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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彌，朕雖責令你查案，可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你是朕倚重的股肱之臣，未來太子如果登基，朕還需要你替大唐守衛邊疆，安撫四夷。」

李治眼中浮起一絲血紅。

這位大唐皇帝，手撫著桌案，哈哈笑了兩聲，又咳嗽氣喘了片刻，指著蘇大為道：「阿彌，你如今越來越會說話了，猾頭。」

此人還是頗有能力手腕的，有他在，許多臟活，可以由他之手去做。

他反應過來，目光落在蘇大為的身上，沉聲道：「你說的，是宰相？」

這些念頭，在他心中一閃而過。

李弘揉了揉眉心，暗自嘆了口氣。

站在殿中的蘇大為，一直在悄然觀察著李治的反應。

普通護院，準備橫刀和盾，已經是夠夠的了。

都察寺，隻字未提。

藏甲二字一出，整個紫宸殿的空氣瞬間凝結。

伺候著李治的王伏勝等太監、宮女，一個個暗自心驚。

李治這才抬頭，把視線從奏摺拉到蘇大為的身上。

蘇大為感到從李治身上，散發出強烈的，如巨浪般的殺意。

蘇大為叉手繼續道：「是中書令李義府。」

還是說，李義府的野心，已經不甘心做區區宰相？所以才如此簪越！

那麼像李義府、許敬宗這種臣子，便是李治對付外朝的白手套。

他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太子，就是大唐未來的希望。

蘇大為的話，明顯是令李治十分滿意。

良久，他的手輕輕撫摸著大椅的扶手。

可現在，太子的身體卻出了狀況。

態度，態度是第一位的。

不合常理。

和*圖*書「是，也不是。」

心裏想著，李治集中精神翻開眼前的第一份奏摺。

當鐘鼓樓的報時鐘聲，敲響數下時，整個大唐長安，從沉睡中蘇醒過來。

這句話，隱隱帶著一絲懷疑。

面色也有些差。

李治開口道：「中書令，的確位高權重，你詳細講一下，他與此案，到底有何關係？」

都有其作用。

當著李治的面，毫無遮掩的說自己潛入相府，這是十分危險的事。

這扶手被他習慣性的撫摸，早已包漿，光滑鋥亮。

所以蘇大為，決定再進一步。

早在大唐武德年間，太子建成與秦王李世民為太子位爭奪時，就曾出了一記昏招，派東宮郎將爾朱煥、校尉橋公山送一批盔甲給在慶州都督楊文干，讓他好好武裝軍隊，以備緊急之需。

太子李弘是他屬意的下一任國君，這些年一直悉心培養。

以退為進，方是上策。

這是他的習慣，多年的帝王生涯，翻看奏摺，就是最好的沉靜心神之方法。

李治倒不懷疑蘇大為所說的寶枕之事。

後來寶枕我也一直忘了向法師討要。

天色漸斬浮現魚肚白。

「嗯？」

蘇大為再奉承了一句，話鋒一轉道：「臣今日求見陛下，正因為遇上一樁難事，求陛下為臣做主。」

蘇大為抱了抱拳。

想起昨日見到太子那副病懨懨的模樣，咳得喘不過氣來，李治心中不由一痛。

平日里蘇大為都像是躲著一般，等閑不願入宮。

鐵甲，等同後世的防彈衣，是禁物。

李治的眼睛微微一眯：「是和*圖*書查到幕後之人的線索了？還是有人阻撓辦案？」

連眼前的奏摺都無心去看。

新的一天，即將開始。

「陛下～」

具體還是要看李義府對李治有沒有用。

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不但態度放得極低，而且還說要求他做主？

都察寺的權柄暫且不說，若是態度有問題，以李治如今的殺伐果斷。

一眼看過去，李治略有些詫異。

紫宸殿中。

臣後來將寶枕放於法師處。

李治微微一愣，沒想到此事會牽扯到太宗李世民身上。

但，蘇大為也同時從中聽出另一種意味。

乃皇家寶物。

本來都快忘記此事了。

頭髮有些蓬亂，不像是往日梳理得一絲不苟。

「先帝寶枕？」

這也算是李治少有的肺腑之言了。

李治還有些詫異，在他印象里，蘇大為可從來是不會提什麼要求的。

「此事，與高陽公主的案子有關。」

直到昨日，大慈恩寺的一位法師來找臣……」

這話說完，整個紫宸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可以玩槍，但不可以擁有防彈衣。

蘇大為將此事前因後果，向李治細細說了一遍。

似乎李治在判斷，在思考，蘇大為所說的，究竟是真有此事，還是因為嗅到關於都察寺自己的打算，所以提前對付李義府。

武媚娘這些天，也因為太子的事，除了朝會，例行與李治一起參与，平日都守在太子李弘身邊。

就寶枕這件事，李義府死定了。

不是說李治就那麼相信李義府。

他清了清嗓子，引起殿上李治的注意后，開口hetubook.com.com道：「陛下，臣昨夜還有一個發現。」

「什麼發現？」

李治並不知道寶枕在李義府手上，更不知道，李義府居然如此大逆不道，不但私自收藏金寶神枕，居然還自己枕用。

蘇大為一眼看到，心知自己賭對了。

李治的臉色，終於起了微妙的變化。

不是李治或武媚娘傳召，他幾乎很少主動入宮。

當然，大唐更嚴重，私自藏甲，等同於謀逆。

藏甲，其意指藏有鐵甲，甲胄。

若武媚娘是李治在內朝的白手套。

「是。」

但究竟要不要治罪，或者治多重的罪，全在李治一念之間。

直到說到昨晚，潛入相府，在李義府的府中，見李義府枕著金寶神枕。

剛看了數行字，就聽前方有太監通傳聲，然後是蘇大為的聲音傳來。

除了國事，更讓他心焦的是太子的身體。

「是。」

若太子有事，則國本動搖。

必須除去。

此枕，是太宗賜給高陽公主的。

「哈，還有什麼人是你蘇大為不敢動的，這朝堂上，除了朕和媚娘，你……」

蘇大為叉手行禮道：「陛下春秋鼎盛，大唐需要陛下，而臣……是大唐的一塊磚，陛下需要臣做什麼，臣便做什麼。」

李治還在思考。

蘇大為放慢語速，好像是逐字逐句的道：「臣的確又有了新線索，而這個人，是臣不敢動的，所以只能求到陛下這裏。」

殿外，有太監進來行禮道：「大理寺少卿，長安縣不良帥，蘇大為求見。」

李治的聲音，像是從極遠的地方，冰冷的傳來：「當真？」

hｅtubｏｏｋ.cｏｍ.ｃｏｍ李治的聲音突然收住。

以蘇大為的智力，沒有理由在此事上撒謊。

這一點，後世的美利堅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彷彿一剎那，空氣進入極寒的地獄一般。

蘇大為整理了一下思路，緩慢且凝重道：「這件事，要從先帝的寶枕說起。」

蘇大為好像，有些憔悴啊。

今天不是朝會日，但依舊有看不完的奏摺，處理不完的國事。

這話說完，整個大殿又是長久的沉默。

雖然站著不動，但眼神都不自覺的投向蘇大為。

但法師說時間久遠，已經無法追索。

他一個激靈，忙單膝跪下，低頭道：「臣不敢妄言，若有任何虛假，願領死罪。」

他的目光，帶著冷冽和審視，盯在蘇大為的身上，久久不發一言。

你一個做臣子的，哪怕位置再高，豈能用此寶物？

李治眸光閃動，收起了笑容點點頭：「你且說給朕聽聽，朕自有決斷。」

一種是軍中用的弩。

這江山，如何能安穩。

李治是否在用這樣一番看似勉勵，又像是吊根胡蘿蔔在前方的方式，提醒蘇大為，要將都察寺的權柄交出來呢？

結果這事被李世民一竿子捅到李淵那裡去了。

而是正常人，都會懷疑蘇大為的用心和動機。

這次一反常態，看來是真有事了。

若是旁人有與武媚的這層關係，不得把宮禁的門檻踏破才怪。

你一個正常的臣子，私藏兵甲，除了造反，還能是做什麼？

長孫無忌都不能保全。

何況他蘇大為。

屬於低頭做事的那種人。

大唐的皇帝李治，揉著疲倦的眼睛ｍ.ｈetuｂooｋ•ｃoｍ•ｃoｍ，在王伏勝的攙扶下，坐在自己的暖座上。

下頷的鬍渣清晰可見。

很可能令李治提前結束蘇大為都察寺寺卿的職權。

第二，便是鐵甲。

如果是後者，那蘇大為比自己想像的威脅更大。

偏偏蘇大為與旁人不同。

「與高陽有關？」

這讓他產生一種追求真相的興緻，提高一些音量道：「說下去。」

直接催生「玄武門」之事的爆發。

轉念一想，昨天好像蘇大為是有事找自己，不過還沒來得及說。

「中書令府中藏甲。」

李義府身為中書令，與高陽無冤無仇，有何必要自毀前程，卷到高陽的案子里？

想到這裏，他點點頭：「讓他進來吧。」

大唐的制度，可以擁有橫刀等利器，但有兩件事物，絕對不可以碰。

殿上如王伏勝等人，已經心膽俱裂。

見他沒有立刻開口，心裏知道，李治心中在猶豫權衡。

蘇大為側頭思索著道：「那還是永徽年間的事，臣受武后所託，查房遺愛與高陽公主謀反案……金寶神枕，據玄奘法師說，有詛咒的氣息。

但，從李治的反應看，證實了蘇大為的猜測。

這並非李治的逆鱗，也不能直接扯到高陽公主的案子上。

也是怪事一樁。

而坐在上座上的李治，也一時安靜。

「阿彌對陛下的忠心，天日可鑒。」

李治略微有些詫異：「這麼早，他怎麼來了。」

「臣，蘇大為，見過陛下，願陛下龍體安康，福壽綿長。」

「正是。」

歸根到底，寶枕是前朝太宗之物。

掀起巨大的政治震蕩。

這事很容易查證。

「哦？」