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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蘇大為再次道：「既然突厥的探子已經發現我們了，那我們便不能還按兵不動，應該有所行動了。」

這絕不是普通「強盜」能武裝得起的。

「高祖年間時，受夠東突厥窩囊氣，高祖也曾一怒向東突厥開戰，結果卻是連戰連敗，特別是武德八年的朔州大戰，右衛大將軍張瑾全軍覆沒。

而且由於控制了河西走廊，突厥人也能夠通過貿易，從西域各國，甚至吐火羅那邊，源源不斷得到技術與商貿之利。

這他娘的，無力吐槽了好不好。

有點像是後來的蒙古帝國的趕腳。

你剛才說，李靖滅東突厥很輕鬆？

不過蘇大為也從他的臉上，看到不同往日的另一個程咬金。

王文度點頭道：「沒錯，他們有自己的官制，有稅收，有武功，有文字，疆域由西至北，橫跨萬里，控弦之士百萬，並且還懂得冶鍊之術，能產上好鋼鐵，打造上好的兵甲。」

這些位於河西走廊上的大小國家，都是扼著黃金生命線，佔有著綠洲，或者往來交通要道，通過源源不斷的貿易，富得流油。

「你想說我們是不是要在這裏過冬？」

西漢鑿空西域的張騫曾說過，西域有三十六國。

蘇大為腦子一閃念，程知節這句話，信息量很大啊。

「做生意？」

從這一路，到安西都護府，從金山以南，到安西四鎮，到北庭都護府，全都在西突厥的鐵蹄之下。

呃……

他們要放探馬，便讓他們和*圖*書放，有何可怕。」

能不能畫個圈圈詛咒你？

在山的那頭，五弩失畢部、五咄陸部、昭武九姓、鐵汗，還有葛邏祿部、處月部，都是它的爪牙。」

中軍大帳，經過親兵通傳，蘇大為得以進入帳中。

「呃，翻山……」

「意義？」

蘇大為有些急了，聲音也提高了幾分。

他不會是知道了什麼吧？

「明白了吧，蘇隊正，我們面臨的是何其強大的敵人。雖然東突厥已經被大唐折服，但西突厥並不是個軟弱無力的對手，相反，它很強。

「大總管！」

憑此武裝起來的突厥軍隊，配備更精良的鐵器裝備，太宗說，突厥人富到了『以甲胄為常服』的地步。」

有的富庶的甚至連馬都能著甲。

那可不是李靖一人之功啊。」

蘇大為深以為然。

蘇大為只怕會一口水噴你臉上。

「動？」

程知節看了蘇大為一眼，從他臉上看出一絲怒色。

得，一說話，還是那個粗鄙的老匹夫，露餡了。

蘇大為臉色微變。

程知節深深的看了蘇大為一眼：「我記得太宗在白馬之盟后，曾咬牙切齒的說了一句：將欲取之，必固予之。

那幾年，太宗一邊厲行輕徭薄賦，另一邊抓緊煉軍，不惜重金厲行十二軍建制，甚至親自帶著軍士在顯德殿訓練。

「咳咳，也可以這麼說吧，他們會扼住河西走廊的水源和綠洲、道路，往來的商隊要想平安過去，就得交稅。https://m.hetubook.com.com」

突厥，這個對手，和過去草原上的強盜確實有些不太一樣。

這種風格的主帥，真特么的第一次見。

程知節停了片刻，突然古怪的看了蘇大為一眼：「我看你小子，就有點像是張公謹的味道。」

張公謹，建議李世民發動「玄武門之變」的元龍功臣之一，擅於情報收集。

你要跟蘇大為說，這個事不行，咱們今年先在這裏等著，等到明年春天再接著干。

任何時候，無本買賣都是最賺錢的。

昨日李謹行才說過大軍出征，每日糜費錢糧無數，許多地方豪強田莊主，和下面的小農戶，應|召出兵，結果一出就是跨整年，非得整破產不可。

「突厥人很聰明的，他們不但有自己的文字，而且還懂得做生意？」

眼前光線一暗，稍微適應了一下，他看到，蔥山道行軍大總管程知節，正端坐于桌案前，似乎正埋首看著一張地圖。

數年間，得到一支精銳之兵。」

這才是突厥人，稱雄天下的原因。

聽到動靜，程知節抬頭看過來：「蘇家小子來了？過來。」

蘇大為，徹底懵逼了。

那要打突厥，豈不是要等明年春天？

提起往事，程知節的眼中閃過懷念之色：「太宗，我還記得……

他伸手招呼了一下。

倒是沒什麼架子。

「大總管。」

你才張公謹，你們全家都……

武器有長槍一把，腰刀長短各一，角弓一，鐵簇箭矢三十支一壺，m.hetubook.com.com常備兩壺。

等等。

他微微一笑，伸手又輕輕拍了拍蘇大為的肩膀：「我們都是自己人，所以提點你一下，這西突厥，不是這麼好滅的。」

若不是當時秦王一力堅持，長安早就成了突厥人的牧場。」

武德九年的會寧與蘭州大戰，東突厥更是來回橫掃，幾乎如入無人之境。

「無本的生意。」王文度意味深長的道。

蘇大為一時瞠目結舌，照程知節所說，要下雪了，所以要在這山腳下過冬是怎麼地？

王文度走了，只留下蘇大為站在原地，腦子裡有點亂。

白馬之盟后，拜隋朝完備的馬場所賜，太宗獲得了五千匹優良種馬，其中兩千匹更是當時縱橫天下的東突厥馬。

雖然已經年過六旬，仍然顯得精神抖擻，毫無老態。

「大總管，這……」

蘇大為嘴角抽了抽，將昨晚發生的事，詳細向他說了一遍。

這個時節，突厥人更不可能過來。

就如他破案一樣，說十二個時辰，就十二個時辰。

而做為西域霸主的存在，突厥人靠對這些國家和商旅「抽血」，就更加富有了。

王文度長嘆道：「這可是一條富得流油的黃金之路啊。」

當時太子建成建議高祖遷都，以避突厥人。

算了，看在你是程處嗣、程處亮他們親爹的份上，不跟你一般計較。

「搶劫？」

蘇大為一時無言。

蘇大為面色凝重道：「國家、制度。」

難道李治，真想把我當高宗朝的「情報頭和-圖-書子」來培養？

程知節雙手扶住桌案，眼中威光凜凜：「唐軍在這裏，便是意義。」

程知節自然不知道蘇大為心中正沖自己畫圈圈。

王文度一直在默默的觀察蘇大為的表情，見他神色變幻，似乎心中有所動搖。

一邊厲兵秣馬，太宗一邊派張公謹出任代州都督。」

雖然方才從王文度口中聽到過類似的話，但此時從程知節嘴裏聽到，蘇大為仍不由暗自吸了口涼氣。

以張公謹精確洞察力和強大情報搜集能力，不停搜羅解析東突厥的軍政變化，曾經在來去如風，動輒就荼毒一片的東突厥鐵騎，從此在太宗眼裡，漸漸沒有秘密。」

「翻個屁。」

說到這裏，他喘了口氣，看了蘇大為一眼接著道：「突厥人可不簡單，他們以冶鍊著稱于草原，甚至有『鍛奴』之稱。

然後他瞪著蘇大為道：「別以為你在長安破過幾個案子，便了不起了，老程我帶兵的時候，你毛都沒出來，不對，你都還不知道在哪呢。」

嘿嘿一笑：「真是個屬倔驢的，老夫再提點你一下……

程知節抬頭沖他冷笑一聲：「往哪動？」

處月部，便是後來的沙陀國，這個族群在唐中後期，扮演了相當重要的角色。

絲綢之路，連通東亞和中亞，從河西走廊經過塔里木盆地等無盡的沙海，可以直達中亞腹心，甚至直達波斯，也就是日後的中東伊朗地區。

充足的財富，才能令匈奴人可以發展自己的文化，建立自己的政權，發ｗwｗ.hｅｔuｂｏｏｋ•cｏm.ｃｏｍ展冶鍊技術和武備。

程知節沖他瞪了瞪眼：「你小子少跟我來這套，咱們在這山腳下，突厥人翻不過來，有個屁的軍情。」

蘇大為叉手為禮，行過禮后，方才走上去：「斥候隊隊正有軍情稟報。」

程知節隨手抓起桌案上的筆架扔過來。

蘇大為有些意外：「他們做什麼生意？」

「我記得當年衛國公李靖滅東突厥可是風雪突襲，一戰而定，咱們有必要在這裏過冬嗎？在這裏等候的意義是什麼？」

在他的思維里，如李靖那般，速戰速決，方才是痛快淋漓的戰鬥。

他身上衣甲嚴整，雙手扶膝，坐在上首，如威嚴的雄獅一般。

程知節撫著虎鬚，一臉嚴肅的點頭：「我可以告訴你，你想得沒錯，等到明年春暖花開，咱們便可以翻過山嶺，繼續向西突厥王庭逼近。」

蘇大為抱頭跳開，頗有些狼狽。

帳外的親兵聽到動靜，掀開帘子進來，還沒弄清楚狀況，又被程知節給轟了出去。

他依稀記得，之前蘇慶節跟自己提到過，突厥人的著甲率很高，只要是突厥戰兵，幾乎人人披甲。

「那些年，我們一邊整軍備戰，一邊緊盯東突厥境內的一舉一動。

「不服氣？」

他撫著下頷上濃密的鬍鬚道：「看你是後輩，我來指點你一下。你看，如今的氣候，天寒地凍，隨時可能下雪，到那時，別說大軍翻躍金山，便是猿鳥，也翻不過去。

這些好馬全數被唐太宗放牧在隴右馬場，數年之後，已經暴漲至十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