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佐倫堡
見卡洛斯沒有說話，她的眼神更加柔軟了，繼續道：「第一次見屍體都會有些不適，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
卡洛斯很快反應了過來：「她比執政官地位還高嗎？」
卡洛斯看了他一眼，試探道：「警長？」
「好了，既然警長走之前特意囑咐了，那一會兒執政官的未婚妻就由你來接待。」愛麗很快掩飾住了自己外露的情緒，遞給了卡洛斯一把鑰匙，「那位小姐深居簡出，我從未見過她，所以也不能給你什麼提示。」
逆著蜂擁而出的人流，卡洛斯順著桌子上的銘牌找到了屬於菲利克斯的辦公桌。作為新人的地盤，它理所當然的在辦公室最偏僻的角落裡，上面最簡單的擺放著水杯和幾個單薄的文件夾，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私人物品。
他在死寂的街道上走了很久，久到身上的警服都被小雨淋了個濕透，然後就看到了這個昏暗城邦里的一抹亮色——在僅有十步之遙的一個拐角，有一盞提燈正在散發著溫暖的光芒。
熱情。
卡洛斯深吸了一口氣，閉了閉眼睛，藉著昏暗的光線掩蓋，嘴角翹起，露出了一個略帶彆扭的燦爛笑容。
見自己的熱情無法「打動」那個行為反常的老頭兒，卡洛斯選擇了繼續前進。這條街巷在盡頭拐了個彎兒，斜插著進入了另一個街區，與上一個街區相同的是，這裏也只有緊閉的大門和濕滑的路面。
明明是白天，天卻陰得可怕，和*圖*書雲彩在天空中堆成了古怪的形狀，遠遠看上去像是一張張大嘴的人臉。
「菲利克斯！」他大步向卡洛斯走來，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沒事吧？」
於是警探卡洛斯從警服口袋裡找到了一個白色的警哨，放到了嘴邊。
看到這行新浮現的介紹，卡洛斯的表情放空了一瞬，然而這還沒完。
女警員聞言嘆了口氣，繼續說道：「確定是執政官嗎？」
屋內一片寂靜。
「那你呢，頭兒？」男警員一邊穿衣服一邊問道。
大約過了有五分鐘，卡洛斯聽著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就由遠及近，然後，他就見到了一隊警員從個拐角的另一頭跑了過來，為首的是一個留著絡腮胡的男人。
「接下來就不是你能參与的了，走吧。」壯碩男子拉著卡洛斯的胳膊，語氣十分堅決，「我們先回警局。」
「真是見鬼了！」他咒罵道。
此言一出，警局裡一片寂靜。良久，有一名男性警員用力一拳打在了桌子上。
「可惜的是，由於你資歷尚淺，至今未能參与到案件偵破之中，每日的主要工作就是完成街區巡邏。」
「還有，」在踏出門口的那一刻，他站住，又補充了一句，「找個人，去把執政官的未婚妻請來。」
「沒時間讓你們抱怨了！」馬克拉開自己辦公桌上的柜子，從裏面翻出了一枚警徽別上，高聲道，「除了菲利克斯和愛麗，所有人都去現場！」
同樣面露震驚的一男一女兩名警員聞和-圖-書言立即上前，開始熟練的檢查屍體、封鎖街道。
女警員的神情很好的補完了她說不出口的話。
「你是一名初出茅廬的警察，得益於你的母校桑托克警官學院威名在外，即便只是一名剛入職的菜鳥，也順利獲得了警探的職位。」
確認了男子身份，卡洛斯就放棄了掙扎，由著自己的「老師」展現猛|男式粗暴關愛，被一路硬拖回了他根本不認識路的警察局。
「我沒事，愛麗。」想起馬克出門前的話，卡洛斯沖女人露出了一個略帶羞怯的笑容，「作為一名警員，我遲早要面對這些的。」
馬克抹了一把臉，大步流星地向門口走去：「去跟那群貴族老爺報告！」
「對，你沒見過執政官。」名為愛麗的女警員露出了恍然的神色，「他是在你求學的時候上任的，因為是治安官出身，很受貴族會議信任，幫他們推行了不少有關賦稅的政策，老實說，我們都覺得他……」
警局內一片狼籍，四處都是散落的文件和煙頭，彷彿剛經歷了一場颱風入境，昏黃的燈光下，每個忙碌的警員臉上都有蓋不住的疲憊。
青年調了調角度，重新笑了一次。
「你所在的佐倫堡警察局以破案率高聞名，在業界內極有名氣。因為你性格熱情、待人真誠，警局裡的人都很喜歡你，你的老師馬克警長尤其欣賞你，將你視為他的繼承人，大力培養。」
換言之，想捅穿這麼一號人物，別說女性，普通的男性也做不到。
和*圖*書「漢娜！艾達！」男人高聲喊道，「別讓其他人靠近！快！」
熱情。
又在心裏默念了一遍，卡洛斯繼續說道：「真的不需要幫助嗎？」
尖利的哨音穿透力極強，很快便回蕩在了城邦的上空。
「有點僵。」《明克蘭之書》誠實點評。
這應該是一座常年陰雨的山城。街巷幽長、狹窄，房屋低矮、窄小，四處都是被青苔和雨水腐蝕的痕迹，道路崎嶇不平，鋪在路上的石板因雨水異常滑膩，隨著卡洛斯走出的每一步發出清脆的敲擊聲。
當然，當務之急是報警。
隨著他的發聲，拐角處出現了一陣騷動。卡洛斯向著拐角跑去，還不忘在嘴上警告：「不要動！」
理所當然的，當他趕到時，拐角處除了一盞掉落在地上的提燈，只有一具鮮血橫流的屍體。
警局就在拐角的盡頭，看上去比城裡的其他建築更加破舊，青苔的痕迹幾乎爬滿了所有牆面，門口的招牌也缺了一角，一進門更是會被濃重的煙味熏得頭暈腦脹。
那是一個身材壯碩的男人，目測體重得有一百八十斤到二百，穿著在普通居民身上常見的粗布衣，只不過此刻衣領被粗暴的拉開，露出了死者肌肉發達的胸膛和慘不忍睹的傷口。
卡洛斯檢查了一下身上的裝扮，果然在寬鬆的警服下找到了警棍、手銬和一張嶄新的警員證，但是沒有槍。
屋內還是一片寂靜。
男子眼睛一瞪：「你不會是想吐吧？」
卡洛斯搖了搖頭，指了一下屍體所在地的位置和圖書。此時雨水已經帶著血跡在整個巷道里蔓延開，血絲在水裡交織出了波浪一般的花紋。
從驟然來襲的暈眩中緩過神，卡洛斯發現自己站在一條陰暗的小巷裡，天空正稀稀拉拉地下著小雨，空氣中瀰漫著潮濕帶來的腥氣。
記起了自己這回的人設，卡洛斯抬手敲了敲緊閉的窗戶：「我是巡邏的警察，有什麼事能幫您？」
坐在門口的女警員走了過來，關切地問道：「菲利克斯，你還好嗎？」
「漢娜和艾達在處理了。」馬克警長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執政官被人殺了。」
「你天生就擁有強烈的正義感，對你的職業深感自豪，對犯罪分子深惡痛絕，也因此，無論案件大小，你都發誓全力以赴。」
他玩味地搓了搓手指。
卡洛斯可以悄無聲息地靠近，但卡洛斯扮演的新人警探不能這麼做。
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設定，卡洛斯用不太確定的語氣說道：「……我不太確定，愛麗，你知道的，我……額……」
卡洛斯看了看男人結實到快要撐破衣服的肌肉，覺得此事越發離奇。就算是熟人作案，以這個男人的身材來看，當場斃命的難度也相當之大。
致命傷是一道刺穿了整個胸膛貫通傷，從傷口來看，行兇者力道極大且經驗老道。奇怪的是，死者為正面中刀，卻無任何掙扎痕迹，要麼是對行兇者毫無戒心，要麼就是行兇者的力量已經大到讓他無法反抗。
卡洛斯收斂
ｗww.hｅtuｂooｋ•com•coｍ了表情，抬手壓低了警帽的帽檐，不理會魔法書「再來一次！再來一次試試！」的刷屏呼喚，走進了雨幕之中。風向拐了個彎兒，卡洛斯嗅到了刺鼻的腥味。不同于苔蘚和雨水帶來的咸濕腥氣，這股味道有著無法遮掩的熟悉鐵鏽味，是他再熟悉不過的血的味道。
可惜，他並不知道警察局在哪兒。
「警長！菲利克斯！」坐在大門口的警員最先注意到回來的二人，「我聽到了警哨聲，發什麼事了？」
「……謀殺嗎？」男人扭頭看了一眼屍體，隨後露出了遮掩不住的震驚神色。
「誰？！」他厲聲呵斥，「出來！」
「我其實也不太確定。」愛麗回答道，「但是我聽過這麼一個說法，這座城邦，其實是這位小姐的財產。」
還是死了好。
卡洛斯順著石板路走了一陣兒，沒有看到半個人影，唯有零星亮起的幾盞燈光證明確實有居民在此居住。就當他走到一間民居錢得時候，窗戶突然打開，一名乾瘦的老頭兒拿著一個木桶作勢要往外跑倒，但在看見卡洛斯后猛地把窗戶關了回去。
「不夠甜。」《明克蘭之書》苛刻點評。
男人穿著一件老舊的警服，裏面的襯衣扣子解開了三粒，露出了結實的胸膛。他聲音粗獷，腰間別著配槍，身上有一股濃濃的劣質煙草味道。
他像是非常確信這個判斷，拉著卡洛斯胳膊的手一再用力：「走！快走！別破壞現場！」
但如果行兇者不是人類的話……傷口又未免太整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