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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清

作者:青玉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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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干戈戚揚 第九十二章 心有靈犀?其實是心痛得無法呼吸……

第十二卷 干戈戚揚

第九十二章 心有靈犀?其實是心痛得無法呼吸……

「女兒又開了眼界!」敦柔公主說道,「這個『龍燈桿』,大約又是全北京的獨一份兒了——說不定,還是全中國獨一份兒呢!」
頓了頓,「永壽齋在東邊兒,西邊兒,就是『揚仁風』——清漪園的時候,『揚仁風』也是兩進的,一進是乾隆爺的寢宮『樂安和』,二進是花園;修頤和園嘛,『樂安和』就不必恢復了,花園的規制,便擴大了一倍,目下,整個『揚仁風』,就是一個花園——遲一點兒,我帶你去逛一逛。」
「這就是『龍燈桿』了——現在是白天,看不出好處,到了晚上,拿滑輪將一盞大汽燈升上去,樂壽堂南邊兒、玉瀾堂西邊兒這一片湖面,亮的跟白天似的,下頭的人都說,天上出了兩個月亮呢!」
頓了頓,「她也許是客氣,可是,態度堅決的很,我沒有法子,拗不過她,只好照她的意思辦了。」
敦柔公主對這個問題,不好表示任何具體的意見,只是答了聲:「是。」
敦柔公主並不覺得,「東邊兒」皇額娘的話,哪裡「有趣兒」了?反倒有些替「西邊兒」皇額娘尷尬——畢竟,這塊「天字第一號」的奇石,是擱在樂壽堂,不是玉瀾堂。
話一出口,敦柔就後悔了——不該在皇額娘面前掉文的。正準備有所譬解,慈禧眼中已是波光一閃——不過,並無任何不豫。
「我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該多造輪船,多修鐵路唄?』」
轉過「青芝岫」,便是樂壽堂的宮門,穿堂m.hetubook.com.com殿,面闊五間,敦柔公主心中暗道:比玉瀾門大呀!
微微一頓,「不過,『濠濮間想』是什麼意思?——這個他倒沒說過。」
敦柔公主默默地目測了一下距離,又回想了一下從玉瀾堂走到這裏的路徑,心裡頭有譜了。
這個「探海燈桿」,乃是兩根粗大的綠漆木柱,各自立於漢白玉底座之上,間寬丈半,高四丈有多,上托一架半圓形透雕龍紋的鍍金銅梁,一眼看過去,整個形制,猶如一座氣勢恢宏的拱門。
一邊兒轉著念頭,一邊兒抬高了視線,越過「青芝岫」,落到宮門外高高的探出頭來的「探海燈桿」,「皇額娘,那個就是『龍燈桿』嗎?」
敦柔公主內心深處的什麼地方,不可抑制的猛的抽動了一下,引起了一股痙攣般的疼痛,她偏轉頭,做出注意力被高大的「探海燈桿」吸引過去的樣子,以此掩飾和壓抑內心的湧起的狂潮。
湖風浩蕩,敦柔公主心胸大暢,笑著說道:「皇額娘,此處大佳!叫人不能不做濠濮間想!」
「唉,其實呢,」慈禧說道,「當初我的意思,是你『東邊兒』皇額娘住樂壽堂,我去住玉瀾堂,可是,她死活不肯,說她喜歡看水,住玉瀾堂,站在窗戶邊兒,望出去,就是好大一片水,住樂壽堂,還得走出大門,才看得見水,所以,一定要住玉瀾堂。」
「是!」慈禧興緻勃勃的,「咱們出去瞅瞅!」
微微一頓,「唉,可惜了!」
首先映入和*圖*書眼帘的,還不是什麼「探海燈桿」,而是碧波浩淼,鳶飛魚躍;極目遠眺,水天相交處,東堤、十七孔橋、蓬萊島,猶如一幅山水畫卷,自東而西,次第展開。
敦柔公主腦中,不由生出了一個異樣的念頭:既是全天下的「頭一份兒」,怎麼放在了聖母皇太后的寢宮,沒放在母后皇太后的寢宮?
「是,女兒見到了。」
啊?
頓了頓,「聽到這塊石頭是『房山石』,不是『太湖石』,你『東邊兒』皇額娘拿手摸了摸|胸口,大大鬆了口氣,說道:哎喲,幸好是『房山石』!如果是太湖石,那還得了?翁同龢進講《治平寶鑒》的時候,就說過北宋道君皇帝的荒唐事兒,不就是折騰什麼『花石綱』,把家給敗了,把國給亡了嗎?咱們可不敢學他!」
「你『東邊兒』皇額娘正點著頭呢,他說話了,『兩位皇太后時時刻刻,以國用民疾為念,臣感佩莫名,不過呢,這種事兒,也不是說一定就不能做——』」
哦,您的「有趣兒」,是這個意思啊。
慈安說的沒有錯——「青芝岫」體量如此之巨,開採固然不易,運輸尤其困難,江南到北京兩、三千里的路程,真要將它從產地運到北京,不曉得要耗費多少人力、物力?
微微一頓,「於是,都拿這盞大汽燈叫做什麼『水月燈』。」
當然,這塊「青芝岫」實在是太大了,若硬擠進母后皇太后的玉瀾堂,怕是過於逼仄了。
再頓一頓,「還有,樂壽堂的進深,超過玉瀾hetubook•com•com堂,樂壽堂的兩進,抵得上玉瀾堂的三進,譬如『永壽齋』,南通東跨院,西連樂壽堂後殿——哦,過來的路上,你見到了吧?」
慈禧點了點頭,然後嘆了口氣,「依我看,說到學問,你一點兒也不輸給那個婉妃,皇帝的老師,還不如請你來做呢!——妹妹做姐姐的老師,姐兒倆一塊兒切磋學問,不也是佳話一段?」
心裡頭,那種異樣的感覺,卻愈發的濃重了——他的所謂「習慣」,自己這個「枕邊人」,都不大瞭然,皇額娘反倒清楚?
走出宮門,便是碼頭。
她順著慈禧的手勢,看了眼宮門上的牌匾——「水木自親」。
「話還沒有說完,我們姐兒倆就一起瞪他,他趕緊說道,『臣失言——兩位皇太后誤會臣的意思了!臣是說,若沒有輪船、火車,將『青芝岫』由江南運到北京,自然虛耗無數人力、物力,確實為賢君所不為;不過,有了輪船、火車,將『青芝岫』北運,雖然依舊耗費甚多,但畢竟不是不可想象了。』」
再細看,銅樑上,兩條龍紋,中奉一顆紅色銅珠,銅珠下有滑輪——想來,那盞所謂「水月燈」,就是懸挂在這個地方了。
……
「算是吧!」慈禧並不掩飾語氣中的得意,「要說燈桿,萬壽山後山蘇州街那邊兒,也有——蘇州街兩岸夾河,岸邊兒的路又窄,因此,岸上也要有汽燈照明;不過,蘇州街的燈桿,都是單柱的形制,像這種雙柱的形制,還真是獨一份兒——」
和_圖_書話出了口,慈禧也有些後悔,不過,她怎麼想不到,自己這幾句「吐槽」,在敦柔心裏,掀起了多麼大的波瀾?見敦柔的目光轉向「探海燈桿」,便也順勢轉移了話頭:
「謝皇額娘。」
然後,抬起頭來,向上看去。
「永壽齋本身,」慈禧說道,「其實是一個二進的院子,因此,樂壽堂到底算是兩進抑或三進,還不大好說呢。」
頓了頓,划重點:「而且,清漪園的時候,並沒有這個『探海燈桿』,只在修頤和園的時候,才折騰出這個花樣來。」
敦柔公主附和的笑了一笑,「這個名字好——貼切的很!」
「回皇額娘,濠水、濮水是兩條河流,莊子、惠子在濠水觀魚,在濮水垂釣,所謂『濠濮間想』,就是寄情山水、逍遙自在的意思了。」
慈禧卻沒有任何尷尬的樣子,「我說,『姐姐說的很是——不過,如果『青芝岫』是太湖石,就一定還在太湖邊兒獃著,不會出現在這兒——咱們怎麼會做徽宗皇帝的那種荒唐事兒呢?』」
「又說,『江南到開封,到底比到北京要近一些,這麼大的一塊石頭,如果一路運到北京,那就更加不得了!——咱們可不敢學他!』」
頓了一頓,「玉瀾堂前後四進,不過,只有一路;樂壽堂雖然前後兩進,卻一共三路——這就比玉瀾堂大了。」
如果「小兩口」是「他」和皇帝的話,所謂「心有靈犀」,十有八九,是事先打好了小抄,不過,敦柔公主自然沒有做這個弊的必要。
慈禧的口是心和-圖-書非,敦柔當然聽的出來,不過,她只是以為,「東邊兒」為人謙和,乃將頤和園裡最好、最大的居停讓給了「西邊兒」,絕對想不到的是,兩宮皇太后如此分配寢宮,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慈禧帶著一個「小的」,因此,需要更大的居住空間。
慈禧不曉得敦柔公主在想什麼,繼續說道,「給你說件有趣兒的事兒——」
說完,微微透了口氣,向兩旁看去。
「他就笑了,『太后聖明』,云云。」
「樂壽堂的規制,似乎……比玉瀾堂要大一些?」
慈禧微微一怔,隨即坦然說道:「大不少呢!」
「其實,」慈禧繼續說道,「我和你『東邊兒』皇額娘都已撤了簾,他愛造多少輪船、修多少鐵路,都是他自個兒的事兒,不必說給我們聽的,只是,他一天到晚的想著這一類的事情,得個空兒,就要提一提——這都成了他的習慣了。」
「女兒想,這四個字的來歷,大約如下:昔梁簡文帝入華林園,顧謂左右曰,『會心處不必在遠,翳然山水,便有濠濮之間想也,覺鳥獸禽魚,自來親人』——不曉得對不對?」
「是啊,」敦柔公主說道,「乾隆爺那會兒,哪兒有『水月燈』這回事兒呢?」
「這個碼頭——」慈禧指了指宮門上頭的匾額,「叫做『水木自親』,他譬解的時候,就提過『濠濮間想』四字——你們小兩口,倒是心有靈犀呢!」
「不錯!」慈禧點頭,「他就是這麼說的!」
畫廊宛轉,粉牆如帶,向東、西兩個方向,遠遠的延展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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