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亂清

作者:青玉獅子
亂清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十卷 天道好還 第二九七章 謠言殺人

第十卷 天道好還

第二九七章 謠言殺人

「星叔大論,」曹毓瑛說道,「透徹極了,我不能增減一字!」
「軒軍有一種短銃,謂之『左輪手槍』,可一次過裝填六粒子葯,連扣扳機,便接連發射,真正厲害不過!『當官兒的玩兒的』,便是將『左輪手槍』,只裝入一粒子葯,對著自己的太陽穴,扣動扳機!」
「折騰……嘖嘖嘖,『上頭』是真能折騰人啊!這麼折騰下來,三萬多人,得死掉一大半吧!」
「你方才說,兩個人……彼此相距……十步?」
實際操作起來,就更加麻煩了。
……
如果只是每月定期操練,問題還不太大,因為日子都是固定的,不需要事先通知。可是,如果遇到緊急集合的情況,麻煩就大了,你不但得一個個京營通知過去,還得派出許多人手,拿著花名冊,一家一戶的叫過去——北京城那麼大!
「如果黜神機營『出旗』,」曹毓瑛慢吞吞的說道,「有一個人,大約多少還有一線生機,現在——唉!」
「好了,」關卓凡說道,「今兒的會議,到此為止吧,我得趕回去換藥了,不然,醫生又得跳腳了。」
「這個就不曉得了,大約,這個花樣,是羅剎人第一個折騰出來的吧!」
文祥已是面色慘白。
「打板子?想得美!只是打幾小板子,怎麼能嚇的住你們這班大爺?再者說了,也不能三萬人都打板子呀——打得過來嗎?」
「呃……我還是不明白。」
「啊……我有些明白了……」
目下正關在宗人府「空房」里的那一位——必是指醇王了?
朝野上下,都在不錯眼的盯著王府井大校場。
「聚而殲之?」
「你別聽德老四胡說八道!什麼『箭如雨下』hetubook.com.com?軒軍一水兒洋槍洋炮,哪兒來的『箭如雨下』?實情是四面八方,先擺好大炮——一百好幾十門呢!神機營攏在一塊兒了,就開炮猛轟!」
文祥訕訕的,囁嚅了一下,沒再說什麼。
「那就沒什麼可說的嘍——謀反造逆,本來就是死罪嘛!」
「啊?這,這……至於嗎?」
「啊……就是說,這六個人里,總有一個……要倒霉?」
「怎麼說?」
「嘿嘿,說的也是!不過,分成一對兒一對兒的對射——這是當兵的玩兒的,當官兒的玩兒的,是另外一樣!」
「不錯!這個花樣,也有個名堂,叫做『俄羅斯輪盤賭』——賭的就是自個兒的性命!」
「兩個……都活不下來呢?」
曹、許、郭離開之後,文祥猶獃獃的站在軍機處里,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
「跟你實話實說吧!『上頭』說了,要對神機營行『十一抽殺律』!」
「怎麼不至於?這是謀反!十惡不赦!逢赦不赦!《大清律》上怎麼說的?謀反造逆,不分主從,一律凌遲處死!」
……
……
也有人說,「上頭」並無意「盡屠」神機營,只是要「大申軍律」,叫神機營再也不敢動起反造亂的念頭。
「當然啦,三萬多號人,不可能一個個慢慢兒的剮,太花功夫了!告訴你吧——『上頭』的打算,是『聚而殲之』!」
「通通不能留?——什麼叫『通通不能留』啊?」
神機營各隊,也有自己的專操大臣、管帶、營總什麼的,可是,專操大臣只負責操練,不負責日常管理,至於管帶、營總,平日里自己都不「到營」,哪裡還管下面https://m.hetubook.com.com的人「到營」還是不「到營」?
「威遠隊」之外的各隊,名義上,平時必須住在營地——即其「本營」,但實際上,他們既然份屬神機營,就不歸「本營」的長官管帶,是否「到營」,全看自個兒高興,「本營」的長官是管不著的——當然,也沒有人有狗拿耗子的興趣。
天人交戰啊。
「不過,德老四說的『鐵騎衝殺』,倒是不錯——大炮轟過了,總還剩下幾個死不透的,這個時候,就該馬隊上場了!」
召集神機營,不管用什麼名義,都是一件頗為麻煩的事情。
召集神機營,就得把命令一一傳到各個京營,四面八方的,把的神機營的各個部分,攏到一塊兒。
「不錯,不錯!」郭嵩燾連連點頭,「確實是這麼回事——我們幾個,若和『上頭』易位而處,大約也不能不做此斷然的處置吧!」
軍機處還在會議該如何處置神機營的時候,一些可怕的謠言,便開始在北京城裡傳播開來了:
久而久之,神機營的兵,大多數的時候,都呆在自己的家裡,正經「到營」的,寥寥可數。
一邊是三萬人,一邊是一個人。
不過,這頓前所未見的「殺威棒」,並沒有打成。
「是啊!」
曹、許、郭三人,一齊看向文祥。
「做什麼?嘿嘿,叫他們倆瞄準了對方,一聲令下,便扣動扳機——『砰!』」
「『大申軍律』?怎麼『大申軍律』?打板子嗎?」
「槍口抬高一寸——兩個人都這麼著,不就結了嗎?」
「是嗎?」關卓凡皮笑肉不笑的,「我倒沒有這麼大的信心——且走著瞧吧。」
頓了一頓,「可是,如果神機營和_圖_書僅僅是『歸旗』,一頓『殺威棒』下來,也不見得就打明白了,傷愈之後,多半還是要造謠生事、興風作浪——如是,他們一定要把太平湖供起來,以資號召!真是這樣子的話——」
「唉,這麼說吧,這種『左輪手槍』,如果只裝一粒子葯,連扣六下板機,只能打響一槍,其餘五槍,皆是放空的!可是,你卻不曉得,第幾槍放空?第幾槍打響?」
文祥渾身一震。
「一人發一隻洋槍?做什麼?」
何去何從?
「這倒是……不過,這種時候,誰信得信過誰呀!——我槍口抬高一寸,你卻照準了我打,我不是白白送掉一條性命?」
曹毓瑛重重的點了點頭:「不錯!」
「是啊——他是個瞎子!」
「厲害,厲害!如果叫我去玩兒這個『俄羅斯……』呃,俄羅斯什麼來的?」
「不是,不是,你沒聽明白——這種『左輪手槍』裝子葯的機關,猶如一個轉輪,只有將子葯轉到地方了,兩下里湊上了,才能夠發射的!」
「嘿嘿,『上頭』的意思,本來就是要神機營的好看嘛!……不過,嗯,如果一對兒兩個人都夠聰明的話,也不是沒有一塊兒逃出生天的法子的。」
說罷,抬起右手,指了指自己的左臂——還用弔帶懸吊在脖子上。
「正是!」
召集神機營的命令,是以上諭的形式頒布的。神機營自成一家,不從屬於任何衙門,醇王已經開去所有本兼各缺,「上頭」又沒有指定新的「管理神機營」的王大臣,在檯面上,暫時只能以上諭的形式,對神機營進行調動。
「『輪盤賭』……『輪盤』、『賭』……嘿,還真是貼切!嘿嘿,如果叫我來玩兒這個『俄羅和-圖-書斯輪盤賭』,我大約……嚇就嚇死了,也不用扳什麼扳機啦!咦,這個花樣,為什麼叫『俄羅斯輪盤賭』?」
「嗯,你的意思——」許庚身沉吟了一下,「太平湖多年經營,盡在神機營,如果神機營『出旗』,無力興風作浪,太平湖即無所恃,對於『上頭』,就不再是什麼威脅,『上頭』看在宣宗嫡脈和往日的情分上,說不定會留他一命,以全天年。」
「我操……」
還有一種說法是,「上頭」雖然恨毒了神機營,可是,全部殺掉,無論如何,太過了一點兒,於是呢,有人就出了這麼一個主意:神機營攏在一塊兒之後,叫他們兩個一對兒、兩個一對兒的分開來,每一對兒,相距十步,相對而立,然後,一人發一隻洋槍。
「是啊,找個由頭,把神機營的人,全攏到一塊兒,然後,先是箭如雨下,接著鐵騎衝殺!」
「你三舅家的二小子?」
「這麼近,叫我三舅家的二小子來開這個槍,也不會射不中啊!」
「哪一樣啊?」
「這個名堂,這個在洋人那裡,叫做『決鬥』,哪個活了下來,哪個就算贏了——『上頭』說啦,哪個活了下來,就恕哪個無罪!兩個都活了下來,兩個就都恕無罪!」
「啊?那不是一槍斃命?那……還不如當兵的呢!」
關卓凡離去之後,曹毓瑛嘆了口氣,說道:「王爺不在,有一句話,我可以說了。」
文祥一怔,還沒轉過念頭來,許庚身說道:「琢如,讓我來猜一猜,你說的這個人,是不是……目下正關在宗人府『空房』里的那一位?」
「我的娘哎!這不是……賭命嗎?」
「那——」
「我的娘哎——凌遲處死?!」
除了「威遠隊和圖書」這支「本隊」有自己獨立的駐地,神機營其他各隊的駐地,都在其「本營」之內,譬如,「前鋒隊」的駐地在前鋒營,「健銳隊」的駐地在健銳營,「火器隊」的駐地在火器營。
「啊?!」
文、許、郭三人,一齊轉過頭來。
事情很快便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
文祥心頭一顫:一線生機?神機營不「出旗」,醇王就一線生機也沒有——這是個什麼道理呢?
「王爺……呃,大陳威儀,」文祥賠笑說道,「『歸旗』之人,必然……知所行止,謹守本分,絕不敢再有……行差踏錯了。」
召集神機營,除了叫相關人等嘗一嘗「殺威棒」,也要叫「威遠隊」之外的各隊,都走一遍「繳械」的程序——這是很重要的,不如此,神機營上下,就形不成足夠強烈的「敗者服從」的心理。
什麼?!
「『俄羅斯輪盤賭』!」
說到這兒,微微放低了聲音,卻加重了語氣:「『上頭』就絕對不能留著太平湖……『資敵』了。」
「誰說不是呢!」
「啊?!」
這是為什麼軒軍吳建瀛部入城,只能繳「威遠隊」一家的械——因為其餘各隊,根本不在營中,就是說,根本無「械」可繳。
事實上,即便是每月例行的操練,神機營也從來沒有全員到齊過的時候——可不是少十個、八個,一少就是一大片,最多的時候,能少三分之一強。
「『上頭』說了,神機營謀反造亂,全營上下,有一個算一個,通通不能留!」
這是一種說法。
「六人一隊,一隊一隻『左輪手槍』——只裝一粒子葯的!然後,一人開一槍——對著自己的太陽穴!輪著來!」
「這你都不明白?就是全部殺掉,斬草除根啊!」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