變成了「轟轟」聲。
「我雖不敢以『知醫』自詡,」關卓凡說道,「可也曉得,『楊梅』這個病,不是第一次發病,就風雨大作的,西洋醫學裏面,『楊梅』有『一期』、『二期』、『三期』之別,『一期』——即初初發作之時,不痛不癢,不過生幾塊紅斑罷了,且過不了多久,便會自動消失不見的。」
嗯,揉搓的差不多了。
「這個,」王守正遲疑的說道,「沒有了……」
完完全全,無力與抗,只能夠被這個無比巨大的漩渦帶著,聽天由命了。
如果皇上的「楊梅」,被認定「過」自聖母皇太后,那麼……
王守正哆哆嗦嗦地爬了起來,佝僂著身子,滿臉的驚恐、惶惑。
關卓凡開口了:「起來!」
這個動作……是什和*圖*書麼意思?
再也不是之前的那個我了。
「所以,」關卓凡說道,「檯面上,『楊梅』二字,盡可抹得一乾二淨;檯面下,也想這麼干,那是不可能的——瞞不過母后皇太后,也瞞不過近支親貴!」
關卓凡的嘴角,露出了一絲譏嘲的笑容,右手的手指,又在桌子上輕輕地點了點,說道:「還有,你方才說,皇上這個病,『之前一直沒有發作,所以,就一直沒有發現』什麼的,是吧?」
「哦,這麼說,我才是太醫院左院判?」
王守正大嚇一跳:壞了,想差了!
俗話說,「不怕縣官,只怕現管」,先帝早已「龍馭上賓」,是管不來的了;聖母皇太后現正在天津,為先帝「祈福」,暫時也是管不來的,「現管」的,是宮裡邊兒的那一位,還有,眼前的這一位。
既然,在檯面下,皇上的「楊梅」是掩不住的,那麼,如果這個「楊梅」由男女交合而來,就如軒親王自己所言,「如果發生在宮裡邊兒,責任歸母后皇太后;如果發生在宮外邊兒,責任歸我」;可是,如果這個「楊梅」,是皇上「過」自生身父母的,那麼,責任就在先帝和聖母皇太后,就不在軒親王和母后皇太后了!
「真的?」
「你在我這兒改口,」和-圖-書關卓凡淡淡的說道,「倒是容易,可是,你方才說了,接下來,就要『作癰、流膿、潰爛』,等等,我問你,天花就算『餘毒未清』,殺了個回馬槍,是這麼個癥狀么?」
關卓凡瞪著王守正,不說話。
頓了頓,「王竹賓,我說的,對不對呀?」
「不曉得?」關卓凡冷冷說道,「太醫院左院判不曉得,誰曉得?」
不曉得過了過久,王守正終於回過神兒來,並認清了一個現實:自己已經被捲入了一個天大的漩渦之中,且就在漩渦的正中心。
左右是沒有自己的活路!
如果「她」不在目下的這個位子上了……
這豈不是在說,這個「楊梅」,是先帝和聖母皇太后,「過」給今上的?!
是的,我確實是為了一個崇高的目標,不得不為之,可是,從今以後,我——
「這……呃,是……」
先帝也還罷了,畢竟是男人,聖母皇太后可是女人!皇上的「楊梅」若「過」自生母,豈非指斥,先帝臨御之前,聖母皇太后不是……處|子?!
「楊梅」——也可以由父母過給子女。
「啊?啊,是,是……」
「你坐吧。」
王守正不曉得,自己的臉上,現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
王守正急速地轉著念頭:
王守正跪了下來,和*圖*書低聲說道:「回王爺,卑職以為,皇上的『楊梅』,應該……應該是由生身父母過給子女的……」
這於我,又有什麼分別呢?
然而,關卓凡什麼也沒有說,身子微微向後一仰,靠在了椅背上。
關卓凡也不勉強,說道:「『楊梅』二字,絕不能見於脈案!亦絕不能見於朝堂!不然,有玷聖德!」
可是,對於自己來說,指皇上經由男女交合而致罹「楊梅」,固然是「誹謗聖躬」,指皇上的「楊梅」過自生身父母——更加是「誹謗聖躬」啊!而且,似乎更嚴重些——一誹謗就誹謗倆:一個先帝,一個聖母皇太后!
「是,是!卑職明白,卑職明白!」
王守正的腦子,「嗡嗡」做響。
王守正微微張著嘴,恐懼扭曲了他的面容。
「那你怎麼寫脈案呢?——這也罷了,關鍵是,有權看脈案的,可不止我一個人,若有他人問起,你又該如何作答呢?」
王守正心中,又是絕望,又是惶惑:那該怎麼辦?
「這,這……」汗水又一次模糊了王守正的眼睛,「卑職,卑職不曉得……」
老天,老天!
突然間,猶如一道閃電劃過夜空,王守正明白了:軒親王就是要自己的這句話!
真是嫌腦袋在脖子上呆得太安穩了!
「這個……」王守和圖書正的聲音打著抖,「不……不是……」
「誹謗聖躬」,「誹謗聖躬」。
這是真不敢。
王守正的額頭,真的磕出血來了。
目的達到了,但關卓凡沒有任何如釋重負的感覺,相反,他的心中,湧起了濃重的悲哀。
頓了頓,無可奈何的說道:「卑職是說……卑職愚鈍!」
「卑職……不敢……」
不,不,還是有分別的。
「別他娘的這麼膿包勢!你這副樣子,怎麼說話?」
老天,老天!
「如果這一回,」關卓凡說道,「果如你所言,『作癰、流膿、潰爛』,那麼,皇上身上的『楊梅』,就絕非『一期』了,就是說,之前,一定是發作過的——請教王院判,你是沒有看出來呢?還是明明看出來了,卻故意誤診呢?」
他連忙說道:「不,不,不,卑職不是這個意思,卑職是說,卑職是說……」
王守正心中一動,一線迷迷糊糊的亮光在腦中閃現,他一邊急速地轉著念頭,一邊再一次磕下頭去:「卑職……愚鈍,求王爺……賜教。」
王守正剛想說「男風」神馬的,腦中一個念頭一閃,自己先「啊」了一聲,然後說道:「回王爺,這個『楊梅』,也可以由父母過給子女的……」
「呃,是,是……」
不對,不對,好像,哪裡不大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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