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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清

作者:青玉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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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干戈戚揚 第一七一章 路見不平一聲吼哇

第十二卷 干戈戚揚

第一七一章 路見不平一聲吼哇

「沒有!」恭王福晉說道,「這個你放心,載澄雖然混鬧,但在這一類事情上,還是很懂事兒的,不然,豈不是顯得咱們——呃,至少,別人看在眼裡,不就成了小舅子落姐夫的面子了嗎?」
這個「他」,指的是關卓凡。
頓了頓,「行,得空兒了,我叫載澄過來,好好兒的說道說道他——別的不說,這個學,總是要上的。」
敦柔公主勉強笑了一笑,「是——所以,額娘你也不要太憂心了,志端的病,慢慢兒的總會好起來的。」
敦柔公主秀眉微揚,「他義嫂的那個孩子?——那個叫……『小虎』的?」
那不是漢軍旗的嗎?
敦柔公主臉上的笑容卻淡下來了,沉吟了一下,「載澄呢?現在哪兒上學呢?家塾?還是宗學?」
頓了頓,「只是——」
「宗學里的,」敦柔公主慢吞吞的說道,「都是宗室貴戚子弟,大伙兒打小來往,彼此熟絡了,長大了,自然就——」
見了恭王福晉,行過禮,一直起身,敦柔公主便用十分埋怨的口氣說道,「額娘你也真是的!早就過了飯點兒了,怎麼自個兒不先吃飯呢?你也不曉得我啥時候到家呀!餓壞了身子骨兒,可怎麼好?」
敦柔公主一怔,「額娘來了?什麼時候的事兒?」
不對,有一個!
恭王福晉收起笑容,嘆了口氣,「兩頭不著!這個混小子!——家塾也好,宗學也好,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晒網!」
慈安說,「也是,和圖書那就只好辛苦你了!」
馬嬤嬤低眉順眼的應了聲「是」,退了下去。
「唉,其實呢,」恭王福晉發愁的說道,「也不能就說載澄不上學——家塾他是肯定不愛上的,不過,宗學,有時候,他還是愛去的——」
敦柔公主秀眉微蹙,「惜福養生?——這可不能亂學!」
敦柔公主心中一動,點了點頭,「曉得。」
開上飯來,母女倆都是一肚子的心事,都不覺得餓,一邊兒細嚼慢咽,一邊兒在膳桌上繼續方才的話題。
頓了頓,「那個時候,他整天皺著眉頭,動不動就長吁短嘆的,頭暈、胸悶、咳嗽什麼的,家常便飯,我跟他說,現在好嘍,不用再整天看你吊著一張臉——不然,我還以為自個兒欠了你六爺多少銀子,還來還去還不清爽呢!」
敦柔公主不由笑了。
敦柔還在沉吟,恭王福晉說道,「載澄的事兒,不能指望你大姐——不敢拿這個煩她了!志端的身子骨兒,也只好說還勉強吊了口氣,你大姐是再沒心思管別的事兒了!」
姓馬?
說著,又是一笑。
敦柔公主回到小蘇州衚衕的時候,正正是初初掌燈時分。
「真是『知弟莫若姊』!」恭王福晉說道,「就是這麼回事兒!載澄是個愛交朋友的,只是,他那班狐朋狗友——唉!」
暫時打住。
「不過,他的身子骨兒,確實是好!」恭王福晉說道,「人雖然略瘦了些,卻總是紅光滿面的和*圖*書,我瞅著,那個氣色,比他『退歸藩邸』之前,好的多了!」
「好——正鬧的不可開交,有個學生站起身來,大吼一聲,『欺負人?有種沖我這兒來!』」
「口氣真大!」敦柔公主輕聲失笑,「就憑他?」
「你再也想不到的——」恭王福晉一臉神秘兮兮的樣子,「這個學生,不姓愛新覺羅,姓馬——你想一想,他是哪一個?」
說到這兒,苦笑了一下,「只不過,他去宗學,不是為了學問——他總是說,宗學也好,家塾也好,老師的本事,還不如他呢!」
「說起宗學交朋友什麼的,載澄跟我說了件事兒——嗯,你曉不曉得,肅順的兩個兒子,也回了宗學?」
「好!好的不能再好了!」恭王福晉用譏笑的口吻說道,「好的都快成神仙了!」
「話頭岔開了,」敦柔公主說,「額娘方才說,載澄去宗學,不為學問——那他為的什麼?交朋友嗎?」
敦柔公主堅持「不打攪兩位皇額娘了」,說明兒個要進宮替皇上賀喜,有些帶進宮裡的物件兒,今兒晚上就要準備好,如果明兒一早再回家,反倒手忙腳亂了。
關卓凡派去給志端看病的醫生,倒不都是「洋人的醫生」,有洋人,也有中國人,不過,都是西醫。
恭王福晉嘆口氣,「也不敢就這麼說——不過,希望如此吧!」
她本來已經身心俱疲,一口氣剛剛泄了下去,聽聞額娘竟桍腹相候,心下大為不安,那www.hetubook.com.com口氣立即又提了起來。
頓了一頓,「每次他打西山回來,我就說,喲,六爺,您終於肯『下凡』一回了?好生難得呀!」
頓了頓,「以前,你阿瑪在家裡的時候,載澄再混鬧,到底還有個約束,現在好了,老的既然不著家了,小的自然就更不著調了!」
敦柔公主微微皺眉,「胡鬧!——載澄沒摻和進去吧?」
看向敦柔,「我是真管不了他了!我看,也就你的話,他還肯聽一些,你抽個空兒,將他叫了過來,狠狠兒的罵上一頓,我想,他多少還能收斂些。」
「載澄說的是詩詞曲賦什麼的,」恭王福晉,「這些東西,我是不懂的,有一回,我拿了他的一疊『窗課』,給你阿瑪看——我也不曉得,那些是不是真是他的『窗課』?可是,不這麼說,你阿瑪又得發脾氣——」
說著,莞爾一笑。
慈禧臉上的表情,非常複雜,似乎想說什麼,不過,終於只是點了點頭,沒再多做什麼表示。
「那就好,」敦柔公主說道,「不然的話,叫阿瑪曉得了,說不得,載澄又得領一頓鞭子了。」
恭王福晉無可奈何的一笑,「就是啊!」
說到這兒,試探著問道,「下一回,要不要我把載澄的『窗課』拿過來,你看一看?」
本來,兩宮皇太后都說,算一算回程時間,你回到家了,必然天色已晚,餓著肚子趕路,何必呢?今兒個,就留在頤和園好了,明兒一早再回去和圖書,也從容些。
「你別發作下邊兒的人,」恭王福晉說道,「馬嬤嬤過來請示了七、八次了,是我自個兒不餓——真不餓!我現在學你阿瑪呢——惜福養生!」
正要說了下去,馬嬤嬤進來稟告,可以開飯了。
敦柔公主還在想著,如何措辭,將下邊兒的話,得體的說出來?恭王福晉卻以為,女兒的「只是」,同自己方才的「只是」,是一碼事兒,因此,也就沒怎麼在意,未等女兒把話說完,就自顧自接上了榫頭:
頓了頓,「去年的冬天,就覺得『不過拖日子了』、『怕是熬不到開春了』,咦,未曾想,整整又拖多了一年!還真是多虧了他!看來,治『骨蒸癆』,洋人的醫生,還是比咱們的醫生,有辦法些!」
恭王福晉和敦柔公主說的「宗學」,指的是「咸安宮宗學」,這是八旗最頂尖兒的「貴族學校」,裡頭的學生,除了宗室,還有「八大姓」的貴胄子弟,不過,沒有漢軍。
一邊兒說著,一邊兒坐了下來,「嗯,阿瑪身子骨兒好嗎?」
這個「他」,自然也是指關卓凡,旺察氏在顧問委員會大門前堵住了軒親王,面呈「冤情」,是轟動北京的事情,再沒有人不曉得的。
……
「下午申正前後吧!」馬嬤嬤說道,「現正在上房候著公主呢!——哦,福晉曉得公主必定還沒有用晚膳的,因此,等著公主一塊兒用膳呢!」
「啊?」敦柔公主愕然,「額娘還沒吃飯?」
「載澄說,」恭王和_圖_書福晉繼續說道,「征善、承善回宗學的第一天,學里的那些個孩子,對著他們小哥兒倆,大聲起鬨,有特別調皮的,還拿字紙去擲承善,那個場面,亂的一塌糊塗,老師大聲喝止,也喝止不來。」
車子一路駛進了大門,馬嬤嬤已經在二門內等候了,見了敦柔公主,請了安,上前攙住了,一邊兒覷著敦柔公主的神色,一邊兒說,「回公主——福晉來了!」
頓了頓,「你阿瑪看過了,抽了半天鼻子,最後只說了三個字,『也罷了!』——你曉得你阿瑪的,即是說,載澄的『窗課』,似乎還不錯?」
敦柔公主微微訝異,「喲!有打抱不平的出來了——誰呀?」
敦柔公主無可無不可的,「好吧——」
頓了頓,「可是,載澄不能真靠詩詞曲賦過日子啊!將來,他是要承繼恭親王的爵位的呀!難道,還真以為自己是賈寶玉了?」
「肅順的兩個兒子,」恭王福晉說道,「大的叫征善,小的叫承善,不但回了宗學讀書,還能夠從『奉恩基金』那兒領『恩俸』,聽說,是肅順的小妾,當面求了他的——這也不必說了。」
敦柔心裏一沉,嘴上卻安慰額娘,「已經過了冬天了——冬天總是最兇險的,這一關過去了,今年大約就不緊要了。」
說到這兒,沒容恭王福晉回應,便轉頭向馬嬤嬤說道:「嬤嬤也糊塗了!怎麼由得福晉空著肚子在這兒干坐著呢?吩咐廚下——趕緊的!」
微微一頓,「額娘,你說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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