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東海屠
第六十四章 征倭
「這個就得看天意了，大海畢竟不比陸上。」
雖然敵人只有數萬，但是殺起來比在陸上騎戰還要疲憊。」
「吾王，擋不住了！」
當先的樓船，一面巨大的唐字牙旗，在海風中獵獵起舞。
那是劉伯英的船隊。
或許，他曾經能操縱千萬人的生死。
如果此次征唐失敗，只怕回九州后，自己……
有喜出望外。
自古，追擊戰都是擴大戰果最好的時刻。
而唐軍根本沒功夫理會這些小破船，不斷的向前，盯著倭軍中豎著最艷麗大旗的那艘戰船。
可真的在生命威脅面前，有幾人能面不改色？
「我沒事。」
倭國內情他最清楚。
「請大唐都督，饒罪臣一命。」
有許多人，在順風的時候，都可以意氣風發，揮斥方遒。
「我的神啊，為何不庇佑你的孩子！」
男兒若是沒這點骨氣，就算再高的位置和權力，只會是苟且之輩，又能成什麼事？
甚至有些船被燒著的，抱塊木板就跳到海里，希望能飄回對馬島。
刺耳和_圖_書的號角吹響。
「王！」
倭王，只是貴族中擁有最大實力和聲望的貴族。
可最終，唐軍樓船與各式小船紋絲不動。
那裡，一定有倭人的大人物。
「中大兄在哪裡？」
這個時刻，蘇大為還不知道，新的倭王高市，就在倭人的船隊里。
在最前的樓船上，居高臨下，不斷投擲著火球，弩箭。
為此，他甚至不惜舍下繼位為王，一心想用戰功來說話。
而倭人的船剛駛出十余里。
絕望的倭人在大海里撲騰著。
更可怕的是，在糾纏追逐中，從西邊再次駛來第三支船隊。
整個戰場中的倭船全都聽到來自高市的命令。
船上的倭軍將領，一齊歡呼起來。
若見煙火信號，便盡起戰船，趕來支援。
劉仁軌登上樓船，向蘇大為深深一禮：「幸有蘇都督信任，此戰我軍大獲全勝。」
「說的也是。」
蘇大為不再看中大兄。
「確是如此。」劉仁軌點點頭。
中大兄行動的時候，他看到了信號。
和-圖-書如今，來的恰到好處。
遠處，高市還在焦急的等著唐軍那邊的騷動。
「板載！」
無數戰船因為操作不當，自己撞在一起，失去了動力，在大海中團團亂轉。
終於，他回身向身後一幹將領道：「傳令，令諸軍撤退，我們……回九州。」
蘇大為以手扶額，頗有些感概：「這海上與陸上，果然不一樣。
正像蘇大為所想的一樣，過去的中大兄已經死了。
這是最大的諷刺。
高市仰天喃喃自語。
無數浮屍。
大唐右威衛大將軍孫仁師所率領的水師萬人。
眼前湧出強烈的希冀。
蘇大為在借劉仁軌攻周留城時，就預備了會與倭軍海上遭遇。
大海中，無數雪白的白帆忙亂的掉頭。
商市的身體晃了一下。
方圓數十里的大海，烈焰騰空，宛如白晝。
「劉總管和孫將軍他們？」
這是連蘇大為都沒預料到的。
天色逐漸暗沉。
倭人就算要退，也會被撕咬掉一塊肉來。
「想活嗎？」
到處是飄浮的船板、和*圖*書戰船殘骸。
「不過是一幫夜郎自大的蠻人。」
船頭猛地掀起一個巨浪，帶著鹹味的海水，飛濺到高市白皙如玉的臉上。
與劉伯英早有約定。
但是在這一刻，在他跪下的一刻，此人的脊梁骨已經斷了。
若有靠近的倭船，唐軍還有一種能燃燒爆炸的武器，近距離投擲，燒得倭人鬼慘號不已。
蘇大為笑了。
「哦？」
樓船共二十余艘。
「勝了！」
天地為之失色。
中大兄身體一抖，眼裡閃一絲不甘，最終，還是低下了頭。
倭人被嚇得心膽俱裂，拚命逃躥。
唐軍戰船如巍峨高山，排山倒海而來。
戰船三百余艘。
蘇大為摸著下巴，微微沉思。
中大兄都做了刺客。
有倭人震驚，有人捶胸頓足。
白江港內，一艘艘倭船燃燒沉沒。
在橘橙的火光里。
海戰到此時，已經是唐軍一面倒的追殺。
甚至損失會超出作戰的時刻。
劉伯英手裡六千余水師，加上蘇大為這邊，合兵一萬。
但是大部份的倭船和*圖*書，還是第一時間轉舵，尋求脫離戰場。
一員身著華麗衣甲的倭人，一臉驚恐的跪在高市面前，顫聲道：「我們的船已經無法阻擋唐軍的腳步，請求吾王，允許撤離。」
「他們的船隊還在追擊，在儘力擴大戰果。」
但是唐軍水師大小戰船緊緊咬在後面。
蘇大為眼睛一亮：「要是把倭王也俘虜了，這次功勞就大了。」
「他去了唐軍後面，但是現在，多半已經……」
也有痛哭失聲。
「劉將軍覺得此次倭人實力如何？」
這個跪在腳下的男人。
但是現在，現實將他的妄想無情的粉碎了。
「很好。」
中大兄臉上火辣辣的，感到無情的諷刺，感受到莫大的羞辱。
天空中，雄鷹振翅，發出高亢的鷹鳴聲。
他咳嗽得如此用力，幾乎讓人懷疑他會把肺給咳出來。
或許，他過去曾經有過顯赫的身份。
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沒人認為還可以戰勝唐軍了。
爭先恐後的逃命。
抬起頭來，目光在身邊掃過，又落在劉仁軌身上和圖書。
高市的臉色陣青陣白。
中大兄緩緩的，向蘇大為鞠躬，然後馴服的跪下，以頭觸地。
做為失敗一方，也不得不選擇壁虎斷尾，以部份損失，挽救核心軍隊。
他的生死，在蘇大為的一念之間。
「王！」
「你雖狂妄無禮，但還算是個聰明人，而我，喜歡和聰明人說話。」
劉仁軌猶豫了一下道：「聽說此次倭軍里，有他們的倭王。」
「我……我想活。」
令旗招展。
來自李治派出的援軍。
還有各種船上的輜重、騾馬、糧草，兵器。
高市的身體又晃了一下，劇烈咳嗽起來。
百中無一。
與唐軍作戰，是他在筑紫極力爭取的。
聲音之大，已經驚動了周留城的黑齒常之部。
這是屬於倭人的噩夢。
做為戰爭發起者，要向大唐乞活？
那艘旗艦，又會有什麼樣的大人物？
他站起來，一手扶住船舷。
迎面，一片巨船乘風破浪而來。
大將大吃一驚，剛想上去攙扶，卻被高市用力推開。
蘇大為鼻子微微冷哼，帶著一絲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