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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叫祖奶奶，」女子把手按在男孩頭頂，柔聲道：「你爸名字難聽，你更難聽，從今天起，你叫李無相。對了，回去和你媽說一聲，不要再等了，你爸死了。」

近代兩百年歷史上，戰力能排前五。

至始至終，她的語氣都平淡而冷靜，不喜不悲。

「我不是讓你保護他嗎，你怎麼辦事的。」雷電法王咆哮道。

我為什麼會看到這些，我又是誰？

「他死了。」三無重複道。

「那你爸是叫李建國對吧。」她再問。

這時，三無聽到雷電法王焦急的語氣：「你在哪裡，無雙戰魂在哪裡？」

黃浦江濁浪濤濤，遠處是正在施工的東方明珠塔，沒有環球金融，沒有世貿大樓，更沒有後來睥睨群雄的中心大廈。

「你別問，祖奶奶，求你了……你別問，不能再把你卷進來。」男人說。

電話那邊沒有回應，想來是看照片去了。

四周更沒有拔地而起的建築群，沒有繁華的商業街。

「斷了，」她說：「我和世間唯一的聯繫……斷了。」

少女從他眼裡看到了絕望，皺眉道：「什麼東西和*圖*書？」

眼前忽然景物更迭，小男孩不見了，祖奶奶也不見了，細雨蒙蒙的小村莊支離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條奔流不息的大江。

「你們都得給他陪葬。」她瞳孔中射出兩道血芒。

「你成功了嗎？」少女道。

終於展現出了她原本的面目。

這時，祖奶奶低聲道：「你不悲傷嗎？你們相處了好些天，他對你還算不錯。」

李羡魚迷迷糊糊的想。

「保護不了呢，一板磚下去他就廢了，我能殺死敵人，但我保護不了一個普通人。」三無認真的回復。

「我照片發你手機了。」她說：「法王，任務失敗，我可以回來了嗎。」

祖奶奶揚起頭，冰涼的雨點砸在臉上，順著她尖尖的下頜滴落：「十八歲那年，整個國家都淹沒在一場大雨中，深夜裡能聽到炮聲，慘叫聲，馬蹄聲，黎民蒼生的冤魂在城市的上空飄蕩，凄厲的慟哭。洋夷用他們的槍炮，給了我們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我被煉成戰魂時，大家都對我抱著期望。我也覺得自己是家族的英雄，是國和*圖*書家的英雄。那時候雖然風雨飄搖，但我還有家人，還有要守護的東西……」

瀟瀟夜雨中，女子戰魂浮空而起，如修羅，如死神。

「這次萬神宮的收穫遠很大，大到讓人毛骨悚然。」男人擠出一絲苦笑，澀聲道：「我們帶出來一個可怕的東西，就像小偷進了皇宮，偷出了皇帝的傳國玉璽。」

男人站在黃浦江邊，眺望滾滾東流的江水，他身後站著風華正茂的少女，穿著碎花連衣裙。

祖奶奶木然的望著曾孫的殘骸，眸子里空空蕩蕩的死寂。

祖奶奶？

煙雨霏霏，綿綿如飛絮，十歲的孩子坐在自家院子外，百無聊賴的撥弄一條墜在石階上的毛毛蟲，細雨在他髮絲上凝結成一顆顆白色的小水珠。

「悲傷。」三無恍然大悟，竟然學著虛偽了，一本正經的說昧良心的話：「挺悲傷的，挺悲傷的……」

小男孩又一次點頭。

……

「失敗的英雄就不是英雄了，是民族罪人。李家當年也曾顯赫一時，從我那一代后，僅存的一支嫡脈亦是苟延殘喘，每一任曾孫都死的不體和_圖_書面，這是氣運的反噬。昔年為蒼生大義捨棄一切，而今又被這蒼生逼的斷子絕孫。」

小男孩仰起頭，獃獃的看著美若天仙的女子，半天，先抹一把鼻涕，愣愣點頭。

少女默然不語，俏臉如霜。

年輕女子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嘀咕道：「終於找對了。」

「呵，你怎麼會悲傷，你也沒資格為他悲傷。」祖奶奶的聲音透著麻木：「一個無父無母的傢伙，誰會為他的死悲傷啊。就像當年李家滿門抄斬，有誰為我們悲傷。」

「我知道您留有殺手鐧，自碎靈珠天下無敵，可那樣一來，您就徹底絕了生路。屆時李家便真的沒落了。我死了，您又自封二十年，此事就能了結。反正與您而言，我只是眾多代後人中還算有出息的一位，見慣了生死的您，千萬別意氣用事。」男人嗑了個響頭：「請您保我李家唯一骨血。」

三無平靜道：「李羡魚死了。」

「他死了。」三無說。

村外的泥濘小路上，有女子撐著油紙傘走來，她穿著復古的漢服，環佩叮噹，裙擺和繡花鞋沾滿了泥漿。

她們寂立在和_圖_書這場悲傷的大雨中，倩影被雨水模糊。

片刻的沉默后，電話那邊炸雷般的吼聲：「離開她，快離開她！」

血裔雖然擁有超凡能力，有些特殊血統，生命力更是強大到難以想象，但現在的情況，已經超出了生物所能承受的範疇。

曠古絕今，無雙戰魂。

「姐姐你是誰。」小男孩鼓起勇氣直視女子的容顏。

眼前的馬賽克慘不忍睹，從二十層高的居民樓摔下來，想死的體面點都難，李家的傳人在地上摔成一團肉泥了，腸子、內臟全暴露在空氣中，多處骨茬子刺穿皮膚，腦殼也裂了，腦漿濺出好幾米。

夜風呼嘯，天空飄起了雨點子，頃刻間化作傾盆暴雨。

雷電法王深夜裡被吵醒，摸不清頭腦，茫然道：「什麼？」

「你說什麼？！！」電話那頭的聲音突然變色「李羡魚死了。」三無又說。

「混賬東西，翅膀長硬了？」少女豎眉嬌斥。

三無渾身汗毛一根根豎起，她被那雙來自地獄般的血瞳鎖定了。

話音剛落，三無就被一股強大到沛莫能御的力量撞飛出去，這股力量化作漣漪，所過之處，玻和圖書璃震碎，樹木折斷。

「你叫李二蛋？」她在小男孩面前停住，傘沿下露出雪白精緻的下頜。

李無相……

沒有人能在這種情況下倖免，神也不行。

「消息走漏了，很快我就會被天下血裔追殺，但我不能交出那件東西，死都不能。它將掀起血裔界有史以來最大的風波，就算祖奶奶您這樣的存在，也會淹沒在那種風波中。我現在誰都不相信，誰都不敢信。我後悔了，後悔進萬神宮，那是一片詛咒之地，人類不該踏足那裡。」男人在江邊跪下，看著她：「祖奶奶，我自知大劫難逃，只求您一件事，我死後，求您自封二十年。所幸已經給李家留了個種，我會讓師尊保存黑水靈珠，二十年後，師尊會把珠子交給我兒子。」

「你媽叫張秀兒？」她問。

三無回答：「她在我邊上。」

三無摸出手機，拍了張照，然後撥通了雷電法王的電話：「任務失敗了。」

「嗯，成功了。我找到了解決祖傳腎虧的辦法了，可是……」男人回過頭來，他有一張俊秀的臉，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奶油小生之類的詞兒。

小男孩又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