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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旗

作者:趙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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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肆卷 第五百五十九章 這個險值得冒(完)

第肆卷

第五百五十九章 這個險值得冒(完)

聽了戴蘭的痛罵,戴利哼了聲,好歹是沒再作聲了。
為何著重指出,「全都撥到潘章和楚良的部中」?這自是為了減少郡兵、縣兵的顧慮。潘章是山陽郡兵的郡將,他們都認識,將願降者撥到潘章部中,能夠使願降者放心。
劉宣將心神盡量地從「婁政被他刺死了」此事中拉回,忙回了個禮,說道:「足下便是曹君!」
田屯、褚交接令,上前來,拽住戴利,把他往帳外拖。
劉宣「哦」了聲,說道:「曹君誅滅任家此事,我略有耳聞。本來是不知道曹君為何誅滅任家的,聽了張君這話,現卻才乃知曹君誅滅任家之緣故矣。沒想到其家居然與賊寇勾結!」
曹幹摸著短髭,考慮了考慮,說道:「私自率眾,欲闖入城中,與闖營幾同罪,論法當斬。念在昨日戴利與大兄你率引部曲,搶佔城外民區、商區有功,兼之昨夜戴利的闖城沒有引起城內的騷動,沒有造成更嚴重的結果,死罪可與免之,然亦不可不懲。」令已候在帳門口,注意戴蘭兄弟舉動的田屯、褚交,「將戴利帶出,付王庭行軍法,杖責五十。」
胡仁、李鐵等軍政吏員皆不在帳中,時在帳中的是張曼、張適,還有劉宣、羅元等幾人。
在城樓上,曹幹見到劉宣。
劉宣亦道:「昨晚我和羅公陪從曹君,入城巡視,見入城之曹君部曲盡露宿街道,這樣的嚴明軍紀,誠然是我平生之僅見!曹君昨日說,君起事是為解民倒懸之苦,是為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在下不敢隱瞞,說實話,昨天聽到君之此話時,頗尚有疑,於今信之!信之!」
戴利昨晚為啥想要進城?儘管剛才曹幹、戴蘭、戴利三人在說話時都沒提到此點,但劉宣、羅元又不是傻子,他倆當然能夠知道戴利昨晚想要進城的原因。除了進城搶掠百姓,還能是什麼緣由?卻為了保證不擾百姓的軍令得到貫徹,連戴利這般的元老功勛之將,曹幹也一樣懲處——曹幹起事是為解百姓倒懸之苦的自言,劉宣還豈能不信?
「昌邑能夠不戰而下,都是劉公的功勞!」曹幹給劉宣介紹身邊的張曼、張適等,介紹罷了,笑道:「不瞞公說,收到你邀我奇襲昌邑的書信后,我等都不免的有點猶豫,擔心不一定能奇襲成功。卻一如公之所料,一舉奇襲得成!張公、叔方,現在來看,這個險值不值得冒啊?」
此時此刻,這條街道上,已經滿是從城外湧進來的曹幹部的部曲,不說人山人海,也是旗幟紛揚,人頭簇擁。可雖是進城的曹幹部的部曲已然很多,劉宣分明看到,除掉部分的曹幹部的部曲從街上下來,到了街道兩邊的各里里門外把守以外,沒有任何的一個曹幹部的部曲進入道邊的各里——便是那把守各里里門的曹幹部部曲,也大多是在裡外,進到里中的不多。
張曼適時地說道:「劉公、羅公,你倆可能還不知道。我軍得任城、亢父以後,兩縣頗有賊寇,如捅破天等諸輩者,無不民憤極大。我家郎君或親自率兵往剿,或親自部署兵馬進剿,將這諸股賊寇,先後盡皆殲滅。任城、亢父兩縣之士民,都因此而直呼我家郎君青天啊!」
「公是郡府功曹,羅公是郡府掾屬,城內的郡縣吏、士民對你倆都熟悉,我意暫勞你兩www•hetubook.com.com位出面,安撫郡縣吏員和城內的冠族右姓之家。此辦法之一。昨晚進城,巡視了一番,我看城裡許多百姓人家的日子也不好過啊,頗有缺衣少食者,我意打開郡府、縣寺的府庫,分些糧與貧寒之家。此辦法之二。……昌邑縣宰,你兩位與他熟么?」
曹幹回到席上坐下,笑道:「劉公、羅公,昨日我對你倆說的『解民倒懸之苦』等話,可都是我的肺腑之言啊。我所云之,皆我之願。不過你倆昨天當時對我說的此些話尚存疑慮,也不足為奇。」他喟嘆說道:「畢竟於今海內大亂,群雄並起,魚龍混雜,可謂是泥沙俱下,沉碴泛起。舉事的各部義軍中,不乏有以劫民掠民為務者,論其殘暴,乃至勝過莽賊,名為義軍,實賊寇也,天人公憤!劉公、羅公,我對這些託名義軍,而實賊寇者,亦是深惡痛絕!」
戴蘭氣不打出一處出,狠狠地又踹了他兩腳,怒道:「小郎軍紀如山,你是不知么?莫說你個賊死囚了,李順、郭赦之犯了小郎軍紀,小郎一樣也是嚴懲不饒!誰給你的膽子,你咋敢有的這麼大的狗膽,昨夜竟領人強要進城?你是有幾個腦袋能給小郎砍?你他娘的,閉嘴!」
此前在劉昱帳下時,莫說什麼軍紀了,劉昱的軍令戴利也沒少違,可就算是把劉昱氣得夠嗆,劉昱也沒怎麼敢狠狠地打過他。戴蘭倒好,輕巧巧一句話,怎麼?便要讓他挨曹幹的揍?戴利登時急了,臉扭回來,叫道:「阿兄!打的不是你吧?俺這尊臀嬌嫩,挨不得軍棍!」
他晃了晃腦袋,好像是能通過這個動作,把婁政死前所說的那句「士和,何忍至此」之語給甩出去似的,他勉力穩住心神,下揖說道:「曹君,仆有一事相求!」
第二天一早,戴蘭扯著戴利,來向曹幹請罪。
他驚訝至極地說道:「曹君!」
戴蘭唬了一挑,趕忙賠笑,說道:「小郎,斬、……這,這不至於吧?」不敢說「該咋罰咋罰」的話了,換了個說辭,說道:「小郎,你重重地懲處他!」「別照顧我的臉面」的話也不敢說了,又說道:「看在咱鄉里人的份兒上,這條狗命,就給他留下吧。」
戴利臉偏向一邊,嘟嘟噥噥地說道:「我要是狗命,咱倆兄弟,你是啥命?」
「昌邑的縣丞、縣尉沒能找到,大概是在我部從西城門進城時,通過別的城門逃走了,只抓到了縣宰。你兩位既與他熟悉,便請你兩位,幫我去招降一下他。他如肯降,就請他一個裡、一個裡的轉上一遭,遍告城內各里的百姓,我部與百姓秋毫無犯,請城內士民安心。此辦法之三。當然,如是他不肯投降,不肯配合的話,劉公、羅公,此事也就只能再勞煩你兩位了。」
戴蘭罵完戴利,又代他向曹幹求情,說道:「小郎,我阿弟雖是違反了軍法,可昨晚,城他也沒能進去,罪不至死吧?小郎,你叫田屯、褚交把他拖出去,重重地打他軍棍,行不行?」
戴蘭羞慚說道:「我這阿弟,太不爭氣!小郎,等打完他的軍棍,我帶他來向小郎謝不殺之恩。」私闖城門也就罷了,深覺戴利適才的掙扎、討價還價的求饒太過丟人,亦沒臉面再在帳中待下去,行曹幹行了個禮,又https://www.hetubook.com.com向帳中的餘下諸人也略行個禮,也出了帳去,自去追戴利。
「那便按此行事!」
尋常么?一點都不尋常!
「足下可即是劉公?」曹幹在梯子處停下腳步,下揖行禮,向他說道。
相繼衝進城裡的郭赦之、丁狗等曲的部曲,有的奔上城牆,喝令守卒投降;有的沿著縣中的主幹道,奔向縣兵營、郡府、縣寺、府庫等各重要的建築,並至各里里門外,約束各里百姓,暫時不許出入。城,曹幹部已經打下過不少了,入了城后,不必曹幹再作仔細的部署、安排,郭赦之等也都知道該幹什麼。城樓兩邊的城牆上,城樓下邊內側的城中,此際俱是喧嘩紛亂。
不知道戴蘭、戴利身份的時候還好些,知道了他倆的身份,劉宣、羅元更是詫異。
昨天一夜,因擔心城內會不會出現意外,劉宣、羅元也是一晚上沒睡,他倆先是安慰了半晌被曹幹部從城中接出來的他兩人的家屬,繼而陪著曹幹入城巡視了一圈,隨後就主要是在帳中和曹幹、張曼、張適等,以及曹幹特地叫來的潘章、楚良聊天說話了。他兩人現已知了張曼、張適的出身,知了他兩人一個原是鄉間道德,一個本是任城士人。
劉宣是個能言之士——要不然,婁政也不會一再被他忽悠,而曹幹的這一番話,亦可稱得上「能言」二字了,而且不但說的好,就像曹幹自己說的,並是「有根據」,是有理有據的話,絕非是無的放矢。一番話聽入耳中,劉宣因失手誤殺了婁政而產生的愧疚,稍稍得以減輕。婁政儘管是被他殺了,但他殺婁政,不是為了他自己,是為了昌邑城的滿城士民。
張適笑道:「這個險不僅值得冒,而且還冒的好!」
劉宣喃喃說道:「『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喟嘆說道:「若真能做到這樣,堯舜之治也!」
「怎麼?」
劉宣說道:「君前自入東平,連克任城、亢父,近來又復連克橐縣、爰戚,昌邑援兵數為君敗,君之威名,宣實久慕。今天能與君在昌邑相見,我也很高興。」
「劉公請說。」
曹幹繞過婁政的屍體,至劉宣身前,把他扶起,握住了他的手,笑道:「劉公,咱倆之間書信來回了好幾封了,今日卻是頭次相見。公之智謀,我久服之。今得與公相會,我真是高興!」
戴蘭恨鐵不成鋼地踹了戴利一腳,惶恐地向曹幹請罪說道:「小郎,我這阿弟他實在是不像話!昨晚大半夜的,我都睡下了,他避著我,偷摸的想要進城,真是混賬!小郎,該咋罰,你就咋罰他!別照顧我的臉面。……小郎,我也真是沒法管他了!你罰他,讓他長長記性!」
張適補充說道:「不僅捅破天等各股賊寇,任城、亢父勾結賊寇、為患鄉里,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霸殘豪,如任城任家,仗著家中有人在郡、縣為吏,于當地一手遮天,勾結捅破天,歷年來不知搶了多少任城士民、殺了多少任城無辜的百姓!我家郎君亦盡將之誅滅!誅滅任家時候,全縣百姓來了數千,我那會兒也在現場,真的是歡聲雷動!士民歡呼之聲,上遏行雲!」
「劉公,你這叫什麼話?昌邑的滿城士民怎會罵你?我說代表滿城士民謝你,非是我信口雌黃,是有根據www.hetubook.com.com的。第一,昌邑不戰而下,滿城士民不必再受被圍城之苦;第二,莽賊逆政,橫徵暴斂,視百姓如草芥也,天下士民久受其害,昌邑士民也不例外,劉公此舉,等同是憑劉公的一己之力,將昌邑城內、城外數萬、十萬的百姓拔出了水火!劉公,公對昌邑士民有這樣大的兩個功德,昌邑士民焉會不感激、感謝劉公?」曹幹摸著短髭,誠懇地說道。
「劉公、羅公,城內暫尚未安,等把兵營、郡府、縣寺等控住,將各里的百姓安撫下來,估計都到入夜了。你倆且先與我出城,到城外帳中稍坐,可好?」曹幹側身伸手,邀請說道。
劉宣說道:「君部、君部……」
曹幹笑道:「這些都是任城的事,咱們不用多說。」沉吟了下,說道:「劉公、羅公,劉將軍現尚在攻打單父,短日內,料是不能來到昌邑。昌邑新得,便是我嚴令部曲不許擾民,昌邑的士民還不了解我部,亦難免的會驚懼慌亂。為免城裡出現不必要的動蕩,我想到了三個安穩城內的辦法,唯是不知合不合適,想先聽聽你兩位的意見。」
張曼撫須笑道:「這個險值得冒!」
曹幹笑道:「我部怎麼?」
誤殺了婁政的愧疚,此際真的是被劉宣忘了,因為一種更大的情緒佔滿了他的身體。
曹幹登到城樓上時,他正在獃獃地看著婁政的屍體。
一方面,是因為一向來在軍紀方面持之以恆的嚴格要求;再一方面,亦是因為通過「圍爐夜話」、「訴苦大會」、「辦各種班」等各種辦法而在部隊中,就政治思想這塊兒所進行的堅持不懈的工作;同時還有一個方面,便是也是因為曹幹在兵源的選擇上的一貫堅持,賊寇一類基本不要,新兵的徵募以面向貧寒百姓為主,這幾個方面放到一塊兒,在「不擾民」上所取得的良好效果,于這夜顯露無遺。一整個晚上,進城的兩千部曲與滿城恐慌的士民相安無事。
曹幹又對潘章說道:「潘公,你和郡兵熟。郡兵、縣兵的軍將、部曲現部分被看押在城外,部分被看押在城中的兵營里,便勞請你代我去一趟,也對他們進行一下招降。如願降者,你告訴他們,就全都撥到你和楚君的部中,待遇和我部的老部曲一般無二;如不願降者,我會令李鐵派幾個政委跟你同去,咱也不強求,令他們兵械留下,咱跟給他們些錢糧,便放還家。」
劉宣觀之。
一則為避免夜間出現變亂;二者,白天時,在嚴厲軍紀的約束和軍吏、戰友的互相監督下,沒有部曲敢去搶掠百姓,晚上就不同了,不能排除會有少數的部曲動歪心,曹幹因特地令郭赦之、李順等今晚都在城中住,把昌邑城區分成了幾個片區,各負責一區,及又令王庭,城內的每個裡、每條街,俱要安排他手下負責軍法、軍紀的「執法士」入駐,巡邏檢查。
五十軍棍?王庭自執掌部中軍法以後,本來挺伶俐的一個人,臉是越來越黑了,行軍法的時候從來不會容情,對戴利的這五十軍棍肯定也不會輕打,屁股只怕都要被打開花了!
——嚴格說來,也不能說是一點事沒有發生。戴蘭曲的部曲沒有進城,他們留駐在了城外近處的那片民宅區、野市區,大半夜的時候,他部的有些部曲在戴利的帶頭下,試圖https://www.hetubook.com.com摸進城裡去,但他對不上口令,被守衛城門的丁狗曲的戰士給擋住了。戴利很生氣,但結果並不嚴重,他和他的部曲與守城門的丁狗曲的戰士發生了些許爭執,丁狗曲的陶豆被打傷了頭,戴利曲的幾個戰士被打得鼻青臉腫。戴蘭很快獲悉,及時的趕到,連罵帶打的把戴利等拉回去了。
細雨中,城樓上好像啞劇的那一個幕場景中,被劍刺中後背的確是婁政。刺他的人也正是劉宣。劉宣這一劍刺得頗深,婁政被刺死當場。郡守死了,昌邑縣的幾個長吏和郡府的一眾大吏驚慌地盡皆逃散,沒人指揮守城,幫助劉宣的那人是郡府的一個大吏,在劉宣扯開「光漢將軍」的旗幟后,下到城門,命令兵士打開城門,郭赦之、丁狗兩部的部曲遂進入城中。
曹幹笑問劉宣、羅元:「劉公、羅公,招降郡兵、縣兵不提,此是軍事,和安穩城內的政治措施無關,對我這三個安穩城中士民的政治方面的措施,你兩位有何意見?儘管提來!」
張適知劉宣、羅元必是不知戴利何人,故作不以為意地說道:「劉公、羅公,方才那兩人是從兄弟兩個。犯了曹郎軍法的那人名叫戴利。他兄弟兩個與曹郎皆是同鄉,當年和曹郎一同舉事的。戴利的兄長,那個胖子,名叫戴蘭,現是曹郎帳下的諸部曲軍侯之一,名列首位。」
羅元說道:「如此說來,這兩位戴君果是曹君帳下的元老功勛之將了?元老功勛觸法,曹君亦不輕免,曹君的軍紀當真嚴明!在下欽佩萬分。」
劉宣說道:「城,君已經得之了,城中的士民,仆懇求曹君,切勿任部曲擄掠。」
至於進城的部曲,曹幹命令,禁止擅入里中住宿,全都露宿街上。
曹幹笑了起來,說道:「我當是什麼事,原來是此事。」挽住劉宣的胳臂,帶他到了城樓臨城內的這側,向城樓下指點之,說道:「劉公,你請看。」
「羅公、劉公,我部是義軍,起事是為解民倒懸之苦,是為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是為盡除莽賊弊政,是為士民都能不再受殘害荼毒,還我海內朗朗晴空。我等起事,不是為了擄掠百姓,我等是為了讓士民過上好日子,與民秋毫無犯,豈不是理所應當的尋常之事么?」
曹幹瞧了眼還跪在地上的戴利,說道:「昌邑新得,城內還不安穩,戴二兄率眾,私慾進城,與守城門的兵士發生推搡,戴大兄,依照軍法,此是可斬之罪。」
劉宣抬臉,看向曹幹,遲疑了下,從地上站起,說道:「足下是?」
劉宣、羅元應道:「諾。」
劉宣恭聲說道:「敢願聞之。」
曹幹越是輕描淡寫的語氣,越是令劉宣和叫羅元的那個相助劉宣的郡吏兩人感到吃驚、佩服。
劉宣、羅元俱道:「君之此三法甚好、甚妥當,我兩人無有異議。」
戴利大驚,叫道:「小郎!城門我都沒摸著!再說了,昨晚我也挨揍了啊!不知哪個狗日的,朝我肋巴骨上,用刀鞘砸了一下,砸得都青黑了!你還要打我?五十軍棍?我受不起啊!」
劉宣說道:「同在一城,亦算熟悉。」
曹幹下到帳中,把戴蘭扶起,拍了拍戴蘭的手,說道:「戴大兄,昨晚的事,狗子已經報給我了。你趕到的很及時,拉走了戴二兄,沒有造成更嚴重的後果,你沒有過錯。https://m.hetubook•com.com
這條街是昌邑城的主幹道,平時行人稠密,曹幹部進城得太快,許多本在街上來往的百姓沒來得及逃掉,除此以外,劉宣還看到,那些滯留在這條街上、沒能儘早逃回家中的士民們,儘管俱是恐懼慌張,大部分都躲在了沿街的里牆下,卻那進到城中的曹幹部的部曲,如是對他們視而不見,竟然沒有一人去搶掠他們!甚至相反,碰上因為驚慌逃跑而不小心摔倒在街上的百姓時,曹幹部的部曲居然還會把他們扶起,將他們攙扶到路邊。
昌邑城剛得,算是「軍管區」,戴利在不知道口令的情況下,大半夜的帶著一群部曲試圖進城,往大里說,「試圖作亂」的帽子都能扣他頭上,丁狗曲守衛城門的戰士昨晚如果是他殺了,丁狗曲的戰士也沒有過錯,可能還有功勞,戴利昨晚的行為是嚴重的違反軍紀的行為。
木質的地板上,鮮血橫流,婁政趴在地上,他頭戴的高冠掉落,滾在一邊,血染紅了他的後背,把他穿著的青袍染紅了大半。劉宣將「光漢將軍」的旗幟系在了欄杆上,自靠欄而坐。
昌邑城大,住的百姓多,一直到入夜,城裡也還沒有得到完全的安穩。
劉宣看向地上婁政的屍體,慘然說道:「滿城士民?曹君,滿城士民不罵我就好,還會謝我?」
「名列首位」,張適此話不算誇大之詞。戴蘭的資歷在那兒擺著的,胡仁、丁狗、萬倉等這些后投、任曲軍侯較晚的不說,即使是高況、李順,資歷也不如戴蘭,對戴蘭也都是很客氣。
相助劉宣的那個郡吏替劉宣說出了他想說的話,佩服地說道:「曹君部真王師也!今入我城,與民秋毫無犯。」
李順、郭赦之此前曾各有一次不小心觸犯了軍法,曹幹的確是連他倆也不饒,命令王庭按軍法行事,各給他倆了相應的懲處——這件事,戴利是知道的。但戴利現下卻並不是很害怕,因為他不相信曹幹會真的因此就殺了他。他和戴蘭部昨天駐紮的那片民宅區、野市區,也有王庭手下的執法士進駐,負責維持軍紀,他沒能撈到多少財貨,因而他昨夜才想要進城,想看看能不能在城裡邊撈些油水。撈油水、搶東西且罪不至死,何況昨夜他連城都沒能進去?他身為義軍的「功勛元老」,曹幹若竟真的因此而就要殺他,那豈不是荒唐至極!
方才相助他的那個吏員陪著曹幹一起上的望樓,快步到他跟前,與他介紹:「這位是曹校尉。」
城樓下,是一條寬闊的街道。這條街道系是昌邑縣城內的兩條主幹道之一,自城樓下出,伸展向城中的深處,直通到對面數裡外的東城門。沿著這條街道兩邊,里、巷密集比鄰。
老子在這邊不斷地為你求情,你在那邊不斷地跳出來惹曹幹?戴蘭氣急敗壞,腳下不再收勁,一腳把他踹倒在了地上,氣沖沖地向曹幹說道:「小郎!打他!打他!狠狠地打!多打幾棍!」
戴利奮力掙扎,大叫大嚷:「小郎!你便是打我,少打些!我屁股真是嬌嫩,打不得五十軍棍啊!四十、三十……」已被拖出帳外,叫聲猶傳入帳中,「不,不三十,就四十,行不行?」
曹幹收起笑容,再次向劉宣行了個禮,又一次地正色說道:「此皆劉公之功!我代表我部將士和昌邑城的滿城士民,多謝劉公了啊!」
潘章、楚良恭敬應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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