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回 人頭滿地收虎士
杜壆恍若未聞,刀出如電,一刀一條性命。
府衙前,杜壆一口氣斬殺百餘人,血流遍地,便是憤怒的荊南百姓,一時亦盡默然。
耿恭面色蒼白,稟告道:「將軍,欠了血債的,共是一千四百三十七人,今已誅殺殆盡。」
至此,三州叛亂平定,曹操計點麾下人馬,連同去蕪存精、優中選優的賊兵降卒,共計三萬餘人,當下一聲令下,便往西京開赴。
……暮色四合,大街上屍積如山,血沒足脛。
許貫忠早有防備,袖中細鐵棒滑出,當的一聲,那柄單刀應聲脫手。
不多時,人又殺盡。
曹操點頭道:「且安心,吾自有主張。」
盧俊義走上來,低低道:「仁兄,這廝倒不是壞人,他這身武藝,若是殺之,不免可惜。」
張張狀紙,斑斑血淚,為了一塊碎銀、幾串銅板殺人全家的血案,在其中只算尋常,奸淫擄掠屢見不鮮,殘暴虐殺僅求取樂……人性之惡,盡呈無疑。
「好!」曹操一拍案幾,長身而起:「貫忠,你帶著杜將軍,去一一驗明真m•hetubook•com.com假!」
曹操大喜,伸手扶起:「壯士乃當今虎士,今肯相助,何愁事不能為!」
沿途曉行夜宿,走至伏牛山下,剛剛紮寨,忽有小卒來報,道是營門口有一位白衣秀士,特地來求見曹操。
杜壆一刀砍去他半個身子,怒罵道:「老子給你受用!王八蛋。」
曹操收拾軍馬,溯漢水而上,不出數日,回到襄陽,孫安、柳元說降了「漢水龍王」聞人世崇,並「吞舟黿」胡敬、「鼓浪鼉」胡顯兩個,盡復南豐九縣。
分教:府衙前累累人頭,大街上滔滔血流。往昔盡嘗世道苦,如今咄咄欲誰尤。
曹操走近幾步,低聲道:「官兵不願當,就去梁山泊吧。托塔天王晁蓋的名頭,你須信得過!」
「不、不可能!」他驀然抬頭,面容猙獰:「老子隨楚王起兵,便是因為朝廷無道,狗官橫行!老子帳下兄弟,吃盡了那些高門大戶、貪官污吏的苦頭,他們又豈會做出這般喪天良勾當?」
「若是真的……」杜壆眼神迷茫和-圖-書了一瞬,隨即火星閃現,化為燎原狂怒:「還問個屁!自是當殺、當斬、當剮!」
「再帶人來。」曹操聲音冷漠的響起。
杜壆抬起頭,看向曹操,嘴角抽動:「害民之賊,吾已殺盡,如今再將這條性命賠出,其他事情莫再尋我。」
曹操道:「再帶人來。」
曹操請進軍帳一看,略覺面熟,細細一想,此人乃是荊南守將李懷,領軍攻襄陽時,遠遠見過一面。
「晁天王!」杜壆一愣,忽然想起此人方才自稱武植:「你和梁山認識,你是……『武孟德』?」
許貫忠拉著杜壆出來,塞了口刀在他手中,杜壆緊一緊刀柄,眼神掃過荊南百姓憤然痛恨的面孔,臉上漸漸生出殺氣,點點頭,一躍下了台階,把跪在地上的下屬們惡狠狠瞪著,忽然啞著嗓子喝道:「你等一個個,多是苦出身,官逼匪迫,什麼滋味,你等都知,老子倒沒料到,一日刀在手,你等竟也能做出這等惡事!」
耿恭又領百余名賊兵到來,這些賊兵望見現場慘況,都驚得
和_圖_書魂飛天外,官兵們連罵帶打,這才強押著彼等跪下。曹操聲色不動,淡淡道:「我只問你,這些事若是真的,你的人,還有你,該當如何處置!」
又數日,派出兵馬皆回,荊南州十三縣盡數平定。
杜壆一呆,曹操道:「兩千余張狀子,無一人告你杜壆,你雖有不查之罪,亦不至死。你降了吧,既然有濟世救民之心,這天下受苦之人多矣,你這身本事,總能為這些苦命人做一些事。」
杜壆一愣,揉捏著麻痹的雙臂,驚異看向曹操。
曹操說罷,昂首而出,走到府衙外,站在高高台階之上,沖荊南百姓們抱拳:「在下武植,引軍來此平叛,得知賊兵做下惡行無數,我問賊將,當如何判之?賊將曰,當殺,當斬,當剮!」
數個時辰后,杜壆被幾個人拖死狗一般拖回堂上。
曹操道:「拉去亂葬崗埋了。」
這些罵聲曹操聽在耳內,嘴角露出一絲淺笑——杜壆這廝,雖然治軍不力,卻沒有同流合污。
「你要對付外族!」杜壆露出驚訝、敬重之色,尋思和圖書片刻,拜下道:「若是如此,小弟願鞍前馬後效力。」
曹操暗自點頭,下堂拔劍,噌的一聲,在眾人驚呼中割斷繩索。
百姓們齊齊磕頭退散,一個個臉上都帶著驚懼之色。
亦有人尖聲哭叫道:「小人只謂早晚戰死,這輩子卻不曾受用過……」
杜壆換了一口刀,面色如鐵,也不說話,只是排頭砍起,隨著一顆顆人頭落地,賊兵們頓時大哭大鬧起來,這伙賊兵中,有幾個大約是杜壆親兵,情誼深厚,一個個悲呼哭求:「都督,你答應俺娘,必會照管俺的,如何來砍俺頭?」「都督,我不想死,你饒我一命啊。」「都督,我、我是你老鄉啊!」
曹操看他雙手空空,未帶兵器,奇道:「先生襄陽城下不知所蹤,今日忽然來見,必有以教我也!」
曹操點點頭:「我敬你為人剛正,因此不願相瞞,我來從軍,不過權宜之計,要暗取山東河北為基業,以便抵禦金遼。」
「得令!」許貫忠一抱拳,扯著杜壆臂膀就走,堂外,是跪了滿地的百姓……
說罷,刀光捲起驚濤駭浪,和_圖_書一顆顆人頭噗噗落地,余者大駭,同時大哭道:「都督饒命,都督饒命啊。」
「與他把刀!再將那些有血案的賊兵押上來!」
兩邊兵馬湧來,驅開百姓,空出門前大片地方,耿恭領人押著百余個賊兵到衙前,膝彎一腳,都踹得跪下,曹操指著道:「彼等賊寇,惡行昭彰,皆有苦主指出,罪行確鑿。」
杜壆仰頭冷笑:「有道是匪過如梳,官過如篦,你當官兵便不害民?」
扭頭道:「杜壆,你不是說當殺么?你帶出來的賊,你來殺。」
漸漸的,那些哭求聲都變成了罵聲,罵他無情無義,罵他為了活命殺戮兄弟,罵他愚不可及,明明做了賊寇還裝甚麼好人。
耿恭點點頭,押著俘虜收拾屍體。
說罷回刀斬向自己咽喉。
杜壆以膝跪行,勾著腦袋,看那滿地的狀紙,黃豆大汗珠不斷從額頭滲出,鼻翼急促翕動。
曹操眼神一掃,這個以「賽張飛」為號的猛將,此刻一張黑臉彷彿遭了霜打,身形篩糠,緊鎖著濃眉。滿臉都是茫然難解之色,口中喃喃道:「何至於此?何至於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