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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曾墜入過比我更恐怖的地獄，人在深淵里的時候，是沒有選擇餘地的，是不是？」

遲夏開了窗，陸寧芷拿起茶壺給她們倒水：「遲警官，你見過我媽嗎？」

「不知道。」遲夏看了看時間：「我跟她聊聊吧，你們去審訊潘海麗，這個案子也該結了。」

陸寧芷說：「男人對此趨之若鶩，女人對此指桑罵槐，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會看她的內在。」

「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我已經足夠配合你們，就算是犯罪嫌疑人被你們帶到這裏，到了時間沒有證據也得放人，我心甘情願地配合你們，但你們也不能真覺得我可以無限度配合吧？」

「什麼本事？」

「如果你們對他有過詳細調查，會發現他履歷出色，他的老師，朋友，鄰居，同事都對他讚譽有加，他是個傳統意義上的好人，但在一個少年最叛逆的時候，他對我造成了最大的傷害。」

「又愛又恨。」

「什麼？」

「你看得清我的卑劣，也明白我的無可奈何，甚至有些時候，如果不是職業和良知的限制，你其實很贊同我的做法，不是嗎？」

「要得到，必先索取。」

「他來找我的，確切的說，是有人把他送過來的，在我最需要的時候。」

林文覺還抱有一絲希望：「雖然我十和-圖-書分同情陸寧芷的遭遇，但這個案子……」

陸寧芷笑笑，沒否認也沒承認。

陸寧芷自己進了招待室，林文覺滿是愁意：「老駱，陸寧芷咱們真就這麼放了？」

「林大哥，就算我出場也沒用。」

林文覺沉默下來，過了幾秒，他看著招待室的方向：「兇手能從她那裡得到什麼？」

「高二退學前一個月。」

遲夏看向她。

她的手一松，遲夏看到一個狐狸的掛墜。

遲夏說：「在這個案件里，她從來沒有逼著任何人去做什麼事，事情的發展都是朱崇亮和陶翰他們的主觀意識主導的，這就是陸寧芷坦率的根源，而她的坦率會轉變為她的底氣，所以她跟我們交流是沒有顧忌的。」

「咖啡館人太多。」遲夏說：「茶喝的慣嗎，警局門口有一家茶館。」

「是陶翰來找你的，還是你主動找到他的？」

但陸寧芷卻說：「如果真的要聊，遲警官，我不想在這裏聊。」

遲夏眉頭一擰。

說起舊事，陸寧芷風輕雲淡：「遲警官，我無法控制我這張臉要怎麼長，但如果有人可著你欺負，你會如何？」

陸寧芷只是對她笑了笑：「遲警官，如果有可能，我很想跟你這種人交朋友。」

「從小學到你高二，陶翰都跟你是一個學校和*圖*書，甚至上高中的時候，你們那麼巧合地進入了同一個班級，在一個少年最叛逆的時候，你不僅是別人的喜歡，同樣也是他的，而你，你很清楚這一點。」

「你很快就發現，長大並不會變得更好，你父親只會變本加厲，你媽只會越來越麻木，但你不願意做跟她一樣的人，你不再聽她的話，那時候你和方曉峰正是相愛的時候，你不願意你爸的存在拖累你即將到來的新生活。」

遲夏剛想回答她，心臟卻驟然一緊，劇烈的疼痛一瞬間從心臟傳達到腦袋，遲夏一時間理不清楚自己應該先攥住心臟前的衣服還是該捂住腦袋。

「這不是還有遲夏嘛……」

「那陶翰屬於哪一種？為什麼在那麼多人里，你唯獨選擇了他？」

陸寧芷摸了摸臉：「我媽清醒的時候，總說我這張臉生錯了，我不應該從她的肚子里生下來，我這張臉，應該生在富貴人家裡，可是這些，我能控制得了嗎？」

駱尋看完了陶翰的審訊筆錄，又交回林文覺手中，給他使了個眼色。

駱尋加了一句：「更別說她還有個很強大的幫手。」

遲夏笑笑：「還有呢？」

林文覺把曹斌和捲毛叫了出去，讓他們去陶翰的住所搜尋相關證據。

遲夏坐了下來：「你對你媽媽，和-圖-書是怎麼樣的感情？」

陸寧芷側頭一笑：「當然。」

遲夏喝了一口茶，茶香頓時在口腔中擴散開來，她放下杯子：「兩次利用陶翰，你的心情怎麼樣？」

「陶翰或許知道當年那場車禍有個知情人，但他不知道是你，對吧？你，或者說幫你的人，也是利用這一點來挾制陶翰的，再加上他對你的愧疚和喜歡，一切水到渠成。」

看到她的樣子，陸寧芷臉上一驚，身體甚至都離開了凳子，但遲鈍了兩秒后，她又坐了回去。

遲夏將那個掛墜握在了手裡：「你想過沒有，對方幫助你的理由是什麼？」

駱尋只是一思索就點了頭。

「至少你發現了這張臉有點可用之處。」

一分鐘后她抬起頭：「如果我說，陶翰也侵犯過我，你信嗎？」

「駱隊，你們去審潘海麗吧。」遲夏說：「我想和陸寧芷聊兩句。」

「坦率和誘導，她很容易就會找到人的弱點，並且加以刺|激，放大人的情緒。」

遲夏盯著那個掛墜看了一會兒，點了點它：「老實說，我不是第一次跟這個東西打交道了，但你知道他們幫人的前提是什麼嗎？」

陸寧芷盯著杯子，有那麼一會兒，遲夏見她微微垂著頭，唇角帶著若有似無的笑。

「不放能怎麼樣？」

陸寧芷手一頓：「什和_圖_書麼意思？」

「幫你的那個人是誰？」

「在我們腳下的這塊土地上，大多數人都會因為一個女人的臉對她帶有偏見。」

遲夏也沒介意她的顧左右而言他：「理由呢？」

林文覺和駱尋嗯了一聲。

陸寧芷笑了笑，沒有回答遲夏第一個問題，只道：「，如果不是忍無可忍，我連腦子都不想動，朝九晚五，忙於工作和生活，我就這點追求，真的。」

最後了，最後的關頭了，再忍忍吧。

遲夏給兩人續茶：「是什麼時候的事？」

陸寧芷看著遲夏：「男人的愧疚有時候會讓他失去思考的能力，這個時候，如果一個女人足夠清醒，她就能夠得到一切。」

老闆認出了遲夏，給她找了間最裡面的包間，茶水也上了最好的，又很有覺悟地把服務員都叫了回去。

「有機會的話，挺想見的。」

警局隔壁的一家茶館，遲夏沒進去過，但林文覺他們隔段時間就要從這買兩斤茶葉續命，遲夏路過的時候帶過幾次。

「不知道。」

陸寧芷往後一靠，從兜里拿出個東西遞了過去：「但這個，算是我給你的禮物吧。」

遲夏順著她的話：「所以你想除掉你爸的時候，你選擇了陶翰的家庭，那時候，有人幫你嗎？你又為什麼選擇當時放過他？」

「是我的話，加倍打hｔｔps://ｍ•ｈｅｔｕbｏoｋ.coｍ.ｃｏm回去吧。」

陸寧芷也看著她，眉眼看似溫柔卻疏離：「在你們無法給我定罪之前，我們至少能在咖啡館里坐下來好好聊聊吧？」

「可能因為還有一點良知？」

「我知道啊。」

遲夏說：「我跟她聊天，只能最大程度上證實我們的猜測，但我們依舊沒有任何證據，更或許她也並不會告訴我實話，另外，陸寧芷還有一個很強大的本事。」

這有點出乎遲夏的預料，她問：「是什麼？」

……

遲夏說：「你意識到，那些你反感的人，其實可以為你所用，你可以利用你的柔弱，你的眼淚，你不經意間說出來的一句話，很多人都會為此趨之若鶩。」

遲夏送完潘海麗也回來了。

陸寧芷說：「愛她給我生命，撫育我長大，恨她不懂反抗，還要帶著我在深淵里掙扎，動不動還要跟我說，忍忍吧，等你長大了就好了，她愛我，更愛一個虛幻的兒子。」

駱尋苦笑一聲：「陶翰的審訊是你親自做的，作案過程條理清晰邏輯沒有問題，沒有撒謊的痕迹，現在只需要潘海麗那邊補上相關空缺，老曹他們拿到證據，咱們就是硬塞，陸寧芷都塞不到作案過程里去。」

「我想跟我的隊員說兩句話，你能迴避一下嗎？」

「明白。」陸寧芷抬手一笑，重新回了招待室：「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